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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药香+完整番外第74部分阅读

    重生之药香+完整番外 作者:yuwangwen

    。

    他原本怕的是被皇后知道自己半路撬走了要去她那里的皇帝,到时候会给他好果子吃,但没想到,皇帝竟然也是心知肚明…

    他本是司礼监随堂的太监,识文断字,却因为时运不济,一直未能得到好前程,到目前为止也不过是在皇帝面前混个脸熟,所以才大着胆子走这一步。

    皇后那边是轮不到他去邀好,另外几个娘娘也都各自被人捷足先登,他寻了好久才看中这个才进宫没多久的妃子,出身低,无错相貌好,且极有心计,正是孤立无援,急需人脉帮忙固宠的时候,所以,他才决定跟她联手…

    没想到第一次就将自己赔了进去。

    “真是蠢货…”听到汇报,黄内侍摇头冷笑一声,旋即一阵咳嗽,一旁的小太监忙抚背,递上茶。

    他如今更显的老了,再加上生病,整个人如同被抽干的枯树。

    “爷爷…那杨全求爷爷您给指条活路…”小太监低声说道。

    “打住…”黄内侍说道,“这路啊都是自己走的…是死是活…别人可做不得主…孩子,你可记清楚喽,在这里,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能说什么不能做,心里可要亮堂堂的…要不然啊…”

    说道这里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小太监忙抚囘慰一面连声说记下了。

    “我原本还不明白…”黄内侍喘息一刻,靠在软垫上,目光看向窗外,有些迷离,叹息道,“原来…她才是明白人…早无错早的抽身去了…”

    小内侍不明白,忍不住问:“爷爷说的谁?”

    “宫外的人,你不认得…”黄内侍有些倦态的说道,慢慢眯上眼。

    小内侍依旧不解,想起前一段被吩咐做的一件事,恍然试探问道:“爷爷,是你让孩儿托织造那些人送贺礼的那个…”

    黄内侍似是睡着了,并没有答他的话,小内侍忙收声,掩住嘴。

    “该打,这些可不敢让别人知道,要是被陛下知道…”他蹑手蹑脚的起身出去了。

    伴着门关上,黄内侍又慢慢的睁开眼。

    “你以为有什么能瞒得了陛下吗?他要不知道老儿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送那个礼啊…”他喃喃说道,躺下来,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番外 一招

    天启四年,春天按期而至。

    三月对于禹州来说,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在这个药交大会上,大周各地的药商药师们都会汇集过来,相比于人头攒动的药行街上,药师会馆里显得安静的多了,高大的大殿里,站着密密麻麻的人,但却都完全没有高声喧哗,但这种安静中又弥散着外界所没有的紧张气氛。

    场中简单的围起两个屏障,屏障用白纱做成,可以让人看到里面人影,但又看不清具体的动作。

    此时两个屏障内分别有两个男子正专注的操作手中的工具,旁边一个沙漏沙沙计时。

    “时间到!”旁边一人猛地一声大喊,“撤帐!”

    屏障撤去,略有些凌囘乱的炮制做台出现在大家眼前,对于这些药师们来说,工具也好摆设也好没什么稀奇,大家的视线立刻集中在桌案上的成品上。

    其中一个年级稍轻的男子面前摆着满满一盘子煨柯子,而另一边则只有半盘,高低输赢顿明。

    “煨柯子,登州肖白胜”负责裁决的人高声喊道。

    这声音让四周响起一片叫好声,当然,对于败者来说这叫好声便是嘘声。

    “前辈,承让了”年轻男子拱手说道,这语气里却并没有多少恭敬,眉眼里满是嘲讽。

    那位输了的男子面色有些难看,拱拱手没有说话便退场了。

    对于药师们来说,谦虚知礼从来不是该有的规矩,大家靠手艺说话,这手艺纵然跟年纪经验有很大关系,但从来不缺少张囘狂后辈。

    “不错,不亏是这一辈最有潜力的…”四周有年长的药师们点头说道。

    披着众人赞扬艳羡的目光的肖白立刻被一众年轻人围住,有男有女。

    “就知道小爷最厉害了!”大家面带兴奋与有荣焉的纷纷说道。

    在这众星捧月的气氛下,任谁也不免飘飘然起来,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格飘飘然。

    “小爷这么厉害,那很快就能进药师会吧…”有人忽的说道,带着一脸激动期盼。

    药师会,那是大周朝药师最顶级的所在,能在其中占个位子,此生足矣。

    “药师会啊”肖白摸了摸下颌,眼中闪着热切,面上却是讪讪,“我毕竟太年轻了…”

    他们说着话,见门口一阵马蚤囘动,走进来四五个人,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妇人被拥簇这走在最前头。

    他们的出现立刻吸引了全场的焦点,投向肖白这边探究赞许的视线顿时烟消云散。

    “那是谁?”年轻人们顿时有些失落,互相问道。

    “我知道!”看着被众人围住热情打招呼的女子,一个人忽的喊道,“她就是那个顾娘子,刘公的徒弟!”

    “她就是啊…”肖白看过去,一脸惊讶,“这么年轻…”

    长得还不错呢…当然这句话谁也没说出口。

    “就是啊…”有人在一旁颇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不过人家命好,有个好师傅,少奋斗几十年…现在就已经是药师会的十大长老之一了……”

    肖白的眼里闪过一丝嫉羡。

    “她嫁到了大有生家呢…”更多的消息很快被年轻人打听出来,一个少女说道,“是大有生的大少爷呢…”

    大有生这几年以极快的速度在大周的大地上扩展开来。

    “呸,竟然以药师之身下嫁药商!”年轻人的男子药师们顿时怒了,这对于只有药商们上赶着千方百计塞女儿笼络药师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什么呀我倒觉得是她用刘公的名义才骗的嫁入人家家里呢…信大少爷是个可好可好的人呢…”少女说着,露出几分羞涩又有几分不平,“一定是那女人故意威胁他的缘故…如今外边都在笑大少爷呢…说在家都不能跟她一桌子吃饭…”

    “那去哪吃?”有人忍不住好奇的问。

    “蹲着吃…”少女嘟着嘴愤愤道。

    这话让众人哄的笑了。

    “不管怎么说,她既然继承了刘公他老人家的衣钵,就该招赘,怎么可以嫁人!”肖白收住笑,整容说道,“女子终究是女子……唯有以成亲生子而安矣…”

    说这话叹息摇头,可惜啊可惜啊这手艺要是传到自己手里,那自己一定能将其发扬光大永保刘氏一门万众敬仰的地位。

    顾十八娘一行人已经越过众人的包围,向这边走来,期间追随者目光依旧烁烁。

    这就是药师会长老的地位啊……

    “小爷!”身后有人忽的一推肖白,将从肖白从臆想中惊醒,“她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去跟她比,比赢了,那岂不是……”

    几人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

    “我怎么比得过她…”肖白忙笑道。

    “怎么比不过…第一她是半路学药的第二…刘公他老人家去世的早…”有知情人忙说道,“根本就没带她几年…哪像小爷你从三岁就开始学…”

    肖白的眼里已隐隐意动,的确,药师这个行当,要天赋也要历练,如果这个女人真的半路入行,那……也许她真是扯大旗作虎皮…至少目前是…

    “小白哥…她过来了…”年轻人激动的脸通红低声喊道。

    顾十八娘侧头与一位药师低声说道,一面向殿后而去,那里有好几个许久未见的旧友。

    “小柳爷也来了?”她笑道。

    “现在可不叫小柳爷了…快四十的人了…”药师抚着白须笑道。

    顾十八娘一笑,还未说话,就见面前猛地站过来一人,拦住了路。

    “顾娘子,登州肖白,斗胆向顾娘子请教…”

    顾十八娘一怔,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眼,四周听见的人都突然安静下来。

    肖白再一次成了全场的焦点,跟刚才相比,肖白突然有些发虚,但已经站出来了,便不能后退。

    “别胡闹…”跟在顾十八娘身边的一个老药师瞪眼低声喝道,“哪里来的?真不懂规矩!下去!”

    这话让大庭广众之下的年轻人顿时涨红了脸,那份轻视让他头脑一热。

    “怎么?顾娘子莫非不敢?”肖白哼声说道,一面带着几分不满看向顾十八娘,“咱们做药师的又累又苦,女儿家的确是不容易啊,不过…”

    他的话没说完,顾十八娘抬手制止他。

    “行了,你不用说了…”她微微一笑,“说吧,你想跟我比什么?”

    这是答应了!一众年轻人心跳的厉害,皆是满脸涨红。

    “顾娘子”几个年长的药师皱眉,低声要说话。

    “没事,年轻人有冲劲很好。”顾十八娘一笑道,就手轻挽袖子,“来吧,由你先选。”

    肖白深吸一口气,脑中瞬时闪过几个主意。

    “请顾娘子指教了。”他一拱手说道,举步走向药台。

    顾十八娘也走过去,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

    肖白从药台上捡起一白芍段,抽囘出腰里挂着的药刀,这是一柄赫赫有名的樟刀,他轻轻吸了口气,手起刀落,刀影间只见雪白一片,不一会儿,手停刀收,但见桌台上如如雪花铺满,肖白抓起一把,放在嘴边轻轻一吹,那白芍片便真如雪花一般纷飞。

    “好刀工!”

    “白芍飞上天、木通不无错见边、陈皮一条线、半夏鱼鳞片…”

    满堂叫好声,肖白只觉得松口气,底气大盛,看向顾十八娘。

    这刀工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饶你满腹药经,没有七八年的时间,也休想练出一手好刀工。

    肖白之所以选这个,也正是出于这个考虑,万事都讲究个开场,就如同那戏幕拉开,一个赢得满场叫好的亮相。

    顾十八娘微微一笑,亦是捡起一段白芍,她并没有拿刀来,便随手捡起药台上的一柄普通药刀,手起刀落,不多时亦是一片雪白,学着肖白的样子,也拿起来轻轻一吹,如天女散花。

    “好!”满堂喝彩声又起。

    肖白脸色微微一僵,没料到她竟然也练就了如此刀工,不是说半路入行…

    顾十八娘看着他一笑,轻轻摇头,这个年轻人的心思她一眼便知,自从离开京城以后这几年来,她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磨练技艺上,那种高强度的磨练足足坚持了四年。

    四年里,她一天的功夫,相当于其他药师五天的功夫,吃饭和睡觉加起来一天也不超过三个时辰,已经达到疯狂的地步。

    她知道自己缺少什么,也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手艺行当,容不得半点虚假,没有刻苦的修练,就算天资聪慧,高人相扶,也难大成,除了苦修,别无他路可走。

    “那么现在该我了?”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笑道。

    肖白此时也别无他选,点了点头。

    顾十八娘目光扫过药无错台,忽的眼一亮,走了几步,伸手拿起一种中药。

    “雪上一枝蒿!”众人低呼一声。

    肖白面色也微微一变。

    “就这个吧…”顾十八娘自言自语,起身向已经重新支起的屏障走去,旋即人们便只能看到她在内的动作影子,却不知道具体如何操作。

    “这个也不难…”肖白自我鼓励笑道,也拿了走到另一边,开始炮制。

    时间水般流去…但大殿里人非但没减少,反而增多,说起来顾娘子当众与人斗药,自从那次不算甚欢的大药会后,这还是头一次。

    “什么?”后殿的药师们得到消息,互相对视一眼,立刻站起身来,面带微笑,“走瞧瞧去…”

    只有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不动,且脸色很是难看。

    “柳爷,看看去吧…”有人招呼他。

    “不去!”柳款面如锅底,语气生硬的说道。

    那人还要招呼,被另一人拉了下,使个眼色,顿时恍然,且不说这位柳爷跟顾娘子关系不善,外边可是在斗药,斗药,只怕是这位柳爷一辈子的痛……

    众人都出去了,柳款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将手里的茶杯几乎攥碎,又是斗药!斗药!这个女人!

    “死性不改!”他愤愤吐出四个字。

    一个时辰过后,顾十八娘走出来,手里捧着已经成片的雪上一枝蒿,而在她出来那一刻,肖白也出来。

    这年轻人果然不错…无错众人点头带着几分赞许,速度够快,可见基本功扎实。

    “那请哪位评鉴一下…”有人喊道。

    “不用。”顾十八娘一笑,伸手捏起一块,扔进嘴里。

    众人都愣住了,待反应过来,顿时轰然。

    雪上一支蒿,大毒如砒,炮制极为严苛,常用炮制法便是加酒拆断,在碗底碾磨三转半,多碾少碾哪怕半转,皆大毒依旧,故称 “三转半”,饶是炮制后,也没人敢吃这么大块…

    众人面色惨白,看着顾十八娘都冒出一身冷汗。

    “快,取甘草绿豆煎水…”回过神的人纷纷大喊。

    顾十八娘却是哈哈一笑,冲已经呆滞的肖白举了举托盘。

    “年轻人,请”她指了指他手里的药片,笑道。

    肖白哪里敢吃,颓然垂下头。

    “我输了…”他说道。

    一招而已……

    “年轻人,炮制不只是快好看而已药不是用来看的…”顾十八娘缓缓说道,将手里的药随手一抛,大笑向内而去。

    自从她拜了刘公为师侯,顾十八娘就早已知道这种状况将会不断出现。

    对于这种事,她要做的便是震慑。

    既是清除那些源源不断浪费时间的麻烦,亦是向所有人证明,她不负刘公之威名。

    她,绝不会让刘公失望,一次也不会。

    看着顾十八娘带着几分张囘狂又几分嘲讽的笑而去,并没有再和这个年轻人说一句话,那是高高在上的不是一个地位的不屑。

    肖白脸色灰败的站在原地一刻,忽的转身掩面跑了出去。

    没有人同情他,也没有人指责顾十八娘对后辈没有包容鼓励。

    无错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每个人必须为自己所做的行为负责,敢挑战,就得敢承受失败,除了你自己,没人会为你负责。

    周日休息一天……

    是的,这其实就是正文,就如我在大结局说的,要跳过袁素芳的故事,因为不想再絮絮叨叨千篇一律的写争斗的戏码了,大家看的也都累了,该告一段落了,但为了文的全局性,必须截开了。

    这样写来也很随意,很好,也不会太久,不会绵绵无期哈哈哈哈。

    番外 生气

    顾十八娘在禹州的宅子依旧是几年前买下的那个商铺,前店后住,她也不收徒,身旁跟着的只有三四个旧仆,不大不小,正好够他们住。

    带着赶夜路微微倦意的信朝阳走进后院,见院子里一片静谧,只有一个丫鬟在屋檐下浇花。

    “大娘子在炮制房?”信朝阳问道。

    小丫头忙施礼,然后指了指屋内,低声道:“还在睡…”

    顾十八娘这六年来,作息就跟铁打的一般不动,就连新婚那一日,也是提前起身切了一锅白芷,才去给公婆敬茶,这种严苛已经到了非人的地步。

    信朝阳面色微变。

    “可是病了…”他低声问道。

    丫鬟歪头想,不确定的道:“没有吧…夫人跟往常一样…就是这几日吃的少了些…”

    不待她说完,信朝阳已经跨入室内。

    顾十八娘的卧房只有一间大小,用一架屏风隔成内外两间,此时的天已经暖和多了,日光透过窗格照在床上的锦被上,锦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绺乌发。

    信朝阳看着那锦被下玲珑的身躯,心里一暖,他走过去隔着被子将她拥住。

    顾十八娘在他和丫鬟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不过懒懒的不想动。

    “从家来的?”她微微转头睁眼看他面上的风尘色,“不是说过别赶夜路…”

    “不是,正好来附近谈事,就趁兴过来了…”信朝阳答道,一面仔细看她脸色,一手探她额头,“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就不能睡个懒觉?”顾十八娘笑道,一面推他要起身。

    “那就陪为夫再睡会儿…”信朝阳笑道,抱着不放手。

    顾十八娘略一迟疑,便没有在动,而是嗯了声。

    这倒让信朝阳有些意外,撑起身子看她。

    “看什么看?”顾十八娘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问道。

    信朝阳抚了抚唇边的短须,“说吧,要跟我说什么事?”

    顾十八娘一愣,旋即笑了。

    这是个聪明人啊…

    “我正打算今日回建康给你说…”她笑道,“是这样…我打算去蕲州…”

    她已经在禹州待了快要三年了,这里要学的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这一次大药会,跟几个来自蕲州的药师相谈甚欢,尤其是刘公书中曾提到过的白花蛇便是出自这里,便动了去哪里的念头。

    信朝阳面色微微一变,哦了声,慢慢的坐起身来。

    室内气氛有些僵。

    顾十八娘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在说话,自己慢慢的起身穿衣梳洗,叫过丫鬟取早饭来。

    期间信朝阳歪在床上似是闭目养神。

    “你可吃过了?”顾十八娘在外边桌边坐定,才抬头问道。

    信朝阳在内只是嗯了声。

    顾十八娘便不再言语,示意丫鬟撤下一副碗筷。

    室内又陷入一片安静,只偶尔有碗筷轻碰的声音回荡。

    这一天,夫妻二人之间的气氛都有些怪异,丫鬟们都察觉了,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走路。

    一直到夜深,室内烛光摇曳,顾十八娘铺好床,回头见洗漱过后的信朝阳散着发坐在桌边看书,神情很是专注。

    顾十八娘迟疑一刻,取过白手巾过去,站在他身后为他擦拭带着几分湿气的长发。

    信朝阳身形微微一僵,任她动作,并没有说话。

    “早些睡吧…”顾十八娘说道,“赶了一夜路…”

    信朝阳依旧嗯了声,“看完这章…”停顿一下,“你先睡吧…”

    顾十八娘手停下,越过他的头顶,看着他拿在手里的书。

    “好”她答道,转身进内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信朝阳在身后躺下。

    “十八娘…”他低声唤了声。

    顾十八娘面向里,并没有应声,也没有动,信朝阳也没有再出声,翻个身吹灭烛火,夜色浓浓,万物静籁。

    顾十八娘不知道迷迷糊糊什么时候睡去的,等醒来,又是天光大亮,身边早已没了信朝阳的身影。

    “少爷去铺子里了……”丫鬟小心的说道,一面端上简单的菜肴。

    顾十八娘嗯了声,端起面前的稀粥。

    “那…东西还收拾吗?”丫鬟又低声问道。

    原本昨日他们就该启程回建康,只是如今信朝阳来了。

    “收拾…”顾十八娘答道。

    丫鬟应声举步退出去。

    “还有…”顾十八娘唤住她,“既然少爷来了,咱们就不用回建康,跟车队说,直接去蕲州…”

    丫鬟应声出去了,顾十八娘怔怔一刻,再次将视线落在饭碗上,忽然觉得一阵恶心。

    “撤了吧…”她推开碗筷,起身也走了出去。

    一直到了晚上,信朝阳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直接倒在床上。

    “去洗洗再睡…”坐在床边的顾十八娘皱眉,这酒气一阵阵传来,让她的恶心感觉更浓。

    信朝阳没有理会。

    “我明日就走”顾十八娘干脆站起身来说道,要走开几步缓解这熏人的酒气。

    刚走一步,信朝阳忽的起身,将她一把拽住,挤在床架上。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顾十八娘猝不及防,后背被撞得一疼。

    “干什么?”她的火气也上来,竖眉沉脸喝道,抬手要推开他。

    信朝阳将她的手紧紧攥住,贴近她的脸。

    “十八娘…你有没有心…”他的声音低沉。

    顾十八娘淡淡一笑,皱眉对上他的视线。

    “信朝阳…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她淡淡说道,“想要小心温存,低声呵护,殷勤伺候…你找错人了…”

    信朝阳看着她的眼,亦是一笑,吐出一口气。

    酒气扑在顾十八娘的脸上,她的胃里一阵翻腾,皱起眉,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你是什么人我知道…只是…我是什么人…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他沉声说道,“十八娘…你到底在防备什么?十八娘,夫妻夫妻…不是该这样过的…”

    顾十八娘的面色微微一僵。

    “你不用拿话挤兑我…”她淡淡说道,“终归就是因为我不像别的妇人一般安于家室,以夫为天…如果你后悔了…也没什么…和离就是了…”

    番外 有孕

    “住口!”信朝囘阳陡然喝道,面色浮现浓浓的怒意。

    顾十八娘被他喝的一愣,自认识以来,信朝囘阳一直是温文尔雅和气待人,从来没见过他有过冷脸,更不用提生气了。

    “被说中了吧?”顾十八娘楞过之后,立刻竖眉冷笑,“跟我结婚,该有的利益没有预想那么大…后悔了吧…”

    顾十八娘嫁给他,做出的药,却是半点再无大有生的份,情景还不如二人未结婚以前。

    “顾湘!”信朝囘阳喝断她的话,面色已然铁青,待要说话,面前的顾十八娘忽的剧烈挣扎,从他手里脱身,疾步向一旁摆着的青瓷痰盂冲去,弯身呕吐起来。

    “气的该吐的是我…”信朝囘阳气的咬牙说道,脚下却是未停,站在她身后轻轻拍抚她的背。

    顾十八娘有心甩开他的手,却是一点力气也没。

    “这是怎么了?”信朝囘阳皱眉,见她似乎要将肝肺胆汁都吐出来,也顾不得生气,转身忙唤丫鬟,“去找大夫来…”

    这条街上最不缺的就是大夫,不多时就赶过来一位,顾十八娘已经吐完了,正自己拿着手帕擦泪,不接信朝囘阳递来的水,挣扎着去自己倒,信朝囘阳沉着脸跟着。

    “最近大娘子不爱吃饭睡得也不好…”小丫鬟在一旁啰啰嗦嗦的介绍病情。

    大夫点着头,仔细的诊脉,眉头慢慢的皱起。

    “怎么样?”信朝囘阳见他皱眉只觉得心沉下下去。

    顾十八娘体内残毒未消,虽然说避开炼膏就好,但毕竟是一块心病。

    “恭喜大娘子了…”大夫收回手,含笑说道,“已经一个月了…”

    屋子里的听众都愣了下。

    “什么一个月了?”顾十八娘问道。

    “大娘子是有喜了…”大夫笑道。

    此话一出,屋内三人都怔住了。

    这种反应大夫已经无错见多了,也不急也不恼,慢悠悠的收拾自己的药箱。

    果然一刻之后,被信朝囘阳一把抓囘住胳膊。

    “你是说…你是说…有孩子了?”他的手有些颤抖,结结巴巴的问道。

    “是啊,恭喜二位了…”大夫淡定的笑道。

    信朝囘阳面色变幻,松开大夫的胳膊,转身将顾十八娘往怀中一抱。

    顾十八娘亦是震惊中,被他一抱回过神,看大夫与小丫鬟低头笑,忙用力推他。

    “好,好,你别乱动,我松开…”信朝囘阳忙松手,将她按在椅子上,只觉得忍不住的想要笑。

    他已经三十岁了,同龄人这个年纪当爷爷的也有,以前没成亲到也罢,对孩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如今有了最爱的人,而且这个人就要给他生一个孩子,融合了他们两人的孩子…

    这种感觉在心里就跟开个滚的水一般,咕嘟嘟的冒泡,让他有些想哭又想不住的笑。

    “不过…”大夫咳了一声,说道。

    “怎么?”信朝囘阳被这一声不过兴奋全消,神经绷紧。

    “大娘子身子有些不妥…”大夫捻须说道,一面皱眉,“只怕…”

    大夫们口中说不过,但是,只怕意味着什么,眼前算是半个内行人的二人心知肚明。

    信朝囘阳觉得自己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要晕过去。

    顾十八娘也看过来,面上闪过一丝黯然焦虑。

    她的身子可不只是那次大药会上中毒那么简单,再后来还有为文郡王尝药,虽然经过调养已经痊愈,但因为次次是拿命相搏的重创,只怕伤了根本。

    “大娘子的身子虚弱…”大夫肃容说道,“十月怀胎本就是极为磨人的事,大娘子又是初怀,只怕是极为辛苦……”

    “那…”顾十八娘待要开无错口。

    “那对大人伤损如何?”信朝囘阳已经截过话头问道,他的神情也带着几分肃重。

    顾十八娘一怔,看了他一眼。

    “那倒是无碍,只是辛苦些…”大夫忽的又笑了,捻须道,“吃不好睡不好…比其他孕妇要辛苦些…”

    听他如此说,二人暂时松了口气。

    “吃些什么补药?”信朝囘阳只觉得手心都是汗,忙问道。

    “不用刻意的补…虽然辛苦,但大娘子能吃还要多吃吐了再吃也得吃…”大夫笑道,“还有静养最要紧不要太操劳…不要生病…”

    他迟疑一刻,目光在二人面上扫过,满含深意的说道,“…保持好心情…”

    小夫妻拌嘴都是掩不住,信朝囘阳面上一丝懊悔,顾十八娘则低下头。

    送走大夫,家里人都惊醒了,听闻喜事都前来恭喜。

    “大娘子今天没怎么吃东西…”丫鬟想到什么,忙忙说道。

    “没吃?”信朝囘阳看了顾十八娘一眼,见她倚在床头垂着视线慢慢的吃茶,便走过去,放低声音道,“想吃什么?”

    “我是会饿着自己的人吗?”顾十八娘不咸不淡的道,“想吃我会不吃吗?”

    信朝囘阳被她噎了下。

    “去煮些粥来吧,再要几样清淡的小菜。”顾十八娘抬眼对恨不得把头埋进脖子里的丫鬟说道。

    丫鬟如蒙大赦,忙应声是出去了,室内又恢复安静。

    顾十八娘吃完手里的茶,起身要去放,一旁的信朝囘阳要接过,被她挡开。

    “十八娘,别闹了…”信朝囘阳叹口气,顺手将她抱在怀里。

    顾十八娘挣了几挣不脱,又不敢太过用力,只得任他抱着,信朝囘阳也不说话,只是这样抱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十八娘的僵直的身子软下来。

    “十八娘”信朝囘阳这时才开口,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发鬓,“我们成亲是为了过一辈子的,不是为了随时和离的…”

    说这话,感觉怀里的人儿身子又是一僵,他便用力将她再往怀里抱了抱。

    “…十八娘,我知道你是讲道理的人…你想想,我彻夜赶来满心欢喜的见你,迎头却是一击…十八娘,我其实也是个俗人…我不是想要栓着你在身边,我只是想要你心里有我…”他低声道。

    “我心里怎么没有你”顾十八娘闷声开口,“我不是在你商量…”

    “你那是商量?”信朝囘阳无错笑了笑,伸手扳过她的脸看她。

    顾十八娘眼圈微红,硬生生的扭开头不看他。

    “我是个女子…本就不如男儿得利…只能比人更辛苦…”她带着几分哽咽,“我难道不想和你不分离,日日夜夜厮守…可是我不敢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不敢松懈一刻…”

    她的话没说完,再次被信朝囘阳扳过脸,略有些粗暴的吻住了唇,从最初的挣扎抗拒,到渐渐软下,伸手揽住他的脖颈迎合,只吻到二人都喘不过气才分开。

    “以后,再生气也不许再说那两个字…”信朝囘阳伸手擦她脸上的泪,“我们既然成亲了,就是要一辈子携手走下去的,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至少我们两个人的念头是一致的,就跟两匹马拉着车跑,方向不一样,这车还怎么跑的稳跑的久…”

    顾十八娘将头贴在他胸前,紧紧揽着他的腰点了点头。

    “对不起…”她低声咕哝道。

    “没关系”信朝囘阳将她再次紧紧抱了抱,“拉着我的手,什么也别怕,你就是跑偏了,我也把你拉回来…”

    二人静静相拥一刻,只觉得闹了这一场,说了那些一直埋在心里但谁也没说出来的话,反而更贴近了一般,门外丫鬟轻轻的脚步声响起,饭送来了。

    番外贴心

    正如大夫所说,这饭吃的辛苦,吃了便吐,吐了再吃。

    “这还不如不吃呢…”信朝囘阳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拦住从痰盂边净了口过来又端起碗的顾十八娘。

    碗里还剩一点,顾十八娘擦着嘴角。

    “没事,就这一点了…”她点头说道。

    对于她这种人来说,信念里只有必须做和不做,没有借口。

    信朝囘阳也知道,其实他也是这种人…他伸过手将顾十八娘揽坐在自己膝上抱着她。

    “多大了…”顾十八娘有些羞笑,推他。

    “等你头发白了,脸都皱了,我还抱着…”信朝囘阳笑道,一面拣起一筷子小菜喂她。

    顾十八娘没有说话,也没无错有再动,自己仰头吃了余下的粥,又吃了他递过来的菜,眼神闪烁。

    这次吃了的这点好歹没吐,折腾到现在,已经半夜了,都过了睡着的点,夫妻二人便在床上相拥闲谈。

    “这次去不了,也不急,让人捉些那里的白花蛇送过来便是…”信朝囘阳说道,伸手绞着顾十八娘的头发。

    顾十八娘恩了声,似有些懒洋洋的趴在他胸前没动。

    “想什么呢?”信朝囘阳问道。

    “我在想…”顾十八娘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她一直在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一世信朝囘阳的妻子是谁,或者说,她死的时候,信朝囘阳还没有娶妻…

    “想什么?”信朝囘阳将她往身前抱了抱,故作不悦道,“才说好了,你又自己胡思乱想…”

    顾十八娘在他钝钝的下巴上轻轻啄了下,笑了。

    信朝囘阳一笑,顺势吻上她的唇,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长吻。

    “好了,美人计享用过了…”信朝囘阳松开面色潮囘红微微喘息的顾十八娘,笑道,“该说的还得说…”

    顾十八娘带着几分嗔怪撇了他一眼,伸手抱住他的腰,倚在他肩头,迟疑一刻才缓缓道:“如果我…我不是刘公的徒弟…”

    她吭吭两句便停下来,似乎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正犹豫间,被信朝囘阳伸手抬起下颌,跟他对视。

    “原来你一直的心结是这个…”信朝囘阳微微一笑。

    “我其实一点都不好,什么都不会…我是说如果我没有遇到刘公的话…”顾十八娘鼻头发酸,微微侧开视线,“…只怕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信朝囘阳笑了,将她再次拥入怀中。

    “十八娘,你如果这么想,便是怎么也想不通了…”他略一沉吟说道,一手抚着顾十八娘散开的头发,“我如果说,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对你一见钟情啊深情不悔啊…”

    他说着笑了,“别说你不信,我也不会说…”

    顾十八娘点点头,他承认的很坦白,是的,那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信朝囘阳身上,虽然明知这个答案,但真听他无错说出来,心里还是黯然。

    “傻丫头…”信朝囘阳低声笑了,将下颌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说了你是胡思乱想,还不服气,不管因为什么,你是现在的你,而我又喜欢着现在的你…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就足够了…你说的那些如果,毕竟只是如果,你何必为了那些如果中的事,就忽视了当下的事实…这不是庸人自扰之嘛…”

    “可是…”顾十八娘闷头在他胸前低声说道,“可是…我…”

    “十八娘。。”信朝囘阳将她的头抬起来,看着她含笑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不要再去想我为了什么,你又为了什么,现在我们成亲了,你我只需记得一个念头,就是携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说着话,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所以以后断不可再说那句话…”他微微一笑,道。

    顾十八娘怔怔凝望他一刻,慢慢点点头,靠在他胸前。

    “我哪里做错了,做的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只是不要不问不说…”她低声喃喃道,“我走得慢了,走错了,你要拉我一把…我会赶上来…只是不要不闻不看丢下我…”

    “好,我知道,你放心。”信朝囘阳低头听清,低声道,再次将顾十八娘抬起头来,挑眉一笑,“来,为了报答你夫君我如此贴心,快来亲囘亲…”

    顾十八娘破涕为笑,微微嘟嘴,但还是依言凑上前在他唇边啄了下。

    “这怎么够啊…”信朝囘阳笑道,这欲拒还迎,灯下美人最是撩人,双手将她的头捧住,狠狠的吻下去。

    良久才分开,俱已是双目迷离,喘息沉沉。

    “…我…身子越来越不方便…”顾十八娘倚在他怀里低声道,“…有合适的人你就收了吧…”

    “真的?”信朝囘阳手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从肩头滑向挺翘的玉囘臀,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穿过薄薄的单衣。

    被他带着火般的手掌在肌肤上滑过,顾十八娘只觉得一阵战栗,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丰神俊朗,眉眼具是情意,这是她的男人,如斯这般去对待别的女人…

    这是我的男人,谁也不给……

    “假的!”她嘤咛一声抬手将他的脖颈紧紧抱住。

    她这一扑,身前的浑囘圆便直直的打在信朝囘阳胸前,他喉中低吼一声,将她压在身下,自然小心的错开她的腹部。

    “有娘子就够了…”他无错一边轻吻着她的耳囘垂,一边在轻声低吟,“我教你…”

    临近年关的时候,一场大雪笼罩了整个建康城。

    几个药师踏入厅中,抖落身上的雪。

    “听说顾娘子这几日就要生了……”有人说道。

    “但愿是个男孩子…”有人应道,“一个女子家终是不方便…你瞧,自从有了身孕,出过几次家门?那制药也少了足足一半还多…这女人家终究是要围着夫君孩子转…刘公的技艺留给她真是浪费啊…”

    大家闻言都点点头,目光都忍不住投向信家大宅的方向。

    番外生子

    此时的的信家宅子里,气氛有些紧张,信朝阳的院子里,丫鬟仆妇进进出出,水盆毛巾不断的送进室内,这场面从昨天半夜就开始了。

    “怎么还没生?”厅外坐着的男人们有些不耐烦,信老爷不由皱眉道吗,“莫非是难产?”

    这句话出口,让一旁安静而坐的信朝阳身子一僵。

    “呸…”信夫人走出来,对丈夫啐了口,“胡说什么呢,女人生孩子就是这么慢,就是不好生,你以为跟说话一般容易…”

    当着孩子的面被媳妇说了,信老爷面上有些悻悻,故作威严咳了声没有说话。

    等到下午的时候,焦躁不安的人们终于听到内里一声婴儿的哭声。

    “生了,生了…”仆妇们笑呵呵的冲出来报喜,“是个儿子…”

    此言一出,满屋子欢喜。

    “赏…”信老爷大笑道。

    信朝凌也闻讯过来了,跟着嘿嘿笑,一面顺便等着趁老爹心情好多蹭些打赏,扭头见信朝阳还淡定的坐在位子上。

    “哥,你不去看看嫂子?”他忙上前低声道,“我告诉你啊,这些女人们可古怪了,你进去了先看嫂子,别看孩子…”

    信朝阳咳了一声,动作有些僵硬的扶着桌案站起来,点了点头,在信朝凌惊讶的注视中,慢慢的向内去了,脚步僵直,显然是坐久了麻了…

    信朝凌哈哈大笑,觉得这辈子终于有话取笑这个几乎完人的大哥了……还没笑几声,就听见老爹在一旁似是呜咽一声。

    “爹,怎么了?”他看出去,见方才还喜得合不拢嘴的信老爷已经满脸哭丧,忙问道。

    “我的长孙,却是要姓刘…”信老爷唉声叹息道。

    信朝凌就笑了。

    “爹,你老糊涂了,他姓什么,也是咱们信家的人啊…你也是他爷爷,大哥也是他爹…他走到哪里人也知道他是咱们信家的…不就是个姓嘛算得了什么大事…”他低声笑道,“再说,这才一个姓刘,总好过大哥去给人家招赘,那样的话,生一窝也冠不了咱们的姓喽…”

    信老爷哦了声,面色恍然,点了点头。

    见自己说的得到认同,信朝凌很是高兴。

    “这个道理,大哥知道,全家人都知道,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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