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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纪事(完结)第59部分阅读

    种田纪事(完结) 作者:

    顾得上想这其中的不合情理。

    “娘,你就歇一会儿罢,”岳行文放开身着青篱送去的石榴红披风的岳珊珊,走到岳夫人跟前儿,眼中含笑,“我又不是明儿就走。”

    “大哥不走了。”听到走字,岳珊珊又扑过来抱着他的双腿,大声叫道,小脸儿上满是委屈神色。

    “好,好,大哥不走了。”岳行文尊下身子,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脸蛋儿,“大哥二哥不在家,珊儿可是极烦闷?”

    岳珊珊睁着圆圆的眼睛,认真的点点头,“没人跟我玩儿,娘亲还总是让我练字学针线……”说着小脸上的神色更是委屈。

    岳夫人眼睛一热,两个儿子一个从军,一个远在他地,这一年来岳府可真是冷清了不少,不光岳珊珊不适应,就连她也常常一个人一坐就是半晌的功夫。

    拉过岳珊珊,半是心疼半是责怪的,笑道:“你大哥是去做正经事儿,哪里能天天守在家里?日后娘多陪陪你,不让珊儿练那么多字,针线也过两年再学,可好?”

    岳珊珊撅嘴低着头,不说话。显然对岳夫人的安排极不满意。

    岳行文低头瞧了瞧妹妹鼓着包子脸生气的模样,不由笑了,一把将她抱起,“珊儿不气了。珊儿不是不想练字学针线,是因为没人跟你玩儿罢?”

    岳珊珊在他怀里重重的点头,又往他怀中钻了钻,略带着一丝哭音道:“大哥不走了好不好?”

    “好,大哥不走了。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岳行文笑着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珊儿”岳夫人脸一沉,声音不觉严厉了两分,“还不快给我下来。你大哥是去做正事儿的,娘亲跟你说过多少遍……”

    “娘,”岳行文转头一笑,“我说的可是真的,这次回来便不走了。”

    岳夫人一愣,待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且惊且喜,一把抓着他的手臂,“你说的是真的,真的不走了?”

    岳行文点点头,“真是不走了。”见岳夫人眼中隐隐有了泪意,便将后面自责的话咽了回去。

    “噢大哥不走了,大哥不走了……”岳珊珊伸出两只小胖手,抱着他的脖子欢呼。

    引得院子里忙活的下人们也跟着笑将起来。

    “可是,你才刚到长丰不到一年。这……”

    “娘放心,长丰县令一职,儿子心中已有了推荐的人选,是朱知府的老下属,回京前我与他见了一面,略提了提,他也极赞成。”

    岳夫人看他神色笃定,这才敢全信了。指着咯咯直笑的岳珊珊,假意嗔怪,“你还不快给我下来,待会儿你父亲瞧见,仔细又训你。”

    岳行文将她放下,捏了捏她的小脸儿,转头问岳夫人:“珊儿刚才说姨母家新添了小外孙?”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岳夫人可是满肚子的话,当下交待了檀云好生盯着,转身进了厅中,一边走一边埋怨,“你姨母还小我两岁,已做了三次祖母了。贤宇与广泽两个分别小你三岁与五岁,现在一个是儿女双全,一个新得贵子,你倒好,现如今孤家寡人一个……”

    说着转过头来,假意嗔怪,“这次你即是不走了,便把这亲事给我好生的说道说道,定下来。可知道?”

    岳行文沏了一杯新茶递过去,轻笑一声,“这么说来,儿子是大大的不孝了。就按娘说的办罢。”

    岳夫人不妨他一口应了下来,喜得手一晃,茶水险些溅出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娘不是盼这个的么?”岳行文轻轻一笑,将她手中的杯子接了过来。

    岳夫人只觉今天实在是个好日子,他不打算再去长丰,自然是第一喜,这第二喜竟是提了多少年都没应的亲事。

    坐在椅子上愣了好一会儿神,突然转过头,“你应得这般快,可是心里有了人?”

    “嗯,”岳行文淡淡的点头,脸上笑意更浓,“娘真是料事如神。”

    岳夫人顾不上责怪他此时的怪话儿,一连声的问,“快说,快说,是哪家的小姐?”

    岳行文突的想起青篱说的那句话,微微一笑,随即正色,指了指西面,道:“这人娘也认得。是苏府的小姐。”

    “苏,苏府?”岳夫人吃了一惊,苏府的三位小姐她自是知道的,三小姐还小,大小姐若是他中意何至会再三的推辞,只余一个……,眼角扫过果盘之中的丈菊籽,只余一个二小姐

    这实在太过出人意料,倒叫岳夫人不知该做出何等反应,半晌只问出一句:“是苏府的二小姐?”

    “正是。”

    “等等”岳夫人突然想起一事,腾的站起身子,急切的说道,“那苏二小姐不是已定了亲么?还是,还是……”

    “还是长丰平西侯府小侯爷的正妻。”岳行文淡淡的接过话头。

    “对,对,这亲事听说已定了小半年了。”岳夫人急切的抓住他的胳膊,“文儿,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娘,”岳行文扶她回座,安慰道:“个中的原由,娘也不必细知,反正这亲事是要退的,娘若是同意,便早些替儿子准备罢。”

    岳夫人天天盼日日盼,好容易盼来儿子松口肯谈亲事,却没想到谈到居然是这样一宗复杂的事儿,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说好。

    “这事儿,我要与你父亲商量商量。”好一会儿岳夫人才开了口,却已无分喜悦之意。

    “娘,她并不是如外界传言的那等狠毒之人,娘与她也见过几面,这些您应该能看得出来,再者,与平西侯府的亲事她也并不知情……”

    “文儿,”岳夫人打断他的话,叹了一口气:“你可是打定主意了?”

    岳行文点点头。

    岳夫人知道这话问了也是白问,若不是打定主意,以他的性子怎么会主动提及此事,却不知这二人是何时看对了眼儿。要说她对苏府的这位二小姐也并不是全无好感,相反的是,在某些方面还赞赏有加,可是若说完全的满意,也不尽然。单说满京的传言便是极让人忌讳的,再者她做的有几宗事儿……

    “唉,行了,我知道了。”岳夫人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子,“你也去忙你的事儿罢,等你父亲晚上回来,我再与他商议商议。”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苏府小年的家宴除了即将临盆的雪姨娘都齐聚一堂,苏老太太兴致极高,当着众主子下人的面儿将青篱在长丰所坐下的事儿一宗不拉的念叨了一遍,小辈与下人们自然是要迎合她的,一时间满厅内夸赞二小姐的声音不绝于耳,这样“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感觉,让她惴惴不安,不动声色的拿眼儿暼了王夫人,只见她似是毫无介蒂的笑着,不时还与方氏闲话几句,大多时候便是陪着老太太说笑。顺带招呼桌上的小辈们,指挥丫头婆子们上菜上汤上茶的,倒是一副极贤良的模样。

    直到家宴结束,竟是没出半点岔子,倒让她的不安又加剧了几分。

    要让王夫人放下对她的介蒂之心就如要让自己与她重修旧好一样,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儿,却不知这样好的机会,她为何会生生的放了过去。

    满腹心事的出了宴客厅,就连方氏与她说话,她也是强打起精神应付着,方氏疑心她挂着退亲的事儿,隐晦的安慰了两句,便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回到房中,歪在长塌上,仍旧思量王夫人的怪异,将所有她可能钻的空子,可能留的后手在脑海中过了一个遍儿,却仍是找不出任何的头绪。

    有些头痛的按了按太阳|岤,苏府今年的家宴倒与往年不同,在宴客厅中,还与有头脸的奴才们摆了两桌,苏老太太将这功劳都推到她头上,只言说因二小姐立了大功为苏府的脸面添了光彩,叫他们来,都沾沾这喜气儿。

    旁的人倒还罢了,老太太太太和方氏身边的这几个丫头自是要凑趣应景儿的,尤其是紫竹春雨夏雨与侍书几人,从未与她有过磨擦,青篱对她们也一向客气,便结伴儿过来说要谢她,生生灌了她几杯酒,苏老太太也因这热闹情绪更高,其他的人见了,少不得来应应景,这可是讨老太太高兴呢。

    虽说红姨与几个丫头帮她挡了不少,她却也没少喝,这会头略有些发晕,昏昏沉沉的。

    合儿端了醒酒汤过来,凑到她嘴边儿,“小姐,喝两口醒醒酒罢。”

    青篱伸手接了,闭着气一口气喝干,这醒酒汤也不知是哪个发明的,单是这份难喝劲儿,也能把人的酒意恶心没了。

    接过合儿手中的蜜饯,塞入口气,直到那股子味儿淡了,才问:“杏儿与柳儿可是去歇着了?”

    那两个丫头一心为她挡酒,却不知自己没半点子的酒量,只喝了两三杯便有些晕了。

    “没有,小姐刚进院,张贵后脚就让二门处的人捎了信儿,小姐让他做的那个什么物件儿做好了。红姨正想着去库房里取些棉花与丈菊籽来,便叫她俩一同去了,说是顺便醒醒酒……”

    合儿想起杏儿与柳儿脸红得猴屁股一般的模样,不觉笑了起来。

    麻将这么快就做好了?青篱登时来了精神,头脑也清明了一些,叫合儿泡杯酽茶来。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那几人的说笑声,有一个倒似是春雨的声音。

    合儿迎出门去,便听春雨笑着问:“二小姐可是歇着了?”

    合儿笑道:“没有,听见似是你的声音,叫我出来迎着。”

    春雨吐舌一笑,“二小姐可是单等着我送上门儿,好罚我一场罢?”

    杏儿在瞪了她一眼,圆圆的脸上酒意还未褪去,“你倒是会拿我们小姐讨老太太欢心。”

    两人说着进了正房,青篱听了这话,笑着斥道:“你这丫头愈发没规距,你这是跟谁说话呢。”

    春雨不在意的笑了笑,挽了杏儿的胳膊,道:“我们夫人回去已训了我一场了,这不叫我亲自来给二小姐赔罪,这下你可满意了?”

    青篱却知她来不是为了这个,许是方氏挂心她,便叫合儿与她看了座,将几人刚取回来的东西解开,略扫了一眼,笑道:“你倒来得巧,我这里刚做了新鲜的玩艺儿,待会儿叫你开开眼界,倒也不亏你亲自来与我赔罪。”

    杏儿柳儿几人围在桌边看着整整齐齐摆在匣子中的小方木块儿,做得倒也精致,只是不知有何用处,都不解的看着她。

    青篱顺手拿起一颗,却是一个“万”字,指着笑道:“这个东西叫麻将,是个极好玩的游戏,最适宜冬天闲得无聊消磨时光。”

    春雨好奇的挤上前,左右瞧了瞧,笑道:“都说二小姐聪慧过人,这话确是不假,奴婢可瞧不出什么名堂来,在我眼中呀,只是几块香檀木板子,倒象是给小孩子玩的。”

    说着捂嘴笑将起来。

    青篱暗笑,倒也不卖关子,将这麻将大致的规则讲了讲,柳儿恍然大悟,“原来是个赌钱的物件儿。”

    青篱听出她言语的不屑之意,弹向她的额头,“即便是赌钱的物件儿,也比那色子有趣儿得多。”

    “小姐,这个怎么玩?”合儿倒是极感兴趣的模样。

    青篱暼了柳儿一眼,“来,我教你们玩,柳儿即是不屑本小姐想出的这个物件儿,便去做更有意思的事儿罢。比如……”她顿了顿,笑道:“比如斟茶倒水扫扫院子什么的。”

    “二小姐的安排甚合我心,柳儿姐姐,快去罢,我来了这半晌,口也干了。”春雨在一旁凑趣儿,将柳儿推向门口,就着桌子坐了下来。

    一时红姨与合儿也落了座,杏儿半靠在合儿身上等着小姐开讲,柳儿在一旁暼暼嘴,认命的去做她认为更有意义的事儿去了。

    青篱先将麻将中的几色牌教几人认了,便拉着众人开始试玩,这几人学得倒是极快,几圈下来,便打得有模有样,前世的她本就对数字不甚敏感,再加上自小父母的教导,她对这些即不好也不沾,勉强陪着走了几圈,已隐隐有落下风的势头,见杏儿在一旁双眼放光,眼巴巴的盯着,笑着站起身子,招手:“你过来,让我瞧瞧你可学会了。”

    杏儿笑嘻嘻的走了过去,福身谢过,便坐上了桌,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惹得其它三人都笑了起来。

    青篱站在旁边瞧了一会儿,这几人之中,只杏儿这丫头打得最差,也难怪,她长就一副直肠子,这点与自己倒是极象的。

    跟着这几人说笑一闹,她的酒意便完全消了,外面阳光还好,出了房门,让她们自在屋里玩着。

    柳儿一人坐在游廊下的向阳处,正慢慢的剥着棉花籽。青篱走过去,“又剥这些做什么?”

    柳儿站起身子,“奴婢前些日去岳府,见岳夫人极喜欢小姐做的东西,便自做主张许了要送些棉花絮过去。”

    青篱淡淡一笑,昨儿那人说会与岳夫人挑明,这会儿怕是已知道了罢,究竟结果会如何呢。神色不明的点点头,“嗯,即许了,就早些收拾好送过去。”

    柳儿听出她情绪不高,咬了咬嘴唇,似是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好一会儿才道:“岳先生不是已回来了么,要不叫张贵去传个话儿,想办法与小姐见上一面,商议商议?”

    青篱凑近她,调笑道:“还是我的柳儿最贴心。”

    说着又突然一笑,“看到了这棉花,我便又想起一个新鲜的物件儿,我画来你瞧瞧。”

    捡起一根树枝,在院中的地上画大致的形状,柳儿看了半晌,不确定的问道:“小姐,这物件儿可是戴在手上的?”

    青篱点点头,她画的正是冬日棉手套,丢了树枝,“去库房里找找可还有石榴红的布,照着这样子做一副来瞧瞧,嗯,就做孩童手掌的大小……”

    “小姐……”柳儿突的抬起头,眼里似是有雾气,“小姐何必这般委屈自已。这……”

    青篱一笑,“你这丫头傻了,不过是做个东西,哪里委屈着了。”

    柳儿将头扭转过去,低声道:“你当奴婢不知么,这物件儿定是做给岳家小姐的。若是没岳先生这档子事儿,小姐便是做上一百副,奴婢也无二话,也叫人说不到哪里去,可如今有了这事儿,倒象是小姐上赶着去讨好求人似的,奴婢这心里头……真不是滋味儿……”

    柳儿的话倒是说到她心里去了,可这世上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有时候她常想,若非她执意离京,执意向往那海阔天空的自由生活,许是早已顺理成章的将这件事儿定下了,也不会有后来的一干事儿。

    只是路不走,你永远不知道前方是鲜花还是荆棘,对此,她并不后悔。

    故作轻松的笑道:“柳儿姐姐即是这般疼我,就替我把这事儿给做了罢。”

    柳儿背对着她,抬了抬衣袖,似是在抹泪儿,青篱转头过去,装作看不见,好一会儿才听她笑着回道:“奴婢的酒到现在还未醒,胡言乱语的,小姐可别往心里去。”

    青篱“嗯”了一声,回头一笑,“即是要做,便给二堂弟与三妹妹各做一副罢。”

    柳儿连忙应下,拉扯这二人,倒也不怎么显得小姐单送人的心思了。

    默默的去了库房找了三色布,一块天青色用来做给苏瑞,一块儿耦合色做给苏青婉,另一块石榴红是给岳珊珊做斗篷剩下的,再做了倒正好配成一套。

    青篱靠在椅子上,腿上盖着小棉被,半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只听她眼也未睁,幽幽的道:“岳夫人不是旁的人,是先生的母亲,自古这层关系难处,况且我又做过一些出格的事儿,即便是先示好,也不算委屈我。”

    他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若是他坚持,这事儿没有不成的道理,只是若他的双亲强烈反对,事虽成却不能得到亲人真心的祝福,与他这样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来说,也该是一大憾事罢。

    “是,是奴婢没想透这一层,胡乱说的,小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柳儿脸上略带急色愧疚。

    青篱睁开眼笑道:“我知你是心疼我的。为了咱们将来,现在咱们得有多大劲儿就使多大劲儿,你也不想将来的日子还如在苏府一般,有一个人天天等着挑你的错儿,抓你的不是罢?”

    柳儿点点头:“小姐说的是,将来在那边生活的时间还长着呢……”

    上房里传来一阵欢笑叫闹声,似是谁输了钱在耍赖,青篱掀了盖腿的褥子,“走,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柳儿正怕自己刚才的一番话让小姐积在心中不快,连忙扔下手中的活计,笑着跟了过去,“我听着倒象杏儿那丫头惹着谁了。”

    二人快步进屋,只见合儿揪着杏儿正在理论,春雨与红姨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的。

    “小姐,你来评评理,杏儿出了东风,奴婢正好凑一对,可不是胡了么,她非说东风是杂牌,不作数的。”

    杏儿不服的看着她,暼嘴强辨:“你们一上来就扔东西南北风的,难道不是凑数的牌么,凑数的牌怎么能点炮?”

    青篱无语的抚了抚额头,杏儿这丫头还真是……,笑着走过去,朝着她额头狠戳了一下,“有你这么丢本小姐的人么?春雨在跟前儿,你就少给我现眼,快点拿钱来……”

    一旁几人又一齐的笑了起来,杏儿撅着嘴取了几个铜板塞给合儿,往椅子上一坐,“再来。”

    春雨朝外面看了一眼,慌忙站起身子,“哎哟,都这个时辰了,我们夫人还等着我回话呢。”

    朝着青篱行了礼,便往外走,“竟是在这里玩了半下午,回去夫人可是该训了。”

    青篱叫合儿取了一副麻将,“你带了这麻将回去,就说我留你在这里教你玩,好回去教她,她定然不会怪的。”

    春雨又行了一礼,捂嘴一笑,“有二小姐替奴婢打掩护,我们夫人自是信的。”

    “奶娘,老太太那里就烦劳你走一趟,将这麻将送了,顺带教教侍书锦书几个,她们学会了倒能陪着老太太玩一玩。”送走了春雨,青篱回头说道。

    红姨上了年纪,又是府里的老人,比几个丫头有体面,去老太太倒是最合适的。待红姨去了后,她偏头瞧了瞧剩下的两人,最终指着合儿道:“你去太太那里送那个。”

    剩下的两副本打算一副给青阳,剩下一副请方氏转送给岳夫人。青阳迟迟不见回信儿,也不知多早才能见着。又见杏儿一脸的不舍得,便笑着指桌上的一副,“这个我们自己留着罢。”

    杏儿脸上喜色更浓,一连的点头,将桌上散开的麻将利索的收拾起来。

    柳儿是深知她心事的,恨恨的瞪了低头只顾忙着收拾的杏儿。

    天将黑时,红姨与合儿才前后脚的回来,一问才知竟是王夫人得了麻将,听说老太太那里也送了去,特意带着合儿去了慈宁院,亲自陪着老太太练了几圈儿。

    太太对老太太愈发的奉承,自她回来之后,她倒是感觉到的,想来原由有二,一是因为前事儿,二来是方氏在京。有竞争自然有动力,太太暗地里怕是将方氏看作了竞争者罢。

    红姨又说苏老太太极是高兴,明日要请些相厚的老太太们过府来玩。

    “小姐,”红姨笑着压低声音道:“奴婢瞧着老太太倒似是有意显摆小姐的才华。”

    青篱一笑,到也有这种可能。血缘这东西真是奇妙,再恶劣的关系也抛不开那一荣具荣一损具损的连带。

    用了晚饭,柳儿与红姨坐在灯下做棉手套,杏儿给她二人打下手,青篱拿了本书,窝在火桶之中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

    鼓打二更,红姨停了手,揉揉略酸涩的眼睛,“小姐,睡罢,夜深了。”

    “你们睡去罢。”她放了书,“今儿外间别留人了。”

    “小姐,这……”红姨问到一半儿,似是明白了什么,停了下来。随即点点头,“你们两个先去睡,我与小姐说句话儿。”

    待杏儿柳儿出去,青篱才笑着道:“奶娘有什么话儿?”

    红姨吭吭吃吃的半晌,却是一个字未吐,青篱看她神色哪里能猜不出她要说什么,摆摆手,“奶娘放心,我是那等没成算的人么?去睡吧,莫操心。”

    红姨迟疑一会儿,便出了房门,刚出去又拐了回来,“小姐,奴婢今儿与杏儿换铺子,小姐若有事儿可叫我一声。”

    青篱好笑的瞪了她一眼,“奶娘这是什么话,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知?这话真真是……”

    红姨被她说得脸色微红,想想也是,讪讪一笑,退了出去。

    她刚走了一会儿,门帘又是一闪,却见那人已进来了,诧异的看着他,“先生莫非早就来了?”

    “嗯”岳行文轻笑点头,“在院外站了有一会儿。”

    青篱一笑,倒不知说什么了。沏了杯热茶递过去,便又找着了话头,“看来,这翻墙的苦头也不是人人都能受的。”

    岳行文接了茶喝了一口,撇眼瞧见还未收拾的针线框中已快做完的棉手套,伸手取了那石榴红色,脸上浮一丝愠怒,“哪个让你做这些事的?”

    青篱微愣,跳跃的烛光映在他双眸中,不知是她眼花,还是真的,倒觉得那里聚着排山倒海的怒意,连带还有一抹疼惜。

    “不过是一副小玩艺儿,先生致于发这般大的怒火么?”掩饰性的淡淡一笑,伸手去取他手中的棉手套,被他一闪躲开。只得迎向他怒意更盛的眸子,叹了一口气,嘟哝道:“又不是单与珊儿做的,不过是顺带罢了。”

    “那斗篷也是顺带的?”岳行文又逼了一步。

    他的反应让她有些窝心,这些她应该可以看作是能看到自己所做的努力,并心有怜惜,原本心头时常浮现的委屈之感顿时烟消云散,上前几步,伸手环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怀中,停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的道:“先生不必替我感到委屈,做这些也不值什么的。珊儿那般可爱,哪个会不喜欢……”

    岳行文将她紧紧拥住,下巴轻抵她头顶,半晌,叹了一口气,“这些事儿不是说了交与我就好,怎的就是放不下,莫不是信不过我?”

    “才不是”青篱抬起头表示抗议。

    “不是?不是,你方才怎么不问?”头顶传来极度不悦的声音,随即一双大手将她的头按低回去,下巴复又抵住,报复性的用劲儿压了压。

    青篱暗笑他孩子气的举动,同时又有些语塞,是,她确实不敢问,生怕前面横着的是一条荆棘遍布的路。

    听她没了回应,岳行文又是一叹,扣住细嫩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只跟你说一次,日后这样的事儿,半分的心也不须操,可记住了?”

    青篱微微一笑,学着他的样子,伸手盖住他的双眼。岳行文在黑暗中无奈一叹,“记着,万事有我呢。”

    “好,我记下了。”青篱故作轻松的一笑,放下了手,踮起脚尖,将脸往上凑近几分,“那万能的先生大人现在可能告诉我,岳夫人大人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么?”

    岳行文弹指在她额间,轻轻一笑,“万能的先生大人出马,自然是诸事皆顺的。”

    乍然听到这样的结果,青篱顿时全身一松,百分之五十的机率,真的不是一个好数字,成与不成,只有两个结果,成了便是天堂,不成便是地狱,在等待上天堂还下地狱的过程中,是那般的难熬。

    岳行文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心中一酸,伏首捏了捏她的鼻子轻笑,“天不怕地不怕的篱儿,竟也有怕的时候么?”

    青篱埋首在他怀中,鼻子酸酸的,这样的结果来得太快,太完美,太顺心,她竟觉得不似是真的,不敢高兴,不敢开心,生怕这背后还有什么样的隐情。

    良久,她略带鼻音的声音响起:“先生,岳夫人可是真心的同意么?”

    岳行文将她从怀中挖出来,按到椅子坐端正,神色正重的将她上上下下看了看,突然轻笑,“我的篱儿这般出色,我娘又不是老糊涂了,怎会不是真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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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了错别字,嘻嘻。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岳行文离去时,已鼓打三更,立在房门前,看着他一身月白渐隐入暗夜之中,直至一点影子都瞧不见,脸上的笑意微凝。

    他虽说的笃定,她却不敢全信,不过,她微叹一声,自嘲一笑,自己又非出身显赫,名门贵女,又非温顺贤德之人,为何要强求他人真心完全的认可自己?

    红姨几人得了她的吩咐,虽不会阻拦,却也不会就真的自行睡去,直待外面没了响动,再也忍耐不住,急色匆匆的赶到上房,见她半挑着帘立在上门口,虽离得远瞧不清她神情,单是那身形站姿便让这几人觉得不妙。

    “小姐,怎么,可是岳先生说了什么?”

    青篱看向几人满是焦色的脸,微微一笑,“嗯,说是岳夫人同意了。”

    “啊?”几人齐惊呼。“同意?这,岳先生已提了这事儿?”

    青篱点点头,转身回屋。

    按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可这几人被她的神情弄得有些莫明其妙,一时倒不敢显得太高兴。

    “怎么都这番神情?”青篱坐下扫视几人,突的一笑,“不替我高兴么?”

    “这正是奴婢们要问的,”红姨走上前凑着灯光细瞧了瞧她神情,“即是高兴的事儿,小姐为何这般的神情,倒叫奴婢们心中不安的。”

    青篱微微一笑,“是我想旁的事儿,一时怔住了。叫你们担心了。”

    几人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

    柳儿上前脸上带着忧色,“小姐有什么事儿就跟我们说道说道,何必自己埋在心里。”

    “就显得你聪明”青篱又是一笑,朝着她额头弹了一下,“好了,没事。我不过是想着我这名声也不大好,为何岳夫人竟是一口的就同意了,也不知是不是因拗不过先生没得法子才同意的。”

    她这话一说,几人都放下心来,以小姐的性子,为这种事儿忧虑上一会子倒是极有可能的。

    红姨略想了想,上前安慰她,“虽说小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但也不可太过忧心。还是那句话,小姐的为人与性子,凡不是那等糊涂之人心中都会有个分辨的,便是岳夫人现在略有不满意之处,日后处久了,定然也能全心接受小姐的。”

    “再者,现下这也是小姐的胡乱猜测”柳儿在一旁接过话头。

    “对,对,”杏儿一连点头,表示赞同:“小姐一向会拿这种没有的事胡乱给自己添烦恼。”

    青篱被她眼睛睁得溜园,十分认真的神情逗笑了,“连杏儿这丫头都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是我错了。”

    合儿也道:“小姐可不错了么。这么天大的喜事儿,被您这一搅和,倒让我们高兴不起来了。”

    “好,好”青篱被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道,有些赫然,心思重的臭毛病一时下还真改不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饶了我吧。”

    几人被她这模样逗得“扑哧”齐声笑了。

    笑声微歇,红姨又问:“那岳先生可说了多早晚过府来说这事儿?”

    青篱盯着远处,略沉默了一会儿,突的一笑,“明日。”

    “明日?”几人这一惊可不小。这是不是太快了?

    “嗯,不止你们,方才我也惊着了。”她低首划拉着手边的茶杯盖子,发出清脆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一笑,“明日就明日罢,虽说我心里认为这时机还未成熟,但这事早晚有一闹,早闹开了也好,省得……”

    她没再往下说。

    这几人倒是都懂她话里的意思,省得夜长梦多。

    因这消息太过震惊,几人也不管夜已深,围着她问了诸如明儿倒底是个什么提法,可是直接找老太太么等等。

    青篱一概摇头,笑道:“别问我,我不知。先生许是怕我忧心,不许我问。”

    红姨不由嘟哝道:“岳先生怎的话也不说爽利,这咱们也好有个应对才是啊。”

    这几人连青篱都不知道的,便是明日过苏府说这事儿,岳行文原也不打算提的,他一向知道她的行事作风,做一件事儿之前,早早的安排铺陈好一切,哪怕有一丝不利的因素,也要消除了去。若是有一丝未消,便心中难安。

    可见她得了好消息,脸上却是隐忍着不敢太过放心的神情,便告知此事,以便安她的心。

    柳儿想了想道:“岳先生行事,一向是有分寸的,即定了明日便来,肯定会想个万全的法子,不让小姐知道,也是怕小姐思虑太过。”

    青篱点头一笑,“行了,都睡吧,究竟是个什么状况,明儿就知道了。”

    四更已过,几人便不再多问,今儿本该合儿与杏儿当值,可红姨不放心,便赶了二人出去,她与柳儿睡在了外间。

    青篱倒没有如她们想象的那般走困失眠,相反与几个丫头说了会儿闲话之后,她心里也安宁许多,总归这一步是要走的,便是掀起再大的风浪,也必走不可,这么想着,心中更安,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先去老太太处请了安,被苏老太太又是一通的夸赞,老太太正说着,苏青筝与苏青婉二姐妹走了进来,老太太止了话头,将这站在一起的三人打量了一番,苏青筝倨傲,苏青婉散漫,愈发显得二丫头的清淡超然,心中对她愈加的满意。

    嘱咐她莫要乱跑,待各府的老太太们到了,过来见见礼。

    出了慈宁院,青篱顿脚回望,今日怕是苏老太太对自己最后一次和言悦色了。

    微叹一声,回院而去。

    辰时刚过,柳儿匆匆从二门处回来,一进上房便叫道:“小姐,张贵说瞧见岳老爷与先生一同去了大老爷的书房。”

    青篱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紧张,手一抖,便又稳住,“嗯,我知道了,你去叫张贵多注意着书房的动静。”

    柳儿又匆匆出门,杏儿也道:“小姐,我与合儿去二门处盯着些,一有了消息,便来回小姐。”

    青篱笑了笑,挥手,“去罢。”

    这二人走后,红姨在一旁求了几遍神佛,又朝着要姨娘的牌位拜了几拜,“姨娘若是在天上看得见,可保佑二小姐事事顺利才是。”

    青篱放了手中的书,笑了笑,却也没作声。

    过了一会儿,杏儿匆匆跑来,“小姐,二老爷也去了书房。”说完又匆匆的跑了。

    红姨笑着在她身后嗔怪了几句,转过头,“小姐,定是老爷叫了二老爷去的。二老爷与老爷早知这事儿,先前儿也都表了认同的态,这事儿定然能成的。”

    青篱点头,以岳老爷与苏老爷的交情,此事虽然难办,应该也不会出现太过激烈的场面。

    正要说话,匆闻院门又响,红姨快步挑帘,却见合儿急色匆匆的跑近,喘着粗气,道:“小姐,不好了,大小姐闯进老爷的书房去了,奴婢瞧着她的神色,倒似是知道了。”

    青篱身形动也没动,苏青筝这一关总是越不过去的,只是她这一闹,苏老太太可不正好知晓么?

    红姨急得拉住她,“大小姐可是个情形,闹没闹?”

    “她跑得极快,抹着泪儿进去的。”

    红姨“嗨”了一声,急得直搓手,“你说说,今儿正好是老太太请人过府玩,这么一闹,可不又犯了老太太的忌讳么?”

    青篱叹了一声,也没接她的话儿。

    合儿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坐不住,又跑了出去。

    没过了一会儿,方氏带着春雨夏雨进了院中,一见她十分平静的翻着书,满心的忧虑登时消了一半儿,又好气又好笑的扯过她手中的书,“你这丫头,天都要被你桶破了,你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青篱哪里是在看书,不过是借个看书的名儿罢了,实则在走神呢。不防这二人脚步没声息的进来,连忙起身笑道:“婶娘怎的来了?”

    方氏接过红姨递来的茶,“还不是听说了前院的事儿,怕筝儿一个忍不住倒找了你撒气。”

    “婶娘可知道老太太处得了消息没有?”

    方氏刚欲开口,院外响起柳儿急切的声音,“小姐,小姐”

    “……不好了,我瞧见老太太去……”不妨方氏竟在这里,话到这里,猛然停下,连忙行礼,“见过二夫人,不知二夫人在这里,奴婢鲁莽了。”

    方氏摆摆手叫她起身,“快说,老太太怎么了?”

    “老太太去了大老爷的书房。”

    方氏立时起了身子,诧异道:“事竟传得这样快?”

    青篱此时反倒安了心,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便笑着道:“咱们府里要说大也不大,有心让老太太知道的,这会子是该得了消息了。”

    方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也疑心是大太太所为,点点头,安慰道:“罢了,你这事儿早晚越不过老太太,早知道了也好。”

    青篱点头,“婶娘说的是。”

    “我去前面看看,你自己也宽心些。”说着她便向外走去,青篱应了一声,送她到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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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送上一章,争取再码一章出来。另,昨天有亲亲建议女主改改对男主的称呼,不称先生,该称呼什么?真要的换吗?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苏老爷书房内,岳昭渊脸色微沉的坐在一旁,不时的瞪自家儿子几眼。

    苏二老爷与苏老爷面对着厚厚的大红礼单,如石化了一般的坐着,这份礼单确切的说,与平西侯府送来的礼单倒也差不多,但因这拿出来的人不同,使得这二人格外的震惊。

    与岳府相邻多年,岳老爷的为人他们也是知道的,并非那等贪得无厌鱼肉百姓之人,如今乍一见他如此大手笔,确实让他们太过震惊。

    好半晌,苏老爷才苦笑:“岳兄,你这是做什么?篱儿的事儿我们已晓,虽说她行事太过出格,可这孩子我却是拗不过,正想找个机会回了老太太,把这事说一说。你这般,倒叫我们心中不安了……”

    岳老爷沉着脸,冷哼一声,指了指岳行文,道:“我哪里有这个能耐,这些都是我这好儿子备下的。”

    苏老爷与苏二老爷这下更是被惊得目瞪口呆,转向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岳行文,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你这才不过不到一年的知县……”

    岳老爷哼了哼,朝着岳行文道:“你瞒了我这么些年,这会儿可还要瞒着?”

    岳行文起身行礼,“二位世叔,这些并非为官所得……而是……”他顿住,看向自己的父亲,又转过头来,“我年幼时不懂事,私放了父亲好不容易捕捉的一名囚犯,又因秉性相投,合着开了一间铺子,便有了这些所得。”

    岳老爷听他这般的避重就轻,恼得一拍桌子,怒喝,“什么叫合着开了一间铺子?”

    苏老爷听到此处,已是极为震惊,见这岳老爷满脸的怒色,不由也好奇岳行文究竟是开了什么铺子。

    岳行文无奈一笑,“父亲,虽说贩卖消息不是什么正经行当,却也并非大j大恶,再者,儿子早两年便抽了身,现在名下的产业只有药堂而已。”

    岳老爷自昨日得了这两个消息,心中又惊又怒,惊得是一向被认为无所事事的儿子,竟然悄悄的置下了如此庞大惊人的产业,怒的这孩子五六年来竟把这事儿瞒得死死的。

    一时倒分散了他对这门亲事的注意力。现如今的怒气大半儿是冲着他瞒了这么些年发作的。

    当下沉着脸道:“你们二位可听说过‘捕风’这个名号?”

    苏老爷常年在京中为管,又是户部文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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