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族的名字,萼绿华。
明明是魔!哪怕顶着个天仙的名字也还是魔!连底细都没摸清就敢对一个魔女动念,想找死就直说!玄宗宗主气得暴跳如雷,写了一封严辞厉色的信想要骂醒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兔崽子。对方却回信辩解,说心上人只是名身无武功的弱女子,善歌舞工琵琶,应是自幼便下的苦功,功力高深的魔将绝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去专门学习歌舞乐器,更不会有如斯水准——真是脂油蒙了心!身无武功的弱女子?如果人家武功比你高你当然发现不了!功力高深的魔将不会有闲情逸致去专门学习歌舞乐器,更不会有如斯水准?难道你大师兄苍的琴艺是做梦梦出来的!
“早知道他这么活得不耐烦,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这只兔崽子,省得他一个劲的往死路钻!”那日的封云山回荡着玄宗宗主的咆哮,绕梁三日不绝,“赭杉军,你给我整快着点儿,就是捆也要把老三从前线捆回来!”
再接到青临鉴的消息是在赭杉军传回的战报上,那名女子果然是魔界奸细,哄得青临鉴对她放下戒心后趁机窃取了玄宗的布防图。魔界得此机密,一口气攻下边境五城,如非赭杉军及时赶到,重新组织防守,也不知会有多少地域会为魔火肆虐。至于青临鉴,自然是死在了那名女子手中。赭杉军派人带回了他的遗物——他生前在玄宗中的旧物尽数焚于火海,唯一幸存的只有一轴画,还是玄宗宗主从前未曾见过的。
玄宗宗主说着,已寻了那轴画出来。打开,里面赫然画着一名豆蔻年华的少女,眉凝渥丹,发如沉烟,琵琶反弹,樱唇噙笑,其容光之艳蕴妍媚,即使隔着画纸也觉娇娆得灼人眼目。
这是一名身为女性又兼先天高手的练峨眉也不得不承认艳色慑人的女子,于她,即使再怎么说服自己,练峨眉也无法将之与白骨等同起来。玄宗宗主说的不错,世人之所以可以轻描淡写的去说红颜白骨,并非真的就代表他们的修为境界高到了可以全然无视厉与西施的地步,而是因为他们从未领略过真正的红颜异色,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
画纸一侧题着还几行诗:“萼绿华来无定所,杜兰香去未移时。玉郎会此通仙籍,忆向天阶问紫芝。”
明明是狡诈取命的蛇蝎,在青临鉴眼底,竟是视若天仙神女的夙缘深情。
练峨眉凝视着画轴,脸色骤变。
再度翻起多年前的老伤疤,即使再看淡世情,玄宗宗主也插科打诨不起来了。爱徒之死,尽管明知那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玄宗宗主依然止不住的后悔。倘使他没有说出那预言,那青临鉴还会因为印证这预言而死吗?这么一想,徒儿竟像是他亲手害死的一般,这个想法看似荒唐,却是当时的玄宗宗主的真实心境。光阴如掷梭,亲口害死徒弟的负罪感自然早被磨洗得干净,独有那扎到了骨髓深处的痛依然留在记忆里,就像老人家常有的老寒腿一般,每逢天凉都得发作上那么几回。现在眼见练峨眉神情不对,他也没心思出言调侃,只是把那画轴往练峨眉跟前一推:“喜欢就送你了,拿回去给无瑕看看也好。”
练峨眉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眸色沉沉,隐有挣扎之色,终是坚定了下来:“不必了,师父的苦心吾明白,弟子已有定夺。”
回去后,她以秘法炼制了一方萍水纱,命练无瑕戴上,并让她对着道心立下天人之誓,一生绝不摘下,将来如有人能摘下她的面纱,便以身心相许,否则将受七情反噬,永世不得解脱。
练无瑕向来乖巧温顺,绝不会对练峨眉的决议有一丝半点的异议。即使心下对义母此举颇为不解,但仍是立下了这个在她看来很是奇怪的誓约。见她依言而行,练峨眉面上的阴云方才稍霁。
几日后,当玄宗宗主看见把练无瑕的脸蒙得只剩一双眼睛露出来的萍水纱时,好险一口气没喘上来,指向小姑娘的手一个劲的发颤:“峨眉,这这这就是你的‘定夺’?”
“自然。”练峨眉答道。
玄宗宗主憋得无言以对。枉他苦口婆心的讲了半日堵不如疏的道理,末了练峨眉竟然来了这么一招?这哪里是疏,简直是往死里堵啊!有这么折腾孩子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晨起看到枯枝上凝的薄冰,脑中忽然就浮出了“墨绿蒂的异色花”这句话,不知何起,总之觉得很美。不是有禅寂之美,不是道玄之美,也不是儒雅之美,只是单纯觉得美,魔异之美。
魔界以玉蝉宫、五色妖姬、镜中花为代表专职□□的魔女,还有落雁孤行、香馡蝮离,长得都很娇艳的,道魔两境又交战了那么多年,一个高等道士都没被诱惑过是说不过去的,阿阑狄娅的故事由此而生,阿阑形容其冷漠,狄娅影射美狄亚,暗示其狠辣狡诈。
而青临鉴的设定是一个痴人,痴迷于五音,痴迷于五色。青是按照六弦四奇的颜色命名传统定的字,鉴是水镜。而阿阑狄娅身具奇音、身怀异色,正是他命中注定、无法摆脱的镜花水月劫。即使阿阑狄娅的名字起得潦草得根本不符合魔界传统,一看就是在骗他。
这两人的故事以后在坤劫卷还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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