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彬踌躇一番,最后是豁出去的语气:“你是不是喜欢老师?”
噗——!
一口酒直接从月昭口中喷出,还好许彬闪得快,他瞪大眼睛:“我猜中了?”
“猜中你个头!”月昭咳嗽,拿手拍胸,一边用袖子捂嘴,以遮住冒火的脸:“你喝多了不是,乱说乱说!”
“没猜对?不可能呀……”许彬喃喃,“他说的一向不会错。”
月昭耳尖听见,抓住问:“‘他’?‘他’是谁?”
“小、小贤——”
“切,他一年到头跟我见不到一次,听他瞎猜!”
“小贤讲得有凭有据的,说你每年春天去砍竹子做竹沥给老师,看老师的眼神格外不同,这几年来吃穿用度,虽然乍看不经意,但实际总少不了老师一份,还有……咍,反正他说得绘声绘色,我是讲不上来啰!”
“他他他——”月昭有种心思被人看破的恼羞,吼:“他一个大男人,哪关心这么多!”
“嘘万姑娘你小声点,”许彬道:“小心墙外有耳。”
月昭手扶额的坐下去了。
“小贤怎么想的我猜不着,不过我是为你好,师母去世多年,老师一向又洁身自好,以他的身份地位,如果有意,和你……”
“行了别说了,”月昭双手高举成个打叉的姿势:“那是不可能的事。”
“怎么不可能?当然你如今的身份是不好动,可你想想,要是复位成功回到宫里,岂不是更难出来?”
月昭想到利儿,一入宫门深似海,半点不由人。
“假使猜错,你另有意中人也可以——”
“我知道你一片好意,”月昭由衷地,“不是真把我当朋友,不会来切实关心我的事,谢谢你。”
“……”
“可是我不能在沂王殿下需要我的时候离开,当初太后把他交给我,我答应了,这是我的责任,我走了,我会良心不安。”
许彬呷口酒,静静的听她说下去。
“古有‘义’之一字,钟御史身上,是国家大义;你身上,是朋友之义;我身上,何不能也沾一沾义字的光?”她自斟自酌:“何况,二十四五,在我们那里,真的不算老。”
“你们那里?”
月昭笑:“是啊,在我的家乡。如果有一天,小爷真的复位,真的长大,我出了宫,三四十岁了,还有人愿意娶我,那才叫真的得其所归吧。”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许彬欣然咏道,“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还未娶妻,咱们就相约做个伴儿,怎样?”
月昭失笑,正待回应,抽不冷子后面传来一句:
“她不会嫁给你。”
两人愕然回首,房门处,一身白色中衣的沂王缓步而出,桃花眼,黑长发,因骑马拉弓显得瘦劲的个头,轮廓分明,贵胄天成。
“殿下。”许彬行礼。
“你怎么跑出来了,夜深露重,小心着凉。”月昭起身去房里拿外衣,沂王到院中桌前坐下:“睡到一半,睡不着了。”
许彬道:“正好吃粽子。”
“你吃了没有?”
“还没,刚开始喝酒。”
沂王露出满意的神色,等月昭给他披了衣,问:“姊姊,哪个是你包的?”
“这可分不清了,阿芬阿芷抱玉抱月都帮了忙,”月昭道:“有什么分别,还不是一样吃。”
沂王挟起筷子戳戳盘中:“每个人包得总不一样吧。”
月昭笑:“那包得样子丑点的,就是我的。”
许彬道:“万姑娘不是挺会做吃的?”
“也不是样样全能呀。”月昭看看盘里,挑出一个:“喏,这个大概是。”
许彬一看,确实有点儿格格不入,沂王拿过去,把绳子解开,“咦,红豆?”
向例京城都是碱水粽,月昭道:“今年换点儿新花样。”
沂王咬一口:“好吃。”
“我也试试鲜,”许彬说,拿起却是正宗的碱水,“咍,怎么回事?”
沂王在一旁乐不可支。
“碱水和红豆各包了一些,”月昭道:“这要看运气了,我给你找个。”
“姊姊别跟他找,让他自己找,”沂王说:“看他找不找得着。”
“怎么找不着,我就专挑万姑娘做的好了。”许彬不服气。
“不许,姊姊做的是我的。”
“你都吃得完?”
一大一小玩儿似的斗嘴,月昭在旁边看了直笑,给他们去切水果,泡热茶。
等再回来时,气氛却变过了。
“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沂王不语,望许彬一眼,打个哈欠朝屋内走:“困了,我继续去睡。”
“盖好被子!”月昭叮嘱他,正好今晚在沂王外间轮值的抱玉出来找人了,月昭让她跟着沂王,转身问许彬:“出什么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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