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死要面子的个性,在如此暧昧的问题上,能撑着脖子不矢口否认,必然是动了心的。
不经意间,剑雪忆起自己又一次拒绝去寻一剑封禅时,练长生眼底那鲜明的失望之色。彼时的他忍不住问了出口:“你很喜欢……”喜欢什么、喜欢谁,他却没再问下去。知觉空明如他,原也无需去问,便知悉了答案——练长生自然是很喜欢一剑封禅的。
彼此有意的二人,却生生分离了这许多年,而这份分离的背后,又有太多是练长生出于替他向一剑封禅隐瞒行踪之下的顾虑,计较起来,他倒成了牵系着两位友人的红线的扰乱者。
圆教村的断壁颓垣,婆罗寺的尸骸枯骨,白衣魔者足下弥天的火焰,沉淀成紫衣女冠眸底殷色的艳晕。
凡有生者,皆自来处来,往归处去,可总有那么一二为天命错弄者,遗失了来处,孑然的飘零于三千世界之中,茫然而不自知的迈向不可测的归途。而同为飘零者,能于尘世邂逅另一人,相逢、相聚、相亲、相合,直至共赴归处,委实是亿万中无一之大幸。倘若彼此错失,无论是出于何种缘故,皆是不容原谅的遗憾与过错。
一剑封禅与练长生谬误的过去,能因着种种因由而被抛诸于前尘之中,实是不可思议的幸事,自不必再牵涉其中。而朱厌,早在多年之前,他便决定由自己负起。既已拾起,便永不必放下。
剑雪悠悠的想着,暗运指力写了封短信,又向一剑封禅道:“你心情太坏,换个环境,心境会有不同。”
一剑封禅抬起目光。
“梅花坞,梅花正盛。”剑雪站起身俯视着这位平生至交,淡然的道出了十年之前对另一人的邀约之辞。
时值孟春,寒花已是落尽,却正是春梅烂漫的时候。世人大多爱梅之傲骨清姿,却鲜有人欣赏其于万物未苏醒之先幽凛独开的那份勃然盛艳。
梅,本就是报春之花。
“花,依枝而生,历风雪而不落,以此可知,羁绊,亦是除却‘名’之外,存在之证明。”剑雪的目光掠过头顶小梅和润待放的蓓蕾,不觉心有所感。
一剑封禅却没怎么听清:“剑雪,你在念叨什么?”
“一点感想。”剑雪收回目光,“聚合随缘,此时不遇,他日未必无法相逢。”
一剑封禅这回总算听了清楚,刚喘出的半口气生生给堵在了胸口:“剑雪!要我解释多少次,我真的没在郁闷那个人。”
剑雪径直忽略了他疑似欲盖弥彰的辩解:“既然暂时不遇,何不提前演习,未雨绸缪,以免到时怯场?”
一剑封禅刚缓过去的半口气还没来得及提起就又重新堵在了胸口,一时连头发丝都写满了崩溃感:“都说了我才没在郁闷那个人……剑雪,你说谁怯场?”
“我随便一提,你自由心证。”剑雪干脆的说。
“剑雪无名!”一剑封禅怒道,这几天里,他无数次的想买副后悔药灌下去,好回到数天前堵住自己那张没个把门的嘴——都怪它没遮拦,胡乱向剑雪抱怨了些什么!这下可好,时不时的就要给打趣一番,搞得他挖个坑把自己种进去的心都有了。
对于他的汹汹气势,剑雪理直气壮的回以二字:“吾在。”
一剑封禅把眼珠子张得犹如铜铃一般,瞪了他半晌,忽然就泄了气:“好吧,你的提议我勉强认为有点道理。”
接到剑雪的赏梅之邀后,练无瑕见自己左近无事,当即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梅花坞。青崖为鹿中仙者,奔行之际既有御空排电之疾,亦有白云冉冉之轻,是以当它的足蹄与覆着薄霜般的微雪的地面相触之时,梅花深处的双邪并未察觉到练无瑕的到来。
守着火堆,双邪正在一壁放松的烤着火,一壁随□□谈着什么。隔着重重的虬枝疏影,练无瑕望见一剑封禅的目光忽然凝聚了无法形容的认真。惯常狂傲的男子,一旦收敛起那份锐气,便显出了说不出的深沉与肃然。
练无瑕不会去刺探友人的隐私,故而即使对二人为何会忽然相聚在一处的原因颇为好奇,她也无意偷听他们的交谈。只是先天人的五感过于明透,还未待她回避,便听见了一剑封禅的吟哦。
北域人邪的嗓音蕴着浑厚的沉吟,低声而歌之时便有着难以言喻的悠远与宽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经年之后,长生夫人依旧会于不经意间回想起那阙低徊于花光日光两朦胧之中的残短《汉广》,那是她唯一一次听到他的歌吟之声,无论彼之名相是一剑封禅,还是……另一魔。
自然,彼时彼刻,这些五味悲喜的人事之慨,练无瑕是没有的,可这并不代表她便一无烦恼。她幼学渊深,又跟随儒门龙首修习经史典籍多时,即便是不通人情依旧,至少在诗词之上的种种典故还是熟稔的。底子摆在那里,自然不会分辨不出一剑封禅所吟诵的诗篇的由来。
反复求思,江深水长,无法游渡么?
她悄悄的挪移站立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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