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珠帘,权妃正侧卧在绣榻上,身上脱得剩下了一件里衣,肩膀一耸一耸的,脸朝里哭得很是悲伤。
“爱妃,这是怎么了?”皇帝至榻前坐下,含笑将她搂转过身来。
“万、万岁……”权妃哽咽着,一头栽进他怀里,哭得更是梨花带雨。
皇帝抬起她下颔,但见美人儿青丝散乱,脸上胭脂狼藉,一双杏眼已哭得红肿如桃,涕泪沾着衣襟上湿了一大块。
“嗬,”他随手扯了一条绣毯拥在她身上,一面说道:“朕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儿的,不曾半天功夫,怎么你已弄成了这个模样了?”
权妃低垂着粉颈只是痛哭,皇帝便朝底下跪着的可儿看去,可儿道:“启禀陛下,娘娘、娘娘她……挨了打。”
皇帝停了笑,将权妃整个儿看一遍:“挨了打,挨谁的打,打在哪里?”
金得金良及其他不相干等识趣的退下,权妃扭在皇帝怀中,慢慢去了罗裈,皇帝瞧时,但见那白生生的雪臀及大腿上,显出红红的交杂的鞭痕来。
他吃一惊:“到底怎么回事?”
可儿代答,将权妃受责的情节,从首至尾陈述了一遍。
皇帝听罢,心上明白了□□分,知道这事是权妃自己不好,擅自摆了全副仪仗,虽然受了责,照例讲起来,还算是轻的,倘被廷臣瞧破出来,上章交劾,至少要贬入冷宫,更不知道怎么说。可瞧权妃哭得和泪人一般,明显需要安慰,皇帝想想,便把好话安慰她道:“你吃了这样的苦痛,朕也很觉不忍,这口气早晚要替你出的。但你身体也要自重点儿,倘悲伤太甚了转弄出别的病来,愈叫朕心上不安了。”
说着从袖里掏出罗巾来,挽着权妃的粉颈轻轻给她拭泪,再叫裴当赶紧去拿大内最好的伤药来。一头又附着权妃的耳朵,低低地说了好一会,权妃才渐渐止住了哭。
止住了哭之后便觉这副样子不雅,她也不是全没头脑的,便叫可儿替她重新梳妆,皇帝便斜倚在绣榻上,看她梳妆打扮。
可儿替权妃挽了个云髻,另有三四名宫女上来,捧着金盆的热水及玉杯金刷各样漱口器具,服侍权妃盥漱洗脸。接着一个宫女捧上金香水壶和金粉盒、白玉胭脂盒等,权妃搽脂抹粉画好蛾眉完毕,更上一件绣服,打扮得齐齐整整,这才朝皇帝盈盈一拜:“臣妾适才无礼,陛下并不见责,反劳圣心,使臣妾蒙恩犹同天地,此身虽万世也报不尽的了。”
皇帝瞧她焕然一新判若两人,笑着拉她起来:“好爱妃!”
☆、廿四春谱(上)
后夜颠鸾倒凤不必提。权妃本想籍由枕席间吹吹风,可一来二去却从皇帝的态度中明白了,此事是自己有亏,皇帝虽宠自己,却不会昏了头脑,更不希望后宫生出波澜——动皇后不得,渐渐却得知那日皇后责打自己多半是纪妃撺掇来的,由是生出心思,想着怎么报复回去。然而纪妃比她更快一步。
事源于一日宫女们私谈,说起权妃得宠,翊坤宫里不知哪个挤眉弄眼说了句“个中有缘由”,两日后,纪妃用手绢儿包住一样东西,直接找到了太后。
那时众家小姐正陪着太后赏花,纪妃请了安,凑到太后面前,把手绢包儿揭开,太后拈个角儿一看,倒抽口冷气,当即让众家小姐退下。
众家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不妙,敛衽离开。
太后冷着脸,“这种脏东西哪里来得?”
纪妃重将东西包好,低头:“翊坤宫里发现的。”
太后将修花的金剪子一甩:“还要不要规矩!去把人给哀家叫来!”
权妃闻着太后懿旨,不敢迟疑,才到仁寿宫,挨头便听太后喝道:“你这无耻的贱婢,狐媚着万岁,终日酒色歌舞,祖宗基业,自开国到现在,不过五朝,不及百年,就要断送在你们手里了!”
权妃不知何事惹太后盛怒,吓得噗地跪在地上。
“取家法来!”
又是家法!权妃面色乍白,膝行几步,“老娘娘饶命,老娘娘饶命!”
“饶命?”太后朝纪妃道:“把东西给她看!”
纪妃将手绢里头的纸抖起,铺到权妃面前。
是幅秘戏图,似乎从哪里撕下来的,右边边缘参差不齐。图上两个□□裸的男女抱在一起,旁边笔软软的赵字,题了句唐诗:玉人何处教吹箫。
“这、这是……”
“□□宫廷,蛊惑君主,早不该留你到今日!”太后咬牙切齿的说着:“你可知罪?”
“我,我……”权妃嘴皮嚅嚅着,急情之中总算辩出一句来:“这东西不是我的!”
“还敢狡辩!”
这一声宛如雷喝,吓得权妃呆呆瘫坐在地,等到左右来拖她的时候,终于反抗:“不是我,不是我!”
“拖下去!”
撕扯之中,皇帝驾到,一见这阵势,来不及请安,问:“母后,这是——?”
权妃如逢大赦,不知哪来一股子劲,摔开左右,抱住他腿哀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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