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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94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道:“就算是为朕攒功德,你便要舍了自己的性命?修身齐家平天下,就算不爱惜你这身子骨,也要为曹颙他们母子想想。朕地臣子千万,表忠心的还差你一个不成?就是人痘方子,当年经过死囚反复试过的。这事儿你也该省得,为何还要糟蹋自己个儿?”说着到里,站在曹寅面前,喝道:“朕待你如何,你不知吗?你拍拍良心,问问自己个儿,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便认定了朕是寡恩之君,不能保全你们曹颙家到底?”

    曹寅见他涨红着脸,瞪着眼睛,确实恼了。忙跪下,一边磕头,一边道:“主子爷息怒,奴才包衣下贱,能有今日地体面。都仰仗着皇恩浩荡。就是粉身碎骨亦难报主子的天恩,怎会生出别个心思?只是而今风烛残年。没有什么能为主子进忠的,也请主子成全奴才的拳拳之心。”

    康熙的脸色渐渐平复,对曹寅道:“行了行了,这话却是说得远了,起来回话。”

    曹寅站起身来,康熙往炕上坐了,皱眉问道:“这方子,又是小曹弄来地吗?差点断送了自己个儿的老子的性命,哼哼,他还真是个大孝子!”

    曹寅回道:“奴才不敢欺君,却是曹颙无意听说的。去年下半年,淳郡王府小阿哥见喜,郡主担心幼弟,惴惴难安。曹颙不知哪里听说这方子,心下便当了真。只是沂州山多田少,耕牛不多,他怕出什么纰漏,便写信给奴才,请奴才在江宁这边查询牛痘之事。奴才不敢小觑,走访了江南几个州府,访过牛户千户,栽花大夫百余人,方算是踏实些。”

    说了着会儿话,康熙地怒气渐渐平息了,他喝了一口茶,也晓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曹寅的性子他是省得的,带着几分执拗,忠心可嘉。

    想到这“牛痘”若是真能得法,使得百姓众生免除“天花”之祸,康熙的心中不禁也有几分雀跃。不过,想着塞外的蒙古人,他又沉思起来。

    蒙古人不敢轻易南下,也同畏惧“天花”有些关系,若是免了“天花”之祸,那蒙古人往后会如何?八旗劲旅进关不过六、七十年,如今已经糜烂的不成样子,几十年后,上百年后如何抵挡蒙古人地铁蹄?

    他放下茶盏,对曹寅说道:“这份贺礼,朕收了!你且安心休养,想学佛也好,想论道也罢,朕还想在耄耋之龄,与你一道说古。”

    曹寅俯身领旨,只听康熙又道:“刚刚你夸了曹颙那些好话,可是心疼在外任上辛苦,想要求个恩典,将他调回京来?”

    曹寅躬身回道:“奴才不敢有徇私之心,只是担心他年纪阅历有限,怕他有什么闪失,对不起主子地提点。”

    康熙微微皱眉,看了曹寅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道:“晓得了,朕想想,你先跪安吧!”

    与清溪书屋中君臣的应答相比,无逸斋里的气氛则要好得多。

    十六阿哥刚好要用早点,便拉了曹颙入座。这边只是他的临时住处,福晋、侧福晋地都在宫里,只有两个宫女在这边侍候,并不需要避讳什么。

    其中一个,看着有几分姿色,十六阿哥还特意叫她过来,给曹颙见礼。

    曹颙见她虽然是宫女服饰,但是看着有些面熟,又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她脸色带了几分羞涩,望着十六阿哥时地眼神也柔情的要拧出水来。

    等那宫女退下去,十六阿哥才眉飞色舞地问曹颙道:“如何,瞧着她像不像李氏?倒像是亲姊妹两个,往后到宫里,指定能吓她一跳!”

    李氏是十六阿哥的侧福晋,他最宠爱之人。

    曹颙想起之前往来的信中,听十六阿哥说过,侧福晋怀孕之事,便问道:“几月地产期,太医那边可诊得了?”

    十六阿哥笑着说:“六月,不过百十来天了,我就要做阿玛了!指定是个小阿哥,小家伙整日踢他额娘的肚子,忒调皮了,还不知往后会淘气成什么样子。”说到这里,斜了曹颙一眼,道:“别瞧你儿子比我儿子生的早,到底辈分在那里摆着!”

    曹颙笑笑,懒得与他说这些,这孩子哪里有当爹的样子?

    十六阿哥胡乱用了些点心,见曹颙吃的也不多,便放下筷子,起身道:“走,咱们去瞧瞧你父亲,若是陛见完了,使人先送回去,咱们两个进城耍去!”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九十章 姑嫂

    曹颙不是傻子,自是晓得康熙打发魏珠同自己出来,是要有什么话私下对曹寅说。

    等同十六阿哥往清溪书屋这边,碰到陛见出来的曹寅时,曹颙虽然心下甚是好奇,但是也不好当十六阿哥的面问,便也只好先忍下。

    曹寅晓得儿子与十六阿哥亲厚,倒是没说什么,只交代他看护好十六阿哥,不要有什么闪失。

    十六阿哥在旁听了,笑着说:“表姨父就放心吧,我们都大了,又不是小孩子!”

    听到十六阿哥这般称呼,曹寅刚想说不敢,见十六阿哥已经回头去与曹颙说笑,便没有说什么。

    待曹颙送曹寅出了园子,扶着父亲上了车,打发曹元他们返程回去,十六阿哥这边已经使人牵了马出来。

    除了赵丰,十六阿哥这边还有七、八个侍卫跟着。曹颙这边,只留了小满与魏黑两个。

    十六阿哥不耐烦人多,除了赵丰,与两个相熟的侍卫外,其他的便打发在后头跟着。

    曹颙与十六阿哥并肩而行,说起山东、京城两地的闲话。

    十六阿哥想起一事,说道:“对了,李家次子进京了,昨儿听人说起,像是要往侍卫处当差。小时随扈南巡,在苏州逗留时,曾见过他两遭。虽然是副笑容样,但是却亲近不起来。别说是十六阿哥,就是曹颙,对李鼎也没什么亲近之意。想着前些年,李家在江南闹得那出“争权”的把戏,曹颙只觉得可笑。

    虽然并不亲近,但是到底是亲戚,若是李家真有什么闪失,曹家也难免被波及。因此。曹颙对李鼎还是颇为关注的。万一他去党附夺嫡的皇子,曹家总要提前有个防备才好,省得被莫名拖下水。若是他主动交好的是十六阿哥。曹颙反而不怕。

    想到这些,他问道:“娘娘怎么说?没交代你与李家表哥亲近亲近,虽是见的次数不多,但是瞧他是个聪明人。”

    十六阿哥叹了口气,道:“晓得你是个怕麻烦的,本不想与你说,但是也怕他聪明过了,牵连到你身上!”

    曹颙挑了挑眉,有些不解。李家才进京几日,难道就这般迫不及待的在京城弄事了?

    十六阿哥道:“听说他家也学着你们家,将苏州地茶园子献个了内务府。”

    这事曹颙到底头一次听说,十六阿哥又道:“偏声他在内务府那边没少说你的好话,只说是早年从你家请的人收拾地园子,还说你自幼聪慧过人。年后,因冬茶的缘故。本来你就被很多人惦记上了。他这般做作可好,倒像是证实了你却是对茶园子有所得一般,而且已经有人揣测你是不是扮猪吃老虎了,毕竟先前你在京中,素来是以老实人的面目在人前的。”

    曹颙只觉得头皮发麻,虽然晓得李家在京中,但是因今天先赶来陛见,还没有见到李家父子两人。s李鼎想要献园子也罢,想要表忠心也好,犯不着把他抻出来。

    十六阿哥见他也是浑然不知的模样。道:“听说吏部那边有人保举你呢,照我看,你还是回京吧,要不鞭长莫及,有点什么事,也有我们照看不到的地方。”

    曹颙是满脑门官司,若是没记错,他出京不过一年半,半年前还回来过一遭,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就算是要找软柿子捏,也犯不着寻千里迢迢外的自己掐吧。

    思量了一回,他问道:“你瞧着,前两年我在京中,往死得罪的到底是哪个?”

    “往死得罪?”十六阿哥沉吟片刻。回道:“郭络罗家地贵山算一个。他成了瘸子,又被皇阿玛夺了爵位。丢了大面子。若不是后来你迎娶了大格格,怕是他早就要动手脚。只是见你圣眷在,不敢妄动罢了。”

    这个贵山就是曹颙进京后发生纠纷的那个,宜妃的侄子。

    “顺承郡王布穆巴或许算一个,前年夏天,他想要出门避难,被你拦下。虽然后来没有什么埋怨出来,但是听说他身边受宠的小子就是死在时疫上。有个传言,也不晓得真假,说是当初拦他出城的那个步军尉死了,就是顺承王府那边使的手脚。”十六阿哥继续说道。

    曹颙的心越听越沉,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对那个步军尉地印象很深刻。那位个头不高的中年汉子,跪倒在顺承王府的马车钱,一连串叩首。虽然没有相交往来,但是却能看出是个堂堂正正的汉子,就为了王府的颜面,这么没了?

    十六阿哥说起也是心烦,摆摆手,笑着道:“不说这些,怪腻歪的,你心里有数就行。不管是哪个,咱们也不怕他。虽然不喜欢麻烦,但是也没得让人欺负到门口的。等过几日有闲了,咱们也仔细商量商量,嘿嘿,别叫咱们抓到马脚才好,否则咱们就陪他玩玩。”

    曹颙也笑了,十六阿哥说得对,自己离京是躲是非去的,反而被人追着算计,这也太没意思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对于这般关照自己的仁兄,总要“投桃报李”方好。

    等曹颙他们一行人进城,已经是近巳时(早上九点),路上渐渐有行人往来。

    十六阿哥笑着对曹颙道:“走,咱们去琉璃厂,前些日子在那边瞧着个好东西,说好了今儿去取的。”

    却是正好,曹颙进京前,庄先生最宝贝地砚台被他的闺女妞妞是摔碎了。虽然庄先生舍不得训女儿,却是真心疼了,长吁短叹了好几日。

    曹颙记在心上,便想着进京后淘换两块好的送庄先生。

    李氏坐在炕上,拉着曹颐的手,仔细地看着。瞧着她精神气色都好,方算放下心来。曹颐红着眼圈,半晌说不出话来。母女两个也小三年没见了。

    初瑜抱着五儿在旁边,瞧着跟着曹颐回来的丫头都眼生,并不是当初陪嫁的几个,心下有些不安。不过,在婆母面前,也不好说什么,便也只好缄默。

    曹颐也瞧见嫂子略带疑问地看自己,忙使了个眼色,隐隐有祈求之色。

    李氏瞧见曹颐身上的素服。拍了拍她的手,说道:“生老病死,上了岁数,哪个也免不了,你也不必太过伤怀。”

    曹颐听了,轻轻颔首,道:“母亲放心。女儿还好!”说着,仰起头,对初瑜道:“嫂子,天佑呢,这……是五儿?”

    初瑜笑着说:“是啊,正是五儿!”随后,低头对五儿道:“五儿,快叫人,是三姐姐呢,你的小镯子就是三姐姐给地。”

    五儿扳着手指。奶声奶气地说道:“三姐姐!”

    曹颐见她可人疼,忙从初瑜手中接过,抱在怀里,细细打量了。好看虽好看,却半点不肖其父,想来应该是像其生母了。

    她心中叹了口气,轻轻地摸了摸妹妹地头。与这个命苦的妹妹相比,她算是福气到家了。

    初瑜已经唤了奶子抱天佑过来,曹颐见了侄子,这才放开妹妹。又是一番稀罕。

    天佑不怕人,只是笑着,偶尔打个哈欠。曹颐虽然舍不得放手,却也心疼得紧,刚想要送还奶子怀里。就觉得身上湿乎乎地一热。已经被侄子给尿了一身。

    奶子忙接了天佑过去,初瑜很是不好意思。道:“这实对不住三妹妹了,我这就使人取套我的衣裳来,三妹妹别嫌弃,先换上。”

    曹颐摸了摸天佑的小脸,笑着对初瑜道:“嫂子说地外道,就是嫂子不取来,妹妹也要问嫂子讨地,哪里还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李氏在旁只是笑,对曹颐道:“这可是亲侄子地童子尿,倒是好兆头。既是这般喜欢孩子,等颐儿孝满了,生一个就是。”

    曹颐羞得不行,嗔怪道:“母亲,妹妹还在呢,哪里好说这个?”

    李氏说:“她才多丁点大,还不记事呢,有什么可忌讳的。”说到这里,她也注意到跟来的丫鬟面生,问道:“春芽她们几个呢?怎么没侍候你出门?”

    曹颐笑着回道:“有两个放出去了,在城外庄子上当差,春芽、夏芙两个在给女儿做帮手,今儿赶上清明,需要准备地祭祀之物也多,便没让她们跟过来。”

    李氏点点头,说到:“因昨儿才进京,忙忙活活的,都没留意到今儿是清明。”说到这里,问初瑜道:“咱们府里的祭祀之物都准备了吗?虽说祖坟不在京城这边,祠堂这边也要祭拜的。”

    初瑜回道:“媳妇也好悬没忘了,还是紫晶姐姐提醒媳妇儿,媳妇儿才省得,已经都置办下了。”

    说话间,喜彩已经打梧桐苑取了套簇新的素服过来。

    初瑜请婆婆照看五儿,自己带着曹颐往东屋更衣。

    到了东屋,曹颐将跟来的丫头都打发出去,拉了初瑜的手,低声祈求道:“好嫂子,就算是疼妹妹,去年地事千万别在母亲面前漏了口风!”

    初瑜点点头,说道:“不用妹妹嘱咐,我省得,就是额驸那边,也没有让老爷太太晓得的意思。毕竟已是过去之事,没得让老爷太太操心。”

    曹颐吁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道:“谢天谢地!隔了这老远,不能经常承欢父母膝下,已然是不孝,若是再让二老为心,那妹妹就是大罪人了!”

    初瑜正色问道:“妹妹,不是嫂子说你,都是至亲。既是老爷太太那边说不得,哥哥嫂子这边还说不得吗?怎好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咽?你哥哥想来疼你,我自问待你也算亲近,你这般,让我们多伤心!”

    曹颐红着眼圈,道:“好嫂子,妹妹晓得错了。想想大冬天的,劳烦哥哥与弟弟千里迢迢的来京,妹妹是羞愧,往后定不让哥哥嫂子惦记就是。”

    初瑜点点头:“这样方好,到底咱们是亲骨肉,总是你的依靠,没什么可瞒着的。”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问道:“春芽她们两个可是开脸了?所以,你今儿没带回来……”

    曹颐忙摇头,红着脸回道:“嫂子想哪儿去了?妹妹说得都是实话,到底是清明,家里需要准备的物什多,虽然婆婆允我回来探望母,也不好做个甩手掌柜,便让她们两个在家里照看。”

    初瑜尴尬的笑笑,很是抱歉:“妹妹,实在对不住。我也不晓得这几日怎么了,整日里看着丫鬟在眼前转来转去的,很是胡思乱想,所以才会想左了。”

    曹颐歪着头,打趣道:“看来嫂子是紧张哥哥了,嫂子且宽心,哥哥是正经人呢。”说到最后,忍不住小声辩白道:“他虽比不得哥哥,却也不是坏人,哥哥嫂子不必因妹妹的缘故看轻他。”

    初瑜帮着她换了衣裳,说道:“过去地都过去了,妹妹也不必放在心上。只要妹夫待你好,自然是咱们府的贵客,要不别说你哥哥,嫂子也不能待见他。”

    曹颐微微一笑,低声说道:“他待妹妹甚好,待婆婆也是越发孝顺,他不是坏人。”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九十一章 笔洗

    南北柳巷,琉璃厂。

    曹颙与十六阿哥两个下了马,信步而行。侍卫们将马寻地方拴了,留了一人看着,其他的也都或近或远的随行。

    除了十六阿哥与赵丰、小满是常服外,其他人包括曹颙在内,都是一身的侍卫服色,少不得先就近寻个成衣铺子,将大家身上的侍卫服都换下。

    这边铺子的成衣,虽然有料子好的,但是大多颜色花哨。其他人还没什么,曹颙孝期未过,只能寻素服,没有什么合适的,最后只寻了件布质的素儒服换上。

    虽然略显肥大,幸好他个子也能撑起来,看着倒也不算邋遢。

    曹颙刚换好衣裳出来,就见大堂里进来个手抄折扇的青年,后边带着个小厮。那人二十五、六的年纪,长着一副笑面。虽然拿着折扇轻摇,但是他却不见读书人的斯文,手上明晃晃的金节制,腰间几个玉佩,倒像是土财主,看人时下巴微微扬起,神情略显傲慢。

    曹颙并没有在意,在小满的帮助下收拾衣冠。

    另有个小伙计快步到客人面前,说道:“客官快请进,您是要挑得什么物什。”

    那青年并没有应答,而是冲旁边的小厮努努嘴。那小厮不情不愿地往前一步,打怀里掏出个银锭子来。

    那青年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那小厮看来甚是纠结,又掏了锭金子出来。

    小伙计的眼睛已经亮了。掌柜地也出了柜台迎着,那青年用折扇往四下里一划拉。说道:“不嫌贵,给爷挑两套最体面的衣裳来,爷晚上要做东请客!”

    曹颙见他行事气派,原还当是那个地主老财家地少爷进京赶考,听着是南方口音,不是直隶的,才知道不是。

    虽说今年加恩科,但是乡试二月间举行,三月放榜,外地的举子最早也要四、五月才能进京。

    那青年也注意到曹颙。见他穿着朴实,气度儒雅,只当是进京应试的寒门士子,便拱拱手算是见礼。

    曹颙穿戴完毕,见他客气,便也拱拱手,算是回礼。而后方出了成衣铺子。

    铺子里小伙计已经去取衣服,掌柜的将这青年让到堂东侧的椅子上坐了,叫了另一个伙计奉茶。

    那青年皱起眉,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怪了,怎么瞧着那小子眼熟?难道也是徐州的?”

    旁边的小厮见掌柜的走远,方低声抱怨道:“爷,咱们身边的银钱没多少了,还是省省吧!”

    那青年瞥了他一眼,道:“多嘴!下晌要去探望伍乔先生。难道要穿着旧衣访友?再被仆人当成是打秋风地,给轰出来,那不是笑话!”

    那小厮闷声无语,沉默了好一会儿,方到:“爷,为啥不开始就寻程爷?如今,这银钱都叫人糊弄光了,就是寻了程爷,也没银钱跑官了。”

    那青年人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让爷耳根子清净两日。伍乔先生是未来的翰林老爷,最是清贵,哪里会晓得这些门道?爷支持去吃酒罢了!”耐烦,见曹颙穿着件不合身的儒服出来,再看看街上行来过往的士子。笑着对曹颙道:“啧啧。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句话果然不假。看着你这身打扮,哪里还有四品道台的影子?谁看了,都定会以为是个进京赶考的穷秀才!”

    曹颙虽不是挑剔之人,但是穿着这衣服也是不自在。这边的成衣为了防蛀,都是用熏香反复熏过地,味道浓烈的刺鼻。

    他瞥了十六阿哥一眼,道:“方才绕个小弯就能容我回府去换,你偏赶集似的,现下也不着急了?”

    十六阿哥讪笑两声,说道:“急!急!走,咱们先往松竹斋去,我在那边订了只永乐年间的青花笔洗,正好今儿带齐银票过去取。”

    松竹斋是琉璃厂最有名的南纸店,里面的书画用纸、文房四宝最是精致齐全。曹颙要为庄先生寻砚台,也是想着这松竹斋的。

    曹颙前几年第一次来这边,见到“松竹斋”的名字就觉得耳熟,后来晓得他们东家姓张,五十年前开业,便想起上辈子听说过的琉璃厂老字号“荣宝斋”来,好像先前的名字就是松竹斋。

    尚未进松竹斋,就听到里面传来七嘴八舌地喧嚣声。曹颙与十六阿哥有些诧异,进了铺子,就见几个书生围着掌柜的喋喋不休、说个不停。s

    曹颙与十六阿哥听了几句,像是他们看上了什么物什,但是银钱又不够,所以拉着掌柜的还价。掌柜的苦着脸,只说是东西已经有主了,不好再卖。两下里说来说去,就有些乱。

    曹颙还在货架上看着砚台,庄先生的老生女儿小妞妞三岁了,正是淘气的时候,整日猴着老爹,见到什么都要把玩,糟蹋了不少东西。

    这次给庄先生要寻个结实的,经得起妞妞摔的砚台方才好。石的、玉的、紫砂地、瓷的都不能要,曹颙瞧着一块造型古朴的铜砚,心下想着,就是它了,吸墨不吸墨不好说,能架得起孩子摔是关键。

    十六阿哥则是越听越不耐烦,挥手喊了个小伙计,让他招呼掌柜的过来。

    那掌柜的听了小伙计传话,抬头望来,瞧见客人地模样,脸上如蒙大赦地模样,指了指十六阿哥,对那几个书生道:“就是那位客官定的,实在是对不住几位公子了!”说着,向那几个书生抱抱拳。往十六阿哥这边来。

    十六阿哥见掌柜地来了,叫赵丰掏出张这边铺子地收条来。说道:“爷前些日子定的笔洗呢?今儿来取了!”

    那掌柜地笑着道:“等着您呢,金爷,小的这就给您取来!”

    十六阿哥笑着点点头,看着曹颙在挑砚台,便要过去寻他说话,却被那几个书生给拦下。

    虽然大多数侍卫都在铺子外候着,但是贴身跟着的也有两个,见状立时上前,护在十六阿哥身前,对那几个书生喝道:“止步。不得无礼!”

    那几个书生唬了一跳,忙退后几步。

    曹颙察觉铺子里气氛不对,放下手中的砚台,往十六阿哥这边来,低声询问缘故,十六阿哥亦是不解。

    那几个书生见十六阿哥穿着不凡,虽然面容温煦。但是带着威严,又有这么凶悍的护卫跟随,还以为是哪家的权贵子弟。

    众人正惴惴不安,见穿了布衣的曹颙过来,见他与十六阿哥倒像是友人,就都以为自己想左了。若真是豪门大户的世家子弟,个个眼睛长得头顶上的,哪里会有布衣之交?

    看着曹颙像是好说话的,便有个书生上前一步,带着几分得意。对曹颙说道:“这位公子,我们乃今科中试地举子,明日要去拜谢房师,正寻谢礼。若是不为难,能否请贵友转让那件笔洗,也好成全我等尊师之心。”

    虽然眼前这几个书生看着都是副良善模样,这话儿说得也算是客气,但是曹颙听着却不耐烦。凭什么这幅理所当然的态度?就算是新举人,得意些,也不好不管不顾的。这般歪缠。

    他瞧了十六阿哥一眼,十六阿哥的脸上也现出不耐之色。只是既然对方礼貌周全,曹颙便也很有礼貌地道:“我们寻这个物什,也是为了送礼,无心转让。”

    说话间掌柜的已经拿了梨木盒子。要将摆在架子上的那只笔洗装了。有个书生不死心。伸手去拦,刚好碰了掌柜的胳膊。

    掌柜地手一抖。青花笔洗滑落到地,立时碎了,碎片散落一地。

    掌柜的心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蹲下来捏了一片在手中,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哆嗦着嘴唇道:“九百两啊,这可是九百两啊!”

    那书生也晓得闯了祸,吓得往后退,却被掌柜的一把抓了袖子,只听掌柜的道:“这位公子,这本是那位金爷定的物什,小的早已对你们说了,偏生还这般不休不止,如今东西都碎了,您看怎么办?那书生跟着同窗过来,本是大家伙儿凑银钱买明日谢礼的,就是大家加起来也没有九百两。这会儿见闯了祸,他心里也是惊慌,眼神闪烁,口中嘟囔道:“是掌柜的失手,怎来寻我?”

    这话却是没担当了,连跟着他来的几个书生都觉得臊得慌。其中有个方才跟在众人身边一直未吭声的,现下出来一步,对那掌柜地说道:“掌柜的别急,既是我们弄损的,张罗银钱赔偿就是,定不叫掌柜的为难!”

    那掌柜的起先听前面的书生耍赖不认,正是又气又怒,听到他们肯认,脸色方算好些。

    他放下那书生的衣襟,走到十六阿哥身边,面带愧疚地作揖,说道:“实在对不住金公子了,定金我们立时双倍奉还,若是公子还要寻笔洗,鄙铺里还有只象牙笔洗,原是卖一千五百两,若是公子看得上,小店愿九百两银钱奉上。”

    虽然他方才为了只九百两的青花笔洗差点落下泪来,但是此刻却是毫不含糊地降价六百两。

    旁边的几个书生听了不忿,只当方才这掌柜的是故意刁难;曹颙却是暗暗赞赏,怨不得能经营几百年,能够注重名声,不贪图小利,应该是这铺子能长久经营地诀窍吧。

    十六阿哥被这个几个书生败了兴致,脸色本是黑了许多,听掌柜的这般说,才算好些,点了点头。

    掌柜的有些不放心那几个书生,给外头的两个小伙计使了个眼色,而后才快步进里屋取笔洗。

    两个小伙计往门口站了。守了个正着,面带防备地盯着几个书生。

    这几个书生闹得无趣。又被防贼似的,也有着恼地,想要发火,被那个年长之人拦了。几人低声说话,像是在凑银钱之类。

    曹颙见十六阿哥有些沮丧,问道:“可是要给……老爷子地寿礼?”

    十六阿哥瞪了那边地几个书生一眼,点了点头。

    曹颙略一思索,道:“记得我家好像有个差不多地青花笔洗,前几年接的礼,并没有用。直接收库了,一会儿咱们去找找看!”

    十六阿哥听了,摆了摆手,说道:“送这个,只是我的心意罢了,皇……老爷子哪里缺这个?就算没有青花的,象牙的也是一样。顶多被骂两句奢靡就是了!”

    曹颙笑道:“没这样的,既是送礼哄长辈开心,哪里还能找骂?我那边搁着也是搁着,你客气什么?反正是别人送的,我又懒得做学问,也是要走礼用,你拿去用就是!”

    说话间,掌柜的已经捧着只檀木盒子过来,在十六阿哥面前打开,里面放着只象牙雕山水人物的笔洗。

    十六阿哥端在手里。仔细看了,确是精致无比,对曹颙道:“你瞧着可好?”

    像瓷地、玉的笔洗家里有些,这象牙的曹颙还是第一次见,点点头,赞道:“是个好东西,像是值一千五百两银子的。”

    十六阿哥闻言一笑,道:“你喜欢就好!你说得对,既然送礼贺寿,没得落下训斥。既然你家有不用的。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只是也不好白占你便宜,就用这个象牙的换。不过是做走礼的物什,这个更体面。”

    曹颙晓得十六阿哥地性子,骨子里带着天家傲气。并不是爱占便宜之人。便笑着应道:“那敢情好,正是两下便宜!”

    十六阿哥叫赵丰将剩下的银钱结了。又给了掌柜的十两银子做赏钱。

    掌柜的忙不迭的道谢,将笔洗装好,交给十六阿哥的随从。

    那几个书生将身上银钱都凑了,也凑不齐八百两。众人正急得什么似的,有个眼尖的,见门口过去一人,忙大声唤道:“又兄,留步!”

    就见门口进来主仆二人,正是曹颙方才在成衣铺子遇到的两位。

    那拿扇子的青年已经从头到脚换了簇新地一身锦衣,见几个书生唤他,很是受宠若惊的模样,笑着大步进来,与几个书生见礼。

    那几个书生坑坑吃吃的,指了指地上的碎片,低声说了缘故,最后少不得开口借银钱。

    对于屋子里这几个书生,曹颙实是没好感,懒得理会他们的丑态,只是觉得便宜他们了,刚好拉过来个有钱的主儿。他转过身来,指了指那个铜砚台,向掌柜的询价。

    虽说是铜制的,算不上好砚,但是却是晋代古物,价格也不便宜,掌柜开价八百两。

    曹颙估算了一下,直接还了个四百两。

    掌柜的目瞪口呆,最后苦笑着给了个七百两的底价。

    连带着十六阿哥都听愣了,忍着笑,对曹颙道:“你买过东西么?哪儿这般杀价地?”

    小满也在旁扯了扯曹颙的衣服袖子,低声道:“大爷,讲价不是这样讲的,一成、两成的,不算什么,若是还到五成,商家还卖的话,那他们价钱虚高,不是j商吗?”

    曹颙出了个纰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吩咐小满取银票给掌柜地。

    以往他亲自买东西地时候甚少,就算偶尔有过几遭,大都是同初瑜在一起。每次都是初瑜乐此不疲地讲价,他只是旁边笑着罢了。单独买东西的时候,因都不是值钱物件,都是小满他们他们直接付银钱,也没有讲价地时候。好不如意买个古董砚台,他这杀价还闹出了笑话。那边的几个书生,已经嘀嘀咕咕地商议好,像是剩下的几百两银钱都让后来的锦衣青年给包了。只是他们主仆身上的银钱也未足,像是还差百十来两。

    锦衣青年倒也干脆,立时脱了身上新衫,打手上撸下金戒指,从腰间解下玉佩,一道交给他的小厮,道:“寻个当铺当了!”

    几个书生羞愧得不行,纷纷开口相阻,只道是另寻法子,无需如此。

    锦衣青年指了指地上的碎片,正色道:“几位与我李卫并无深交,我这般做,也不是单单为了要几位承李卫的情儿,只是这买卖行里有买卖行里的规矩,若是这银钱不补足,这掌柜的饭碗怕保不住!”说着,打小厮怀里取了包袱,翻了旧衣,随手披上。

    “李卫”两个字,听得曹颙眼睛发亮,立时转过身,直愣愣望过去。怎么看都是个纨绔公子哥儿,哪里有半点小叫花的影子?到底是不是雍正朝的模范总督“李卫”,还是同名同姓罢了?

    李卫也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抬头望去,却是方才成衣铺子见过的公子,便点头致意。

    不管他是不是那个总督李卫,他方才的言行却是甚对曹颙的胃口。虽然看起来是个浪荡纨绔,但是却想到这掌柜的生计,比那几个书生,已是强出甚多。

    这样想着,曹颙便对掌柜的道:“这砚台我再加价百两,掌柜的通融一下,那边的笔洗便容他们少赔百两,如何?”

    掌柜的也听了李卫的话,见他与几个书生并不像深交,但是拿出身边全部银钱不说,还要去典当衣物,只为了怕他饭碗不保,甚为感激;想要开口劝阻,又顾忌到账面不平,东家面前交代不过去,很是为难。

    听了曹颙的话,掌柜的忙作揖道谢:“这感情好,多谢公子体恤,小的实在谢谢您了!”

    几个书生闻言,也要围过来道谢。十六阿哥看着不耐烦,催促着小满立时结了银钱出来。

    等出了铺子,十六阿哥点点头道:“虽说那几个书生不是东西,这个李卫倒是个人物!”说到这里,想起曹颙方才杀价的情形,再也憋不住,“哈哈”地笑出声来,拍了拍曹颙的肩膀道:“没想到啊,真没想到!打我认识你,就是见你稳稳当当,什么都成竹在胸的模样,原来只是装小大人罢了,还是有你不晓得的!”

    曹颙也笑了,道:“若是样样晓得了,我不是成了活神仙?向来只说人心不古,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信义无价,此时的商家确实值得尊敬。”

    十六阿哥不以为然,道:“士农工商,士农工商,商贾之流,虽不可鄙,但是也没什么值当敬重的,这话说得不妥。你虽然待人随和,毕竟是官身,与人打交道,还需要端出些架子来,否则被御史盯上,一顶轻浮的帽子扣下来,有你闹心的。”

    十六阿哥的这种看法虽带着局限性,但是封建社会千百年来重农抑商的结果。曹颙也晓得他是为自己好,便笑着应了。

    松竹斋隔了不远,便是家首饰铺子,十六阿哥又拉了曹颙来这边。也是先前订好的东西,如今拿了银钱取的。两只锦盒,一只里装着赤金点翠镯成对,一只装着白玉元镯成对。

    十六阿哥吩咐赵丰将那赤金点翠镯的锦盒装好,自己那了装白玉元镯的那只,笑着对曹颙道:“这是我孝敬姨娘的!前些日子晓得姨娘要进京,刚好给老爷子选寿礼,便也想着给额娘与姨娘也挑些。宫里的东西虽然精细,但是都带着内造的字样,还要存档什么的,好生麻烦,还不如外头的省事。只是一时寻不到好的,只能用这个做孝敬了!”

    曹颙说道:“不过是心意罢了,就算没这东西,母亲还能远了你不成?”

    十六阿哥笑道:“说得也是,走,咱们这就去你家!早先虽在江宁见过,人多规矩大的,太过匆忙,连个亲戚也不好认!”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九十二章 念头

    因是清明节,想来各府都有祭祀之事需忙。等曹寅陛见回来,曹颐拜见过父亲后,李氏便没有多留女儿曹颐,叫她先回府忙去,还叫她给喜塔拉氏问好,改日自己再过去会亲家。

    临行前,趁着李氏张罗着给亲家带的土仪,曹颐又将嫂子拉到一边,红着脸低声询问了几句。初瑜虽是长嫂,说起来比曹颐还要小两岁,也是臊得不行,却也晓得曹颐问得是正经,忍着羞臊,低声应答了几句。

    曹颐再次道了谢,可巧儿李氏这边也收拾好了,她便辞了父亲、母亲、嫂子等人,带着丫鬟、婆子回觉罗府了。

    等送走曹颐,李氏想起即将进京的兆佳氏,叹了口气。不管如何,兆佳氏与曹颐都是母女名分,偏生一个言辞锋利,一个外柔内刚,还不知到时候该如何相处。

    曹寅见了女儿后,便到了前院书房。虽然因半夜起来,他有些乏了,但是也没有大白日在内宅的道理,便在书房这边的炕上歪着,心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

    “牛痘”虽然利国利民之举,但是万岁基于社稷江山考虑,为了防范蒙古人,会不会……

    在牛痘方子刚得时,他也想过这个可能,最终还是说服自己。皇帝有皇帝的骄傲,应愿意泽披天下万民,成就千古“仁君”之名。不过,现下他却有些拿不定主意。

    万岁爷老了,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犀利与提防,就算是面对相交半生的臣子,也生出了探究之心。

    一个已到暮年的帝王,变得多疑起来。或许在他心中,年轻力壮的儿子都成为他的对手,恭敬顺从地臣子都变成心怀叵测之人。

    曹寅扶着额头。有些个头疼。不晓得自己地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正犹豫着,便听有人来报,道是李家舅老爷与表少爷来了。

    曹寅闻言,坐起身来。说道:“快请到厅上坐!”说着,出了书房,往外迎去。

    说话间,李煦、李鼎父子两个已经一前一后地进了客厅。曹寅忙拱手让座。又吩咐小厮上茶。

    李煦笑着坐了。摸了摸胡子,笑着对曹寅道:“东亭,晓得你昨日到京,心下惦记,便做了不速之客,勿怪,勿怪!”

    曹寅摆了摆手,道:“大哥说这些作甚?咱们至亲,哪里说得上这个?今儿因是陛见。起得早些,不想回来有些乏了,要不也想着往寻你。”说着,又看了看坐在李煦下首的李鼎,问道:“新成差事可都妥了?分了内班。还是外班?”

    “新成”是李鼎的字。他听到曹寅问话,起身说道:“回姑丈话。侄儿分了内班,正好是纳兰富森侍卫那班,侍卫处那边说了许侄儿过了下个休沐日入宫当值。”

    “哦!”曹寅闻言,笑着对李煦道:“大哥,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当初咱们同容若兄在万岁爷跟前当差,如今小一辈又是如此?若是儿还在京中,也在万岁爷身边当差,这算称得上一段佳话。”说完,又冲李鼎点点头,示意他坐了。

    说起这些,李鼎隐隐有些得意。想当初曹颙进京时,虽然也是三等侍卫,但是并不在御前,而是在外班;后来是受了什么委屈,被宜妃娘娘的侄儿打个半死,万岁爷为了安抚曹家,才给调到内班。

    孙珏以前还是补的笔贴式,现下不过是个正六品主事;自己才当差,就是正五品侍卫,李鼎还是有些得意地。

    不过,想到比自己小几岁的曹颙现下已经是正四品,李鼎便有些觉得没有意思。同样是承父荫,纳兰富森入宫便是二等侍卫,自己却只是个三等,不过是差个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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