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育后好好将养,将二次生育的时间延后个三年五载,他还是希望头一胎是个儿子。
曹颙想起上辈子,因是老来子,与父亲互动很少,相比之下,对长兄更加依赖;这辈子,又是个讲究“严父慈母”的时代。
大些了还好,小时曹寅在他面前,鲜少有不扳脸之时。但凡父子见面,无论何时何地,先要厉声训斥一番,而后才能寒着脸说话。就好像他这个儿子,少挨几句骂,就无法有出息,成为家门逆子似地。
起先,曹颙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是落难后又回到织造府时。不过,后来见曹这边笑咪咪与他说话,转过头立时对曹颂横眉怒目,一口一个“混账东西”,便无奈地发现,这种模式像是这世父子相处地常理。醉露书院
初瑜见曹颙摩挲着自己的肚子,沉声不语。小心翼翼地问道:“额驸是生初瑜地气的?前院不是有客吗?这般耽搁会不会失礼?”
曹颙笑道:“我在想往后带这孩子做什么游戏?若是不听话,少不得要教训两句、踢上两脚,谁让他不老实,还没打肚子里出来,就晓得欺负他的小妈妈!”
“小妈妈?”初瑜听着这词新鲜,曹颙点点头:“可不是小妈妈?你生日晚。等孩子出生还不到十六周岁。”
这回内院有好一阵子,毕竟前头有客人在,正是如初瑜所说,耽搁久了,就会有些失礼。
曹颙站起身来。对初瑜道:“我去陪客人吃酒,一会儿请紫晶来陪你用饭!有礼物要送你呢,明早趁天儿还不热,带你到南城去瞧瞧,却不知合不合你的意!就算不合意也没什么,这不是有大家在!”
前面地话明白,后边的却是稀里糊涂。初瑜想要开口询问,曹颙已经挑帘子出去。
想到要出府,说不定这个大腹便便的模样会叫人看见,初瑜便有些发。可是既然是丈夫的意思,瞧着神情,又像是费了心思的,她哪里会开口拒绝?
只是到底是什么物件,还不能拿回府里。需要亲自过去瞧的。初瑜琢磨了好一会儿。实在猜不到答案。
紫晶在厨房这边安排完前院地酒席,便带着丫鬟送饭菜到主院这边。
初瑜犹自凝神想着,紫晶笑着说:“郡主这是思量什么呢?瞧着快费神的,还是先用饭吧!别饿着了,使得肚子里的小主子难受。又要折腾郡主!”
一句话说得进来服侍的珠儿、翠儿、喜云与喜彩都笑了。
初瑜在喜云、喜彩的侍候下。去了手腕子上地翡翠元镯,洗了手。方坐回炕上。
紫晶劝了她好几次,言道既然身子不便,这些钗环首饰就暂时别带,省得来回摘戴费事。
初瑜却是不肯,因显怀后身子略显臃肿肥胖,越发重视装扮,生怕有不好的地方落到曹颙眼中。幸好打她嫁进曹家后,就不再用铅粉,怀孕后更听信曹颙的话,除了还画画眉外,不再往脸上涂胭脂。因此,素面朝天,也渐渐习惯。
紫晶虽然未成亲,可瞧着初瑜在曹颙面前还好,私下里很是不安,也隐隐地猜到些缘故。原想要开口劝解,但话到嘴边,她又生生咽了回去。
虽然晓得自家大爷是个会体恤人的,但是若是妻子怀孕,男人收个通房侍候,也说得过去。
世间女子不管多么尊贵,都有礼法束着,这个“妒”字是万万不能沾的。
郡主这般不安,除了怕丈夫移情别恋,怕也是暗暗内疚,以为自己是犯了“嫉妒”恶行。
若是这胎一举得男还好,要不然的话,怕就是自家大爷不想,郡主这边为了夫家开枝散叶,也要帮着丈夫纳妾。到时候,即时心中难过,仍会笑着张罗,做个“懂事”的媳妇。
想起这些,紫晶都觉得头疼,脑子里不禁有些乱。不知是该相信自家大爷专情,还是该认为“世间男儿多薄幸”。
若是“专情”,那南城花园宅子里地女子是什么缘故?若是“薄幸”,打小到大,身边侍候的,哪个模样差?就说现下在其身边侍候的珠儿、翠儿,容貌也都是出挑的,更不要说京城府里,那个不受待见的喜雨,却不见他多看一眼,多说一句。
待用了饭,初瑜还琢磨到底是什么礼物,忍不住对紫晶说了,请紫晶帮忙好好想想。她整日里,在院子里猫着,人都变得笨了,想了半个时辰,还是猜不到礼物是什么。
城南花园宅子之事,紫晶前几日便影影绰绰地听到些。而后曹颙遣走了
人后,让紫晶选两房稳当的人过去看屋子。因中间娇”这样的传闻,紫晶心里没底,便半句不肯多问,因此知道得也不甚明白。
不过,眼下听初瑜说是要去南城看礼物,紫晶终究松了口气,打心眼里为初瑜高兴。怨不得自家大爷这几日早出晚归,来去匆匆,像是忙的不成样子,看来是收拾那边地园子去。
看着初瑜满是期待地神情,紫晶笑着说:“郡主都想不到。奴婢哪里会想到呢!不过,奴婢想着,既然是大爷费心准备的,定是份合郡主心思的好礼!”
想来自家大爷不直接说破,是要给郡主一个惊喜,既然是那样。自己何必多嘴,扰了这小两口的兴致。紫晶这样想着,便不肯多说。
或许是好不容易从腹中宝宝转移了注意力,这天晚上初瑜犹豫许久,最后仍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曹颙本还想再瞒一晚。明早给她个惊喜,但是见她眼巴巴,脸上一副“很想知道、很想知道”地神情,心下一软,将她轻轻楼在怀里。
初瑜很是乖巧,再没有往日人前地小大人模样,小声说道:“初瑜想知道。要不,怕是睡不着了!”说着,举起胸前挂着地玉佩:“除了这个,这是额驸第二次送初瑜礼物呢!”声音里,满是欢喜与期待。
曹颙却是愧疚万分,叹了口气。初瑜嫁给他一年半,自己整日间忙这忙那,很少有时间陪她。全部心思都放在朝廷局势与家族安危上。哪里想着好好疼自己的小妻子。
初瑜见曹颙叹气。心下不安,喃喃道:“初瑜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纵然是曹颙再粗心,也发现初瑜地异常。曹颙微微皱眉,心下思量着,难道这与不爱动弹是一样的。是怀孕综合症?这不经意间。怎么变得这般胆小,这般可怜兮兮了?
初瑜虽然强忍着。但是眼泪仍是慢慢溢了出来。或许是怕曹颙见到,低着头双手抓着曹颙地胳膊。
热乎乎的眼泪,落到曹颙皮肤上,炙得他心疼不已,忙坐起身来,将初瑜扶起,一边给她拭泪,一边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想额娘了?”
初瑜闭着眼睛,眼泪却似无休止一般,拭也拭不净。
曹颙也慌了,不晓得到底发生什么事,使得初瑜委屈成这样?虽然没有做贼,但是想到南城那姊妹两个,不由得也是一阵心虚。莫非是有什么消息,传到初瑜耳中了?这可实在冤枉,早已打算好明早与她说知晓啊?
“可是……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话,心里不痛快了?”曹颙继续问道。
初瑜仍是不无声流泪,鼻尖微微泛红,模样甚是可怜。
曹颙正犹豫着是不是立时“坦白交代”,方见到初瑜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又小声道:“初瑜……初瑜……好害怕……”
见初瑜这般柔弱无助的模样,除了满是心疼外,曹颙还有些说不出的恼,难道自己是不能让人信任与依赖之人?到底是什么缘故,使得初瑜自己默默承受,却不愿意开口告之自己?
哪里又会舍得发火?曹颙虽然有些抑郁,仍是温言道:“初瑜怕什么?是不是怕产子之痛?你也别太担心,到时候我陪着你,咱们两个一起等宝宝出世!”
初瑜终于止了泪,喃喃道:“初瑜怕生个女儿!”
这生男生女,只能凭运气了,虽然自己因种种顾虑,也盼着是儿子,但却不愿初瑜背负这样地压力,省得生下的是女儿时,因失望难过。因此,他便皱着眉道:“女儿怎地?我最喜欢女儿,不比淘小子强多了!这小妈妈真是偏心,也不怕肚子里的宝宝听到难道!”
初瑜小声道:“初瑜也喜欢女儿,是担心会让父亲、母亲失望!”
这父亲、母亲自然是指江宁的曹寅夫妇,曹颙摇摇头:“傻不傻?千万别再母亲面前提这个!你可别忘了,咱们家,也是先添的姐姐,三年后母亲方有的我!”
初瑜先前没想到这点,现下听曹颙一本正经提到这个,真以为自己想左了,脸色多了一抹惭色。既是不安,又带着几分羞涩地笑了笑。
曹颙开解完妻子,以为这下万事大吉,却见初瑜的脸容甚是生硬,不像心结化解地模样,牵起她的手,一时不知还要打哪里劝解……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三十一章 荷园
来问去,答案却是让人哭笑不得。醉露书院初瑜的胸前半月斑,这些日子又发现额头上也长了。虽然像韩师母与路师母这些人,都说这些常见的,不碍事。就是韩师母自己,脸上虽是涂了粉,但是还能看到脸颊上暗色的斑。
这世间,哪个女子没有爱美之心?况且初瑜虽将为人母,但是虚岁十七,正值妙龄。
曹颙平日虽然看着稳重,但是夫妻独处时却是另一番模样。夫妻两个如此恩爱,未尝不是房事相协的缘故。初瑜是真心爱自己夫君,自然也存了“女为悦己者容”的心思,想着夫妻两个就这样恩恩爱爱下去。如今,容貌有损,怎地不伤心难过?
初瑜起先还接着“头晕”,用抹额遮盖,因此曹颙并未看到。这两日额上的斑却像渐渐扩散开似的,比过去越发着眼。初瑜害怕自己损了容貌,失去丈夫的疼惜,才会担心得不行。
曹颙见初瑜哭得这般伤心,还以为是什么样的斑,好好地哄了一番。若是自己真是爱色的,还能让初瑜“糟蹋”了,早在初瑜进门前,小老婆就应该能凑半打。
一番话,逗得初瑜破涕为笑,却也知道丈夫是安慰自己,眉间仍是有几分忧虑。
曹颙见她如此,便下地取了桌子上的回来,近前仔细察看了使得初瑜惶恐不安的“真凶”。不过是淡红色斑,若是长在别人脸上,不会这样显眼。只因初瑜长得白净些,看着额头泛红的感觉。
“别人都长的,这有什么?你忘了我同你说过的,咱们家在太湖边有个珍珠场的事吧?赶明儿送信回去,叫他们送两盒上好的珍珠来。
制了粉后,涂些日子就消了!”曹颙将灯放回去,随口说道。
虽说得甚是肯定,但是曹颙心里也是没底。暗暗寻思着,是不是写信给平王府,问问姐姐可有什么袪斑的法子。
曹颙说得话。初瑜哪里有不信地?只是曹颙原想要板起脸来,“训斥”她几句,省得往后有什么都闷在心里,自己瞎寻思。初瑜这边却已经沉沉睡去,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她这些日子很是嗜睡。想来是这两日因担忧脸上的斑,没有睡踏实,这一安心瞌睡便上来。
看着小脸圆乎乎、红扑扑的小妻子,再想想远在江宁的父母,曹颙心里暖暖的,因羡慕程梦星而引发地失落感也荡然无存。若是勤快些,能够守护她们。那自己就改改懒散的毛病吧。
次日清晨,初瑜睁眼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待反应过来,臊得满脸通红,忙从曹颙手中扯了被子遮住。曹颙瞧瞧天色,该起身了,笑着对初瑜道:“像个蝴蝶似的。这处就不用珍珠粉了!”
初瑜羞得不知说什么好。嘴里呢喃道:“额驸……”
曹颙止了笑,看着初瑜,一本正经道:“若是我赶明儿遇到匪人,脸色落下疤,初瑜就不喜欢我了?”
初瑜听了。醉露书院连连摇头。道:“怎会?不管额驸如何,额驸还是额驸啊。初瑜怎会不喜欢?”
曹颙正色道:“瞧,你既晓得这个道理,往后别再因这些伤神!不管初瑜如何,都是我结发之妻,我骨肉之母,是与我约定白首之人。咱们不会总年轻,也不会整日里就你对着我,我对着你。若是在外头遇到美貌女子,我少不得要瞅上两眼,心里赞上一赞,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山啊、水啊、花啊、草的,看着好看的,大家都稀罕看。瞅过了,赞过了,也就罢了,难道我还会拉个家来,与你比比到底哪个美些?你若这般想,不仅是瞧不起你自己个儿,亦是瞧不起我!
初瑜被点破心事,面上讪讪地。
曹颙说完这番话,心下既是轻松,又带着说不出的惆怅。
为何自己这番心软,要是神经再粗些会如何?就算不弄三妻四妾,小后宫似的,正如当初宁春常挂着嘴边的“娶房贤妻,纳个美妾,外头再寻个红颜知己,一妻一妾一知己,人生大善”。不过,也只是羡慕羡慕别人,想想罢了。就初瑜这个性子,到时人前装笑,私下还不得哭死。
想到宁春,曹颙的胸口有些紧,却不知真相何时方能大白天下;又想起盛京永庆那里,曹方还在那边,四月底到盛京的,五月下旬有信到州。
按照规矩,对流放到奉天的流犯,到了地方后,要分派到各城去效力。若是身份是宗室觉罗,就按爵位品级,分拨钱粮;若是官犯,则分别留署,派到各个关卡当差;对那些为奴地人犯,则分到披甲人名下为奴。
这里头的猫腻却也不少,对那些没有身份背景、难以起复的官犯,能够榨出些油水的还好,虽是不客气,也不会太收拾;榨不出油水的,呼来喝去,比奴仆还不如。对那些有家族背景的,就算是“永不述用”的犯官,他们也不敢太得罪,
谁的叔侄兄弟、姻亲故旧,就是哪个旗地都统,某省
永庆还是沾了家人的光,虽说他父亲当众宣布将他家族除名,但母亲是康亲王府出来的郡主,胞妹为铁帽子王府嫡福晋,堂妹为皇子嫡福晋,妻子是公府出来的小姐,哪个敢小瞧?
待到晓得永庆获罪的原由,这边安置流犯地官员便又没底了,这实在摸不透这小子到底得罪地是哪一位?万一他们这边厚待,落下埋怨,以后保不齐就没好果子吃;可万一怠慢,这背后哪家要为其出头,也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
一时半会儿,竟是找不到合适地差事来安置永庆。就这样,永庆滞留在盛京。因曹方使了不少银钱打点,又有七斤跟着侍候,吃喝用度都算好的。永庆没遭什么罪,原本清减的身体,也强壮许多。醉露书院
最快也要挨到明年万寿节大赦,若是不赦流犯的话,那自己该寻个机会北上。曹颙一边穿衣。一边盘算着。
窸窸窣窣的,初瑜也起身穿了衣裳。
待用了早饭,曹颙去前衙与庄先生交代一声,便带初瑜出府。小两口轻车简从,除了让喜云、喜彩另乘了一辆马车跟着外,便只有魏黑带着几个长随跟着。
前些天修这南城宅子时。魏黑还在新婚,因此今儿是第一次来。先前,听人说起“金屋藏娇”之事时,魏黑便不信。他跟在曹颙身边十多年,实是想不出还有女人能够将这位自小便“老成”的异于常人的公子迷倒。
因昨天下午便想着带初瑜过来。所以曹颙在找庄先生给程梦星洗尘前,曾吩咐吴茂带人将沿途地路平整平整,省得颠簸。
即便如此,曹颙仍是叫人准备了厚厚的垫子。幸好早晨天气还凉爽下,要不坐在车里就算颠不到,也够热的。
曹颙思量着那姊妹两个,略微有些为难。
昨儿。曹颙将身契给了粉蝶、翠蝶姊妹两人,将自己的意思告之。姊妹两个少不得一番感恩戴德,估计她们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还会恢复自由身。
思量过后,姊妹两人的选择却有些出乎曹颙意料。
姊妹两个孩童之时被卖到养瘦马的人家,圈了十来年,万幸回复自由身。既不是想要寻个高门大户为妾,绫罗绸缎,海味山珍;也不是想要回乡寻亲。回归百姓人家。安分度日,而是想要凭借拿手地弹琴吹萧本领谋生。或许找个富贵人家,给小姐做教习;或许加入戏曲板子,当乐师。
何其天真?看着粉蝶、翠蝶如获新生,满脸希翼。曹颙真不忍立时泼冷水。正赶上府里来人寻他,便先回了衙门这头。
姊妹两个这般容貌。这般体态,又是经过十余年的教养,顾盼之间,一言一行,尽显魅惑,有几个男人能够把持得住?就是他自己个儿,心里再挂念初瑜,在这姊妹两个面前,偶尔也会不经意失神。
或许正是看清楚这点,曹颙才想要尽快安置两人,或许安排嫁人,或者送之还乡,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省得哪天一时心热,在“禽兽”与“禽兽不如”之间做出选择。不管选那种,少不得都会让人后悔失落。
且不说大户人家哪里会寻这种来历不清不白的女子来教习女儿,就算是请了她们姊妹两个,单凭她们无父无母、无亲无旧的背身身世,哪里有自保之力?还不是任人捏拿。
戏班子更是杂乱,她们姊妹两个若是去了,老板起了黑心,寻人将她人高价卖了,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这本不是女子能够独立谋生的世界,就是江宁地韩江氏,富商巨贾之女,除了父母留下的遗产,还要有亲族的庇佑,方能艰难地立足。就算那样,也是少不了的事事非非,甚是不易。
曹颙想着,江宁织造府那边在还亏空前也有家班,曹寅正是个爱听曲看戏的,还凑兴写过几折戏。要不再筹个家班,来孝敬父亲?只是这念头刚冒出来,便又熄了。
对于曹寅的节操,曹颙半点不信任。家中有名分的妾室三房不说,当初琉璃产子后,还添了两个没名分地通房。这还只是家里,就是外头,年轻时也像是有过不少风流帐。
虽说幼子夭折,自己病愈后,曹寅有点看透世情的模样,与李氏的感情也照过去亲近许多。但是,曹颙可不敢拿母亲的安稳日子来赌博。
万一,这姊妹花送过去,曹寅把持不住,来个“临老入花丛”,给曹颙添两个庶母。不仅李氏会伤心,就是曹颙自己,也要恶心死。
只是,这样揣测父亲,是不是太不孝顺?曹颙微微皱眉。
初瑜的小手轻轻抚了抚曹颙的眉心:“额驸在想什么?这般为难。”
曹颙抓住她的手,道:“想起父亲与母亲了,叫吴盛那小子每旬最少一封信过来,从五月末的信上来看
与母亲身子骨还算康健,府中也并没有烦乱操心之事信,这两日也该到了!”
“额驸宽心,父亲与母亲都是福厚之人,会长命百岁地!”初瑜劝道。
曹颙点了点,笑着对初瑜道:“说起来,还有个为难事儿。要请初瑜想个主意!”
初瑜还在疑惑,曹颙已经讲起“扬州瘦马”的由来。不外乎那些穷苦人家的小女孩,七、八岁被父母卖了,而后落到专门经营这个的人家,手中,刻意地“饿”着。养成消瘦体态。十五、六后,被人挑拣去做妾,若是没找到买主,就要流入烟街柳巷。
初瑜自幼在王府,哪里听到过这些?喃喃道:“这般活着。哪里还是人?好可怜,她们的父母真是心狠!”
曹颙摇摇头:“不尽然,固然其中有黑心父母,也有被生活生活所迫地可怜人!不说别处,就是咱们府里,不是家生子地这些,不是地方遭灾。家里落难,也不会流落到人子手中!”说到这里,才反应过来有些跑题,忙转回先前的话:“前些日子,外头有些人情往来,那边地管事送了姊妹两个来,就是我方才与你说的那种苦命女子。一是碍着他主家面子,不好拒绝;二是见她们可怜。能够顺便帮一把也好!”
说完这些。曹颙又把自己与那姊妹两的对话,那姊妹地想法,以及自己的顾虑一一说了。当然,其中怕自己“禽兽”、“禽兽不如”什么的,还有江宁曹寅的。都隐去。
夫妻两个。成亲一年多,除了家事。很少聊外头之事。初瑜的心里,酸甜苦涩,说不出什么滋味。
思量了一会儿,初瑜亦是无奈地摇摇头,实不知该怎样安置。这姊妹两个这般经历,已是够可怜地,若是在因为他们一时思虑不周,将后半生也毁了,那怎能让人心安。
说话间,马车停了,已经到了南城宅子。
曹颙先下了车,而后打发人开大门,直接将马车赶到二门外。喜云与喜彩已打后头的马车下来,跟着初瑜的车边。
待初瑜下车,曹颙牵着她的手,进了二门,顺着鹅卵石铺成的甬道,走了几十步远,穿过内院正房西侧的月亮门,到了园子中。
绕过湖石堆砌的假山,入眼地便是郁郁葱葱的荷花池,空气中是淡淡的荷花清香。荷花池的四处,有长廊甬道,将临水的轩、亭、楼、馆相连。不说其他,单这荷花池,就有十来亩大小,有四、五个道台府花园那么大。
初瑜自是知晓,这就是曹颙所说的“礼物”,心下说不出的欢喜。
曹颙拉着她的手,指了指东侧地三间小轩,道:“那边最是凉爽,正适宜暑天起居!不过这边除了园子大,前面正经住人地屋子不多,我过两日又要启程去济南府,单单放你在这边,实不放心,等我回来,咱们再搬过来住!”
初瑜眼睛亮亮的,嘴角弯弯上翘,甜蜜得不行,听曹颙这般说,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夫妻两个又沿着荷花池上的浮桥,穿过水面的凉亭,将其他两处楼馆也看过。
曹颙怕初瑜累着,正思量着扶她到哪里歇会,就听初瑜问道:“额驸,这园子也是前几日别人送的,那两位姑娘可在此?”
曹颙听了,向初瑜脸上望去,见她并无异样神色,便道:“嗯,在侧院那边,正想着哪里去歇歇,那咱们就去她们姊妹那边讨饶下?”
初瑜点头称善,夫妻两个出了园子,往侧院这边来。
粉蝶与翠蝶姊妹两个,昨儿听了曹颙那番话,又收了自己地身契,便不再像先前那样忐忑拘谨。用罢了早饭,便在院子里支起琴架,两人一个拨弦、一个弄萧,练习起曲子来。
曹颙与初瑜方才从另一侧去地园子,虽然若有若无地听到些,也没在意。现下走近了,才晓得是这边的乐音。
琴音婉转,萧声悠长,曹颙与初瑜驻足门外,不由得有些听痴了。
道台衙门,偏厅。
望着紫晶离去地身影,郑梦星站起身来,想要开口唤住她,但是想着方才她水波不惊的模样,终究是心灰。他自嘲地摇摇头:“没头没尾,这是做甚?”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三十二章 天道
然是早有准备,但是初瑜看到粉蝶、翠蝶的那刻,也一时任性后悔得不行。醉露书院这姐妹两个,年长的柔顺多情,年幼的灵动可亲,自己却是这大腹便便的模样。只是单独在曹颙面前,她会毫无掩饰,真情流露,而在外人面前,她仍维持着一贯的端庄浅笑。
粉蝶、翠蝶,姊妹两个,见曹颙他们进来,都站起身来,俯身道:“曹爷!”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望向初瑜的肚子。
曹颙扶着初瑜的腰,对二人道:“这是我夫人,今天随我来看园子,知道你们在,便过来看看你们!”
粉蝶与翠蝶忙双双拜下:“见过夫人!”
初瑜淡笑道:“两位姑娘不必多礼,方才有幸听二位妙音,实是幸甚!”
粉蝶、翠蝶连道:“不敢当夫人谬赞!”
曹颙见她们几个小女子,这般文绉绉地,暗暗好笑,道:“就算客气寒暄,也无需一直站着吧?屋子里闷些,搬几把椅子,大家坐下闲话吧!”
粉蝶见曹颙一边说话,一边看着妻子,两人说不出的般配,心中说不出的艳羡。面上却不显,笑着吩咐荷叶与莲心搬椅子去,又特意嘱咐取新垫子。
椅子搬出后,曹颙扶着初瑜的腰去那边坐下。初瑜见他不避外人,待自己这般亲密,既甜蜜又羞臊,方才心中产生的后悔已烟消云散。
粉蝶还好,不管心中如何,脸上却是不显;翠蝶到底年少,心直口快些,见曹颙这般小心翼翼护着妻子的模样,眼睛一转。挑了挑眉毛,歪着头,笑着说:“怨不得好好的青石板路都给撬了,换了鹅卵石的,是不是曹爷怕姐姐走路脚滑呀?”
粉蝶听着失礼,刚要伸手去拉妹妹衣裳,就听初瑜笑着问曹颙:“这位妹妹说的,又是什么典故?”
曹颙想起上次被翠蝶打趣之事,开始觉得自己好笑,明明是个调皮的黄毛丫头。
怎么自己初见时,还能当个女人看?见初瑜还望着自己,点点头:“翠蝶说地是,我想着咱们以后过来。每天陪在园子里转转,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好的!”
翠蝶想了想,又道:“这园子里的浮桥,也是因这个缘故改的?”
曹颙笑着点头,翠蝶“咯咯”笑着对初瑜道:“姐姐真真好福气,嫁个这么体贴又有趣儿的夫君!”
初瑜见她俏皮可爱,脸上不带一丝阴霾,想起家中与之差不多的同母妹妹,再想起来之前听丈夫提过的“扬州瘦马”的悲惨。醉露书院心中怜惜不已。
曹颙见姊妹不肯坐,道:“方才我们在门口,听你们抚琴弄萧的,甚有雅意!若是二位方便,可否再赐教一曲!”
姊妹两个这才坐了,却不像方才那些只奏曲子。粉蝶开口轻吟道:“不见广陵花。一别岁云五。丰台擅奇艳,所惜涴尘土。归吟红药词,移种及春雨……”
初瑜正听得出神,曹颙脑子里却想着“胎教”,思量着。若是实在不行。就成立个家班安置这姊妹,让她们没事在初瑜面前吟唱几曲。不知道对肚子里的宝宝有益处没。
说来也怪,现下再瞧这姊妹两个,不过是两个天真少女罢了。
粉蝶刚刚吟罢,就听门口有人鼓掌赞好。
听着是庄先生地声音,曹颙一怔,怎么来这里寻自己,衙门有事?
曹颙起身迎了出去,来得不止是庄先生,旁边还站着笑意吟吟的程梦星。原来程梦星临时决定启程回扬州,不与曹颙道别又觉得失礼,庄先生便直接带他过来。
曹颙有些意外,笑着说:“程先生怎地这般匆忙?既然远道而来,何不再与先生多聚两日?”
程梦星笑着说:“既已见过,了这桩心事,徒留无义,不如归去!”
这话听着却是有几分别扭,曹颙略带不解地看向庄先生。庄先生也似有些混沌,随后像想到什么,很是叹息的模样。
程梦星道:“方才有幸,听了这般好曲,敢问这是……”
庄先生笑道:“伍乔,你也好意思?别说这《红药栏》不是你填的!”
“伍乔先生!”院子里传来惊讶声。
不知为何,曹颙心里立时想起那秦观、柳永来,不由猜测着,是不是这位程才子地诗作也是人人传唱?
道台府,内宅。
紫晶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的容貌,轻轻地笑了笑,镜中人也笑了笑。到底是嫌自己年纪大了,还是嫌自己年纪小了,紫晶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若是大些,……;若是小些,没有……
纵然终是不悔,但是有些不甘,才会听了被程梦星的话触动。醉露书院
紫晶微微垂下眼睑,将手中的铜镜扣下,拿起旁边的《金刚经》,默默咏诵。
因明年恩科之事,已经有了准信,曹颂这边就不像过去那些随心,被曹颙安排,每天上午,跟着韩师爷学策论。原本曹颙是想专门请个先生的,韩师爷正是闲不住的,衙门里又轻省,便毛遂自荐。
像韩师爷与路师爷这种,能够在道台衙门里做师爷的,都是有举人功名的。指教曹颂策论,还不是绰绰有余。
今儿,韩师爷虽是摇头晃脑,滔滔不绝地讲着。曹颂却是说不出地烦躁,只觉得很是不舒服,没来由的难受,却不知是什么原由。待无意望着窗前摆着的两盆水仙,他才略有所悟,想到自己莫名其妙送什么匕首,便懊恼地垂了垂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
韩师爷听见,望向曹颂,还以为他是因功课的缘故懊恼,安慰道:“二爷,现下方六月,离明年二月乡试还有整半年,无需太过急躁!”
曹颂见
满脸关切,不由为自己的跑神羞愧。老实地点头应
昨日接风,今日却是践行。初瑜已有些乏了,曹颙叫喜云、喜彩两个好好侍候,请魏黑带人送她们先回去。他则留在这边,与庄先生一道,给程梦星践行。
直接打发人从酒楼订了两桌上等酒菜送来,一桌送到粉蝶姊妹院子里,一桌直接摆在园子里地凉亭。看着与庄先生谈笑风生地程梦星,曹颙心里由衷地敬佩。
才子啊,这就是才子啊。怨不得话本里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方才在侧院那边,程梦星凭着“伍乔先生”的才名,又摇头晃脑,听粉蝶、翠蝶两个合奏一曲。随意地指点两句,便使得两个小姑娘满眼放光。
待程梦星一时手痒,也抚了一曲后,粉蝶与翠蝶便是双双拜下,自荐为婢子,侍奉先生。
程梦星也觉得两人技艺不凡,又是这番容貌风情,倒也不厌恶。只是毕竟在曹家,又不知她们与曹颙地关系。带有探寻之意,看向曹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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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不失落,那是骗人的,就算对两个小姑娘歇了心思,但见她们对程梦星这般殷勤还是有些吃味儿。不过转念一想,瞧这姊妹两个有点痴迷曲艺地意思。又是自愿跟着程梦星。说不得这正是个好结果。
说完自荐为婢子地话后,粉蝶与翠蝶才反省出有些鲁莽。虽然眼下身契在自己怀里,但是毕竟是曹颙大恩,这边还没得其许可,便自专去处。实在有些不妥当。因此。两人皆带了惭色,冲着曹颙。道:“曹爷,这,可使得?”
既是她们姊妹两个自己的选择,对方又是家世富足、人品上好地程梦星,曹颙自然是交口赞好。
虽然添了粉蝶、翠蝶主仆四人,但是不过是多雇两辆马车的事。
午饭后,曹颙送他们出了大门。望着马车渐行渐远,曹颙与庄先生才上马,返回道台府,一边赞着程梦星的才学,一边羡慕这小子的艳福。
瞧着粉蝶与翠蝶两个对程梦星的神色,若是没什么意外,想必是终身也指望在他身上了。
转了一圈,又为妾室,曹颙突然生出种天道循环之惑,一时恍惚,险些跌下马来。幸而即时拉住缰绳,才没有跌到地上。
庄先生唬了一跳,忙勒住缰绳,关切地问道:“孚若,没事吧?”
曹颙觉得自己眼皮有些跳,用手揉了揉,笑着回道:“先生勿用担心,许是刚才空腹吃酒地缘故,头有些沉!待回去小憩一阵,便好了!”
江宁,曹家西府,正院上房。
曹躺在床上,双眼凹陷,嘴唇青紫,面色灰白,微微动了动嘴,却说不出话来。兆佳氏站在地上,见丈夫这般模样,哪里还忍得住,“呜呜”地哭出声来。李氏也红了眼圈,拿着帕子拭泪。
曹寅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见唯一的弟弟这般模样,心里也酸涩难当,面上却故作轻松,道:“老二,为兄打发人去州了,算算时日,现下说不定已见到他们哥俩儿,侄儿正往回赶呢!”
曹“咳”了下,脸色多了红晕,眼睛也不似方才那般浑浊。
曹寅心中益发难受,知道正如大夫交代的,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已经派人去学堂,接曹硕他们兄弟。听着外边仓促地脚步声,看来是他们兄弟回来了。
曹硕他们进得屋来,见父亲如此,已是心如刀割,却不敢大哭,怕惊扰到父亲,唯有低头饮泣。
五儿病着,没在跟前;兆佳氏所出的四姐由奶子抱着,也在屋子里。
她将两周岁,已经学语,像是感觉到亲长的异常,嘴里不停地说道:“父亲、父亲!”听得人越发心酸。
前些日子,曹害了疾,起先并不严重。曹寅手中有御赐的金鸡纳,便在过来探病时送来。谁承想,却是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曹的精神瞧着好了很多,挣扎着半靠起来,瞧了瞧屋子里的兄嫂妻儿,脸色现出一抹忧色。
曹寅暗暗叹息,知道他担心庶女,温言道:“五儿已经无碍,约莫是前几日闹腾得虚了些,刚才打发人去瞧,现下正睡着!”
曹脸上浮出笑意,略显艰难地点了点头,哑声道:“无碍就好,摊上我这么一个父亲,不是她的福气。能够护她一次,总不枉我为人父一场!”
曹寅却有些恼,忍不住想要开口问他,做出这般决定,难道就不顾及其他亲人?不过,自己也是为人父者,想着若是一日自己遇到同样难题,怕也会将那药让给儿子。
曹的视线,从几个儿子脸色扫过,道:“你们也渐大了,往后要听伯父与哥哥们的话,好好孝顺你们地母亲!”
曹硕兄弟几个皆哭着跪倒,曹硕流泪说道:“父亲大人教诲,儿子们定谨记在心,不敢违逆,还望父亲大人怜惜儿等年幼,好好保重身子!”
曹见儿子们懂事,稍感慰藉,想看看奶子怀里的四女,而后瞧向妻妾,轻声唤道:“雪琴!”
正是兆佳氏的||乳|名,兆佳氏强挺着发软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咬着嘴唇移步到丈夫床前。
曹叹了口气,道:“嫁给我这个没出息的丈夫,实是苦了你!就算我也万般不是,总是一了百了……你好好拉扯儿子们,诸事少计较,往后会享儿子们的福……颐儿……”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待念出一直未曾相认地次女之名,便再没了声音……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服丧
值盛夏时分,天色燥热难当,觉罗府的下人们,发现难熬,主子们脸上越来越寒。
内院正房,喜塔拉氏坐在炕上,手里拨弄着一串墨玉佛珠,看着窗前遮阴的藤蔓,这还是去年夏天儿媳妇为了给自己消减暑气,专门张罗的。
媳妇进门虽还不到两年,但是喜塔拉氏却像觉得像是十年八年这么久,就好像原应是一家人似的。她虽然性格略显刻板之人,但是对自己相中的这个媳妇却是打心眼里满意。曹家家教好不必说,单说曹颐本人,女红、厨艺、账目上都是通的。
正沉思着,就见有个嬷嬷进来禀道:“太太,冬芷传来了,在廊下候着!”
喜塔拉氏点点头:“唤她进来!”
那嬷嬷应声下去,随后一个身子娇小、瓜子脸的丫鬟低眉顺眼地跟了进来,俯身给喜塔拉氏请安:“奴婢冬芷请太太安!”
喜塔拉氏见她穿着丁香色衣衫,耳朵上还挂着一对玛瑙坠子,脸色有些难看,并没有立时叫起。
冬芷身子本就瘦弱,半蹲了一会儿,便有些撑不住,额上现出汗来。
“你主子在服丧,你却这么个打扮,这是谁家的规矩?”喜塔拉氏寒声问道。
冬芷被吓得一激灵,歪歪斜斜的差点趔趄,忙顺势跪下,颤声道:“奴婢……奴婢知道错了,求太太饶了奴婢这遭吧,奴婢再不敢了!”
喜塔拉氏用手指拨着佛珠,看了看地上楚楚可怜的冬芷,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对那嬷嬷道:“给她端上来!”
那老嬷嬷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是见喜塔拉氏的神情,又合上嘴巴,应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老嬷嬷端了碗褐色汤药过后,将药碗连着托盘搁在冬芷面前的地上。
冬芷吓得不行。眼泪已经出来,不停地磕头求饶:“太太慈悲,饶过奴婢这遭吧!”
喜塔拉氏听着心烦,转过脸来。不再看冬芷。
那嬷嬷见了,笑着对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7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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