洛辞坐在地毯上，一腿斜屈，一腿放直，背靠沙发沿，正认真看着电视。慕云澍下楼时，看着他的姿势，联想起山寨里大当家坐太师椅里的架势。
    进了军队这么多年，少年时代的匪气只会偶尔从他骨子里透出来。
    慕云澍不知道，他工作时是否和在她面前一样，聒噪毒舌，说句话能把人气半死。不过她瞧着，那身板那肌肉，再讨打，估计别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这边洛辞听见声音，友善地朝她招招手，丝毫不知女人在心里把他贬损了一番。
    而女人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倒抽一口凉气，快步走过来，去拿他腿边的遥控器。
    “这是不是在A高拍的？”洛辞饶有兴趣地问她，电视里《夏娃》刚播了个片头。
    慕云澍新导的电影，洛辞抽不出时间去影院看，因为刚下映，网上也没资源，正好被他在这儿翻见录像，便兴致勃勃地拿出来。
    此时他发现她想抢遥控器的举动，长臂一捞，慕云澍鸡仔一样，被拉回来倒在他腿间，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想干嘛？”
    慕云澍憋半天，吐出两个苍白的字，“别看。”
    “你说不看我就不看，为什么？”
    慕云澍有苦难言。如果洛辞再看一会儿，就能发现，这简直是两人的高中故事，不过是超级色情版。
    想起写剧本的霍逸寒，慕云澍直恨得牙痒。
    她不说话，只是从他手里去抢，洛辞笑笑，左手轻轻一抛，遥控器精准地落到右手，慕云澍扑过去，他又举高，简直猫逗耗子一样。
    “你逼我的。”慕云澍声如寒雪，突然伸手，抓他腰侧。两人从光屁股时期就认识，她对他身上那几处痒肉简直了如指掌。
    “耍赖？”洛辞脸色一变，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遥控器被他护在胸口，笑到岔气也丝毫不动。
    自那晚起一直恹恹的女人，此刻像被踩了尾巴，一只脚踩在他背上，努力伸手往他怀里掏，却急出了汗也没法。
    半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走过去，把电源拔了。
    屋里一下变安静。屏幕一黑，倒映出自己凌乱的发型，慕云澍暗叹，和洛辞待在一起，她总会被传染得失智。
    “怎么了？”慕云澍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他，洛辞半趴在沙发垫上不动弹。
    拿手指戳戳，没有反应。慕云澍有些担心地低头过去，看他的脸。
    “嗷——”洛词从死尸状态猛起，做凶神恶煞状。虽然早有准备，由于距离太近，慕云澍还是一激灵，然后恢复镇静，面带冷嘲，“就这几招，没换过，没新意。”
    结果她不经意地瞥，发现被他遮掩的胯间那处，深色牛仔鼓起好大一包。
    慕云澍轻咳一声，又尴尬又好笑，“……不是吧，你？”
    洛辞肤色略深，此刻耳尖透出些许红意，并不明显。他满脸严肃地说：“慕云澍，你不知道那句话吗？”
    慕云澍眼神犹疑，“什么话？”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就算闭上眼睛，捂住嘴巴，裤裆也会鼓起来。”
    她闻言，看妖怪一样看着他。
    一瞬间，洛辞脸上认真尽散，勾勾嘴角，笑容痞气又得逞：“专门记下来调戏你的。”
    心里有气，女人踹了他一脚：“你去做饭。”
    叶椿走得很干净。
    他平时的日用品不多，估计一个行李箱就能装完了。整幢房子里再无少年痕迹，似乎他从未来过。
    所以当慕云澍打开橱柜，看见角落里一罐满满当当的枸杞时，愣了一会儿。
    “叫你拿个碗，都能发呆。”洛辞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一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你不是讨厌枸杞？”
    “叶椿的。”慕云澍淡然道。
    “哦——”洛辞一脸明了，挑挑眉，“帮你扔了？”
    “不用，红彤彤，挺好看的。”慕云澍挥开他摸向玻璃罐的手。
    “你那天说的话，我可全听见了，赶人赶得那么狠，现在又整天半死不活，慕云澍，你玩什么人格分裂呢？”
    慕云澍关上柜门，把碗往洛辞胸前一摞，后者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
    “你居委会的吗？管得真宽。”
    “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慕云澍知道，他后面保准还有半句话没说。
    “你把银行卡账号密码什么的交代一下吧，这样你疯了以后，我帮你接管，也不算浪费资源。”
    “我可谢谢您了。”被他一打岔，慕云澍先头想的什么都忘了，小火蹭蹭往上长，就看手头什么东西削人得劲。
    眼看慕云澍目光直往菜刀架上飘，洛辞见好就收:“过来，尝尝哥的手艺，关公战秦琼，香着呢。”
    关公战秦琼，西红柿炒鸡蛋。
    “我想吃排骨。”看着一盘红红黄黄，慕云澍开口，突然开始念起叶椿的好。
    那厨艺是真好。
    “嘘。”洛辞手臂从她背后绕过来，一手捂住慕云澍下半张脸，“你不想。”
    桌前，慕云澍低头，拿筷子安静扒拉米饭，吃得漫不经心。
    洛辞看着她随意低束的马尾，眼里藏了些温柔。
    “等我回来，就学糖醋排骨。”
    “还要去训练吗，什么时候走？”慕云澍抬头瞥了他一眼。
    洛辞扬扬眉，“慕云澍，你不能表现出一丢丢的感动吗？我都算好了，每次过来都学一道菜，不出十年，我必成大厨。”
    话题被岔开，慕云澍也不追问，只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小片蛋壳，“真是进步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