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熠华设想过无数次他和莫丽离婚的场面,也许是平和的,也可能是歇斯底里的,却唯独没想到是这样的。
桌上放着一个透明的自封袋,袋子里是一条黑色的丁字裤……有点面熟。
像是莫莉的,那天下午两个人在他的办公室里厮混,这就是她身上被她戏称为……情侣裤的那条内裤,走的时候她掠过他挂外套的衣帽架顿了一瞬,当时一点没放心上,原来竟是干了这事。
那个调皮鬼。
时熠华抚着有些头疼的额,思索着一会儿怎么跟他妈解释。
“熠华,我也学不来那些女人歇斯底里跟你闹,把这东西当着妈……时伯母的面摆出来,也不是要给你难堪,而是想要妈……时伯母知道,我今天跟你提出离婚,是因为,我再受不了你在外面有女人了。”
他对面的莫丽难得地今天穿了一身布料柔软的长裙,长发温婉地挽在脑后,她翘起无名指将耳旁散落的发丝敛在耳后,那一瞬间,时熠华第一次觉得在她身上看到了莫莉的影子——哪怕再不相似的血亲,之间总有看不见摸不着隐秘的相似存在的。
莫丽来时家之前,对着镜子演练了无数次,如果他坐在对面,她抬眸垂眼,浅笑轻叹,哪一个才是她最美丽,却是最高傲的角度,直到信手拈来了,她才鼓足了勇气,带着那令她恶心的东西,和离婚协议书来到了时家,利用时妈妈,将他叫了回来。
可他竟看着她走神是什么意思?他不爱她就算了,就连最后的尊严也不留给她吗?!
身侧拽着文件袋的手拽得死紧,小指传来一阵刺痛,刚做好的水晶指甲竟然被她活生生掐断了。
桌上的那条黑色刺眼得她恨不得撕碎了扔他面前,可她不能,只要她还优雅着,至少,还能保持她最后的一丝尊严。
时妈妈尴尬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她家老三跟老三媳妇结婚几年来,聚少离多,本来以为能多少培养点感情,但似乎效果不怎么样,现在倒好,被儿媳妇提着证据找上门来,她这老脸哟。
保养得宜,绝看不出来六十多了的时妈妈脸上扶着尴尬的笑,下手一点不含糊地狠揪了这倒霉催的儿子一把。
“那啥,莫丽啊,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们老人家也不好掺和,你们好好聊聊,好好聊聊,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啊。”
“妈。”
“不用了。”
两人异口同声阻止,时熠华那是怕他妈的黑暗圣手,莫丽那可本就是要这位婆婆在场的。
她从文件袋里拿出离婚协议书,远远避开了那条内裤,推到时熠华那边,笑得清浅又温柔,“熠华,我已经找了律师拟了离婚协议书,你看看,如果没问题就签了吧。这么多年,我爸的生意谢谢你们了。”
她向时妈妈投去感激一笑,顿了顿,又对时熠华道:“市里那套房给我吧,我想你也不太需要,而且……”她说到这里,微微低垂了头,眼神露出恰到好处的哀伤,“总要给我留个念想吧。”
时熠华没有意见,事实上,由她提出离婚,是这件事情最好的解决了,她不说,那套房子他也准备是留给她的。
很快看完了离婚协议书的内容,他没有异议,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刷刷就签了名。
时妈妈在一旁看着签名签得干脆利落的儿子嘴角直抽,这傻不拉几的儿子,好歹表示下挽留啊,知不知道对付女人要以退为进啊。
果然,莫丽看他这样毫不犹豫地签字,挡在桌面下的手水晶甲掐进了掌心里都没感觉到疼,他是有多么急迫地想要跟她离婚啊!视线瞟过一旁那令她恶心的东西,一个念头福至心灵般乍然升起。
难道,他真的背着她爱上了别的女人?
她的丈夫性需求旺盛,而她满足不了,所以她一直对他偶尔在外面跟兄弟几个一起玩女人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反正那些女人左右不过是会说会动的商品而已,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可是当她带着这腌臜玩意儿上门提出离婚,她丈夫竟然一声不吭毫不犹豫就签字了!
那究竟是谁?!
她终于忍不住,拽过那条装着内裤的袋子摔到他面前,那张伪装了一整天的端庄温婉高傲的脸再端不住了,一瞬间的崩裂过后,歇斯底里便写满了眼底。
“时熠华!她是谁?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如她?啊?你跟她上床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
她大声嘶吼着,眼里写满了疯狂之色,抓着透明的自封袋就要一撕。对她突然发作始料未及,时妈妈和时熠华一个匆匆上前扶着她,一个仗着手长拉着她,却都没来得及阻止她将塑料袋撕开。
霎时,一股浓郁的花香沁入了每个人的鼻尖,转瞬间却又若有似无起来,快得让人以为不过是幻觉。
时熠华却知道不是,那就是莫莉的味道。
莫丽的动作僵在手里,眉头拧成了个结,狐疑地看着周围,“哪里来的香味?好浓。”
时熠华闻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看向自己的母亲,却见母亲一脸茫然又纠结的表情,还伸长了鼻子在空中嗅了嗅道:“外面的花飘进来的吧,已经没味道了啊,莫丽你还闻得到?”
这正是时熠华想问的,莫莉的味道只一瞬间就像挥发在了空气里,再不可寻,可眼前莫丽的神情,明显是还闻得到,并且很厌恶的表情。
没错,厌恶,莫丽此刻只觉得鼻息之间全是这股香味……无比熟悉的、令人厌恶作呕的香味。
她忽然抽走了时熠华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双目里流露出决绝的疯狂,作势就要撕开它,“时熠华,我不离这个婚了,我爱了你那么多年,凭什么把你让给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狐狸精,想跟我离婚,没门!”
“哎、哎……”时妈妈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左边是儿媳妇癫狂一样的表现,右边又是儿子一脸漠然,要帮理吧,又舍不得儿子继续这样无趣的婚姻,况且她可想要小孙子了;要帮亲吧,怎么说也是自己儿子有错在先,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莫丽的手机铃声响起了。
时熠华闻声眸色微动,这不是她惯用的铃声,果然,莫丽眼底的癫狂之色霎时退却,一同退却的还有脸上的血色,那张薄薄的纸从她指尖飘落,她像是突然回神,却又陷入了万分艰难之地,她拿起手机竟像是拿起千钧之重的东西,近一寸,脸色便白一分。
【莫姐姐,晚上九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谁发来的消息她心知肚明。
时妈妈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只看到她那张勾勒得精致的脸霎时间惨白,随后跌入椅子里,足有一两分钟,她才颤抖着声音强颜欢笑地向他们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她凭什么发作呢?离婚的原因是什么,她在来之前不是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吗?她还有何脸面谴责他的过错呢,当她躺在别人身下浪叫高潮的时候,就注定了她的沉沦了啊……
她紧紧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时妈妈不明所以,以为她是哀伤过度,想要安慰一番,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却见儿子一脸若有所思,于是忍不住疑惑了,这两个人搞什么?
时熠华大概能猜测到她的异样出自何由,只是这种事情,多说也无益,没有必要让长辈知道,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刚才莫丽的异样。莫莉贴身的衣物被莫丽发现有些时日了,难道她从没闻到过那股味道?如果没有,为何之前没有味道,刚才突然就有了?为何他们都闻不到了,偏偏莫丽反应还那么强烈?
静静地等了许久,莫丽平静了不少,重新抚平了那张离婚协议,泛白的指节微颤的指尖在在显露出她的不甘心,可她还是对时熠华笑着道:“熠华,你放心,我会签的。以后……请你多保重了。”然后起身朝时妈妈点了点头,“伯母,多谢您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时妈妈心酸地挥挥手,再不忍看,转身回楼上了。
“熠华,送我回去吧,最后一次。”
时熠华答应了,送她到了她家门口,下车前,她阻止了他上门拜访,“我爸妈那里还是我去说吧,你就不要出现了。”
时熠华并没作答,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如果那个人对你好,好好把握吧。”
莫丽转头对他笑,笑得自嘲又凄凉,“我以为你不会提呢。”说着便挺起了胸膛,抹掉眼泪,她还是那个高傲的唯一的莫家大小姐呢,“放心,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了,从此以后,各自安好吧。”
目送着莫丽进了她家的门,时熠华摇下窗户,点了根烟。
爱情是不能比较的,它自私且狭隘,使人盲目,使人猜疑,使人嫉妒,使人遗忘,使人美,更使人丑,在它五彩斑斓的炫光下,你从不知道何为真何为假,何为虚何为实,何为规则,何为出格。
人、妖、精怪,蔺书墨口里的莫家的故事,以及莫丽的过往里那些发生过的不为人知的故事;
以及他与莫丽的过去;
以及他与莫莉的将来。
爱情在其中作祟,使之粘结又以冲天之势破坏。
以规则之力不能束缚,若随心处之呢?
每个人深埋在心中的记忆与秘密,虚实真假对错,全成了虚妄。
灭掉了手里尚余一截的烟,时熠华一脚油门,离开了这个他曾经的名义上与事实上,也会是将来事实上的岳家。
离婚,莫丽的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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