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的大脑一瞬间处于空白状态。
    她能听见《雪绒花》的圣诞歌曲从酒吧里传出来，声音细细碎碎，在耳边萦绕不去。
    那悠扬温馨的曲调飘散在冬日的夜空，像是有人拿着羽毛在她耳朵上轻轻地刷。
    明明被吻住的是唇，她却觉得耳朵边上火辣辣的。
    她朦朦胧胧睁开双眸，视线看向霍绍恒身后。
    从车窗里看过去，街边的路灯是橙黄色的，带着冬夜里难得的暖意。
    车里却是漆黑的，外人看不见车里的情形，只看见霍绍恒露出的一个精致的下颌，辗转着细小的弧度，跟顾念之贴得很近。
    酒吧门前的男同学们呆若木鸡，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甚至忘记拿出手机来偷拍一张。
    毕竟豪车美女，再加上一个戴着墨镜的神秘美男深情拥吻，传到微博上分分钟可以轮个上千条转发不成问题。
    可惜那男子的气势太过强势，哪怕只是坐在车里，将将露出半边脸，已经将他们这群平时自诩社会栋梁的B大法律系硕士研究生震得动弹不得。
    ……
    顾念之一阵眩晕之后，终于回过神。
    她以为已经过去很长时间，其实不过几秒钟，霍绍恒就松开了手。
    “去吧，玩得开心点。”霍绍恒拍了拍顾念之的面颊，满意地在她脸上看见飞起两片红晕。
    顾念之直起身，下意识用手抹了抹唇。
    她出门的时候抹得淡水粉色的唇彩，估计都被霍绍恒给“吃”掉了。
    霍绍恒从容不迫地拿出纸巾往嘴上擦了擦，果然看见一抹嫣红印在雪白的纸巾上。
    他笑了笑，对顾念之摆了摆手，接着命令范建：“去军部大院。”
    范建发动了汽车，往军部礼堂所在的方向开走了。
    顾念之站在路边，默默地看着霍绍恒的车消失在夜幕里，用手拍了拍脸，好烫。
    她转身，果不其然，只看见一排男同学张着嘴看着她，眼睛个个瞪得圆圆的。
    顾念之好笑地走过去，朝他们挥挥手，“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她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泰然自若的样子，让这些同学都不好意思开口问她了。
    “怎么会，顾念之，这边走，我们今天包场了。”
    一班的班长是个眼镜男，常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长得还是很不错的，英俊潇洒，比顾念之本科时候的班长梅夏文好看多了。
    班级有事一般都是他通知顾念之，跟顾念之比别的人要熟悉。
    顾念之对他点点头，跟着进去了。
    这个酒吧地方不太大，但是装饰得很温馨。
    而且是为了圣诞应景精心布置过的。
    进门就是一颗巨大的圣诞树，难得不是塑料假树，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真枞树，也就是圣诞树。
    走近一点，还能闻到类似松叶的清新味道。
    树上挂满了各种b1ingb1ing闪烁的小饰物。
    树顶的装饰是一个生着翅膀的圣女玩偶，头顶一圈光圈，居然是五彩的。
    酒吧里的灯光也是配合着圣诞彩灯的颜色，照得大家都是五颜六色。
    顾念之跟着同学走了进去。
    酒吧中间被清理出来了，明显是舞池。
    舞池正对面就是吧台，已经有酒保在这里调酒。
    顾念之看着这个吧台，突然想起了她在德国的时候，曾经也在一个酒吧里住过几天……
    她抿了抿唇，心情有些异样，慢慢跟着同学来到大家坐的地方。
    聚餐的地方被用屏风跟舞池隔开了，一块不大的地方，摆着好几张方桌。
    吃食就在方桌上，自助餐的形式。
    顾念之在家已经吃饱了过来，粗粗看了一眼，只打算等会吃点水果，别的东西都没胃口。
    “顾念之，你一个人来的？”一班的辅导员桂素瑶笑容满面地站了起来，“何教授呢？没有跟你一起来？”
    顾念之心里一动，暗道又坑她……
    立即做出比桂素瑶还惊讶的神情：“何教授？他也要来吗？”
    桂素瑶一时语塞。
    何之初今天向她打听一班圣诞舞会的事，有意无意地说今天没事，想去看看学生们是怎么过圣诞的。
    桂素瑶当时就心知肚明，暗道去年圣诞节才是何之初在B大法律系任教的第一个圣诞，也没见他关心过“学生是怎么过圣诞的”，偏偏今年就感兴趣了，还不是因为顾念之……
    当然她没有拆穿他，而是非常热情地说：“太好了！今天正好一班的学生要去金领酒吧开圣诞舞会，何教授如果有空，可以来玩啊！”
    何之初当时没有说来，也没有说不来，只是说自己还有事，如果能提前做完，就去看看。
    如果不能，就不去了，让他们不要等他。
    桂素瑶只当何之初是客气，这时看见顾念之来了，下意识觉得何之初肯定跟她一起的。
    不过她说出来之后，不等顾念之否认，一班刚才在外面的一个男生已经笑得贼忒兮兮，挤眉弄眼地说：“你们猜我们刚才在外面看见什么了？！”
    不等大家追问，这男生已经迫不及待地说：“……我们看见顾念之的男票了！啧啧，你们还说何教授，真是胡说八道！人家顾念之的男票不仅有钱，还是个大帅比，一点都不比何教授差！”
    顾念之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里不太高兴，但这种闲话，她要反应太激烈了，也会落下话柄，说她此地无银什么的。
    抿了抿唇，顾念之在沙发上坐下来，对那刚才说话的男生似笑非笑地说：“咦？何教授是我导师，你们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乱说话小心我告你们哦！”
    都是学法律的，点到即止就行了。
    大家果然噤声不再提这件事。
    有人把话题岔开，提着酒杯开始跟人拼酒。
    几个女生坐在辅导员桂素瑶身边，好奇打量着顾念之的衣着首饰。
    一个对时尚非常关注的女生突然说：“顾念之穿得这套裙子是dior明年的春季高定！——你们看！”
    她拿出手机，搜到dior明年的春季时装发布会。
    时尚行业就是这样，冬天的时候，已经开了明年春季的发布会。
    等到了明年夏天，就会开始冬季发布会了，永远比真正的季节提前好几个月。
    那女生的手机果然搜出来跟顾念之那身衣服一模一样的套裙，正是dior最新款的春季高定。
    “啧啧，这可不一般呢。dior这种大牌的高定，国内的一线明星都捞不到，据说只给全球VIp顾客先睹为快。”
    “何止是衣服，你们看看她脖子上那串红宝石项链，那是标准的鸽血红宝石，我表叔是做珠宝生意的，也算是大买卖了，但这种纯度的红宝石，我表叔家都没有。”
    几个女生坐在一起，几乎把顾念之从头到脚都研究透了。
    她们跟顾念之不熟，而且顾念之今天打扮得这么华贵，大家都不是傻子，不想坐在她身边被衬托得像村姑，因此都有意无意离她远远的。
    偶尔还酸一句：“……虽然穿得贵气，但显老，没看她那样儿，跟少妇似地，呲——！”
    跟马琦琦交好的女生听不下去了，对那发酸的女生皱着眉头说：“得了吧你，说话留点口德。人家念之才19岁，就像少妇，你都26了，那像什么？老妪？”
    “你怎么骂人啊？！”刚才发酸的女生脸上过不去，恼羞成怒了。
    这种人一般都这样，只许她们酸别人，要是别人酸她们，乖乖不得了，那是捅了马蜂窝了。
    男生们见了，赶紧过来解围，将这几个马上就要开撕的女生隔开了。
    顾念之在一旁听见了，对那个为她解围说话的女生笑着点点头。
    那女生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过去跟她说话的，但刚才闹了这么一出，她再过去，别人说不定会认为她要抱顾念之的大腿，因此想了一下，也只对她微微颔首，没有过去了。
    顾念之这边也不是没有人来搭讪。
    最先过来的，是两个早就对她有企图的男生。
    顾念之今天的打扮实在是太漂亮了，他们眼里只看得见她的脸蛋和身材，特别是身材，我的乖乖，这套套裙衬出来的简直是魔鬼身材啊！
    因此虽然看见顾念之已经有主了，他们也不想放弃。
    现在这个年代，结婚了还能离婚呢，更何况只是有男朋友？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分手呢？
    先在她面前刷个脸熟总是没错的。
    再说年轻人荷尔蒙上头，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他们的家境也都不错，今天穿得衣冠楚楚，自己觉得坐在顾念之身边并不掉价。
    几个人拿了自助餐的餐盘，给顾念之挑了几样菜送过来，说：“顾同学，怎么不吃东西啊？等下要跳舞了，肚子饿了怎么跳？”
    “顾同学，你平常喝什么饮料？果汁吧？看你的样子，肯定只喝果汁和牛奶，是不是？”
    “顾同学，你喜欢哪种舞？拉丁舞会吗？你腿这么长，跳拉丁舞一定很漂亮。”
    何之初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顾念之坐在沙发，如同众星拱月一般，身边围了一群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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