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萌芽，缘分
    对于林焕然年纪太小的时候我是没有多大印象的，一般是爸妈偶然翻出小时候的照片时才有些记忆。我真正在意起弟弟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时楼上的李笛小哥经常跟别人一起欺负戏弄我，在学校还不够，我家的门铃不是被他拆掉，就是狂按一下午。
    父母也上去跟李笛小哥说过了，只是不奏效。我被他欺负惨的时候跟父母说，父母肯定着急，跟班主说了这事也训了李笛。李笛却聪明了，联合一帮大个子暗地里欺负我，于是很多时候放学为了不被他们堵，我还是哭着跑回家的。
    四年级时的我还是很懦弱的小孩子，被欺负了也只是敢叫一叫，然后就怂逼了。有次李笛小哥抢我的家门钥匙跑了，帮他的人又在门口站着，当时我就觉得心里好难受，也不敢追上去要……无能为力感，整个人就趴桌子上哭得跟傻逼一样。后来被人从桌子上拉起来是因为被叫办公室了，全程懵逼的我，在那里看到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林焕然。当时林焕然还没有长开，不然我肯定要摸着他的脸哭喊暴殄天物。
    弟弟在搞什么？居然跟李笛干上了？
    “这你弟弟？”眼前这位在我印象中一直很和蔼的光头班主，此时脸黑到不行，吓得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嗯，我的弟弟……他……他的脸？”我一边应着，一边向着弟弟使眼色，想问他怎么回事。
    “你弟弟说李笛欺负你了……这就是过来我们班惹事的理由吗？”班主说的话我还没反应过来，上三年级的弟弟就吼了回去。
    “什么惹事！我是报仇！李笛那坏蛋欺负我姐欺负到哭了！我今天才知道！我只是替我姐报仇而已！你凭什么叫我爸妈来！”弟弟吼得理直气壮，这样小的他，从大人的角度看来就是小孩的无理取闹罢了。
    我听着，震惊到好一阵子都说不出话来。
    弟弟……还是知道了李笛一众人欺负我的事吗……
    “……焕然要尊重老师！”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管怎么样惹事打架都是不对的！林栗你也是！有问题不跟老师沟通居然叫弟弟来帮你打架？请家长！你们先站办公室等着！”光头班主的脸色一点都没有好转，鼻孔似乎还冒着气。
    “不是我姐叫我的，是我自己要报仇的！有事找我不要找我姐！”“……林焕然！”弟弟还朝班主的背影吼着，我苍白着脸掐了弟弟一把。
    我是想一直隐瞒这些事不让弟弟知道的，跟爸妈说时也是挑弟弟不在的时候说……我也不知道我自己那会是什么心态，如今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也不知如何是好。
    内心忽然……恐惧。
    恐惧什么？老师以后针对我？爸妈过来骂弟弟？李笛小哥事后叫人来收拾我？还是……弟弟受到处罚？
    好在我爸妈过来了解了情况后，十分没诚意地教育了我们俩一下，以示家长威严。我倒是明白，爸妈也是有点怨李笛的，毕竟这样欺负自己闺女吧。
    爸妈和班主沟通了很久，班主也算通情达理吧，最后让李笛小哥过来给我道歉了。
    “林焕然等会也要跟李笛哥哥说对不起知道吗！”老爸捏了捏弟弟的脖子，语气有些严肃。
    焕然转过头去，一脸不情愿。
    这时班主领着李笛小哥来了，后面还跟着他的爸妈。
    “林栗我可以给你道歉……但是林焕然我绝对不会跟你道歉的，你这小不点！”李笛小哥的脸上也挂了彩，绝对不服气的，一见到林焕然语气就恶劣到不行。
    弟弟一听脸色又变了：“呸！我一定会很快长大的！你要再让我姐哭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这王八蛋！”“你说谁王八蛋！你这臭鸡蛋！”李笛小哥简直要抓狂了。“你这咸鸭蛋……”……
    双方的家长都很不好意思，后来还是被大人们劝阻了，俩人才肯消停下来硬邦邦地互相说了对不起。弟弟在回家的路上毫无悬念地被老妈念了一段，我有些心疼弟弟，就叫老妈别念了。
    “打架打架打什么架？你去学校读书还学了打架？到时打骨折了住院了我们家哪来那么多钱？林焕然你这……”
    “弟弟也是为了替我出气的……”我赶紧拉拉老妈的衣角。
    老妈冷哼一声：“哈，你看看你弟弟的脸，颜色可真是斑斓！这口气出得真是不值得！”
    我看向弟弟，巧的是弟弟也同样在看着我。林焕然的眸子清澈明亮，没有一丝混浊的颜色。
    我的心莫名漏跳了一拍。
    “不是……我觉得挺帅的……”我低下头，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不知这感受是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挺高兴，挺舒服。
    好奇怪啊，突然觉得弟弟高大起来了呢。
    “姐，你脸好红啊。”林焕然的突然靠近，吓了我一跳。
    “哪……哪有！不要靠那么近啦！你身上的药味好难闻！”我差点就要摸上脸颊感受一下是不是热的。
    “嘿嘿……”弟弟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
    晚上冲完澡，我照常回到房间准备写作业，却看见弟弟正坐在床上看着我，笑得很开心。
    “你笑什么？”他脸上的创可贴很是引人注目。
    “姐，今天下午我听到了，你说我挺帅的。”弟弟晃着小脚丫子，语气有些骄傲。
    “……我没说过，是你自己想的。”平时会翻个白眼给他的我，今天却别过了脸。
    弟弟见我这种反应，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姐，以后要再被欺负了就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
    “……傻的。”我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哭了。
    因为除了爸妈外，从来都没有人说过会保护我，即使大人们说童言多不可信。
    自李笛小哥事件后，我就提出不再和林焕然同床睡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想到要跟弟弟同床睡，我的内心就平静不下来，脸也热得不像话。林焕然吵得天昏地暗，哭得声泪俱下，差点就要在地上打滚了，我爸妈才哄他我是骗他的，要继续跟他睡。
    “栗子，怎么突然要和弟弟分床睡？”爸妈百思不得其解。
    “反正……我就不想啦。”我别扭地转过身去。
    “可是你看看你弟弟现在这个样子，你要又说不跟他睡了他又要闹……栗子是姐姐，要懂事知道吗？爸妈很忙，没太多时间哄你弟弟的……”“明明我才比他大一岁而已！”我有些委屈了，凭什么我是姐姐我就要让着弟弟，明明就差一岁而已啊！
    “一岁也是姐姐啊！栗子乖，栗子是最最懂事的了……”
    我觉得我是太听爸妈的话了，这件事居然就这么算了。
    晚上林焕然一冲完澡就扑向我，因为我心里对他有点怪怪的感觉，就下意识地避开了。“姐……你讨厌焕然了吗？”弟弟扑了个空，说话竟带了哭腔。
    可惜我对他的哭腔已经超级免疫了，他从小就这样的……故意要引起大家的注意，想让大家心疼他，哄他。“……没有讨厌啊。”小孩子那时还不怎么会撒谎，一实践起来眼神都不知要往哪里放。
    林焕然是多聪明啊，他知道我在撒谎，还故意套我：“那不讨厌焕然就是喜欢焕然对吗？喜欢就要和焕然一起睡啊！”
    “不……”“姐姐最棒了，我最喜欢姐姐了！”林焕然精明死了，说完自己的就跑出了房间，我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
    托林焕然的福，李笛小哥往后再也没有拉人欺负过我，我被另外的大个子欺负的时候，他也会过来助人为乐一下，这在以前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只是焕然和李笛小哥的关系似乎是越来越差，隔三差五就要打一架的样子，每次都把我吓个半死。
    李笛小哥后来越来越收敛了，渐渐变得有礼貌起来，慢慢也学会了让让女孩子，没那么惹人讨厌了。某一天李笛小哥的爸妈跟我说，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林焕然，他们还真管不了李笛，是林焕然让他学会收敛的。
    我的童年一直都不太安稳，也无法一直无忧无虑。因为我小时候比较内向懦弱，总是被人欺负，老师也不肯管孩子的事，又遭遇所谓的“好朋友”背叛……即使那会的友谊假到不能再假吧，可是无法抗拒的，名唤自卑的荆棘已经在我心里根深蒂固了。
    行为欺负与语言侮辱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真的能留下深刻到磨都磨不去的阴影。我不能否认，直到现在我都会忽然回忆起，然后出身冷汗。
    长大后，才稍微明白自己当初不想让弟弟知道自己被欺负的事的心理，大概是因为我太害怕弟弟受到影响了，也不希望他看到那样懦弱的自己。即使……最后他还是知道了，这个，是命运女神的安排吧。
    可以说，林焕然为我有点灰的童年添上了一抹绚烂，他用他瘦小的肩膀给了那个时候的我，不多却足以让我落泪的安全感。
    当时的我也没多想什么，却不知这就是缘分的种子萌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