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皇的声音压得愈发低沉:“说。”
江衍快吓傻了,眼眶满是打转的泪水:“儿臣不喜高婕妤,她的孩子也不是儿臣的兄弟姐妹。”
“说下去。”
“儿臣看见、看见一个男人常常进出夕萝殿,”夕萝殿是高倩萝的住处,“那人穿的是内官服,但嘴上长了胡子。儿臣听人说,内官不会长胡子……”
江衍说不下去了,他的父皇似乎也没注意后话是什么。
片刻后,父皇叫了周子临进殿:“传,张陆。”先前江衍中毒,正是张太医给瞧好的,后来高倩萝安胎的方子也是他开的。
约莫等了一柱香的工夫,迟迟不见张太医。
周子临道:“回陛下,高婕妤临盆,张太医现在栖霞宫。”
江衍揉了揉眼角,眼泪都干了,粘在眼角难受得很。他偷偷抬眼瞧父皇,父皇凉飕飕地回看他,吓得他登时一哆嗦。
“人命关天,万事等生完孩子再说。”
田易在兰台担惊受怕了好几日,除了第一顿饭菜看着像给犯人吃的,往后的简直要把他逼疯。倘若是残羹冷炙,他便以为自己又被揪到了什么把柄;倘若有酒有肉颇为丰盛,他更害怕,谁知这是不是最后一顿了!
但好歹是剿过匪的将军,如此往复了三、四日,田易摸索出规律,慢慢的竟也能沉下心来了。
这日他又大吃大喝了一顿,接着便被狱卒蒙上眼睛带离了牢房。
“哎?可是你们霍中丞要提审我了?”
“蒙眼做什么?我又不是没见过他!”他低声冷笑,“装神弄鬼!”
“你们他娘的能不能吱一声?都哑……”
话没说完就被人猛地推倒:“跪下!”
田易倒在地上,不小心沾了一嘴灰:“呸!狗干的杂种!”
“说谁呢?田将军。”头顶冷不丁冒出霍不离的声音。
田易扭了几下,挣扎片刻才形成一个跪立的姿势:“霍中丞,你这般可不是待客之道。”
霍不离笑了笑:“阶下囚还敢大言不惭自称为‘客’?是曹尚书给你勇气,还是你的舅父欧阳丞相?”
田易一听来了气:“关曹尚书如何?关我舅父又如何?我还没问你,前几日你们兰台的人二话不说把我扣押来,凭什么?拿我当犯人啊!”
霍不离道:“你说对了!正所谓捉贼拿赃,本官就是凭借曹尚书的供述抓你的。”
田易猝然抬头,心慌意乱地想,不会的!定是霍不离诓他!舅父明明说曹尚书知道该怎么应付兰台的人,曹尚书不会出卖他的!
一旦曹尚书为求自保,当真供出了他,舅父也会捞他出去的。他还有舅父!
田易想通之后,头脑顿时冷静许多:“曹尚书的供述,霍中丞竟然信了?曹尚书向来嗜赌又贪财,我同他下过几次棋,欠他一千多两银子,估摸他是记仇,这才把我拉下水的。早知如此,我就还他了。”
霍不离道:“噢?未料曹尚书与田将军还有这笔恩怨。曹尚书你当真是有意拉他下水的?”
紧接着,田易听到曹尚书在近处出声:“他确实欠我一笔钱,不过我早就从田产里分走了那一份,他尚不知情。”
曹尚书乍现,着实吓得田易一惊,另一方面田易也没想到曹尚书竟然如此奸诈,背地里坑了他的钱,如今又坑他入狱!田易气得浑身战栗不止。
霍不离笑着地靠近他二人,在曹尚书身前站了片刻,转而挪到田易身前:“据本官查访得知,楚宗——你俩都认得吧,五年前糟糠之妻过世,前年续弦,之后大肆侵占土地良田,祸及临县。如此胆大包天,竟只是因为娶了一个好妻子。唔,是你三叔家的堂妹,对吧?”
田易呛回去:“是又如何?呸!他娶的是我堂妹,与我何干?”
“太有关系了田将军!”霍不离绕到他身后,猝然伏低,对着他的耳朵低语,“当时听闻楚宗其人,你先同他促膝长谈有关侵田之事,为了绑紧他,便撮合了楚宗与堂妹的亲事——可有错?楚宗,楚夫人。”
话音落地,身后有两人乖乖应声。
田易全程蒙着眼睛,全凭耳朵感知周遭的一切,霍不离神出鬼没,声量一会大一会小,他紧张得鼻尖满是汗。
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霍不离又道:“而后你买通了曹尚书,让他睁只眼闭只眼,不过意,没多久便把曹尚书也拉进了你们的联盟里。”
“曹尚书只是政见上与欧阳丞相一丘之貉,行事还算小心谨慎,为何单凭你三言两语就说服他了呢?因为你抓到了他在司州、冀州、幽州多地侵田的把柄,他不得不屈服!”这一通话如玉珠落盘似的噼里啪啦声声不断。
田易一口气提到嗓子眼,身边的曹尚书蓦地猛咳了一声,吓得他一激灵。短暂的失神之后,田易急速粗喘了几下,费好大劲睁开了眼,隔着一层黑布四处瞄,隐约瞧见几人,同他一样跪着回话,他们似乎也被蒙着眼睛。
“前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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