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但我知道他们心里恨着呢!胡大嘴尚且给人一条活路,那位爷却要逼人撞墙!”
“哦,这么说,你爹和你那些叔伯都是佃农?”霍不离有了几分盘算。
少年啐了一口:“若不是被人占了田,我和弟弟又怎么会出来偷粮食。”
“县官管不了?”
少年叹口气:“县官就是个屁都放不出来的孬种!”
秋娘和小的那个孩子还在打闹。
霍不离静默了片刻,忽然问:“那位只手遮天的爷究竟是何方神圣?”
暂住冯县长家中的晋建东问出了同样的话。
冯县长欲言又止,斟酌片刻才说:“此人原本只是临县的富商,名唤楚宗,家中良田千亩,与两县的地主之间也无大恩怨。可就在前年,楚宗突然开始大肆占田,他手底下雇了上百个打手,烧、杀、抢、夺……用尽卑劣手段!起初欺压的也只是临县的小地主,慢慢的权势威望大了,转而欺压本县百姓,众人是敢怒不敢言。
有一回,他的一名打手抢了个良家女回去做妾,良家女的老父告到县衙,结果被人哄出了门,气得老父当场血溅三尺!那不在下官管辖之内,下官说不上话。
后来又一次,楚宗的堂弟打死了本县的一个孩子,下官差人将他捉来,未想楚宗气焰嚣张到直接闯进了县衙,强行带走人不说,还打断了下官的腿。下官上报郡守……郡守、郡守竟与其沆瀣一气!告诉下官,即便闹到京城,也没人能拿楚宗如何。让下官别再插手楚宗的事,最好见了绕道走!”
晋建东望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问道:“为何不及早禀明陛下?”
冯县长摸着恍然间似乎隐隐作痛的膝盖,苦笑着叹了一声:“下官不知楚宗的靠山究竟是谁,遂不敢明目张胆禀奏陛下。琢磨好些日子,作了首打油诗,暗喻此事。说来不怕大人笑话,下官笔力不济,写的东西给孩子看一看还可,呈给陛下就……”说到这,颇为赧颜地低下了头,“陛下批复,只四个字――不知所云。”
晋建东登时了然:冯县长年逾花甲才考上功名做了官,虽然有心济世,但遇上楚宗这样的乡绅恶霸,怕也得变得有心无力。庆幸他没气馁,作诗暗喻的路子不通,就改用“歌功颂德”的法子。
晋建东定定地看着冯县长花白的头发,叹息道:“难为你了……”话没说完,约莫是气息不顺,骤然大咳起来。
几乎同时,身侧之人有些慌乱地给他抚背顺气,而后神色凝重地为他把脉:“可是内伤发作了?”
晋建东抬了下手,摇摇头道:“无妨。”
那日为引开杀手,晋建东连续几个时辰不停地奔波,穷途末路之际与杀手们拼死搏杀。想来是部分杀手发现霍不离不见了,便分出一拨前去追寻;倘若所有人一起围攻,他就是有两条命都不够死的。不过,即便人少了,攻势减弱,他拼到最后也险些断气。要不是被十三找到,请大夫医治,又卧床修养了一月,今时他也没命坐在这了。
冯县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二人:晋建东,五品司文侍御史――他知道是什么来路;可是这位其貌不扬、但细看长相又说不清的别扭之人究竟是谁?是晋建东的随从吗?不像!
十三当前的样貌确实不是他原本模样。一来,主公早有命令,除了在朝为官的几人,其他死士不得以真面目示人;二来,样貌经过伪装,更方便行事。
十三做死士多年,极为警惕,方才冯县长看他第一眼他就察觉到了,但他关心则乱,一门心思扑在晋建东身上,就没搭理冯县长。
过了会,确定晋建东无碍,他才回头轻轻看了眼冯县长。
冯县长立时头皮发麻,微不可察地颤了颤,随即强装镇定地把目光挪向了门外。
少年并不清楚冯县长的遭遇,只简明扼要地交待了一下楚宗的“光辉事迹”。
霍不离静静地听着,几乎同时便琢磨出了一整套计划。不过想要顺利执行计划,还需要几个人帮忙。
“爷爷我平生最痛恨楚宗这样的畜牲!”霍不离啐了一口,“可惜他不住本县,要不看爷爷我怎么玩死他!”
少年冷不丁跳起来:“这可是你说的!”见霍不离一头雾水,又道,“楚宗想占尽莘县的田,两个月前就举家迁来了,如今就住在县城里。”
霍不离兴奋地挽起破烂的袖子,似乎要大干一场,转瞬又苦恼地皱起眉头:“我一个人做不来,需要人手。”
少年道:“人?你瞎了吗?算小爷一份!”
少年的弟弟也跟着凑热闹:“算我一份!”
秋娘傻呵呵地围着他们转:“算我算我算我……”
霍不离得了便宜还卖乖:“别说我没提醒啊,一旦被楚宗的人捉到,可是要吃苦头的!怕不怕!”
少年扬起下巴,咬着牙道:“小爷只怕弄不死他!”
前途未卜,不知这样拉几个孩子下水对不对。霍不离看着少年,缓缓抬起的手过了片刻方才重重地落在少年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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