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供着的丈夫小影发呆。
“母亲,儿子已经给表姐留了放妻书……”
这句话,兆佳氏听没听到不晓得,曹颂却是听到了地。
实没想到事情为何到了这般地步,他看着跪在炕前的弟弟,觉得头疼不已……
同曹颂一般头疼地还有侍郎府的吴雅氏,坐在炕边,看着炕桌上的“放妻书”,她的身子不由僵住。
虽说晓得闺女受了委屈,但是毕竟是婚姻大事,也不是可以儿戏的。
吴雅氏还指望过些日子,闺女气消了,再好好劝劝。至于女婿护着的那个丫头,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个还有兆佳氏去料理。自打那日如慧说要和离后,女婿又来了两遭。
吴雅氏有心成全,便让下人们给小两口倒地方,指望这两个孩子能消除嫌隙。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连文书已经预备好了。
吴雅氏有些发蒙,如慧已经歪了身子,搂了母亲的腰身,腻在她怀里,轻声道:“额娘别担心,女儿求仁得仁,心里欢喜得紧……”
吴雅氏闻言,已是红了眼圈,一边摸索着女儿的后背,一边恨恨道:“这混帐小子,哪个给他拿的主意?还当他晓得悔改,我还给他包了葫芦馅儿的饺子,真是喂到狗肚子里去了。早知如此,还什么饺子,直接来包耗子药,落得个大家清净……”说到最后,已经是哽咽得无法继续说下去。
如慧晓得母亲早先是待见曹硕这个姑爷的,眼下除了失望,还有就是为自己难过。
虽是无缘继续做夫妻,但是如慧心中对曹硕也没有多大怨恨。
“额娘别怪他,他不是坏人。那天额娘使人送来的饺子,他都吃了,还说是头一遭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世上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他说他没福气,要不就给额娘做儿子……”如慧嘴里说着,心中却是后悔不已。
恶言是刀子一般的存在,自己已是见识了其威力,伤人伤己不说,还付出了惨痛代价。
相处这些日子,曹硕是有不对之处,但是如慧也晓得他地包容与忍让……)就是他留下的“放妻书”。上面所列也都是他自己的过失无礼什么的,没有半点如慧的不是。
到底上自己失了涵养,这些日子每次相见都不禁出言嘲讽,这其中也有迁怒之意,却没有想想自己地悲喜。为何要他人负责。
听了女儿为曹硕说话。吴雅氏想起过去自己拿女婿当宝儿似地,越发怨恨,道:“狼心狗肺的东西,怠慢我的闺女,不是福薄是什么?我到是要看看。这般宠妾灭妻。失了纲常之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屋子里尽是吴雅氏的唠叨声。如慧将脑袋埋进母亲怀里,半晌方喃喃道:“额娘,是女儿的过失么?女儿没出息。实不愿背负忤逆之媳地名声过一辈子……”
有一句话,如慧却是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将她当草地男人,她委实不稀罕……到了风声。
虽说是是非非的,也有如慧的不是,但是李氏对她却是无法产生恶感。同丈夫说起此事时,她是倾向于“家和万事兴”地,希望小两口早日好起来。
到底是分了家,曹寅也不好轻易干涉二房家务。他的意思,是要先等等看,瞧瞧曹颂如何行事再决定是不是端出亲长地架子来,震慑一下侄子门。
初瑜原是同情如慧的,不过看到天佑与恒生两个,想着自己也有熬成婆婆的日子,她的心情就有些不一样。
看到天慧时,她又想起自己的闺女往后也要做人媳妇,要是受了委屈,那不是让他们夫妻两个心疼死。
忧虑之下,初瑜不禁担心起孩子们的将来。
曹瞧见妻子神情恍惚的,问起原由来,晓得是担心孩子们的将来,真是哭笑不得。
最大的天佑现下也不过是四岁,离娶媳妇儿还有十几二十年,初瑜担心的委实早些。
自打如慧进门,曹就为堂弟与弟媳妇两个悬着心,怕两人的后代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想过两人会分开。
侍郎府是如慧的娘家,也是曹颂兄弟的舅家。要是真因两个小儿女的缘故,使得两家生了嫌隙,终是不好。
不过,既是曹寅都在静观其变,那曹更是没有说话的立场。况且他最近,正在为了驿站驿道费神,整日里埋首案牍,熟悉各省驿站驿道的情况。
内务府那边,早年主事阿哥是四阿哥,后来是八阿哥,现下是十六阿哥,听说十七阿哥平素也多少长在内务府。
这两年,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也念叨了几回,道是往后开府后同曹合伙做买卖,那样就不用担心爵位高低,就有银子花了。
曹听了,只是笑,并没有应答。
除了两位阿哥没有开府,还不宜张罗外,曹也怕太过招摇,引得外人侧目。
虽说他同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交好是众所周知之事,但是毕竟没有利益交合,不会让人忌惮。
十三阿哥那边,搅和在一块的事儿已经是不少,但是外人晓得,也挑不出曹什么。不过是赞他一声,觉得他仁义,不势利。
倘若曹得寸进尺,同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也搅合在一块,且不说别人会如何揣测,就说康熙,也未必容得下……
这次领的秘旨,真是天赐良机。
不是不相信康熙的用人眼光,只是因这些年康熙的纵容,使得满清官场贪污成风,清官凤毛麟角一般。
就算曹想出赚钱的法子,要是没有妥当人执行,说不定就要伦为贪官压榨民脂民膏的手段。
换做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则不同,既是皇帝指派的活,自然不用再担心引起他侧目。
银子不银子的暂且不说,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没有爵位,生母名分低,要是能因此受到康熙的嘉奖,日子也能比现下好过些。
曹的千万银子计划尚未作完,朝廷里却是风云突变。
准噶尔部首领策妄阿喇布坦兵犯哈密,威逼哈密回王,一时间朝野震惊。
自打康熙三十六年准噶尔部前首领噶尔丹亡故后,这天下已经是太平了将近二十年。
对于战事,朝廷中自是有主张“下旨意申斥”的,也有积极主战的。
兵部的几位理事王爷,都是摩拳霍霍的模样,整日里围着回疆的地图,满脸的雀跃之色。仿佛他们都是满洲巴图鲁,只要他们出马,别说上平定区区叛乱,就是开疆僻土也不在话下。
八旗男儿,谁不想恢复祖上荣光,为子孙后代赚份军功。
曹却没有那么乐观,原来策妄阿喇布坦康熙五十四年就动了,但却是到康熙六十一年还没有平定下来。
还是国库没银子闹的,哈密在京城几千里外,距离兰州也是千里之遥,想要平定谈何容易。
曹有些理解康熙愁银子的缘故了,人穷志短固然不假,一个国家没有银子,这对外的处境便也会尴尬起来。
那些八旗权贵们,都想着捞军功,却是没有考虑到朝廷现状。因此,他们的义愤填膺也变得可笑起来。
不过,在听了四阿哥御前应对的一句话后,曹才知道自己自以为是了。
“当日天兵诛殛噶尔丹时,即应将策妄阿喇布坦一同剿灭。今乃渐渐狂悖,居心险诈,背负圣恩,种种不恭,至于侵扰我哈密,干犯王章,于国法难以宽贷,,自当用兵扑灭,以彰天讨!”四阿哥哥神情肃穆,铿锵有声。
战争,有的时候考虑的是供给,有个时候倚仗的便是这男儿血性……好,小九拜求票票鼓励,嘎嘎。
第一卷 世家子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五百四十四章 “惊喜”(嗷嗷求月票)
四月十五日,就在收到甘肃提督师懿德疏报策妄阿喇布坦兵犯哈密当日,康熙便下了旨意,发西安满洲兵三千,陕甘总督标下营兵两千,甘肃提督标下兵酌量派出,前往哈密救应。
前往哈密救援的满洲兵由西安将军席柱带领,陕甘总督标下绿营兵由副将一员带领,甘肃提督标下绿营由甘肃提督带领。
另外,著吏部尚书富宁安带着满洲侍卫十员前往军前。除了他们,还有厄鲁特、巴尔虎出身的大臣侍卫等也随同到军前,以备侦探贼踪之用。
同时,朝廷还行文青海左翼、喀尔喀扎萨克等,各令防备。
不过半天功夫,对于策妄阿喇布坦兵犯哈密之事,朝廷就有了回应。
原本几位主张“下旨意申斥”的臣子,在满朝侧目下,终是熄了声响。
好像上下就剩下一个声音,那就是“战”。
平日里眯着眼睛、嗅着鼻烟、腆着大肚子的王爷们,此刻则是满眼发光,不由自主地扬起胸脯。
曹站在朝堂下,冷眼旁观,心里却是纳罕。
千里迢迢地从西安调兵,看来康熙对西蒙古诸部存了提防之心。不过,就派出厄鲁特、巴尔虎出身的大臣侍卫前往,这有些不符朝廷驱蒙古的政策。
兵戈事起,曹寅虽说是文官。但是心中亦是担忧。
这厄鲁特准噶尔部最是冥顽不灵,昔日噶尔丹叛乱,今上三次御驾亲征,用了前后十年地功夫,才算是平定了西北边陲。
这太平年景还不到二十年。难道要烽烟再起么?
当年。经过平定三藩、收复台湾、逼退鄂罗斯人等系列战事,锤炼了雄兵猛将,士气正足;如今,经过十几年的骄奢生活,如何能指望那些喜欢提笼架鸟的八旗纨绔子弟去浴血疆场?
今非昔比的。还有已经年迈的帝王。
虽说他地眼神仍是那般犀利。但是他地身体却是无可避免的衰老下来。
天子年老。储位空悬,要是边关乱期,这能出面执掌大局的人都没有。如何能不叫人担忧。
这次调兵,虽说使的是西北兵。兵马钱梁由西安巡抚永泰沿途料理,但是兵部这边也是动静不小。
朝会回来,几位堂官回到部里,就召集了下属,谈得都是战事预备的话。
虽说上面还没有旨意让备战,但是身在其职,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临时抱佛脚似地,将西北地兵丁将领先弄明白,而后再熟悉边关供给路线等。
这样地话,等到康熙想起垂询,他们也能心里有数。否则,一个昏庸不堪的帽子下来,这前程就要有所妨碍。
同户部与太仆寺相比,兵部最大的不同,就是旗人多。满八旗、蒙八旗、汉军八旗出身地官员,占了上下官员的八成,寻常官员只占少数而已。
虽说曹身上有和硕额驸地品级,但是兵部的官员也没怎么看到眼中。
军国大事,重中之重,能在这边挂职的官员,多是满洲勋贵世家出身。
曹从堂官贬到兵部做郎中,有不少人都等着看笑话,有的人还指望看到这位额驸吃瘪。
曹不是招摇之人,到了兵部半月,多是用来了解自己的份内之事,对于其他人半句不肯多言。就是那些,想要给他下马威的人,也抓不到他的小辫子。
加上讷尔苏的关系,别人也不好太过刻意,只好不了了之。
说起兵部各个司的报备,八旗牧场马匹匮乏,这也是算是大事件。兵部尚书殷特布皱着眉,看着曹,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个他早已心中有数,因这个缘故,他这个尚书也受到了牵连。只是曹上任半月,这事也怪罪不到其身上。
曹却没有为牧场之事担忧,就算是康熙做了备战的姿态,但是国库空乏,根本不可能大规模出兵。
如今,除了今天下令派出的西北八旗与绿营兵外,是不是该轮到蒙古人了?
还没到落衙的时间,曹便听说外头有人找自己。
出了衙门一看,曹颂穿着侍卫服饰迎了上来。
“不是休沐么?”曹心里算了算日子,有些奇怪,道:“这是……出京……”
曹颂使劲地点点头,道:“嗯,刚刚接到侍卫处那边的消息,弟弟已经收拾妥当,这就往吏部同富大人汇合。”
曹颂的脸上没有往日的笑闹,肃穆中带着几分坚毅。
疾驰兰州,再疾驰哈密,行程要数千里,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曹心里虽是不惦记,面上却是不显。毕竟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出去经风历雨是难免的,自己要是婆婆妈妈的,反而使得他束手束脚,失了锐气。
他思量一遭,吩咐小满去牵了他的座骑过来。
这是匹黄膘马,还是康熙四十八年,曹第一次随扈时,蒙古王子苏赫巴鲁从野马群里套来的。
当初还是小马驹,曹转送了宝雅,不想几年功夫长得极其高壮。宝雅出嫁时,便没有带这匹马,而是托嫂子送还曹。
曹原来的坐骑,正月里去口外后染了马病,便换了这匹黄膘马来骑。
曹摸了摸马匹的脖子,将缰绳递到曹颂手中,道:“路远,驿站的马匹使唤起来也不方便,寻常的马匹也支撑不了这远地路。这匹马加上你的座骑。换起来使唤,也差不多了。”
曹颂犹豫了一下,问道:“哥,给我使了,哥哥用什么?”
曹笑道:“不过是代步罢了。家里哪匹马不能用?这是蒙古的野马。脚程好,性子也不裂,你应能驾驭。”说着,抬头看看天色,摆摆手。道:“赶紧去吧。省得耽搁了其他大人的功夫。家里你放心。弟妹是个懂事的,外头还有我们,不必惦记。”
曹颂点点头。牵着曹地马带着长随们去了。
“慢着……”曹高声唤道。
曹颂止了脚步,转过身来。
曹原是想说战事凶险。叫他小心,但是话到嘴边,想着他们这些侍卫是要护着吏部尚书在中军,不会拼杀在第一线。
他改了口,道:“少说多做,不可鲁莽,有不懂地,多请教年长的同僚。”
曹颂郑重应了,这才上马离去。
对于这场战事,曹之前还如同看戏一般,并不以为意。如今曹颂去了,他却是无法再轻松下来。
这次出动的兵力,不过数千人。这些人疾驰到哈密,已经是疲军,如何能打败凶悍的厄鲁特人?
对于这段历史,曹是完全陌生的。
他只记得在两三年后,策妄阿喇布坦带兵占了西藏,清廷大军出动,十四阿哥为“大将军
在这之前,策妄阿喇布坦是怎么折腾地,曹却是不晓得。是战事胶合,还是败退天山,还是向朝廷求和……
虽说活了两辈子,但是曹都是生活在和平年代,对于战争他心里带着好奇,但是更多地是陌生。
怀着种种疑惑,曹回到家中,就见老管家上前道:“大爷,老爷刚才吩咐,叫大爷回来了去书房说话。”说着,又递了名帖上前:“十三爷也使人送了名帖过来,说是有事商议,请大爷过去。”
曹接了名帖,点点头道:“知道了。”
十三阿哥要开地洋货铺子,原定在本月四月十八开业。这没有两三天,就到了开业的时候,不晓得是不是为了这个。
王全泰已经投到十三阿哥门下,入了十三阿哥府的开户人。
听说是接受了他妻子郑氏地建议,王全泰才答应入了旗籍的。对于外人来说,能够投身做皇子府地门人,那实是乐不得的。
王全泰虽说也在官场上混过,但是到底是不失山东汉子的耿直,不愿谄媚以侍权贵。十三阿哥却不同,是曹另眼相待之人。虽说十三阿哥目前没有爵位,不受今上器重,但是人生际遇不可琢磨,谁能保证明日如何?
他们夫妻两个,与其是被十三阿哥折服,还不若是相信曹的眼光。
十三阿哥本就瞧着王全泰顺眼,见对方愿意居于门下,说起来也是感概不已。
分府四、五年,除了内务府最初归到十三阿哥的旗下人外,这还是他头一次收门人。
刚好他嫡长子弘暾六岁,到了启蒙的时候,十三阿哥便让王全泰做了弘暾的骑射师傅。
十三阿哥往后是掌管国政的总理亲王,王全泰没有因他一时失势而避而远之,往后的前程也算有了着落,这算是歪打正着。
到了书房,庄先生也在,同曹寅两个正说起这次战事。
见曹回来,庄先生点点头,曹寅则指了边上的椅子,让他坐下说话。
“兵部那边如何,可是都主战?”曹寅稍作思量,问道。
“正是如此,说起军功来,大家都眼睛发亮。瞧这个意思,倒是没有人盼着席柱能胜,都巴望着想要闹出大动静呢!”曹回道。
“西北啊……”曹寅的眼睛一亮,随后又黯淡下来,叹了口气,对曹道:“早年为父也曾这般热血,因下了江南,不能随万岁爷征战还曾遗憾万分。这战事岂止是战事,兵戈一动,八方动荡,并非国之幸。”
庄先生摩挲着胡须,看着曹道:“别地还好说。要是战事真起,这银子是急需的。孚若之前收到的旨意,这回却是越发要精心。要是寻常年月,就算你未能完成旨意,万岁爷许是不会同你计较……)这有了兵家之事。孚若却要格外仔细了。省得被迁怒。”
曹也想到此处,所以心里才颇感沉重。
不过,他不愿让两位亲长跟着担心,便笑了笑,道:“先生放心。这个我省得。已是有了大概主意。就算这三年。不寻思别的,将全部精力放在这块,总会完成。就算有不足之处。我也有些私产能以防万一,先生无需担心!”
庄先生神情稍缓。道:“你晓得轻重就好,既是倚仗内务府那边赚银子,你就放开手脚。实不行,多想几个法子也好,积少成多。就算其中有意外之处,其他的也能有些获。”
曹点头应了,曹寅瞅了瞅他手中地帖子,道:“听说十三爷寻你,那你就换了衣服去吧!天将黑了,早去早回,省得你母亲惦记。”
“嗯!”曹应了,起身同庄先生别过,回内宅去了。书房里,曹寅与庄先生却是丝毫也轻松不起来。
曹寅叹了口气,道:“君忧臣劳,君辱臣死,曹家数代受万岁爷隆恩,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万岁爷最是好强,今天朝会上虽是硬撑着,现下还不晓得情形如何。”
庄先生与曹寅不同,对于康熙只有敬地,无法像曹寅这般当他如常人般关怀。
“大人且宽心,厄鲁特人虽凶悍,但是今日毕竟不同往昔。当年有鄂罗斯人推波助澜不说,西北蒙古各部归顺不久,边疆不稳。万岁爷广施恩典,蒙古各部权贵,过惯了安逸骄奢的生活,没有人会舍得放弃权势,继续颠簸流离的征战生活。”庄先生笑着宽慰道。
曹寅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揉了揉眉毛,道:“虽说为了兵事担忧,但是根源却不在兵事上。不瞒夏清,我是有些担心
庄先生笑道:“是为了给内库赚银子这个?瞧着孚若的意思,心中已经有了筹算,大人安心就是。”
曹寅摇了摇头,抬头对庄先生道:“夏清,你是儿老师,在他身边也好些年了,难道没有瞧出他的不妥当?虽说性子纯孝,却没有忠君爱国之心。即便今日边疆乱起,连曹颂都是同仇敌忾,身怀报国之志。儿他恍若置身事外,没有半点血性。”说到最后,已经是皱了眉:“他是曹家未来家主,淡泊名利虽好,但是过了地话,却不晓得是福是祸。”
庄先生闻言,神色变了又变,道:“大人还需慎言,孚若不是浮夸之人,不喜张扬,心里是明白地。这场战事,像二公子那样地年轻人,想到的或许是平定边疆、建功立业,孚若却是在先后在户部与兵部就职,对朝廷现状晓得的比一般地阁臣还清楚,自然另有权衡。不过是性子稳重,不是大毛病。百善孝为先,孚若本性良善,大人当信任才是。”
曹寅心中原是对曹有些微词,但是现下听了庄先生的话,见他这般回护,心中不由惭愧,低声道:“我不是疑他,只是曹家受万岁爷隆恩,希望他能谨记在心罢了……”
曹还不知道,自己没有表现出“忠君爱国”地一面,已经引起父亲的不满。
到兰院见过李氏后,他便步履匆忙地回了梧桐院。
院子里,天佑与恒生正拿着竹马,在院子追逐嬉戏。这些日子李氏在礼佛,怕闹,初瑜就将孩子们接到这边院里小住。
天佑身边的大丫鬟核桃与恒生身边的丫鬟乌恩两个,站在一边照看。见曹进来,两人都俯身请安。
见天佑丢了手中的竹马,已经是猴了上来,抱了曹的腿:“父亲,骑大马。”
他早先对曹是存了畏惧之心的,在祖母祖父面前敢撒娇,对着曹却只有害怕的。
虽说后来受恒生影响,有样学样,待曹亲近些,但是他的畏惧之心也不减。曹稍微有脸色不对地对方。他就要号啕大哭,这点实让人头疼不已。
曹心里没当回事儿,却是使得初瑜担忧不已,怕他们父子天性不和,有什么嫌隙。暗自垂泪。
曹实在没法子。只好降下身段,换着样的买了不少小吃食、小玩意,又亲自带着儿子出去耍了两次,才算是彻底“收服”这小子。
天佑此时说的“骑大马”,就是指上次同曹出去。坐在马上的事儿。看来小家伙还记得清楚。
曹摸了摸天佑的光脑门。道:“想要骑大马地话,就要听你母亲地话,待你祖母好些了。咱们一家去海淀的园子赏花去。”
说话间,恒生也过来了。养着小脑袋,看着曹道:“父亲!”
曹俯下身子,一手抱了一个,一边往屋里去,一边道:“刚才你们祖母还念叨你们呢,两个小泥猴,赶紧收拾收拾,去给祖母请安。”
初瑜在屋子里听到动静,已经亲自迎了出来。天佑与恒生都好几十斤,曹抱着还颇有些吃力。
进了屋子,他就将两个小的放到炕上,揉了揉胳膊,笑着对初瑜道:“恒生长得够快的,看着分量比身上月又见长了。”说着看看天佑,道:“老大是不是还挑食?瞧着倒是同之前差不多。”
初瑜上前,服侍曹换了官服,道:“挑食的毛病已经好多了,现下吃饭时,天佑跟弟弟比着吃,也能吃一大半晚饭。问过嬷嬷,这个饭量不算小了。听说,这两天夜里听天佑磨牙,许是肚子里有虫了。明儿请太医来瞧瞧,看要不要开两个方子驱虫。”
没见女儿,曹晓得在东屋,便又过去看过。
少一时,喜彩带着人送来热水,曹俯身洗了,对初瑜道:“有什么吃地,使人快些送些来。十三爷有事寻我,垫巴两口还要过去瞧瞧。”
初瑜应声出去吩咐,曹擦了手,坐在炕沿边,摸了摸天佑地小肚子,问道:“疼么?有什么不待劲地地方,就要说出来。”
天佑被摸得“咯咯”直笑,说不出话来。恒生歪着脑袋瓜子想了想,道:“父亲,哥哥说肚子涨,老想放屁,又放不出来。”
天佑年岁不大,却也到了知耻的年纪,听了弟弟的话,小脸通红,低声嗔怪道:“都说了,别告诉旁人……”
“是父亲,不是旁人!”恒生地声音格外清脆。
曹见了这小哥俩的互动,想起已经出京地曹颂,生出几分惦记。
他并不是有耐性之人,但是自打女儿出生这近一年中,他已经慢慢变得有耐心起来。
原本还以为小孩子要好几岁才能记事懂事,但是现下看着孩子们一点点成长,曹才明白孩子们天性纯真,襁褓中也有自己的喜怒。
就说天慧,平素里好好的时候,谁抱都可的,不哭不闹甚是乖巧。但是在身体不适之时,她就要大哭大闹起来。
每每这个时候,只有初瑜才能哄得好她。不管多重的病,身子多么难受,哪怕是烧得孩子满嘴水泡,看着大人也不忍心时,只要被初瑜抱着,她就会止了哭声。
唤作其他人,哪怕是父亲曹,这位大小姐也是不买账的。
想到这个,曹对天佑与恒生道:“往后要是觉得不舒坦,就早些同我们说,省得熬出病来,让你们母亲担心。”
“是,父亲!”小哥俩见曹吩咐,都收了嬉笑,恭敬应下。
曹见他们听话,心里生出几分为父的荣耀来,就见天佑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父亲,祖母也不舒服呢,祖母也肚子疼。曹闻言诧异,方才在兰院见李氏,还不觉得她有些什么异样,这怎么病了?
刚好初瑜挑了帘子进来,听了天佑的话,不由地变了脸色。
曹见她神情不对,皱眉道:“太太不舒坦,是太太让瞒的?糊涂!毕竟是上了岁数,万一有了闪失怎么办?
初瑜咬着嘴唇,眼神闪烁,不敢去看曹。
曹越发生疑,莫非是生了重病?他心里沉沉地,也没有心思吃饭了,起身便要往外走。
初瑜见他要出去,忙上前,将他拦住,道:“额驸稍安勿躁,太太身子无碍!”
曹止了脚步,看妻子还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点着恼,道:“有什么不能当我说的?既是无碍,怎么会肚子疼,总不会太太肚子里也长了虫子?”
话说出口,曹却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初瑜满脸通红,没有立时应答,而是吩咐丫鬟们抱天佑与恒生出后,待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时,方小声道:“是太太吩咐不叫说的,太太……太太有了身子……”
曹儿女双全,自是晓得什么是“有了身子”。
除了满心的惊愕,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欣喜,而是皱了眉,问道:“多咱晓得的?太医怎么说,父亲也不知道么?”
“是二太太摔的那次晓得的,太太回来呕得厉害,不是请了太医了么,就是那次……太太有些害臊,便求了太医不让说,因我在跟前侍候汤药,所以才晓得……”初瑜回道。
曹闻言,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额驸可是担心太太年纪大了,身子受不住?”初瑜见状道:“我早间也担心这个,请太医开了调理的方子,这些日子,一直想法子给太太补身子。”
身为媳妇,却服侍婆婆待产,初瑜的心里也是感触万千。不过,她性子柔顺,待李氏又是真心孝顺,尽心尽力,这也让李氏感激不已。
婆媳两个,经过这两个月的“共患难”,感情倒是越发亲近。
曹身为人子,如何能放心。他唯有苦笑,换做几百年后,母亲老蚌怀珠,父亲花甲添血脉,自己多了个同胞手足,这也算是喜事。
搁在三百年前,四十五岁的产妇,谁能晓得到底是喜,还是忧……周,小九就能欢实了。泪,月票榜单掉了,求月票支援,……
第一卷 世家子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五百四十五章 抉择
匆匆地用了些饭菜,曹便出了梧桐苑。
走到兰院时,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拐了进去。脑子里是初瑜方才的恳求,求他暂时装做不知情的模样,省的李氏难堪。
曹寅已经回来,正盘腿坐在炕上用饭,李氏端着饭碗,陪坐在另一侧。曹扫了眼桌上的吃食,除了一道竹笋炖鸡,其他都是素淡时蔬。
见儿子进来,外出打扮,李氏放下手中碗筷,起身道:“这就出去?我使人送的绞瓜盒子你吃了没有,记得先前你最爱吃的,今儿正好我吃斋,使人做了全素的。”
曹心中一暖,使自己不去看李氏的腰身,上前扶了她的肩膀道:“儿子吃了四个,初瑜用了两个,就是天佑与恒生也爱吃。母亲先坐着吃饭,儿子过来瞧一眼就走。”说着,将李氏推到炕边上。
曹寅搁下筷子,对曹道:“虽说十三爷如今不上朝,但是西北出了这样大的事,备不住也晓得了。早先,他也是关注武事的,你要心里有数,能劝慰的还是要劝慰。”
曹闻言一怔,还真没有想到此处,忙道:“是,儿子晓得了!”说到这里,看了看李氏带着几分乏意的神情。
之前,还以为李氏是换季的缘故,才身乏渴睡的,如今才晓得是因怀孕的缘故。李氏被曹瞧得有些心里没底。笑着道:“瞅什么呢,我这脸上有花不成?”
曹侧身站在李氏身后,帮她捏了捏肩,道:“瞧着母亲气色不好,还是请个太医过来瞧瞧吧。早日将身子调理好了。也是全家地喜事。”
李氏听到“喜事”。神情有些不自在,讪讪道:“有什么好瞧的,我的身子,我还不晓得,就是天热罢了。”
听着妻儿说话。曹寅也仔细多看了李氏两眼。点点头道:“是有些没精神。最近瞧你也是躺着的功夫多。还是接个太医过来瞅瞅,省的孩子们惦记。”
李氏含糊着应了,曹见她不自在。也不好多说,同曹寅又说了两句话。便出去了。
李氏将儿子送到屋外,看着他出了院子,才返回屋里……)
曹寅见李氏面前摆放地都是素菜,煎得金黄地绞瓜盒子也只吃了两口,只就着酱瓜喝着粳米粥。
他不禁皱眉,道:“吃这两口怎么好?就是好人,也饿得没力气了!”说着,伸出筷子,夹了一只鸡腿,送到李氏的碗里。
闻到扑鼻而来肉腥味,李氏的脸色不由地变得灰白,忙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曹寅的筷子止在半空中,侧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李氏。
李氏的大丫鬟绣莺与绣鹃原是在屋子里侍候主子、主母用饭地,见状绣莺忙倒了半盏茶,送到李氏口边,道:“太太快压压。”
李氏接了,三口两口饮尽,这脸色才算是好些。
见到曹寅望着自己,李氏有些泛白地脸“刷”地一下,红到耳朵根,却是看也不敢看曹寅了。
她目光游移,只口中喃喃道:“老爷……”
曹寅已经从炕上下地,看着李氏身上宽松的褂子,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李氏只觉得身子发软,手足无措,臊得不行不行的。
别说现下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都有了,长女曹佳氏如今也正怀着三、四个月地身子,这难道要同女儿一道做月子不成?
曹寅使劲地咽了咽吐沫,盯着李氏的腰身,开口问道:“这……这……有了……”
李氏已经是受不住,也不敢看曹寅,点点头便飞也似地进了里屋。
曹寅的神情僵住,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手舞足蹈地追了进去,声音比往日洪亮十分:“夫人,夫人,大喜啊,叫我瞧瞧……”
绣莺与绣鹃两个见了,都用帕子捂着嘴低笑,心里却都是松了口气。
作为贴身侍婢,她们是晓得李氏实情的,也帮着瞒了一个多
眼看着李氏就要显怀,她们也跟着担心。这要是过不到明面,就不好请太医来调理,委实让人放心不下……
曹是故意在曹寅面前强调了李氏身子不舒坦的,就是想要提醒父亲留意一下,省的母亲抹不开还想要瞒下去。
骑在马背上,曹心里还琢磨,若是过几日父亲还不发觉,自己要不要实言想告。
李氏看着精神不足,但是脸上倒是比过去丰腴。曹原还以为是岁数大了发福的缘故,刚才仔细看了,才发现是有些浮肿。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到底要格外留心才是。
少一时,到了十三阿哥府,天色已经是微黑。
十三阿哥身边的总管太监张瑞在府外眺望,见曹到了,忙近前道:“曹额驸,您可是到了,我们主子爷念叨了好几遭了!”
曹勒了马缰,将缰绳交给小满牵了,笑着说:“有劳大总管侯着,衙门里耽搁得晚了,这才来的迟了!”
张瑞前边带路,道:“我们爷在厅上侯着呢,奴婢引曹额驸过去。”
曹点头,随张瑞进了大门。
客厅上,十三阿哥用手摸着脑门,走来走去,神情略显沉重。
见曹到了,他止了脚步,脸上多了笑模样,挑了挑眉道:“咋这咱功夫才来,衙门里耽搁了?”
他是康熙二十五年生人。今年虚岁三十,虽说这些年经历挫折,眉间是深深地在“川”字纹,但是眉目之间仍是流露出几分刚毅来。
康熙诸位皇子中,除了康熙四十七年就被圈禁地大阿哥尚未得见之外。其他年长阿哥曹都是见过的。
说起相貌来。除了八阿哥圆脸,不同于其他皇子,其他多是遗传了康熙的容长脸。这其中,就要数十阿哥与十三阿哥最为俊秀。
说起来,康熙对这两个皇子却是另眼相待。不晓得有没有爱屋及乌的成分。
十阿哥初封即为郡王。虽说性子桀骜不驯。但是康熙却鲜少斥责。十三阿哥则是从十二、三岁起,便跟着康熙身边。
南巡也好,北幸也好。直到一废太子这十来年间,他始终是康熙最疼爱的皇子之一。
听到十三阿哥地问话。曹收回思绪,点点头,道:“是啊,几位大人今儿问起各司状况,将黑了才落衙。”
十三阿哥侧耳听着,见曹没有多说,隐隐地有些失望,道:“晚饭还没用吧,刚好庄子送来了河鲜儿,咱们爷们喝两盅?”
曹出来时,已是吃了半饱,但是见十三阿哥面露期待,不好扫他地兴,便笑着点头道:“天气渐热,正惦记这口儿,今儿倒是要叨扰了十三爷了!”
十三阿哥闻言笑意吟吟,吩咐张瑞带人去置了席面,摆在花厅。
宾主两人坐了,十三阿哥挥了挥手,打发侍候的人都下去,只留了张瑞一个在厅外侯着。
桌子上,有切片的鲜藕、剥开的鲜菱角与莲子,还有一盘子田螺,与一盘子干炸小鱼。还有个西瓜盅,里面放了甜瓜丁、梅子、桑葚、桃、杏等时令水果。
十三阿哥手里拿着瓶已经开盖的葡萄酒,道:“这还是前两个月你送来地洋酒,今儿咱们就喝了它。”说着,拿了玻璃酒杯,倒了两杯,一杯送到曹面前。
曹双手接了,看着这玻璃酒杯中桃红色地葡萄酒不由晃神。
真地很奇怪,虽说时光之河奔腾不息,但是冥冥中总有什么牵系似的。
就如这葡萄酒与这玻璃酒杯,在三百年后不过是寻常之物,在三百年前也不显得唐突。
十三阿哥拿起玻璃酒杯,笑着说道:“来,先干一盅。”
曹举杯,与他碰了杯子,两人都饮尽了杯中酒。
十三阿哥品品嘴里的酒味儿,摇摇头,道:“这洋人地玩意儿未必尽是好的,咱们这边自己酿地葡萄酒,也不必这个差。说起来,还是咱们大清的烧酒味儿醇,劲头大。”
曹已经拿起酒瓶,起身将十三阿哥与自己的杯子斟满。
“嗯,要是有好葡萄,酿出的酒水,指定也是不差的。”曹搁下酒瓶,笑着应道。
十三阿哥没有接话,用筷子夹了片鲜藕,送到嘴里,看着曹,目光带了犹豫。
曹端了酒杯,又小啄了一口,心里却是纳罕。
瞧着十三阿哥的神态,莫非不是为了洋货铺子开业的事儿,真是关注西北战局?
想到这里,曹心中一动,装到不在意的模样,转头看看窗外,道:“天黑了,不晓得我家老二到了延庆没有?”
“哦?”十三阿哥颇感意外地问道:“曹颂出京了?他不是在侍卫处外班么?”
曹将曹颂奉命随同其他九个侍卫送吏部尚书富宁安去兰州的事说了,至于准噶尔汗王策妄阿喇布坦兵犯哈密,哈密回王求援这些“前情”也一一解说清楚。
十三阿哥仔细听了,时而皱眉,时而愤慨,而是惆怅不已。
待曹讲述完毕,十三阿哥许久没有言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苦笑道:“曹啊,难为你,这般不留痕迹地告知我这些个。我这是怎么了,婆婆妈妈起来?今儿我使人寻你,就是听了准噶尔乱的消息,想要问个究竟说着,他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却是呛到了,他俯下身子使劲地咳着。流出地酒水落到他的前襟。殷红一片。
“呵呵!许是喝得急了!”十三阿哥一边用袖子拭了拭眼角,一边笑着说道,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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