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们,不管穿着打扮如何,腰上都系着黄带着,以示身份。
寅正一刻,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结伴而来。看到曹颙到了,十六阿哥笑着上前:“辰时前学习国语与蒙语,还是有用处的!”
十六阿哥所说的“国语”是指满语,清朝皇子到上书房后,除了学习《四书》、《五经》等儒学经典外,还有专门的满蒙师傅。伴读们跟着学习,只是老师与皇子皇孙们的区分开,有专门指派来的伴读师傅。
曹颙随着十六阿哥进了上书房,上书房共五间,没有隔断,但是众人进书房后却泾渭分明。东侧两间屋子,稀稀落落地摆放了十三、四个几案,是皇子皇孙们的所在。西侧两间屋子,桌案就多了些,二十五六个几案,是曹颙等人的所在。
因上书房学制是九年,通常都是六岁到十五岁,到十五岁后皇子皇孙分封爵位或者有了差事后就不来上学。若是没差事的话,每天过来,却不用像小阿哥们那样熬时间,通常到午初(上午十一点)就可以下学。伴读们都是分在诸位皇子皇孙名下的,某某阿哥的伴读,某某皇孙的伴读等等,他们的年岁通常也同跟着的皇子差不多。因此,曹颙的上书房同窗里,多是十来岁的小少年,像他这般十五、六的,只有四五人。
将到寅时二刻,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眉目俊朗的少年走进上书房。不管是东侧,还是西侧,除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仍坐着外,其他人都起身。
曹颙入乡随俗,自然也跟着起来的,心里却想着,能够有这种身份的,应该就是诸皇孙之长,太子的儿子二贝勒弘皙。那坐在十六阿哥右侧的,不声不响的就是以后的“四爷党”十七阿哥。
上书房里,除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外,其他都是皇孙。弘皙年纪最长,身份又最为贵重,大家自然起身相迎。
弘皙个子高挑,脸上始终带着三分笑意,进来后环视了四周,在看到曹颙时,目光停顿了一下。随后,他才到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前:“侄儿给几位叔叔请安!”
十五阿哥面容平和:“起吧!”
弘皙这才到十七阿哥下首坐下。
随着弘皙的到来,皇子皇孙那边的座位都满了。曹颙简单看了一眼,那些说不上名字的皇孙中六、七岁的有三个,八、九岁的有两个,十二、三的四个,加上第一排的三位皇阿哥与弘皙,上书房里的皇子皇孙总共有十三人。
大阿哥胤褆自打一废太子后,被夺爵圈禁,他的儿子也失去到上书房读书的机会。四阿哥胤禛的长子、次子夭折,三子弘时好像年岁还小,没有上书房学习的岁数。八阿哥胤祀儿子是康熙四十七年出生的,眼下估计也就刚学说话。
或许正是因此如何,这上书房还算清净。否则按照十六阿哥所说的,要是那些个强势哥哥们将小阿哥都堆到上书房来,那上书房也就不用待了。
眼下的上书房,算是弘皙的天下。虽然有三位叔叔在,但是这三位皇子都是汉女所出,生母地位不高,又没有显赫的外戚可依仗。弘皙则不同,他已经封了贝勒,父亲又是太子,自认为是皇家嫡孙,身份贵重无人可比。虽不会做出欺负弟弟之类的蠢事,但是身上带着的傲气却是无法掩饰的。
偏偏不是所有的皇孙都任由弘皙嚣张,弘皙坐下后,就有人冷哼一声。
弘皙回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坐在十五阿哥身后的那位,就是刚刚发出冷哼之人,冲着弘皙扬了扬下巴,满脸不服气的模样。
曹颙在远处瞧着,想起十六阿哥之前对上书房诸人的介绍,知道这不服气之人就是三阿哥诚亲王的嫡子弘晟。虽然眼下还没有封世子,但凭着嫡长身份这个却是跑不掉的。二贝勒弘皙是太子庶子,只因太子妃没有嫡子,他自己又占了个长孙,才倍受康熙宠爱。因此,像弘晟这样,瞧不起弘皙的嚣张,也算情有可原。
在各个王府贝勒府中,嫡庶之分可谓天差地别。除了铁帽子王世袭罔替,宗室爵位共有十二等。各王府中,除了一个儿子降级继承父亲爵位外,其他儿子都是到成年后根据出身来封爵位的。庶子的爵位要比嫡子降两级,有的低更多。
寅正二刻,上书房的几位师傅迈着方步进来,大家开始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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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繁华处 第七十五章 传旨
皇宫,上书房。
曹颙本来还有几分担心,怕自己刚到这里,有人要跳出来给个下马威。到了后才发现竟似高看了自己,那些个伴读里都是八旗世家子弟,甚至还有宗室,自己这个外官之子根本就称不上分量。
刚落座时,还有人探头探脑地询问他父祖的官职爵位,听说是个从三品官的儿子,父亲爵位不过是个二等男,对方神情立刻冷淡下去。
曹颙心中暗暗好笑,这些个小屁孩,一个个年纪不大,都学得如此世故。不过,这样也好,没人关注,消停地陪着十六阿哥混上一段时间就是。
总的来说,上书房里的硝烟味儿还是很浓的,只是都集中在弘皙与弘晟之间。弘皙有个十三岁的弟弟弘晋在上书房,弘晟那边虽然有两个弟弟,但是一个七岁,一个六岁,实在太小了些。二对三,加上几人的伴读,课余时间就是一场大戏。
课间休息时,十六阿哥就到曹颙这边,一边向他介绍那几个皇孙,一边同他一起看热闹,不良地很。其实,那些皇子皇孙也算好区分。除了三个皇子外,十个皇孙是出自四个阿哥膝下。太子与五阿哥每家两个,三阿哥与七阿哥每家三个。五阿哥由太后抚养大,七阿哥则早年随扈讨伐葛尔丹时落下了残疾,两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夺嫡争斗。他们的儿子,也都是行事低调,颇具乃父之风。而与之对比的,太子与三阿哥的儿子们,则显得张扬一些。
差一刻辰时,康熙来到上书房。待众人请安问礼后,他很是慈爱地询问了几个年幼的皇孙功课,最后又劝勉了几句才出去。曹颙有些奇怪,因为发现这位老爷子似乎往自己这边多看了好几眼,甚至好像还冲他笑了笑。
辰初(早晨七点),上书房下了早课,是大家用早饭的时间。早饭都有宫里的膳房提供,不管是皇子皇孙,还是诸位伴读,都有一定的份例。
此时,不远处清晰地传来鼓乐声,康熙皇帝在乾清门早朝听政。
早饭过后,到了辰初二刻(早晨七点半),就是汉师傅来授课,学习内容就是《四书》、《五经》与《资治通鉴》等。这些内容,曹颙在江宁时已经学了七八年,已经很熟悉。因伴读师傅都是翰林院的翰林,讲起书来另有一番味道,课程倒也不显得枯燥。只是授课时间太久了,到了午正(中午十二点)才结束。
十五阿哥与弘皙都是到十五岁的,熬到午初(中午十一点)就走了,引得十六阿哥一阵羡慕。
午饭后,又换了师傅,来教授大家书法与诗赋。这次课程是半个时辰,未初二刻(下午一点半),曹颙结束了上书房课程。
与十六阿哥相随到阿哥所,过后曹颙自己按照早晨来的路线,从东华门出宫。
小满、魏黑魏白以及另外两个名叫吴茂、吴盛的长随,牵着马在东华门外守着,见曹颙出来,都迎上前来。吴茂、吴盛也是兄弟俩,年纪都不大,一个十七、一个十五,曹府的家生子。他们的父亲是曹家在京城的一个管事,前几年病死了,家中只剩下孤儿寡母。
曹颙进京后,大管家曹忠给他选长随,因念及吴家兄弟憨实本分,就挑了他们出来。两人话不多,曹颙比较满意。魏黑与魏白兄弟两个,对这两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也印象很好,闲暇时分就指点指点两人拳脚。
曹颙出了东华门,就忍不住伸了下腰,除了早饭与晚饭的半个时辰外,整整上了四个时辰、八个小时的课,这功课实在不轻松。江宁时族学里的功课,与上书房相比,根本不是一个份量。
曹颙看到吴家兄弟的马鞍边上挂着两个蓝缎包袱,一个大些,一个小些,问小满:“那是你紫晶姐姐送出来的?”
小满回道:“嗯,紫晶姐姐说大爷交代的,小包的算是给马爷的新婚贺礼;大包的是南面带来的各种药材。”
曹颙从小满手中接过缰绳,上了马,没有直接回曹府,而是去了位于东四十条的马府。这是礼部侍郎马衍的府邸,是马俊的伯父家,马俊进京后就住在这里。
上几日在贵宾楼,因遇到那书生编派曹寅,扫了众人的兴致,最后大家说了几句闲话,就散了。
马俊定了十月初二离京,去湖南长沙县任县令。
曹颙明儿要去上书房,没有时间送行,就在今儿过府送程仪。因人人都知道曹家眼下缺钱,所以金银之物曹颙就免了,只让紫晶寻了些上好药材。湖南那边多湿气,气候不像江宁那般宜人,多准备些药物还是妥当的。另外,马俊成亲时,曹颙在塞外没赶上,这新婚贺礼也补了一份,是紫晶准备的一些精细物件,给两位新娘子的。一式两份,也不显得厚此薄彼。
东四十条,马府。
马俊听到门房通报,知道曹颙来了,亲自出门相迎。
两人到了客厅,马俊明日要早起赶路,行囊物品都准备妥当。
马家虽不是旗人,但是世代诗书传家,祖父那辈就入朝为官,到马俊父亲这代,兄弟两人都是进士出身,其中马俊的伯父还是探花及第。兄弟两个,一个为京官,一个为外官,如今一个是二品侍郎,一个是正四品道台,在汉官中也算是显赫。
马俊伯父在部里当差还没回来,伯母听说是侄儿的至交好友来了,叫人出来传话,请客人留下用晚饭。曹颙与马俊两个要说话,也就不推辞。虽然在宫里中午吃了些,但是那些饭菜只是看着体面,实在不合胃口。不过,从这个细节,也能够看出满汉规矩的不同。满人的主妇是不避外客的,汉人之家礼教守得更严些。
清朝官场有句俗话:“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其中“知县附郭”,指知县与知府同城;“附郭省城”就是知县、知府与巡抚同在一城:“附郭京城”就是京县。
马俊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清高,在谋缺时不愿动用伯父的关系,结果落得个附郭知县。不过,瞧他的精神头儿,实在是很有信心的模样。他在侍郎府里好几年,已经远非昔日阿蒙,曹颙对他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马家就这一棵独苗,长辈们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上头有人好做官,何况上头的这位又是二品京官。就算是看在马俊伯父面子上,相信湖南的那些官员绝对不敢刁难他。
用过晚饭,曹颙与马俊又说了几句闲话,看看时辰申初二刻(下午三点半),想着马俊远行事务繁多,就告辞回府。
刚出马府没多久,对面就有人骑马过来,却是眼熟的,是赵安,李氏从江宁带来的下人,惠心的丈夫。
见到曹颙等人,赵安下马打了个千,说出的话却让曹颙吓了一跳:“大爷,宫里来人了,大管家派奴才过来请您回去!”
曹颙扬了扬眉:“是十六阿哥来了?”心里却琢磨着,皇子不是不能随意出宫吗?这小十六找什么理由出来的?
赵安听了,连忙摇头:“不是皇子阿哥,是位年轻的公公,带着圣旨来的!”
康熙的旨意?曹颙有些意外,冲赵安点了点头:“知道了,回府吧!”
城西,曹府,客厅。
一位二十来岁的内侍笑吟吟地坐着吃茶,大管家曹忠站在旁边陪着说话。
后堂里,紫晶与庄席两个神色都有些凝重。贵宾楼的纠纷,小满回府对两人说了。曹家处境尴尬,眼下两人都悬着心,不知道这所谓圣旨到底是福是祸。雷霆雨露,具是天恩,曹家又哪里有回旋的余地?
等到曹颙回府,看到那内侍,脸上却多了几分笑意,竟是熟人,忙抱着拳道:“魏公公,七、八日没见你了,瞧着气色倒好!”
来人是乾清宫的太监魏珠,曹颙几次见驾,都是他带着引进的。
魏珠起身笑道:“曹侍卫如今儿在上书房,往后自当常见的,还是让咱家先结了差事,咱们再闲话!”
大厅上,接旨的香案曹忠早准备好的。
曹颙背靠门站立,魏珠面南背北,举起手中的圣旨,高声道:“一等轻车都尉、乾清宫三等侍卫曹颙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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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繁华处 第七十六章 恩典
城西,曹府,大厅。
曹颙跪下听旨,只听圣旨中赞曹寅“老成持重、谨厚宽平、殚力转输、悉心经画”,接任江宁织造十余年间“从无稽迟贻误之事”,又说到“今年齿已长、而精力未衰、久任勤劳、良可嘉尚”,因此在圣寿节(皇太后生辰)到来之际,加封为二等伯。然后,又赞曹寅之子曹颙“人才壮健、善骑步射、通晓文艺、恪尽职守”,赏赐田庄一座。
曹颙听得迷迷糊糊,这二等伯照曹寅原本的二等男,可是连升三级;点名赏赐自己庄子,更是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关于曹寅“贪污”的传言已经传到康熙耳朵里,老爷子因内疚又开始下恩典了?
不管心里琢磨什么,曹颙还是先谢恩接旨,起身将圣旨双手奉到香案上,随后才请魏珠坐下闲话。
魏珠笑着道:“是内务府那边拨出的庄子,听说足足有八十顷,万岁爷中午叫交代人办去了,想必这两日就有人上府来交割,府上还是提前准备好人手才是。”
“多谢公公提醒!”曹颙开口道谢,状似无意地说道:“我们曹家都感念太后老人家的恩德,想必京城其他人家这几日也沐浴天恩?”
魏珠不以为然:“不过是借由头罢了,看万岁爷的意思,怕是心里早就准备赏的。”
曹颙听了,心里嘀咕,难道是塞外小十六弄银钱买地的事闹的,使得康熙老爷子心生不忍,因此拨下给田庄给自己?
魏珠还要回宫复旨,吃了半杯茶,就起身告辞。大管家奉上辛苦费,魏珠笑着接过,掂出分量不轻,心中带着几分欢喜,看来自己没交错人,这小曹侍卫确实是个够意思的。
送走魏珠后,曹颙回到厅上,见庄席与紫晶都出来了,知道两人是跟着担心,笑着指了指圣旨:“不是坏事,好大一份恩典呢!”
庄席摸着胡子,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万岁爷是表态呢,眼下对曹家示恩,也算是给那些蠢蠢欲动之辈一个警告!”
紫晶也是满脸喜色,只是又有些为难:“早知老爷要升伯爵,咱们府当初就不该放人出去,眼下人手又该不够了!”
旁边曹忠跟着点头:“是啊,大爷,咱们府的牌匾都要新制,人口怕也是要酌量添些个!”
曹颙听了,忙摆了摆手:“人口别再添了,何必讲那个排场,毕竟父亲又不在京里居住,门面上过得去就行。眼下这七十来口,已经不少了!”
曹忠想着宅子虽不用扩建,但是换匾额,重新粉刷大门,再定制两个大些的石狮子,这些都是起码的,下去找账房规划去了。
封爵赏地,是曹府的大喜事,紫晶去找曹忠家的,准备内外下人的赏了。总要让大家都沾沾喜气,才会对曹家更忠心。
厅上,只剩下曹颙与庄席二人。
曹颙在脑子里盘算着自己名下的土地,祖母留下的庄子十顷,密嫔与十五阿哥送的十五顷,再加上今儿康熙赏赐的八十顷,总计一百零五顷,一万零五百亩。一不小心,自己又成了大地主。若是再加上让昌平管事何茂才私下买进的那几十顷荒山,那曹颙名下的土地超过了一万五千亩,已经超过孙氏老太君最早留给他的一万两千亩。这半年来,因为折腾这些地,得了几万两银子出来,还了曹家的部分亏空,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土地不减反增。
曹颙没做过农民,对于一万五千亩地,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但仍忍不住有些兴奋。若是不沾政治,做个大地主,过着悠哉的日子多美。不过想想社会现实,又觉得那种想法太不切实际,若是没有与之相符合的社会地位,拥有这么多土地,也未必守得住。说不定哪日,就有权贵惦记你这点儿地,寻个由子吞并了。不过,他还是告诫自己,即便当个地主,也不能够当个心太黑的地主,虽不会冒着大不韪弄什么人人平等的论据,但是在不惹眼的情况下让佃户们生活的好点还是要的。总不能像电视上演的那种地主,叼着个旱烟袋,脸上贴块膏药,逼得那些佃户卖儿卖女,嘴里还阴阳怪气地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得,这些,想得有些远了。
就这次圣旨,庄席先生似乎想得更多。犹豫了片刻,他才对曹颙道:“看来颙儿你这种不骄不躁、温良孝顺的脾气确实对了上边那位的胃口!”
曹颙从自己的地主大梦中醒来,不解地看着庄席:“先生此话怎讲?”
庄席看了看圣旨的方向:“颙儿,那庄子可是指明赏给你的!”
曹颙点了点头:“恩,这个,估计是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卖了昌平的地吧!不过赏赐给我,与赏赐给曹家,不都一样吗?”
庄席摇了摇头:“颙儿,若是赏赐给曹家,是整个家族的公产;若是单单赏赐给你,是你的私产,这怎么能一样?”
“私产?”曹颙笑了笑:“先生怎么会想到这些个,公产、私产的,不都是家里人用吗?”
庄席略有深意地看了曹颙一眼:“颙儿,你不看重外财,这算是好事,但是有时还应多想想!曹家两房人,就算是长房这支,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前几年在寺庙里,今年又上京,时日久了……”
曹颙无奈地笑了笑,虽然这几年都不在家里,但是江宁那边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也算尽知。对于父亲宠爱幼子之事早有耳闻,难道还让他费心机与幼弟争宠不成?母亲李氏也是因这个缘故,到京城后不愿意回南。
幸好曹家不是王公之家,否则要上演一场继承人闹剧,听说那边的琉璃姨娘在府里的风头一时无二,除了在李氏面前不敢放肆外,在其他人面前很是跋扈。
曹颙并不怨曹寅,曹寅五十多岁,寻常人正是“含饴弄孙”的年纪。曹顺是他年近五十才得的老生儿子,自然不会像对长子那般苛责。
曹颙是曹家的长子嫡孙,又是郡王福晋的同母兄弟,家族继承人的位置不容置疑。没有人会质疑这点,即使庄席先生也是这样认为。
只是这时候,还有分家一说,按照民间约定俗成的宗族制度,分家时是不分嫡庶、财产均分的,只有女眷的嫁妆除外。例如,曹家若是分家的话,李氏与兆佳氏的嫁妆是不算在内的;曹寅这房要是分家的话,李氏的嫁妆留给亲生子女,其他家产由曹颙与曹顺两兄弟均分。
庄席先生一番分家的话说出口,听得曹颙瞠目结舌。曹家还有那么大一个窟窿等着填,哪里就能够想到分家?再说,曹家从康熙四十四年开始还亏空,眼下哪里还有什么家底?除了京城与江宁的宅子外,怕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而江宁的宅子毕竟是官宅,若是曹家人不任织造了,自然由内务府收回。
想到这些,曹颙觉得很没意思,自己为了曹家的亏空费心筹谋,到了京城又是忍气吞声地装孙子,做到这个地步也算尽了为人子女的义务。若是这般,曹寅还想着要算计着大儿子,偏疼小儿子,那他对这个父亲就只有无语。就算是更年期,也不至于糊涂如此吧?难道他这个做哥哥的,就不会照顾弟弟吗?不过,就算曹寅想法子将家财都留给小儿子,又有多少?
曹颙往椅子背靠了靠,觉得当个大地主也不错,心里踏实很多。若是曹寅还一味地宠琉璃母子,那是不是该将母亲接到京城来?不知不觉,他心里萌生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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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儿子也不是那样容易的……
可怜的小曹,实在是不容易啊
第五卷 繁华处 第七十七章 菊影
康熙四十八年十月二日,曹颙自上书房下课,就到乾清宫外递谢恩折子。结果,听到圣驾去了畅春园。
十六阿哥没有回阿哥所,跟着曹颙身边。他昨晚就听十五阿哥说到曹颙受赏之事,很为曹颙高兴。听说曹颙要去畅春园谢恩,十六阿哥去太后那请了个懿旨,寻了个见驾的由子要与他一起出宫。
当值的领侍卫内大臣巴浑德调了八名侍卫,又叫人从护军营抽调五十人,这才安排十六阿哥出宫。
这些人,加上十六阿哥与他贴身小太监,再加上曹颙主仆几个,六十来人的队伍颇有点浩浩荡荡的意思。
曹颙看着众人将身穿常服的十六阿哥护卫在中间,心里就想着上辈子看那些电视剧也好,看小说也好,别说是皇子阿哥,就是皇帝老子,也是只带上三两个人满街溜达。可是,眼前的小十六,好不容易逮个出宫的机会,被这六十来人围成一团,哪里有半点自由可言。
十六阿哥被围得难受,拉着马缰往曹颙这边靠过来。这下可好,连着曹颙主仆几个都被众人围住。
十六阿哥与那领头的侍卫抱怨了几句,对方只是一句“上命难为”,丝毫不肯散开来。皇子身份贵重,虽然在京城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因懈怠磕着碰到有点什么闪失,那大家的身家性命就不用要了,所以他们自然是格外恪尽职守。
幸好畅春园不远,从安定门出城,往北快马疾驰大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将十六阿哥平安送达,侍卫与护军营的兵丁就算完成任务。接下来,十六阿哥是留宿畅春园,还是返回宫里,那自有这边的大人安排。
曹颙吩咐小满等人在园子外等了,自己跟着十六阿哥进了畅春园。按照规矩,他是不能够进园子的,需要园子外递谢恩折子,等着康熙召见,才能够进入。不过,十六阿哥嫌麻烦,让曹颙随行,去侍卫处侯着,等他去见康熙时,帮曹颙递折子。
太朴轩,领侍卫内大臣在畅春园中的当值地点,今儿当值的内大臣是鄂飞与贵升。两人见十六阿哥来了,都起身行礼。
曹颙原本跟在十六阿哥身后,见状连忙退到一旁。两人都是一品大员,一位还是宗室,十六阿哥哪里肯受他们的礼,笑嘻嘻地扶住,问了圣驾所在,知道是在澹宁殿,就先去见驾去了。
十六阿哥走后,曹颙又给鄂飞与贵升见礼,眼下他虽然是十六阿哥的伴读,但是挂的仍是侍卫营的职位,眼前这两位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两位都见过曹颙多次的,其中贵升与曹寅、李煦等还有交情,叫他坐下说话。只是鄂飞,第一次见曹颙时失态,以后却再有什么异样。在塞外时,见过曹颙几次,也是不冷不热,很符合一个上司的态度,但无意中望向曹颙的眼神总是很复杂。
贵升还是一如既往地和蔼,让曹颙有时间去他府上转转,不要过于外道。
曹颙恭声应了,道是以后若是大人有空定上门拜访。
有一本正色的鄂飞在旁,贵升与曹颙寒暄了两句也就噤声,屋子里气氛有些古怪。幸好,康熙派人来传旨,召曹颙澹殿居见驾。
畅春园,澹宁殿。
这是位于园子东路的主建筑之一,正殿五间,正中间放着鎏金的龙椅。
曹颙跟着传旨的内侍,到了澹宁殿的东暖阁见驾。
康熙身着宝蓝色常服,坐在东暖阁的炕上。十六阿哥坐在靠东面摆放的椅子上,旁边还有几位站着的大臣。
“奴才曹颙见过万岁爷!”曹颙一边按照规矩见礼,一边在心里腹诽不已。谁说包衣抬旗就可以不称“奴才”的?满清履行的八旗制度,有点半奴隶半封建的性质,皇帝是八旗共主。八旗臣子不管王公权贵,还是平民百姓,都是皇帝的奴才。就连皇帝的亲兄弟,只要定下君臣名分,就也算是皇家奴才,在折子里有的时候称“臣”,有的时候则称“奴才”。
“起吧!”康熙态度很是温煦。
曹颙按照规矩,先是起身,随后又跪下,代父亲叩谢天恩。康熙一番劝勉,无非是曹寅当值多年,忠心耿直,辛劳不堪,当赏云云。
代父亲谢完恩,曹颙又为那庄子谢恩,什么“小子顽劣、天家恩重、感激涕零”等等,都是庄席先生昨晚帮着拟定的。
曹颙表演完,就是康熙的,不外是“好好当差,多学学问,不给家族蒙羞”什么的。
曹颙谢完恩,康熙就叫退下了。曹颙退到门口出来,就听屋子里的几位大臣开口汇报明儿圣寿节的安排,看来这些都是内务府与礼部的官员。
曹颙才出来没一会儿,十六阿哥也跟着出来,今晚他将留宿这里,明儿随同圣驾一起回宫。两人说了几句话,各自散去,十六阿哥去了他在园子里的住处,曹颙出园子回城里。
西城,曹府。
曹颙主仆回来时,已经是申正初刻(下午四点)。从昨儿圣旨下至今,不过一天功夫,曹府匾额已经换了,而且大门粉刷一新。
知道曹颙回来,曹忠迎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正是昌平田庄的管事何茂财。前些天,曹颙刚从塞外回来时,何茂财曾回府禀事。不过,眼下的精神头儿明显比那时好,看来是知道曹家又有了庄子高兴的。
曹颙一大早出门,又骑马在外跑了近两个时辰,浑身有些酸,便请何茂才稍待,自己先回院子换件衣服。
路过前厅时,曹颙被堆了半屋子的各式礼物吓了一跳,听了曹忠解释才知道,今儿从早晨开始,各府就有贺礼过来,到了下午来的人更多了。其中,数平郡王府那边礼最重,除了给曹颙的各色衣服料子,上等笔墨纸砚,还有成盒子的银锞子。另外,平王福晋还给在曹府暂居的表妹准备了礼物。
葵院,正房。
曹颙叫了热水,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才算是解了乏。看来,以后每日还是要抽出点时间来锻炼身体,否则这样在上书房大半天大半天的,身子越坐越软。
虽然肚子有点饿,但是曹颙因何茂才还等着,所以就对紫晶说:“一会儿再摆饭,财叔在前院等着,我先与他说了庄子的事再吃。”
紫晶道:“除了见财叔,怕大爷还要先见另外一个客,等天晚了就不妥当了!”
“见客?谁来了,没听忠叔说起啊!”曹颙理了理袖口,问道。
紫晶笑着回道:“是菊院的表小姐,今儿福晋打发听琴带着几个婆子来送礼,还去探望了菊院那边。表小姐调理这几日,身子渐好,听说府上有喜事,要亲自向大爷道喜呢!说是叨扰多日,还没有拜见主人,实在是失礼!”
“这……”曹颙有些顾虑:“没有长辈在府里,见面妥当吗?”
紫晶沉思了一下,说:“请到厅上见,应该不会失礼数。”说到这里,打量了下曹颙:“这样说来,大爷倒要换身衣服了,这身细布家常衣服,见客显得有些怠慢,还是换一身吧!”
曹颙点头应了,换了身衣服,自己先去前院见何茂财,让紫晶带着两个丫鬟到菊院请那位表姐到内院正堂相见。
何茂财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算盘,开始计算起曹颙名下的土地总和,自是一番欣喜。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他,对土地有些异乎常人的热情。曹颙还惦记自己的温泉计划,再三吩咐何茂财,在小汤山附近继续寻觅有温泉的荒山田地,争取多买些。
因不好让那位表姐多等,曹颙与何茂财说了几句,便去了后堂。
内院,正堂。
曹颙才进内院,廊下就有两个小丫鬟边打帘子,边传话:“紫晶姐姐,大爷到了!”
曹颙看着却是眼生,想想也是,内院除了葵院的几个,其他的小丫鬟他还真不认识。
进了屋子,门口就是四五个婆子,有眼熟的,有眼生的,都俯下身子:“老奴给大爷请安!”
曹颙点了点头,往厅上看去,只见厅上坐着的一个女子向自己望过来。
那女子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皮肤白皙,薄唇殷红,狭长的眉眼,眸子中水汽氤氲,乍一看并不十分漂亮,细细瞧来却有着一股水乡女子特有的温婉气韵,观之可亲。通身素色,月白浮云纹绉绸袷袄,月白簪暗花绫绵裙,外罩石青缂丝小褂,并无佩饰,单右手上一个翠绿欲滴的玉镯子,挑起了满身的颜色,犹显得清雅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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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繁华处 第七十八章 惊变
曹府,内院,正堂。
见曹颙进来,那女子向这边望过来。坐在她下首的紫晶起身,看了曹颙一眼,对那女子道:“陈姑娘,这就是我家大爷了!”
那女子盈盈起身,曹颙又近前几步,才抱拳俯身道:“曹颙见过陈姐姐!”
虽然隔着好几米,但是堂上却弥漫着似是而非的菊花香。曹颙想起紫晶私下提到这位表姐生xg爱菊,不止闺名里带着“菊”字,平日熏香、喝茶、沐浴处处都要用到菊花的。这样一株“雅菊”送进宫廷,曹颙总有“暴殄天物”之感。再说康熙虽然看着四十来许,但毕竟是年近六十的老人,他的外孙女比这陈小姐也小不了两岁。不过,既然人家是特意进京侯选的,若是期待她选不上也有点不厚道,还是祝福这个女子吧。
那陈小姐轻轻俯下身子,回了个礼,声音柔柔地说了两句闲话。
曹颙亦规规矩矩地对答,而后有个眼生的婆子,笑着帮陈小姐道乏,簇拥着回菊院去了。
望着那婀娜地身影远去,曹颙一时有些失神。紫晶在旁,忍不住促狭道:“大爷,醒来,人去的远了!”
曹颙叹了口气:“却不知她以前是什么样子,眼下这般,规矩礼数过了,人倒失了鲜活!”
紫晶笑道:“自家的姐姐妹妹不够大爷操心的,还替人家担忧这些个!陈姑娘是要进宫的贵人,或是行止有什么不妥当的,那才是大祸。据平王府那几个老嬷嬷讲,这陈姑娘学规矩极有天分!”
曹颙摸了摸肚子:“客也见了,咱们回院子吃饭去!”
那日内堂的匆匆一见,曹颙再没有见过这位陈小姐,在圣寿节后,十月初四,各位留牌子的秀女进宫复选,这次是由康熙亲选的。选上的女子,除了留下几个封为贵人、答应外,其他的根据家世,有的成为皇子福晋,有的成为皇子庶福晋。就连被圈禁的大阿哥,康熙都选了几个秀女送过去。
在这次选秀上,都统石文炳之幼女、太子妃胞妹瓜尔佳氏被指为十五阿哥的嫡福晋;前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女年氏被指为四阿哥的侧福晋。曹颙那位爱菊的表姐,则受到康熙老爷子的青睐,封为贵人,留在宫中。
菊花,纵然自比君子,终究是养在盆子,娇嫩赏玩之物。
与内廷选秀同时进行的,就是今科的武举。
十月初四,武举人聚集太和殿前,进行会试。上书房的这些小阿哥们,多是爱热闹的,下了学就都围到前面去。曹颙也被十六阿哥拉了去,想要看热闹,却只看到黑压压的后脑勺。
武举内容,第一场试骑射,第二场试步射,第三场试策论。因骑射与步射在宫里比试不便,所以太和殿前进行的是策论比试。由翰林院那边出题,礼部负责主考。每位武举子根据给出的考题,在规定时间内做出策两道、论一道,再由两名主考官随着四位副主考共同阅卷,从中择出优等的送到康熙面前御览。
十六阿哥打听出骑射与步射在畅春园进行,急得抓耳挠腮,实在是想去看热闹,但前几日刚找由子出的宫,眼下去没有什么好借口。
不过,在初五早上,就有旨意下到上书房,让皇子皇孙们免了午后的功课,中午前往畅春园。看来康熙是要让儿孙们不忘骑射传统,见识见识天下的俊杰。
曹颙自然也是跟着去的,而且还在举子中发现个熟人,就是那日在贵宾楼打抱不平的那个年轻人。
不管是初五的骑射,还是初六的步射,那个年轻人的成绩都非常突出,十箭中没有脱靶的,而且最少有八九支正中靶心。偶尔有一到两支偏的,也距离靶心极近。
十六阿哥在旁忍不住叫好,曹颙却忍不住有些手痒。当然,手痒的不止曹颙一人,连高坐看台的康熙都忍不住下场来,亲自射了五箭,当然是俱中的。随后,他又在侍卫中挑了三人出来,命大家为诸位举子演示射箭。
这三人是德特黑、纳兰富森与曹颙,自然在射箭上都有几分实力的。各位举子本来还有几分狂妄之心,眼下见了三人的技艺,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望向帝王的神色越发恭敬。
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命人赏赐三人御酒,然后召礼部侍郎马衍御前对答。
曹颙在台下,与几位侍卫同僚寒暄问好。十六阿哥也在,他性子随和,与这些侍卫都是混熟了的,大家倒也不拘谨。说话间,难免提到那个骑射俱佳的年轻人。那人叫田畯,是今科会试的会元,看样子殿试成绩也不会低了,一甲是跑不了的。
到了申时,德特黑这什侍卫交班,因正好曹颙也在,大家就约好回城去喝酒。
才出了畅春园,小满与魏家兄弟等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旁边还站着曹方。曹方不是回南边去了吗?曹颙心中疑惑。
曹方上前两步,先是给各位侍卫打了个千请了安,然后向曹颙道:“大爷,二爷并三姑娘来了。还请大爷家去。”
曹颙奇道:“颂儿萍儿来了?”见曹方一脸凝重,他当下回头朝德特黑与纳兰富森等人一抱拳:“小弟俗务在身,今日不能陪诸位哥哥了,这顿酒且记下,改日小弟做东,咱们再一醉方休。”众人皆拱手相送。
回京的路上,曹颙从曹方嘴里得到了个惊人的消息——曹顺殁了!
曹颙迟迟没能从这个消息中缓醒过来,曹顺殁了,原来他的穿越他的努力并没能变成那片蝴蝶翅膀,历史还按照原来的轨迹行进,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那岂非自己正一步步走进死亡?
“大爷……大爷……大爷节哀啊大爷……”
在曹方的急声呼唤下,曹颙才回过神来,见他满眼的忧虑,忙摆摆手,示意自己自己没事。
曹颙稳了稳心神,沉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究竟怎么………殁的?”
曹方细细将前因后果讲个明白。原来是曹顺调皮,一日里在院中逮了曹颐那只小京巴玩耍,不顾丫鬟婆子的阻拦,硬是抢了小狗回自己屋里,不慎惹毛了那小狗,被咬了几口。当时大夫来瞧说无妨,包扎了外伤,开两副药了事。谁知后半夜曹顺竟浑身痉挛抽搐,呼吸困难,未及大夫赶来就咽了气。
彼时曹寅到扬州巡视,李氏远在京师守着女儿待产,曹家上下唯一的当家人只有曹颐。然而正是因曹颐的狗咬伤了曹顺才引起这场悲剧,在琉璃眼中她便是凶手,承受不了丧子之痛的琉璃疯了一样冲过去要和曹颐拼命,曹颐却因为愧疚和恐惧无力还手狠挨了几下子,曹家上下乱做一团,最后还是兆佳氏带着几个健壮的嬷嬷赶来才救下了曹颐。
对于这样的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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