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
“你要多少银子?”
“小户人家,敢望多少?多则五两,少则三两罢了,小的也要以后还得上。”
于忠道:“帐房太吝了!走,我去跟你关说。”
“谢、谢大爷。”
“帐房为公,他不赊也不能怪他。”于谦叫住于忠,“你去我俸银里取十两来,交与这位小哥。”
“这!”小李急着摆手:“万万不可!小的哪敢借大人的银子,又哪里还得起!”
“我哪里要你还。父母身上大事,做子女的岂可草率,于忠,速去。”
“是。”于忠进屋。
小李感激无尽:“大人……小的不敢当!”
“不敢当就当忘记了,没发生过任何事。我这不是拿钱与你去吃酒赌钱,死生大事,人孰无母?这是我该帮你的。去吧。”
小李不知道说什么好,唯有再度跪地,给于谦磕了三个响头。
“阿弥陀佛!”兴安念了声号:“于少保,世上真有你这等好人!”
“兴司礼过誉。”于谦并不觉得有什么。
兴安带着他的人走了,临去前忘了月昭一眼,好在没说话。
门廊前只剩下月昭与于谦二人,好像有些尴尬,月昭刚要开口,于谦抢先一步:“先进去坐吧。”
“是是是,”于忠把银子给了小李回来,“天气一下子就冷了,昭哥儿当心着凉。”
月昭万分感谢他的出现,跟着进了屋,顺口问:“刚才你手那么黑,莫非买炭去了?”
于忠乐呵呵答:“不用买!兴公公一大早的,不就是奉了万岁爷的旨,特意着积薪司送三百斤炭来?还有火盆三个,冬用床被一套,我刚才呀,就是去张罗地方放去了。”
“皇上连这都想到,真是……”月昭想,只怕对太后妃子都没这么上心。
“你们领到炭没有,”于忠问,“应该早发过了吧?”
月昭笑得有点涩,换个话题,从拎的篮子里取出一只手掌大小的白瓷瓶:“听说取新竹之沥,伴黄酒送下,治咳嗽之病,百验不爽。请少保试试。”
“当真?”于忠听了,连忙从她手中接过,那动作,月昭真怕他一不小心就打碎了。
“是,”见于谦不说话,深恐他不接受,月昭又道:“少保教殿下弹琴,我们也不知拿什么作贽礼——昨日少保说殿下弹琴弹得好,夸他肚子里有货,他不懂,回来跟我说,还一个劲低头摸自己的肚子呢。”
“哈哈哈,”于忠笑:“我看沂王殿下可聪明着,什么都一学就会,而且尊敬先生,每次课程结束后都会作揖相送,我还听商大人说,如果某天哪位讲官没来,他就会问某某怎么没来,是不是生病了?叫人喜欢得紧呐!”
“你把他讲太好了。”
“哪里。得,干脆我现在就去取些黄酒来,给老爷试试。”
“哎——”
没等月昭叫住他,他旋身出去了。
房间里又出现片刻僵硬。
“要、要是——”
“你在——”
“你先说。”
“您先说。”
于谦笑,月昭看他这模样,心里一块大石总算放下,他应该是接受了吧?送之前一直忐忐忑忑的,终于鼓足勇气送出手。
“你在哪里找的竹子?”只听他问。
“啊,哦,万岁山。”
好久,他低声道:“辛苦你了。”
她脸上轰的似火烧起来,急急忙忙看他一眼,发现他正注视着她的双手——真正世上任何事也瞒不过他!她觉得自己在他跟前就像小孩子表演,手足无措地,一下子站起来:“要、要是有效,下次我再送来!我先走了!”
她急惊风般,差点和进门的于忠撞个满怀。
“阿哟哟,这是怎么啦?昭哥儿,你要走?这才坐了一会儿……”
月昭头也不回。
于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捧着黄酒:“老爷,昭哥儿这是急了,还是怒了,还是有事儿呢?”
于谦拿起桌上的白瓷瓶,看着,没有回答。
于忠道:“昭哥儿真有心,就是这什么竹沥看着少了点。”
“不少了。”
“老爷,如果好用,咱们自己去弄些来。”
于谦打开瓶塞,闻一闻,清新扑鼻。他缓缓道:“竹沥取于新竹断裂时的浆汁,得一滴滴收集,砍下一根嫩竹,仅得数滴而已……你是否还觉得嫌少?”
于忠听了瞠目:“一株才得数滴?那昭哥儿他——”
“这瓶大约四五两,要砍多少竹子,耗费多少精力可想而知。”
“难怪我这阵子看到他,虎口多数缠着白布,问他他不肯说哩!”
“……”
“昭哥儿心地好,不过,也不排除是为了沂王……”
于忠自个儿说着,于谦凝视窗外,风从北方吹来,拂起他衣衫,凭地想起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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