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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8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永庆兄,曹兄都是率真之人,马俊能够与各位相识,实在幸甚!”马俊跟着起身。

    曹顒最后站起,视线从三人身上转过,多了这样几位朋友,感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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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尽量每天两更……

    大家能够支持也帮忙支持呀

    第二卷 流年转 第二十四章 献策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初四,在织造府驻留七日后,圣驾离开江宁,返回京城。接驾这几日,没有出什么纰漏,织造府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内外仆从具有赏赐。

    老太君虽每日按品级妆扮,但是康熙与随行嫔妃却始终却传唤。两位随驾嫔妃遵照圣旨,亲自驾临萱瑞堂,看望老人家。就连康熙,也亲到萱瑞堂,陪着老太君说会子闲话。

    康熙最重孝道,不因孙氏老太君的包衣身份而忘记其十年抚育之恩,对老太君的赏赐也极为丰厚,数得上来的就有:

    汉玉寿星一尊,翡翠观音一尊,玛瑙罗汉一尊,金罗汉一尊,汉玉如意两柄,金如意两柄,其他如貂皮衣料,洋呢子料,绫罗绸缎不可胜数。

    曹顒在萱瑞堂看到这些御赐之物,虽是价值不凡却半点不顶用。皇家赐下的宝物都在内务府有记档,除了吃的与穿的外,珠宝古董只能高高供起或者束之高阁。这些物件上都有皇家的印记,谁敢随意买卖?若是被御史参上一本,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曹顒又恢复旧日生活,每日里去族学读书,不同的是每隔三两天就抽出下午时间来同马俊与宁春两个聚聚。虽没有被康熙钦点为侍卫,但永庆还是回京了。这其中有曹顒的缘故,曹顒劝他男子汉立足于天地间,有什么能够束缚的,家产爵位,本不为自己所有,父母既偏心就随他们去,自己创下一份更辉煌的成绩就是。

    永庆若有所悟,决定先去京城探望祖父母,随后去投奔西北军中的堂叔。虽然永庆瞒着父母,却没有瞒自己的三位好友。临别前,曹顒与宁春、马俊各有程仪送上,永庆知道此时客套就假了,郑重道谢后一人一马从陆路回京。

    原本极为困惑的马俊近日心情好多了,面对八股文章不像以往那般排斥,这其中又是曹顒的功劳。曹顒见他论起历史典故来满眼放光,但一提到秋试就紧着眉毛,就问他为何不将八股看成填字游戏,先取得举人的资格,然后进京参加科举考试。能不能中进士先且不提,但离开父母的眼皮子底下,也能够松口气。若是侥幸中了进士,放个外任,自然能够可以随自己的心意读书。

    见马俊乐呵呵地采纳了自己的建议,曹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劝这几个叛逆期的少年“离家出走”或者变相“离家出走”,到底是对是错。

    对曹顒略显诡辩的言语,宁春只是笑嘻嘻地听着,近日他父亲的宠妾生了儿子,他继母正与那边斗得欢,两边争先对他这个嫡子卖好。

    一晃,又是半月过去,距离曹顒去书房找曹寅,过去了整整一个月。曹顒本以为曹寅因忙着接驾,考虑不上其他的,才一直没找自己。圣驾离开江宁后,曹寅仍是没找他,使得他渐渐有点心灰起来。

    眼下,曹顒只有林下斋这一处产业,除去曹方、两位师傅和分给府中姐妹兄弟的,每年能够剩下十来万两银子。不管林下斋菜品如何美味,能够每日只卖一桌,全凭曹家的势力支撑。只要曹家不倒,应该就能够开下去。到康熙去世还有十七年,就算把这些全部攒下来还亏空,还是差一大半。郑家兄妹那边的计划,毕竟要远离江宁,凭他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即便有银子支撑起来,后期也无法保住自己的产业,没有曹寅出面是不行的。再另想别的折子,还是再去找曹寅,曹顒一时之间没有拿定主意。

    就在曹顒犹豫时,曹寅派人叫他去书房。当时,曹顒在正求己居研究惠心与暗香的梳妆匣子,看是否能学着那些穿越前辈发明个香水、香皂什么的,赚点奢侈品的钱。至于蒸馏酒,制造玻璃什么的,是想都不用想了,此时的白酒度数多少的都有,根据史书记载,好像蒸馏酒打北宋时就有了。玻璃也不算什么稀罕物,只是纯净度不如现代社会高罢了。可是这点他也没法子解决,对于玻璃的知识,还是从小说中看的,知道是由沙子烧成的。

    看过那梳妆匣子后,曹顒有点没信心了。玻璃瓶装着的西洋香水,早就有了,连惠心都有小半瓶,是曹颜送的。香皂此时被叫做“洋胰子”,半两银钱一块,却不是什么西洋货,而是江南的商家请了洋人师傅本土制的,上面花样纹路,有模有样。像惠心这种每月月钱一两的丫鬟,哪里会买这样奢侈的东西,这个是李氏赏的。曹顒听了,感觉不禁有点怪怪的,惠心这怎么看都像是“袭人”的待遇。

    听说父亲叫自己去书房,曹顒犹豫了片刻,去书柜前将夹在《史记》中的几页折册取了出来,放进怀里。

    到了曹寅的书房,曹顒依照规矩,给父亲请安:“儿子见过父亲,父亲大人安!”

    “起吧!”曹顒的声音很疲惫。迎驾期间,事务繁忙,他也顾不上亏空之事。圣驾离开这半月,他叫账房汇总历年总账,忙了半个月,才大致理出个头绪。除了房舍与御赐之物不能动外,府里的金银珠宝古董物件总计四十五万两银子。还有几处田庄,十来家铺面,应该也能够合计二十万两银子。就算尽数变卖,亏空也只能还上小半。

    曹寅虽曾在庄常面前说过,有生之年定当还上亏空,但面对这么多的债务也焦头烂额。他虽然允文允武,但并不善于经营,家中对外的铺面或者出租或者有管事的出面料理。他每年的俸禄、火耗等到手的银钱还不够府里的开始,多时凭着曹家历年的积蓄与田庄铺子里出的钱周转。

    曹寅并不指望儿子能够有什么法子解了曹家的困境,就算他再聪颖不过是个孩子。庄常三番两次提醒他,不要小看了曹顒,毕竟有林下斋的例子在那里放着,说不定有其他赚钱的法子也备不住。曹寅这才叫了曹顒来,反正是家族长子,早点知道些家务也不算什么。

    曹寅指了指桌子上的田契与金银清单,对曹顒道:“这是曹家百年积下的田产家资,我想和你二叔商议后,去还亏空,以后怕是不能够留什么家业给你!”

    “府里内外仆妇男丁两三百口,西府二叔那边虽然比不上咱们府里,但是七八十人也是有的,若是再没了田产铺子的进项,每月家中生计如何维系?”曹顒问道。

    曹寅回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实在不行就放出几房老人,只是要清减人口也要等老太太百年。我们做子孙的苦些没什么,老太太享了一辈子福,没有老了老了还为子孙忧心的道理!”

    “二叔家并未分出去单过,父亲用公里的产业财物还账,这事二叔知道吗?”曹顒想着自己那个婶婶兆佳氏最是精明不错,二叔又惧内,就开口问道。

    曹寅点了点头:“我同你二叔说过了,也不是都变卖,咱们家也好,你二叔家也好,给小一辈每人留三千两做婚嫁之资。老太太名下的财物,你母亲与二婶的嫁妆都不列入公中。”

    曹顒见曹寅除了变卖家产、清减人口并没有好的倡议,有点无奈地从掏出自己早已写好多日的册子,双手递给曹寅:“这是儿子的一点建议,请父亲参考!”

    册子上共提到两件事,一件是派人去福建安溪、杭州龙井村、苏州太湖君山岛三地寻找有生长茶树的土地买入,建个茶厂,一件在太湖买下一块水域,开发淡水珍珠养殖。

    看到茶园时,曹寅微微皱眉,看到珍珠养殖那块,忍不住摇头:“胡闹,采茶制茶,虽然繁琐些,利润微薄,但其还算是门营生。这珍珠养殖却闻所未闻,你是从哪本奇闻轶事中看到此事,就当成了真。”

    “大清如今的贡茶多为团茶,其中绿茶只有康熙三十八年万岁爷亲自命名的‘碧螺春’。这两年来,一等碧螺春有价无市,二等碧螺春都与黄金等价。上行下效,绿茶终究会渐渐代替人们喝了近千年的团茶。儿子在册子上列出的,都是山清水秀、盛产茶树之地,西湖龙井茶,虽然在京中名声不显,但是在江南已经有些许名气。西湖的龙井茶与君山的松针,都是口味不亚于碧螺春的好茶。南人饮食清淡,北人饮食油腻,一向喜欢喝浓茶,用的多时云南的普洱。这福建安溪所产的铁观音口味浓郁,适宜四季饮用,论起来比那碧螺春还更有养生的功效。”曹顒总结上辈子所知的名茶资料,对曹寅说道。对这三种茶,他是非常具有信心的,因为在历史上,这三种茶就是贡茶,不过被世人所知要在五、六十年后,好像是在乾隆中晚期才纳入贡品范围的。至于茶叶炒制方法,就不用他操心,劳动人民最伟大,每种茶叶都是由当地人最先认知的。

    曹寅听曹顒说得有理有据,点了点头,碧螺春由不被世人所知到有价无市,只用了短短不过几年时间。若是那三地之茶真如曹顒所讲,那用几年的功夫就能够攒下一笔财富。

    “那珍珠养殖?”曹寅犹豫道:“具体如何,真正可行否?”

    “这个,是为了有备无患。茶园那边,搭着贡品之名,高价售卖,多则谋七八年之利,少则谋三五年之利。若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咱们家的亏空也就差不多能够补上!若是年景不好、地方治安不平、时局变幻无常,谁又有品茶的雅兴。或者,如出产碧螺春的那个茶园般,被京里的权贵惦记上,几家王爷抢了个头破血流,最终归入了内务府。若是遇到种种不顺,府上的亏空没有还完,珍珠这里就是另外一条出路。”曹顒回道:“这珍珠养殖,难是定当难的,三五年之内或许没什么收益。但,这不是前人未有之事,在西洋早有人开始养殖珍珠,只是尚未传到大清而已。”他说得斩钉截铁,其实心里恍惚记得人工养殖珍珠好像是二十世纪才开始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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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债的事曹顒出了主意,就让曹寅去操心吧,下章要出现重要女配,前面已经露过面,不大家猜猜是哪位名媛

    第二卷 流年转 第二十五章 闺秀

    不知是曹寅太信任儿子,还是病急乱投医,不过三五日功夫,就凑了十来万两的银票,派了三拨妥当的家人去各地买茶园。但是,对于珍珠之事,却出乎曹顒的意外。

    再次来到父亲书房的曹顒,望着桌子上放着的郑氏兄妹的死契,一时说不出话来。想着郑海曾说过“宁死也不愿做奴才”,曹顒感同身受,是因身份所制,他这个皇家奴才的头衔儿是摘不掉的。

    “郑家世代采珠为业,郑氏兄妹都有一身识蚌辩珠的本事,但并不会你所说养育珍珠一说。”曹寅缓缓说道:“你是打算授人以技,却并不拘他们的身份。你想过他们的下场没有?与其以后被人算计了去,还不如安心留在曹家。”

    见曹顒没有应话,曹寅摆了摆手,道:“他们兄妹今儿就要去太湖,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就去棉花堤渡!”

    郑家兄妹竟成了曹家的奴才,若是曹家不肯放,那别说是他们,就连他们的子孙也要世世代代在曹家为奴为婢。曹顒出了府门,抬头望了望天,心情有点抑郁。

    曹寅话里没有直接点明,但是意思却很清楚,既然事关曹家家族兴衰的大事,自然只有曹家的人才能够参与。曹家的人,除了像曹顒这样的主子,也包括那些依附于曹家的上下奴仆。忠贞与背叛,中间并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鸿沟,只是看背叛的砝码是否够分量。在曹寅眼中,只有生死被曹家掌控的奴才才是可信任的。

    在曹顒身边当值的书童小满牵着两匹马过来,小满是曹家大管家曹福的长孙,林下斋掌柜曹方的长子,新近才跟在曹顒身边的,比曹顒年纪小两岁。曹顒原本的两个书童惜墨与弄墨都被曹寅安排着跟着管事们去采购茶园。

    曹顒从小满手中接下缰绳,翻身上马,然后对小满道:“你去挑一匹小马!”

    小满听了,使劲挺了挺胸脯,撅着嘴巴说:“爷小瞧了奴才?奴才五岁起就学骑马,骑马的年头并不比爷短!”说着,摸了摸马背,身手非常利落地上马。

    曹顒见小满不像生手,就不替他操心了,挥动马鞭,往棉花堤渡方向而去。

    待到远远地望见棉花堤渡口,曹顒勒住马缰,使得马速慢下来。凭借曹寅的手段,即便郑家兄妹签了卖身死契,肯定也是感恩戴德的,但曹顒心中不能不愧疚。这兄妹两个本是与曹家不相干的人,硬是被拉进这潭浑水中。

    “公子,公子来了,哥哥!”郑沃雪看到曹顒,略显激动地拉了拉郑海的衣袖。

    郑海大步快走两步,“扑通”一声,在曹顒的马前跪倒,含着泪说:“公子大恩,郑海愿肝脑涂地为公子效命。”

    曹顒虽不知曹寅对郑家兄妹如何说辞,但见了郑海感激涕零的模样有点哭笑不得,自己万两银钱卖他十年又应允为他报仇,也没有见他这样。

    曹顒略带感慨着跳下马背,扶起郑海:“快别这样说,不能尽如人意,曹顒已羞愧不安。”

    “那狗屁总兵竟替老贼出头,公子宁肯得罪权贵,也要庇护我们兄妹,此再生之恩我郑海铭记!”郑海握着拳头道。

    曹顒心下一动,大致知道曹寅是扯着总兵府的大旗,吓唬住了这兄妹二人。如今这两人签了死契,但感恩之心更盛。

    曹顒不再多说,从怀里拿着自己亲笔撰写的养珠手册,交给了郑沃雪:“这本册子,看后背熟销毁,这是关系到产业命脉的机密,且不可让外人知晓。十年之约,曹顒不曾忘却,你们兄妹放心就是!”话虽说得漂亮,但曹顒心中也不知若是郑家兄妹凭借从他这里学会的养珠手艺自立门户或者投靠他人,他会如何应对。

    那养殖珍珠的技巧,是曹顒根据上辈子所知写出的。曹顒上辈子的嫂子娘家是苏州的养珠大户,曹顒小时候就曾跟着哥哥嫂子到养珠厂游玩。其实说起来,养珠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科技含量。只是选取合适的母蚌,人工移进异物,促使珍珠形成罢了。不过古今区别在于,几百年后珍珠养殖已经是产业化,有专门培育珠蚌的企业。眼下,却要从母蚌的选择与繁育入手,短期之内不会见成效。

    郑沃雪双手接过册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一双亮晶晶地眼睛充满感激地望着曹顒。

    船家那边已经询问其否起船,曹府派来送郑家兄妹去太湖的管事在船头看到府里小主子来了,跑过来请安。又是一番折腾,曹顒才目送着郑家兄妹乘船离去。

    该布的局,都已经布下,若是没有什么意外,曹家的亏空问题应该就算解决了。至于夺嫡中,站错队伍,问题不在曹寅与曹顒父子两个身上,而是曹寅继子曹頫上任江宁织造府以后的事。若是自己不死,曹家长房当然不需要过继之子继承家业;若是自己真命衰,按照历史记载的继承织造府没两年就病死了,那曹家以后的兴衰还干他何事。

    曹顒拉着马缰掉头回府,却见不远处停着一驾琉璃顶马车,很是眼熟。百年老号白家的外孙女,璧合楼的大小姐吗?曹顒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些不快,难道竟是跟踪自己而来?郑家兄妹的踪迹并不难寻,若是杨家查出他们在曹家也不算什么难事。不过,曹家也不怕。曹寅虽用总兵来吓唬郑家兄妹,实际并不把二品总兵当回事,更没把所谓的“杨百万”放在眼里。到江南做官,若是不先打听了曹家与皇家的关系,不把曹家放在眼里,那不是狂生,就是傻子。若是有人不长眼敢向曹家开刀,不用曹家反击,康熙帝就不能容他。

    曹顒骑马经过那辆马车时,就听有人娇声道:“曹公子,请留步!”

    曹顒勒马而立,琉璃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一位紫衣少女,眉如远山,瞳若点墨,虽年龄不大,身形为足,却难掩芳华。

    那紫衣少女走到曹顒马前,将手放在腰侧,施了个礼:“小女杨氏瑞雪见过曹公子!”

    曹顒点了点头,算做回礼,并不打算下马应酬。这杨瑞雪与郑沃雪虽为姊妹,命运却天壤之别。不管是为郑沃雪抱不平也好,还是想到自己可能被跟踪也好,他对眼前这位大小姐都没有什么好感。

    对于曹顒的无礼,杨瑞雪脸上不露半点恼色。杨家再富,不过是商家,在官宦人家眼中并不比寻常百姓人家地位高多少。曹顒是织造府嫡子,若是待人太多殷切才是反常。

    杨瑞雪转回身,从车厢里取出一个不大的包裹,双手递给曹顒:“无意中听闻,瑞雪的两位至亲在公子处安置。长辈是非,不是我们做儿女的能够议论的。这里有瑞雪的一点心意,烦请公子转交给瑞雪的两位至亲。”

    曹顒看着那包裹,开口道:“若有此心,四年来为何只做枉闻?”

    那杨瑞雪听了,并不辩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又给曹顒施了一礼:“烦请公子转交!”

    曹顒见小女孩略显倔强的模样,心里有点鄙视自己,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自己迁怒于她实在荒唐。直到今日,他才发现,古人的权谋不可轻视,能够在官场上如鱼得水的,各个都是揣摩人心的高手。他示郑家兄妹以恩以义,却比不过曹寅一个小小手段,其中高低立下。看来,除了学文习武,这权谋之术也少不了,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像郑海似的,被人算计了,还感恩戴德。

    曹顒下马,接过了那包裹,十分有分量,看来里面不少财物。“东西我自当转交,但贵亲接不接就不是我能够做主的!”

    杨瑞雪见曹顒接了包裹,松了口气,略带着几分希翼、几分探寻地追问:“方才渡口登船的两位,可就是瑞雪那、那两位至亲?他们前往何处?近日可回江宁?”

    虽然杨瑞雪表现得亲善,但曹顒仍不想泄露郑家兄妹的行踪,没有回答她的发问,应付道:“家中尚有琐事,下次再陪小姐叙话,还请恕罪!”说完,上马离去。

    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杨瑞雪流下一行清泪,低头回到车上。车上赫然坐着一位红衣少女,递过来一个帕子:“傻丫头,哭什么!他嘴巴越严,你那苦命的兄姊就越平安。虽然他没回话,但是也没否定刚刚那两人就是你的兄姊,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他们暂时离开江宁也好,省得你父亲打他们的主意!”

    杨瑞雪听了,这才止了泪,接过了帕子,擦了擦泪:“曹家公子面上虽冷,心肠倒好!”

    那红衣少女似笑非笑地看着杨瑞雪:“江南谁不知道,这曹家公子年纪不大,却是万岁爷亲口赞过的,文武双全。不知有多少人家,琢磨着与曹家结亲。你这小妮子,莫不是动了芳心不成?”

    杨瑞雪满脸羞红:“永佳姐姐真是,竟会打趣瑞雪,瑞雪可不依。”唧唧喳喳,两个小姑娘笑闹成一团,愁云尽散。

    说完曹顒这边,再说说郑家兄妹。待船离开渡口后,郑家兄妹回到船仓。因郑沃雪换回女装,所以她自己占了一间,郑海与曹家管事一间。郑沃雪坐在床上,拿出曹顒所给的那个册子细细看了起来。只见她的表情,先是震惊、后是兴奋、看到最后却是惊恐。

    郑沃雪心思细腻,跟着哥哥在外面讨生活眼界也开阔些,看了这册子后,隐隐明白曹家另有人出面安排他们签死契,并不是为了找由子避开那总兵大人,应该是为了这册子上所记载之事。她读的书不多,但“怀璧之罪”这个典故还是知道的。

    郑沃雪突然有种冲动,告诉哥哥真相,然后兄妹两个逃跑,但转眼就把这个念头熄了,逃奴可是死罪。脑子里出现曹顒那张稚嫩中带着几分英气的脸,郑沃雪的心慢慢静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将那册子重新打开,一点点的将内容记在心里。三天后,船到达太湖时,郑沃雪已经将册上所记载的内容牢牢背熟。离船登岸前,她将册子撕得粉碎,用水盆泡烂后,随着水一起倒进江水中,再不留半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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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出来三朵鲜花,

    谁会与曹顒有所纠纷呢,

    (__)……

    暂时保密

    第二卷 流年转 第二十六章 又一年

    又半年过去,转眼到了康熙四十五年。曹顒十二了,个子长得飞快,比惠心、暗香两个不相上下。根据曹顒自己估计,应该超过一米六。过这个年最高兴的就数曹颂,他弟弟曹硕七岁,年后要去族学就读,他与曹顒两个会停了族学那边,延请名师在府上授课。

    顾纳去年秋参加乡试,考了个第二名,得了举人资格。与顾纳同期而考的还有马俊,考了个第三,第一名的解元由常州府无锡县人王云锦获得。按照科场规矩,新举子都要拜谢考官的。这年江苏乡试的主考官翰林院侍读学士蔡升元,是康熙二十一的状元。

    蔡升元见头名解元王云锦年近半百,满脸褶子,头发虽然乌得黝黑,但是稀疏不堪,心中不喜。再看第二名顾纳与第三名马俊,就是惊喜了。顾纳虚岁十五,马俊虚岁十八,两人容貌清雅俊秀,举止具大家风范,站在新举子中鹤立鸡群一般。蔡升元动了爱才之心,想要收两人做学生,带回京中亲自调教,以备明春的会试。

    马俊之父马德最为古板,想到若是儿子跟在蔡升元身边,若是明年进士科有望还罢;明年落榜,以后再考时,万一遇到蔡升元参与会试,那作为弟子还要避考,耽误前程。因此,就婉拒了。

    顾纳这里,自然请曹寅与庄常做主。庄常事务繁多,虽然有心好好教导弟子,但是大多时候还要靠顾纳自己读书。蔡升元状元出身,又做了二十多年的翰林,能够得到这样的名师,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两人也想到避考之事,因关系到顾纳前程,就跟顾纳说明其中干系,让顾纳自己拿主意。顾纳思索了一晚后,决定随同蔡升元进京。

    在江宁织造府,蔡升元拜会曹寅后,在曹家客厅正式接过顾纳奉上的茶,算是正式收下这个学生。

    曹顒知道这个消息后,不知该不该为顾纳高兴,以顾纳的聪敏,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会试应该不成问题。顾纳是中进士后,要么入翰林院,要么到地方任知县,反正是没有机会回江苏。一个人,没有父母照顾,没有兄弟姐妹扶持,真是孤苦。想到这些,曹顒叫惠心准备了银票和一小盒金叶子,供顾纳花销。顾纳有之前从林下斋得到的分红,手上还算富裕,不肯再受。曹顒想到永庆,他并没有投军,而是在祖父安排下进了侍卫营,就给他写了封信,托他有时间时照看一下顾纳。

    如今,顾纳已离开江宁两月,每月都有信寄来,话虽不多,但提到一切都好,正安心准备应试。

    正月里,江宁织造府内外张灯结彩,老太君比每年过节都要心情舒畅,因为去年冬她的娘家侄儿孙文起出任杭州织造,如今孙府阖家正在江宁做客。孙家虽是大族,但与老太君同父同母的兄弟就只有孙文起之父。对于这嫡亲的侄儿,老太君的关爱程度并不亚于曹寅两兄弟。

    正月十五,京城那边下来传旨钦差。除了对曹家诸人的赏赐外,康熙还有旨意给曹寅夫妇。命曹寅之妻李氏八月送女儿进京候选外,还提到让曹寅九月进京。

    八旗虽然都选秀女,但是其中却各有不同。曹家作为包衣,本应参加春季小选,而不是每三年一次的大选。这小选对象就是上三旗包衣之女,选中了就是进皇宫充当宫女,年满二十五岁才能够放出。这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却是选贵人。除了挑选嫔妃外,太后还在当选秀女中还给皇子黄孙以及宗室们指婚。

    康熙这道旨意,就是要抬举曹家,要给曹颜指门好亲事了。曹寅夫妇,叩谢天恩,平添无数感激。只有兆佳氏,想到同是老太君的孙女,曹颜眼看着要飞上金枝,自己的女儿曹颖却只能嫁给个举子,心有不满。她却不敢在老太君面前流露,因为这门亲事是老太君做主,那举人女婿不是别人,正是老太君的侄孙、孙文起的长子孙珏。

    曹家孙女这辈,姊妹三个,曹颖三年前十四时进京候选,花了银子,使得初选就落选,免了进宫的差事。随后,由老太君做主,将曹颖许给了孙珏,婚期就定在今年三月。曹颜是今秋上京的,曹颐虽上了族谱,但因是养女,是没有候选资格的。

    对应《红楼梦》中出现的四大家族,到底是孙家对应史家,还是李家对应史家?如今江宁三大织造曹家、李家、孙家联络有亲,那所谓的“金陵四大家族”中的薛家怎么无踪迹?曹顒想不清楚,就懒得再想。

    孙文起三个儿子都比曹顒年长,最小的儿子孙琳都比曹顒大两岁。孙文起的嫡长女孙瑜十五岁,比曹颜小两月,今年秋要上京候选的。先前孙家虽在北面做官,但孙家兄妹还是经常来江宁给老太君请安的。孙瑜与曹颜两姊妹的感情较好,每次来都住云涌斋。

    亲戚姐妹一来,曹颐就显得孤单些。她名义上是曹家养女,但毕竟不算血亲,亲戚间也不好对她亲昵。曹顒想到那个原本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在曹府越来越像个闺秀,非常心疼她。虽然他这个身体与曹颐同龄,但是心理年龄却大了二十岁。有的时候,曹顒是把曹颐当成女儿般疼爱的,自然不忍她受半分委屈。

    春暖阁里,曹颐笑语嫣然:“哥哥,这真是送给萍儿的?”

    曹顒坐在椅子上,笑着回道:“自然,我何时骗过妹妹不曾?”

    芳茶上来奉茶,闻言道:“是单送我们姑娘的,还是大姑娘二姑娘都有?”芳茶就是茶晶,本是老太君身边的二等丫鬟,由老太君给了曹顒。曹颐到曹府后,曹顒因曹颐身边侍候人少,就将茶晶送到了春暖居。

    曹顒听了芳茶的问话,觉得有些古怪,总觉得这话有些耳熟,转而一想,这不是《红楼梦》中黛玉的台词。曹颐笑脸慢慢止了,低着头不说话。

    曹顒见了这情形,知道其中必有缘故,就问芳茶:“怎么回事,有下人对你们姑娘不恭敬?”

    芳茶不忿地回道:“咱们府里这些管家娘子,哪个不是长了个富贵眼?我们姑娘不是老爷太太的骨肉,她们自然看轻了些。单是怠慢还好,竟有那不开眼的混账行子,打起姑娘每月那份红利的主意,三番五次找由子要赏钱,若是不给,残羹剩饭都要送上来。我要去找老太太、太太做主,姑娘却只是一位忍让。如今,竟是什么混账话都有了,说什么既然不是真小姐,还拿什么小姐的娇儿。”

    曹顒听了,脸色铁青:“那姐姐呢,竟袖手旁观?”

    “二姑娘这两年忙着学规矩,怎么会留意这些个?”芳茶不无埋怨地说道。

    曹顒见曹颐红着眼圈,知道芳茶所言应是不假,心里颇为懊恼,因为住在前院,竟不知后院还有这些龌龊。老太君不理事,李氏又是个脾气好的,待下人松了些,没想到竟真要妄为的。

    曹顒询问了那几个管事的名字,记在心底,大节下的,亲戚们又在,不好处置她们。等出了正月,总有算账时候。

    芳茶告完状,面上带着几分得意,只在曹顒面前打转,不肯消停出去。曹顒见她耳朵上戴着对猫眼坠子,是自己去年送曹颐的生辰礼物,眉头微皱,对芳茶道:“去我院子里找下惠心,就说我要和你们姑娘玩会儿叶子牌,让她准备些散钱!”

    芳茶应声出去了,曹顒才问曹颐:“怎么回事,我送你的坠子怎么芳茶戴着?”

    曹颐低着头,喃喃道:“芳茶姐姐说喜欢!”

    曹顒见曹颐这样很是头疼,看来又是自己的不是,嫌芳茶麻烦塞到春暖阁来。

    曹顒见了曹颐可怜兮兮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她怀中的小京巴:“这个是特意买给你解闷的,连大姐姐二姐姐都没有呢?不管谁说喜欢,你可都不能再给了去!”

    曹颐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掩饰不住的欢喜,使劲地点了点头:“哥哥放心,我好好看着它,谁也抢不走?”

    曹顒见她这样孩子气,忍不住笑了:“嗯,那你给它起个名字,好好对它,动物是人类的好朋友!”

    “人类?”曹颐略带不解。

    “人类就是我们人的泛称,就像是鸡类是鸡的泛称,狗类是狗的泛称一样。”曹顒随口解释道。

    曹颐尚未说话,就听窗外有人笑道:“某些人类莫非信奉得是众生平等,否则为何用鸡犬比拟万物之灵。”是曹颜带着表妹孙瑜到了。

    小女孩都是对可爱的东西没抵抗力的,曹颜与孙瑜看到曹颐怀里的缩成一团的小狗,顿时忘记少女的矜持,快步围了上去。

    “弟弟送的礼物?三妹妹起了名字没?”曹颜抱着小狗,喜欢得不行。

    曹颐摇了摇头:“姐姐学问最好,给狗儿起个名字吧?”

    曹颜沉吟道:“这狗儿的毛似雪样的白,就叫‘傲霜’吧,‘傲霜斗雪’之‘傲霜’。”

    几个小姑娘都认为这个名字好,“傲霜”、“傲霜”地叫起小狗来。曹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样女性化的名字,这小京巴明明是位先生好不。房间里笑语欢声,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小狗日后引起一场塌天大祸,不仅成为曹顒毕生憾事,连曹颐也差点因此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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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垫的差不多了,曹顒就要快长大了、、、、、

    第二卷 流年转 第二十七章 探母

    正月过后,孙家返回苏州。江宁织造府仍是上下忙碌,因为二月十二,就曹寅次子曹顺的百日。不敢巧儿的,李氏偏偏这个时候病了。

    曹顒本想出了正月就对母亲提曹颐之事,撵了那几个不开眼的婆子去,但见李氏卧病在床,不好让她太过烦心,只好把这件事情先放放。

    眼见李氏一日日消瘦下去,曹顒心中焦急不安。在曹家这几年,他非常感激李氏对他的疼爱。若说老太君对曹顒的宠爱是火,让人心里暖和;那李氏对曹顒的宠爱就是细雨清风,让人沉溺其中。而且,曹顒能够从李氏眼中看出,李氏将自己当成命根子似的。天下最伟大的就是母亲,最可怜的也是母亲。

    曹顒追问过给李氏瞧病的大夫,只说是心火郁结,血脉不调,需要调理,饮食要注意清淡。心火,难道是因姨娘琉璃新添的那个儿子?府里这样揣测的不是一个两个,就连老太君也隐隐听到风声,心里却是不信的。李氏大家出身,贤良淑德,之前对琉璃也是尽心照顾,奶妈、产婆都是亲自挑选,若是嫉妒也不会此时才显露。

    曹寅年后从杭州请来当年曾教授过曹顒半月的宋夫子进府做先生,教导曹顒与曹颂兄弟两个兄弟学业。曹顒因牵挂母亲病情,每日下了课就匆匆回内宅。宋夫子体谅他的孝心,并不多加责怪。只有曹颂直叹倒霉,经常他经常被夫子留堂,罚写大字。

    织造府,开阳院。

    曹顒端着一碗雪梨银耳,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亲自喂李氏。李氏虽没胃口,但不愿意违儿子的意,应付着喝了两口。原本悬挂在床头的那个白玉如意不见了,看来传出的太太与老爷口角,摔了如意的事是真的。

    曹顒正想着,就听门口小丫鬟道:“太太,章姨娘来请安。”

    李氏用帕子擦了擦嘴巴:“进来吧!”

    这章姨娘就是指琉璃,穿着一身宝蓝色衫裙,带着个小丫鬟款款走了进来。因生育不久的缘故,琉璃体态略显丰盈,比过去更添风姿。见曹顒也在,琉璃给李氏行过礼后,又给曹顒行半礼道:“大爷也在!”

    曹顒起身,微微俯身还礼:“姨娘安!”

    “大爷身量又高了,是不是,太太?”琉璃轻笑着,从丫鬟拿着的食盒里取出一碗汤:“知道太太这两日厌烦油腻的,奴婢就熬了这火腿冬瓜汤,一丁点油星都没放,太太多少喝上两口,就算是奴婢的孝心到了!”

    李氏看了看琉璃的芊芊玉指:“下次可别做了,我承你的情就是,不好劳烦你做这些个!”

    “奴婢是穷人家出身,不瞒太太说,选进老太太院子前,洗衣打水,哪样没做过。如今是老太太、太太抬举,琉璃可不敢忘本,哪里就那样金贵了!”琉璃神情中带着几分不安与惶恐。

    “我知道,你不是那轻佻的。你别多心,我这是旧疾,当年生顒儿时落下的。正月里待客又累了些,就犯了。”李氏见琉璃神情,心有不忍,软言安慰道。

    曹顒旁观者清,见那琉璃脸上神情变幻过于做作,心里不喜。若不是她在人前人后刻意露出这惶恐之色,也不会使母亲背上妒忌之名。看眼下母亲对琉璃与过去并没有什么不同,看来那心结并不在不是琉璃产子上。

    待琉璃走后,曹顒轻声问道:“母亲生儿落下旧疾?是难产吗?”

    李氏听儿子问话,想起往事,悠悠讲起:“那年生你时虽是足月,却是难产,生了三天三夜,昏死了好几次。”说到这里,看着儿子,无限慈爱:“天可怜见,顒儿你终平安出世,五斤五两,虽然身子有些弱,分量却是实实在在的足。”

    “五斤五两?”听到这个数据,曹顒忍不住有些惊奇。要知道这时候一斤可是十六两,五斤五两换算起来,就是那个世界的八斤半。八斤半的婴儿,那样的胖小子,怎么身体这般差?难道是因为母亲难产,在母腹中停留过久的缘故?

    李氏点了点头,笑容中已带着几分酸楚:“转眼十二年,十二年过去了!”

    “母亲养育之恩,孩儿永生铭记,定会好好孝顺母亲,还请母亲诸事宽怀,好好保重身体!”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曹顒想到这句话,不知到怀念上辈子的父母,还是心疼眼前的李氏,声音略带哽咽。

    “咳、咳!”刻意加重的咳声,是曹寅回房了。

    曹顒起身:“父亲回来了!”

    “嗯!”曹寅道:“去老太君那边看看,别让祖母惦记你!”

    “是!”曹顒应下,退出房来,却没有马上离开。就算李氏不是因琉璃生子之事难过,定也与曹寅脱不了干系。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出的贵妇,除了夫君与孩子之外,还有什么能这样放在心上。

    “淑卿,早点好起来吧,省得老太太与孩子们担心!”曹寅喊着妻子的闺名,软语道。

    “我只是替顒儿委屈?”李氏哽咽着说。

    “当年正赶上圣驾西征,我们做臣子得也不好设宴,顒儿的百日才会不了了之!”曹寅声音有些沉重。

    “圣驾西征,又没禁民间喜乐。生颜儿赶上宫里老太妃薨,百日就没过上,顒儿又是如此。”李氏说道:“单是百日就罢了,为何顺儿满月时祭祀祖先。又不是头一个儿子,就算你再疼小的,这个也太过了些!”

    “这是我的不是,顺儿出生后太高兴了些,没有顾虑那么多!”曹寅怅怅道。

    “难道顒儿就比他小兄弟差吗?顒儿出生时,你事务繁忙,对他并不亲近;为何如今顺儿出生,老爷尽在弄儿之乐?老爷这般,要置我们娘两于何地?”李氏连声追问。

    曹寅许久未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我明年就知天命,父亲与祖父,都没活到五十就西去了,谁知道我还能活几载。别人像我这般年纪,早已儿孙满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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