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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纪事(完结)第2部分阅读

    种田纪事(完结) 作者:

    脸上不由得一红,浮上一丝羞涩的笑容来。心中一动,连忙下了塌,亲自沏了新茶端过去。

    岳夫人忙接过茶杯,一只手拉着苏青筝的手,细细看了半天,笑道:“筝儿真真生了个七窍玲珑剔透心,说了这半会子话,刚觉着有些口渴,你这茶便到了……哪里象我们家这人……”说着看了一眼只顾玩耍的岳珊珊。

    王夫人笑着道:“她如今都这般大了,哪里还能跟小时候一样?”说着冲苏青筝使了个眼色,苏青筝知道母亲要说起她与行文哥哥作娃娃亲的事儿,便寻个由头出了门。

    王夫人思量了一番,这才又接着笑道:“你若是喜欢,便接了在你身边长长久久的服侍你罢……若不是当年你们走得急,行文和筝儿的亲事就能定下了……”

    岳夫人见王夫人提起当日的玩笑话,知道她当了真,因知道她在背地里干的那些事儿,不想与她家结亲,正欲推找话儿推了,却又一想,这苏家大小姐虽说有点娇纵,却是一直根肠子到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将来若是真的能进了门,也不怕她在背地里胡闹。

    再加上,原来在京里时,也与自己十分的亲近,倒是个比个不知根底的强多了,两人年龄又相当,家世也相配……这么一想倒也把推脱的话咽回肚子里去。

    只是故意苦笑道:“我倒是个盼媳妇的,若是筝儿真的能成了我们岳府的媳妇,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喽,只是……唉……现如今,我哪里做得了他的主?”

    王夫人原瞧着岳夫人低头沉思不语,心里正打着鼓,此时听她如此说,便知她是同意了。又见她脸上的愁苦不似作假,眼珠子转了几转,于是便笑道:

    “虽说,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断没有他们小辈们说话的道理。只是过日子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儿,我们呀,只须多叫两人见见,兴许就……”

    说着递给岳夫人一个眼神,岳夫人明了的点点头。王夫人也知道这事不宜过急,便又扯了其它的闲话,二人一直聊到申时三刻,岳夫人才带着岳珊珊告辞了。

    岳夫人告辞后,王夫人拉着苏青筝进了里屋,把方才的情形都说了一遍。听岳夫人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同意了这门亲,不由得脸颊飞红,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扭过来扭过去。

    王夫人想起方才在宴上,一直是女儿主动与岳家大公子说话,女儿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虽说有长辈在跟前儿,需得守礼,可她总觉得这岳家大公子对自己女儿太过冷清。又联想起岳夫人说他推了詹王妃的几次说亲。难道……难道是心里有了人?!她被这个猜想惊着了,手微微一震,将几上的茶杯碰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响动。苏青筝这才从羞涩中回了神,不解的看着王夫人,脸上还留着淡淡的红晕……

    王夫人几欲张嘴将方才的一番猜想说与女儿听,好叫她别一门心思只想着岳行文,可是,看着女儿一副小女儿态,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三章 初见(一)

    岳府在前院宴客,青篱又多得了一日清闲。

    今日,她到没有再窝在长塌上睡觉,她来这个时空五六天了,该迷茫的也迷茫够了,是该打起精神好好整理一下思绪了。

    她现如今只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庶出小姐,想舒舒服服的过着坐吃等死的米虫生活似乎一点都不现实,况且别人给的物质保障,主动权始终在别人手里,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

    而,要想在古代靠自己的能力生存并且过上好日子,能读会写是最基本的生存本领。

    细细的想了一个上午,给自己的未来做了一个简单的规划,心里便安定了许多。

    吃罢午饭,便叫杏儿开了书房的门儿,她从今天起,便要开始练习毛笔字。

    然而练习的结果却让她十分的恼火,看着眼前这鸡爬爬一样大字,不由又有几分泄气。

    唉!赌气般的扔了笔,大力拉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杏儿和柳儿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做着针线,见二小姐面色阴沉的出了书房,就向院子外走去。

    杏儿连忙扔下手里的活计,跳起来就要跟去。

    柳儿一把拉住她,怪道:“你平时的眼力架哪去了?没瞧见二小姐脸色不好,一看就是不想叫人跟着……”

    杏儿连忙扒拉她的手:“二小姐若是烦着了,不更得跟着去?万一有什么事儿,跟前也好有个人应着”

    柳儿松了她的手,恨恨的点了点她的头道:“二小姐能去哪里?左右不过是去小花园里走走罢了,你若想去讨没趣,我便不拦你了……”

    说着进了书房,书房的地上扔了一地纸团,展开一看,原来是二小姐鬼画符一般的大字。

    杏儿看着这一地的废纸,叹了一口气:“二小姐原来是烦这个呀,这字哪是一日练成的……”

    柳儿一边收拾地上的纸团,一边道:“我倒是能猜着二小姐的心思,二小姐自五岁开始练字,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头,好容易练得一手好字,连老爷都夸赞呢,现如今忘了个干干净净,能不心急么?”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若是早知道二小姐今日有这一病,我们便劝二小姐少用些功了……”

    …………………………………………………………………………

    青篱出了“篱落院”,沿着树荫,信步走到小花园。天越来越暖,小花园里的野花开得一日比一日更多更盛。虽然比起府里的大花园,这里显得杂乱无章,倒也有一番野趣……

    路过惯常去的假山,青篱也不做停留,直往远处的缓坡儿上走去。想起前世儿时家里的老房子后面也曾有过这么一个土坡儿,每到春天里,她便和邻居家里的小姑娘一起来这里采采野野,挖挖草根,做做游戏,记得那时的天很蓝,云很白,花很香……童年的时光很是无忧无虑……欢笑声很响亮……。

    想起这些,心里的沮丧便少了几分。起了几分玩兴,便东一朵,西一朵的采起了野花,专挑那开得正艳的采,一会儿便采了一大捧花,青篱找了个空地,坐下来,拨了根野草,把野花细细的绑了,望着手里这一大束红的粉的紫的黄的密密匝匝的野花,不由笑出声来。

    突然草丛中一阵响动,青篱吓了一跳。想起杏儿说过的蛇鼠出没的话,忙捡了身边的一截枯枝,划拉着草丛,弯腰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活物儿,不由松了一口气。

    方才光顾着采花玩,却没想到不知不觉她已到小花园最深处,离苏府的东墙只有一米之遥。

    约三米高的青砖墙体,有些斑驳,那些被风化的青砖和墙头茂密的杂草诉说着岁月的悠久。望着高且长得看不到边儿的围墙,她又有一些落寞。这墙在圈起了她的安全的同时,也圈起了她的自由……

    将来又是怎样呢……呵……将来…………

    一边想着,一边手扶着墙面在半人高的杂草丛中无意识的穿行。

    不经意的低头,咦!?等等,这亮光哪里来的?再细细瞧去,只见那约半人高的杂草后墙脚怎么个有洞?青篱下意识想到一个词:狗洞!

    扒开草丛,蹲下身子,打量着这个洞,洞口还不小,足足可以容下一个成|人轻松通过,以洞口的痕迹来看,应该存在很久了。压低身子,顺着墙洞望过去。

    洞的那一头也长着一大片的杂草,伸过手去,墙体不是很厚,微微一使劲儿,便能碰触到对面的那片杂草。

    侧耳听听,对面一片寂静。莫非也是个荒废的园子?

    想起小时候,跟一众男孩子调皮,钻狗洞的情景,野性突起,又因着岳府人此时正在苏府前院做客,胆子又大了几分。前后左右扫了一眼,四下无人,深吸一口气,慢慢的伏下身子,钻了进去。

    顺利钻出狗洞,一股淡淡的药香夹着青青的气息迎面扑来。眼前是一大片及腰高的草丛,青篱半缩在草丛中,理了理衣衫,小心探出半个脑袋,搭眼望去,不由呆住了。这里虽然也是个花园,却并不是她想象的荒草一片……却是一畦一畦规置得整整齐齐的田地,里面种着一些她不认得的植物,有些已经开了花,微风吹过,带来一阵浓浓的药香。若不是远处的凉亭和房屋,她还为到了郊外呢。

    可能是……草药?岳家不也是书香门第么?难道府里还有行医的?

    据青篱的目测估算,眼前这块草药地足足有五六亩,草药长势极好,郁郁葱葱,绿油油的连成一片,春风吹过,绿浪乍起,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猫着腰,拨开草药丛,又前行了数十步,半藏着身子,打量了一眼这个院子。

    园子中间,有一处凉亭,周围种了十来棵约合抱粗的梧桐树,巨大的树冠将亭子覆盖着严严实实。却又衬映得整个园子更加空旷整洁。

    整洁得让人失去探寻的欲望。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探寻什么,纯粹是小时候钻狗洞的后遗症,总是想着洞的那边会有十分好玩儿的事儿,会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罢了。

    如今狗洞也钻了,她却突然没了兴致。不由想起前世曾看过的一个典故。说是一个隐士在雪夜,突然兴起,想起好友戴安道,便乘船前往,经过一夜才到达好友住的地方,隐士却造门不前又返了回来,别人问他,为何到行了一夜船来见好友,却到了门前又要返回去呢?隐士答道:“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青篱不由暗笑,自己如今也学了一回风流雅士,只不过自己是乘兴钻狗洞罢了。

    转身正欲离开,突然头顶上方一个低沉而清冷的男声传来:“你是什么人?!”

    “啊!”青篱惊了一跳。方才明明没人呢,可这声音是哪里来的?莫不是幻听?然而老天仿佛要跟她做对一般,她心念刚刚至此,那低沉清冷的声音又响起:“你是什么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青篱这次听得真真切切,绝对不是幻听,有人!而且是离她很近的人!呃?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响动呢?低着头不动声色地向旁边转转眼珠子,只看见一片月白的衣角,在翠绿的草药丛中极为扎眼。

    “轰隆隆”她的脑袋里一片炸响,人如石化般定住。好一会儿,才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肉身。

    完了!被发现了!官家小姐钻狗洞,这……如何解释?

    如果此刻有个地逢,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然后遁地升仙……呃……遁地逃走,爬走,跑走……反正是只要能走,怎么走都无所谓。可惜,那立在她身侧不远的处双脚仍然定定的站着……希望这主人不要太难缠才好……

    深深吸了口气,缓缓站直了身子,微微抬起头来,便对上一双温润黑眸,这眼睛尤如一汪泉水,清澈透底,却不起半分波澜,一如他的声音清冷。

    青篱向后退了两步,想要看清楚这人。却听见脚下咔嚓咔嚓的几声细响,伴着细不可闻的枝叶摩擦声……完蛋!不用低头她也知道脚下踩的什么东东,草药!

    果然,那温润的黑眸因着轻响又清冷了几分。

    这是个什么状况?青篱吞了吞口水强作镇定。一边细细打量眼前这人,一边思考着该如何自圆其说。

    眼前这人,年约十八九岁,身形修长,眉似青山,目若寒星,嘴角微微抿起,身着一袭月白长衫,松松的挂在身上,发黑如墨,头顶打了一个发髻用一根白玉簪子绾了起来。头上一根碧玉簪子,腰间配着青色绶带,脚上一双青色皂靴。

    好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你是什么人?”声音的主人第三次发问,只是这次平静中略略的带着一丝的淡漠疏离,还有一丝不耐!

    这丝不耐烦把青篱惹得有点发毛,挑了一下秀眉,在心底把刚才的赞叹改为:好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只是这声调语气实在欠扁!

    呃?!她是什么人?她是苏府的二小姐!但是,却不能实话实说。青篱想了又想,眼珠子转了又转,一横心一咬牙一闭眼,心道,今天姐姐我就装无赖派了!带着视死如归般的勇敢,直视那双温润黑眸,答道:“活人!”

    “嗯?!”那男子黑眸一闪,眉尖挑起,带着淡淡疑问。

    听不懂?!青篱无奈撇撇嘴,只得好心的解释道:“你不是问我是什么人吗?我说,我是活人!”

    他点了点头,目光淡淡的扫过,停留在她的脸上:“哦,那么……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那个……我在散步!”反正脸皮已经厚过一次,再厚一次就容易多了。

    “哦……钻过狗洞来散步……?!”他眼波微动,眼中闪出一丝趣味儿,拉长了声音,顿了顿,似是赞叹似是嘲笑:“好……与众不同的……兴致啊……!”

    青篱尴尬无比,他果然看到了……555555555,我的形象啊……。可是面上却强装镇定,打着哈哈道:“小女子是略有些怪僻。还请公子见谅,小女子这就打哪里来,回哪里去,不打扰公子了……”

    言毕,转身就要溜。

    然而那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她刚行了几步,便听见那声音淡淡道:“苏小姐今日踩坏草药数十颗,待在下清点数目之后,便会送到府上”

    成功的止住了青篱的脚步。

    丫的,他早猜到她是苏府的小姐,还装模作样的用死人一般语气问了一遍又一遍,不过踩坏几棵草药,居然还要赔偿。青篱那个憋气啊!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揍他个满地开花!

    但是她不能!忍耐,忍耐,一定要忍耐!能忍也要忍,不能忍也要拼命忍!她可不想让整个苏府的人都知道她这个千金小姐钻了狗洞。若单单是钻狗洞,尚还是小事儿,不过是受一顿唠叨罢了。偏偏是钻过狗洞便遇见一个年轻男子,而且是个貌美如仙的年轻男子!这事被有心人知道了,怕会传成苏府二小姐思春,钻狗洞私会心上人!她那个封建卫道士祖母不把她打死才怪!

    过了半晌,直到她确信自己的脸色已经平静下来,才转过身来,直视他的双眼,淡淡道:“岳公子不必如此麻烦,现在就清点吧,今日是小女子莽撞,理应赔偿”

    “哦,苏小姐认识在下?何以知道在下姓岳?”这声音总算是有了一些起伏,略略提高了音调,含着一丝趣味。

    轻易的将青篱刚刚压下的怒气又激了上来,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已经处在暴走的边缘。

    冷冷道:“猜的!”

    哼,反正已经挑破,自己也不须再装下去。丫的,她来穿到苏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破功……还是被人三言两语便破了功。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如果敢八婆把她今日之事说出去,她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

    “哦,即如此,请苏小姐到亭中稍坐片刻”

    “不必!”青篱气哼哼道,早办事早了。这个男子她不想再见到,她要有多远就离多远!

    “可是……在下要先用饭……然后再做清点”

    “你……”青篱一口气堵在心口,直把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冷静,冷静!绝对要冷静!冲动是魔鬼,完事就后悔。

    现在青篱一万个肯定,他是故意的,绝绝对对的故意!她只不过误入他的园子,呃,好吧,虽然不是误入,但也算是没有恶意的潜入吧?不小心踩坏了他几根破草药,用得着这般吗?……仙人般的外表,恶魔般的内心……丫的肯定从小受虐待……在沉默中变了态!

    输什么也不输阵!我看你能让我等到几时?!

    于是冷哼道:“即如此,岳公子就请先去用饭罢,小女子可到亭子里等着。”

    岳行文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青篱淡淡的撇了他一眼,举步向前。

    这个在一柱香前还被她称为“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男子,现在已经被列入她的黑名单。

    梧桐树荫如盖,宽大的树叶把阳光严严的阻挡在外面,一走进凉亭,便觉得身上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片刻间便把方才在阳光下走动而生出的薄汗消了下去了。

    被微微汗湿的衣衫,凉腻腻的贴着肌肤,让人感觉非常不适。

    青篱坐到凉亭里,头脑已经冷静下来。将方才的事情回想了一遍,发现自己刚才装无赖的策略是完完全全的失败!在没有弄清楚对手之前,冒然出手,不败才怪。

    这个假面仙人无疑是比她更无赖,好吧,她承认他的无赖功力更胜一筹。人家无赖得风轻云淡,行云流水,不露痕迹!

    装无赖行不通,那只有装可怜?装无辜?老天,她不擅长!前世三十年,她愣是没学会装可怜这一套!那接下来怎么办?

    罢了,装可怜她虽然不会,但是示弱还是懂的,眼的情形明摆着对她不利。况且也是自己有错在先,不该冒然闯进人家的园子里。想到这一层,青篱心绪平静了许多。

    原本自己先错,现在主动示弱,也不算委屈她。略一思索,便拿定主意。抬眼见岳行文负手站在亭外,便走到亭子边上施了一礼道:

    “岳公子,请稍留片刻,小女子有话说”

    岳行文剑眉微不可见的挑起,见她此刻面容平静,虽然仍是淡淡的,却卸去了那层微不可察的疏离,清澈的眼眸里一片从容淡定。

    便点点头,进了凉亭站在石桌前,指着那唯一垫了锦缛的石凳道:“苏小姐有话请坐下说”

    算你还有点眼色!青篱福了福身毫不客气地坐下,她出来已经多时了,再不回去,红姨杏儿柳儿她们该担心了。只想速战速决,于是开门见道:

    “岳公子,方才是小女子出言无状,无意中冲撞了公子。请公子见谅!小女子只是在花园里游玩时,无意中发现了那个……那个墙洞,一时好奇,才……。至于无意中踩坏的草药,因小女子不便久留,怕是等不到岳公子用完饭后再清点数目了。而且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必惊动我们府里众人。所以,岳公子可以清点之后,将所需赔偿银两数目从那墙洞中扔过去,小女子自当按数目将银两从墙洞扔过来……不知岳公子意下如何?”

    青篱一副坦城布公的模样。

    “不妥!”岳行文淡淡抬了一下微垂的双眸,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苏小姐难道不知这私相授受……”

    青篱心中暴跳,鬼才跟你私相授受……好吧,虽然眼下这种情形你扔过来,我扔过去的,有点那什么嫌疑……可是打死她都不愿意想到那上面去……

    于是正色道:“岳公子差异。小女子损坏公子的草药,按照草药的价值向公子支付银两,这本是交易,何来什么私相授受?”

    岳行文作如梦初醒状,轻轻一拍自己额头,转过脸故作歉意轻笑:“在下一心为小姐闺誉着想……即是苏小姐认为如此甚妥,就这么办吧”

    青篱心中翻了大大的白眼,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那么就请岳公子今日踩坏草药数量做个清点,明日辰时,小女子到那墙洞之处去取”顿了顿又道:“岳公子只需写上所需银两的数目即可”

    岳行文点点头,微不可见的声音:“……那草药皆非凡品……苏小姐要早做准备才是……”前一句是感叹,后一句是提醒!

    青篱心中轰隆隆炸了开来。啊!银子?!她忘了她是个不受宠的庶出小姐,不知道有没有私房钱呢。可是输人不输阵!

    “多谢岳公子提醒,小女子告辞了……”说罢起身离了凉亭,她敢打赌,再呆一刻,她强装的面具就要再次破功了。

    “苏小姐从哪里回……”岳行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笑意。

    “自然是打哪里来,从哪里去……”青篱知道他是指自己钻狗洞一事。头也不回,扬声回了一句。

    第四章 初见(二)

    出了凉亭,沿着田埂,急步快走。刚转过一个弯儿,青篱眼角扫到一小片眼熟的植物,那卵形的叶片,略微发红的苗根,一切的一切都让她那么熟悉,——棉花!

    虽然穿来这里不久,但是青篱是知道的,这个时空,现在这个时代并没有棉花,她也没有发现一丁点与棉花相关的制品。衣料除了丝,便是麻。

    现在居然让她遇到了棉花!莫非……是天意?!她想起穿越前看到的那个诡异的农场幻象……

    满心欢喜的蹲下身子,看着这一堆可爱的小苗,心里的欣喜无法表达。

    岳行文将她欣喜的模样看在眼里,心中微动,举步走到她身后,出声问道:“苏小姐莫非认得这个?”

    青篱点点头,奇道:“你不是认得吗?不认得种它做什么?”

    岳行文看出青篱的疑惑,便道:“这本是在下托朋友购买草药种子时,夹带在其中……”

    发现棉花的狂喜,让青篱刚才郁闷憋气的心情好了不少。对身边这人的抵触也少了几分,听到他的话,双眼眨起阵阵喜悦的光芒,如果能买到棉花种子,现在的天气,正好适合播种……那么……

    猛的转过头来,急切问道:“可知道你朋友是在哪里购买的草药种子?”棉花啊棉花,洁白的棉花,有了你,我就可以睡暖暖的棉花被子了,有了你我就可以穿柔软舒适的纯棉衣服啦。

    “这个……在下不知”

    “能帮我打探一下吗?”青离站起身子,急切拉住他的胳膊,将方才二人的敌对关系完全无视掉。

    嘎!她刚才因拨弄棉花苗而沾满泥土的小手,在他雪白的衣袖上结结实实的留下五根灰扑扑的泥印子。青篱怔了一下,顾不得看他的脸色,连忙安抚的表明立场:

    “别气!别恼!我洗!我赔!……你能不能让你朋友再弄些种子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只要眼前这家伙能够弄来棉花种子,一切都好商量……

    岳行文看着这个一会装无赖,一会装淡定,一会装疏离,现在又一脸急切张牙舞爪的小女子,嘴角微不可动的抽了一下。

    “我那朋友向来行踪不定,若再见到他,我帮苏小姐问下便是。”接着又不由好奇的问道:“苏小姐能否告诉我这种植物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功效?”

    青篱不由泄了气,现在正是种植棉花的最佳季节,再晚可就过季了。听得他问,闷闷道:“它不是药材!”

    “哦?!”岳行文挑挑眉。

    “没了!”

    “没了?!”

    “没了的意思就是说,这种植物不是药材,对你没有任何用处……”

    “那它是什么?!”

    “这个么……”青篱想了想道:“现在不能说,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岳行文一阵沉默。

    青篱对着这一片可爱的小苗,看一会儿,不觉眉着皱起。棉花种得这样稠密,要想得到好的收成,必须得间苗才行,间掉的苗如果丢弃,剩下的棉花苗,就寥寥无已了,别说做棉花被子了,就是种子能不能留到眼下这么多,都是未知数。

    要知道,在弄清楚哪里能买到棉花种子之前,这每一棵都是宝贝疙瘩。

    记得前世她曾经在农田里做过的移苗,如果细心移栽的话,成功率还是很高的,顶多过个一两天,移过的苗就能活泛起来。她只做过玉米的移苗,玉米根系发达,容易成活,移栽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但是棉花的根系简单,特别是在幼苗期,不但只有一根主根,苗茎也十分脆弱,一不小心,便会损伤幼苗。

    棉花幼苗要移栽成功,必须得带土移苗,这样的成功率就会大得多了。而且移苗最好是选在阴天,或者前一天晚上。经过一夜的休养,被破坏的苗根得到休息和滋养,也能大大的提高成活率……而且棉花要想有好收成,必须要经过打尖、两次以上的打枝,把不能结棉桃的明条去掉……要及时除虫,虫害对棉花的产量影响极大……青篱拼命的在脑海中思索着关于棉花种植的点点滴滴。

    但是青篱似乎遗漏了一点,这不是在苏府,这棉花苗的所有者并不是她,跟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等她回忆完棉花种植的点点滴滴,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有些头疼的虚眼撇了这个刚才还打算还完银子,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的家伙,唉,好纠结啊。

    在要棉花暂时忍受这个家伙,还是不要棉花彻底远离这个家伙之间选择了良久。才微启双唇,轻声道:“岳公子,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岳行文挑了挑眉毛,心道:这丫头变身变得还真快!刚才还我我我你你你的,这一转眼,又变回“岳公子”了。不过,虽然只是一会儿,他也发现了,眼前这小丫头只有在所求时,才会如此轻声慢语。便顺着她的称呼,接道:“哦,不知苏小姐所说何事?”。

    “此物可否给小女子?”青篱直接提出了要求。

    “苏小姐虽然不曾告知此物叫什么,有何用处,但观苏小姐方才的反应,怕是苏小姐的心头好,在下猜得可对?”岳行文温润的黑眸里闪着了然的光芒,果然有所求呢。

    “岳公子聪明过人,实不相满,此物小女子确实喜欢”青篱看着眼前这位假面仙人,也不掩饰,大方的承认。

    岳行文温润的黑眸闪了又闪,抬起右手,伸出洁白修长的食指,轻轻扣了扣太阳|岤,似乎很是为难的样子,半晌才似笑非笑道:“方才苏小姐说过的交易,甚得我心,不知若将此物让给苏小姐,苏小姐以何偿还呢?”

    “这个么……”青篱闻言撇了撇嘴,微微思索,开口道:“人说千金难买心头好,岳公子将这些幼苗让给小女子,若小女子回以千金,怕是反而俗了。不若小女子回一件这大周朝独一无二的物件儿,岳公子以为如何?”

    这些棉花苗如果移栽成功,做成两条棉被应该是足足有余的,到时候回他一条棉被便是了,反正她现在最想的是种子,有了多多的种子,才有扩大再生产呀。

    岳行文淡然一笑,却有些不以为然,问道:“当真独一无二?”

    “当真!”青篱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加重了语气,重重的肯定的点点头。

    “苏小姐说的独一无二的物件儿,可是出自此物?”岳行文指了指棉花苗。

    丫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青篱心里暗道。不过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正是!”

    岳行文的温润黑眸又开始闪动。青篱知道他又在心里盘算着什么。不由暗自腹诽,闪个p啊,当心眼睛抽筋抽死你。

    一念未完,便听岳行文道:“这么说来,苏小姐是以在下的东西再送给在下,怎么想,这笔交易,都是在下吃亏呢……”

    丫的,你要不要算得这么清楚啊?

    青篱正了正脸色,轻声道:“岳公子怎么会吃亏呢……虽然这物件归你所有,但是这会种的这东西的,整个大周朝恐怕只有小女子一人,若是没有小女子的细心打理,这些东西只怕是死物罢了……到头来,岳公子可是什么都得不到呢……”

    青篱毫不脸红的吹牛皮,这大周朝有没有人会种,她才不管呢,眼下重要的是把这棉花苗弄到手……

    “这么说,在下是非让不可了……”岳行文负手背阳而立,薄唇微启。

    正午的阳光,晃得青篱眼花,她抬手搭起凉棚,微微眯起眼睛:“这倒不是,只是小女子见岳公子仪容不凡,气宇轩昂,便想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话来,因而又想到‘君子有成|人之美’的话来,故而厚颜求之……”

    “呵呵……”岳行文黑眸闪动,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他这一笑眉眼舒展,唇角微微翘起,尤如一朵生在月下的睡莲乍然开放……比这正午的阳光更晃人眼……“看来今日在下只有做一回‘君子’了……就如苏小姐所言……”

    青篱闻言大喜,正欲开口道谢,只听他又道:“……现在,小姐可否告知,这物件叫什么名字?在下十分好奇,小姐是如何认得此物并且会……打理呢?”

    呃?!青篱总不能说,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这种东西再普通不过,她作为一个合格的农家女,十八年里跟着父母种过无数茬棉花吧?想了想便开口道:“这物件名叫棉花,小女子偶在一本叫作《齐民要术》的杂书中见过……”

    “《齐民要术》么……在下却不曾听过有这么一本书……听名字,似乎是一本……关于农事的书籍?那么这棉花可是农作物?”岳行文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青篱暗道,你听说过才怪呢?不过这家伙实在是太聪明了,仅凭一个书名便能猜出是一本农事书,还猜到棉花是农作物。

    青篱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这书海无涯,世间的奇书不计其数,岳公子没听过也没甚稀奇的,青篱也是偶然间看到的……这棉花确实农作物……”

    “青篱二字是小姐的闺名?”岳行文挑挑眉。

    嗳!不是原装货,果然容易出岔子!文文邹邹了半天,她实在对“小女子”的三字经称呼厌倦不已,一不小心就……罢了,不过是名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况且日后若是要经常来照料这棉花,如此这般以后也自在一些。见他不再追问关于《齐民要术》的事儿,也乐得撇开话题。

    于是点点头。怕问题宝宝再继续问下去,青篱忙道:“即然岳公子同意将这棉花让于青篱。青篱还有一不情之请:这棉花幼苗十分娇嫩,不适合做太大的移动,只能留在贵府里。而且,这苗太稠,不利于生长,产量会大大降低,所以小女子想请岳公子给指腾出一片空田来……”

    岳行文点头道:“这个倒不是难事……”

    青篱点点:“即如此,青篱先告辞了。只是小女子要亲自打理此物。从现在开始至十月间,这小女子可能要经常来叼扰岳公子了……”

    “这……怕是不妥。与苏小姐闺誉有损!”

    又是闺誉!天……哪!好吧,闺誉之我所欲也,棉花,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得,舍闺誉而取棉花者也:“小女子也知不妥,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小女子进来许久,为何没有见到府中下人……?”

    “这院中除了两位药农打理药田,并无下人,那药农每隔两天来一次,昨日刚刚来过……”

    “如此甚好!那么就劳烦岳公子,在药农来的日子在那墙洞正对着的草药上系上红布条,药农不在之日,系上绿布条,可好?”红灯停,绿灯行,她有才吧……只是她这样遵守交通规则的人居然死在交通事故上……唉!

    “从那狗洞么……”

    “从那墙洞……”青篱纠正道。

    快速撇了一眼那岳行文袖口的五爪泥印,故做无视,快速飘走。

    第五章 请安

    天还不大亮,青篱就被杏儿柳儿从被窝里挖了起来,离开温暖的被窝,突出其来的凉气让她有些不快,但是心里还是知道今日是必须要去请安。

    啊……假期结束了……新生的大幕已拉起,她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杏儿与柳儿端来热水,锦帕等梳洗用具上前为她梳洗,红姨则在一旁叮嘱着请安的诸项规矩。

    青篱淡笑道:“奶娘,你自昨晚开始已经说了几十遍了……”

    红姨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尴尬,眉目间的担忧却没有消去半分。青篱看了看她,也知道她心结难解,也便不再言语,她不擅长劝人,向来只习惯用事实说话。

    微叹一声,端坐在梳妆台前,任杏儿在自己的头上忙碌着。透过那面模糊不清的铜镜,青篱看着这张巴掌大的小脸,因着刚起床的缘故,脸上隐隐比往日多了一份红润,柳眉纤细,眼波流转,唇红齿白,自有不堪一握的柔弱之美。这还是她第一次正正经经,认认真真的端祥着这副身子呢。虽然只是十二岁的年纪,尚未长开来,却已然能窥看到长大后的颜色。

    这张脸与自己前世的眉眼开阔,大方爽朗截然不同。每次对着这张脸,青篱总是感叹,美则美,却总是在看别人!

    杏儿为二小姐梳了个垂挂髻,细细的理了额前的梳海,左右看了看并无不妥,方笑道:“小姐可喜欢这发式?这是奴婢前几日现学说,是京中官家小姐中最流行的发式呢。”

    青篱从铜镜中描了一眼,点点头,微微侧目撇见柳儿手中的粉色珠花,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道这位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苏青篱,怎么会如此喜欢粉色?粉色的帐子,粉色的门帘,粉色的被子,还有一柜子深深浅浅粉色的衣衫,整个离落院里,几乎能被弄成颜色的东西,差不多都成了粉色。

    柳儿见小姐皱眉,放下珠花,拿起一根玉簪来,笑道:“小姐,用这根碧玉簪如何?”

    见二小姐点头,便把簪子插在头上。嗯!还不错,虽然略显素静,正好配她那一柜子的粉衣。

    满意的点点头,开始了她自到古代来第一次正式装扮。

    手执青黛在眉尾处淡淡轻扫,沾了点脂胭和着擦面的香粉在手里细细调匀,轻轻在腮边抹开,这样的腮红不会太艳,因着香粉的缘故,使得肌肤粉莹润泽,整个人多一份少女独有的娇憨神韵。一边欣赏一边感叹,若有珍珠粉便好了,可惜,她是个不受宠的,只是这香粉还是少用为妙,没得把她细若凝脂的肌肤给糟蹋了。又用手指轻沾一玫瑰膏,以手代笔轻涂在双唇之上。

    起身到衣柜前,细细的看着这一柜子粉衣,有些头疼,挑挑捡捡,半晌方挑中了一袭浅粉色衣衫,极淡极淡的粉色,配着袖口深粉色海裳花开的花样,在这暮春时节倒也应景。

    妆扮停当,看着院子里,早开的紫藤花半张着花苞,从绿色的藤蔓中伸出头来,忙命杏儿去折了来,因沾了晨露,宛若贝壳的淡紫色花朵格外娇妍,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幽香气带着晨间清凉的气息钻入,使得五脏六胕都服帖起来。命杏儿将花插在头上。

    在这浅紫色的香气萦绕中,缓缓向上房走去。

    穿过几个院落,走过长长的巷子,约末行了两刻钟,才到了一个更为宽大的院落。看着立在院里院外的奴仆皆敛声静气,面色肃穆,自有一番庄重之气,青篱便知道这是老太太的院子到了。

    正堂里隐隐有说笑声传来,青篱暗道:不好,迟了。来不及细细打量,便急忙带着两个丫头进了正堂。果然,青篱一进门,那说笑声嘎然而止,紧接着一个妇人不悦轻哼。

    不用抬头,青篱也知道这妇人除了她那便宜老爹的正头夫人王氏,不作二人选。遂当做没听见,上前一步福身道:“孙女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自青篱进屋,便虚着眼暗自打量着,因着这孙女自小性子软儿,一副缩手缩脚的样子,仿佛在府里受了天大的委屈,着实让她不喜,无奈总算是苏家的血脉,只当是多养了一个奴才,不过多一碗饭罢了。

    只是眼下见她虽神情淡淡,却自有一派不卑不亢的气度,倒让老太太往日的厌恶少了几分:“起来吧,去见过你父亲母亲”

    青篱起身行至老太太左首坐着的二人身前,行礼:“给父亲母亲请安”

    “嗯!听说你身子无碍了?!即是好了,就早该来给长辈请安,哪里有让老太太记挂小辈儿的道理?!”苏老爷的声音不咸不淡,音调不高不低,平淡无波,话里带着淡淡的指责。顿了顿又道:“昨儿府里宴客,为何不见你出来?小时候躲着也就罢了,现如今这么大了,还是一点规距也不懂?”

    青篱心道:你正头老婆巴不得我不出来呢。看来这事儿,王夫人是并没有给这两位报备,是自作主张呀。

    王夫人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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