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 更可欺! 作者:po18.in
忠犬,更可欺!
作者:瑟刃
1、身材未免太佳
此人真的很好,求情是必要的……
好颠……
好颠啊……
这是怎么了?
曾梦痕紧紧皱起眉头,只觉着自己再也忍受不住这似乎越发严重的颠簸,肠子和胃都要搅到一起去了!
“嗯……”她难受得哼了声,心中暗暗诧异,宿醉的确该是难受的,可是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可以难受到这份儿上?
眼睛酸涩得睁不开,她只好就那么闭着,伸出手来想要摸放在床头的水来喝,却发现周围空落落的一片……摸不到?
“小姐,您醒过来了吗?”低沉的男声忽然突兀地响起,曾梦痕顿时被狠狠一惊……幻觉吗?
只是,那声音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沉稳道:“小姐,委屈了小姐,属下知罪。咳,请,请您暂时不要动,晚些责罚,且等属下带您脱离险境。”吐出口的虽是极热切的话,语气却完全与语义不搭——没有带丝毫感情。
而这声音再次冒出,却也显然并不是幻觉了。
莫不是在做梦?
曾梦痕被狠狠一惊,熟睡方醒带来的意识的朦胧顿时完全被驱散了开来。
周身的颠簸,身体的难受那么真实,想来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是在做梦的……那么,她现在是在哪儿?
清醒了过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支撑点,是极结实的,带着弹性,软中带硬,手感很好……显然是一个人的身体——当然,她已经没工夫赞叹这人的身材真是好得惊人了。
叫她小姐,还背着她极快地跑,她甚至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
她,她该不会是被哪个精神病人绑架了吧!
心中顿时一凛!
几乎是求生的本能使然,曾梦痕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急于认清自己的处境,她忍着眼睛的酸涩疼痛,用力睁眼,嘴中不忘同时安抚着:“啊……我,本小姐知道了,不会动的,你自便。”不管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顺着他的话说就应该是错不了的了吧。
睁开了眼,曾梦痕却是大惊了!
……他们,这个男人,他并不是背着她在跑,而是……
而是,在跳,或者……是在飞!
正如过去略有涉猎的武侠小说电影电视剧中的情节,正背着她的这男人,正在飞檐走壁!
曾梦痕一时真的觉得自己应该相信,这真是只是个梦,什么“身体正在难受看来应该不是梦”什么的都是浮云……精神病人会到处乱飞?
一定是个梦吧……虽然和她常做的梦的风格似乎有些不搭。做梦梦到身材很好的男人,果然她最近欲求不满得太过分了么?
下意识狠狠掐了下自己……疼得她打颤。
她正这么胡思乱想胡乱猜测着呢,那边,正背着他的人却是又忽然开了腔:“小姐,您恢复神智了?”
“……嗯。”曾梦痕下意识地应了,稳了稳心神,虽然仍稳不住自己的汗毛直立,却也能腾出一部分脑筋来正式想事情了。
她其实是明白的,“这是个梦”这种念头,自欺欺人的成分太重了。她可从来不会觉得这世上有这么真实的梦,真实得她直冒冷汗。
那么……
她仔细观察了下周围的形势,入目所及一片深山老林,除了这里生态环境真不错之外看不出什么重点。要说重点,唯一算得上的应该是正背着自己的这男人的衣服……虽然简洁,可还是能看出,这明显是古装。
一个念头忽然窜了出来,她,她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别这样她又不是成天嚷着要穿越的小丫头!
谁要没事玩什么穿越,她要回家!
还没等她懊恼完呢,这陌生的男人又开口了:“恭喜小姐——小姐小心。”话锋却又忽然急速一转。
“啊?”曾梦痕一愣,于是本能地将男人的脖子抱得更紧——看他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又身形健美仿佛极有能力的,方才在她心中还是个绑架犯的男人此刻俨然成了唯一的依靠。
这么抱着,她也抬头去看,果然,右边远远地冒出几个黑影,速度极快地移动过来。
只是,看清了这几个人,男人紧绷的肌肉却是缓缓松懈了下来,“令小姐受惊了,请责罚。他们是自己人。”虽然那几个人还很远,在曾梦痕眼中不过是几个比蚂蚁大不了太多的黑点,但显然,这男人已经看清了对方的身份。
“没事,是自己人就好。”小心地在心中惊叹了声,她的大脑转了起来。可喜的是,慌张去了不少,脑子也灵活多了。时间虽短暂,她却是又明白了点儿事。
她方才特意小动作地扒了扒自己的衣领向里看,不出意外地没有看到应该在自己肩膀上的胎记……也就是说……
她若当真是穿越了,就应该是所谓的“魂穿”了吧。这种情况的优点是不用自己在异界艰难地从头混起,至少身体的原主人是有亲戚朋友的,谁都可以让她稍稍依靠下。
只是,最大的危险却也是无法忽视的。她丝毫不了解这身体的原主,穿帮很容易,算得上是趁早的事。以后的日子,想来也得是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了……
想着这个,她忍不住瑟缩了下,却还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一定是要活下去的……
没办法啊,她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一个好处:“惜命”。
怎么样都好,在哪儿她都一定要活下去!人一死,可就什么都没意义了!
只可惜,她家还剩下半碗东坡肉没吃呢,早知道昨晚头再疼胃再难受也得吃了它!
也就在她勉强想开了眼前事的工夫,远处那几个原本还根本就让人看不清楚的已经来到了近前——好快的速度。
这些人统一着了青黑色的衣服,站稳了脚后,还什么都没有做,便先对她行了礼。
而这边,这个陌生的男人也停了身子,动手轻易地将她由背姿换成抱姿,落到地上,放下她,见她站稳了,这才跪下,恭敬地垂着头,对她道:“委屈了小姐,请小姐责罚。”而后又道,“追来的人有十个,当已经被属下甩开。除属下外,其他侍卫全部已毙。”
终于见到了这男人的正面,曾梦痕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原来是极差的,嘴唇也已完全没了血色……一点也不像方才那个精力充沛带着她乱蹦乱跳的人啊……
是累极了,还是受伤了?
这厢,曾梦痕正不自主地微微担心起方才于她称得上“唯一依靠”的人,还没有答话呢,就听得方才过来的那几个人中,领头的那个竟是先于她开了口:“混账东西!”显然是在说地上跪着这人。
曾梦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领头人已经几步走到他的身边,狠狠一脚踢到他身上一大块泥泞处。
他顿时一声痛哼,似乎是很疼的样子,嘴唇紧紧抿着,用力深抽了口气才算是勉强归于平静。
“他做错什么了?”曾梦痕忙道。
她一句话一出,四周的人都有一瞬间的呆愣。还是那个领头的先开了口:“小姐,您……恢复神智了?”
“是。”她答道,看着地上跪着那男人身上那块被踢的泥泞,那里已经缓缓泛出血来。
她当然不会认为那单纯是那一脚的威力。
她虽然没有这方面的常识,但是之前小说还是看过不少的,大概也能猜出,那片泥泞其实是男人为了止血而将泥巴糊在伤口上的造成的——不算是治伤,单纯只是为了止血,为了不被追到,为了保护她而已。
“恭喜小姐!”而那边,几个人也暂时不再理睬地上的人,而是整齐地向她行礼,皆道恭喜。
她顿时有些奇怪了,放在受伤男人身上的注意力被略略收回了些。
之前那背着她的男人问她可恢复了神志,她只当她之前是昏厥的,也未作他想。如今,这些人通通皆道恭喜……他们本没和她们在一起,怎么会知道她昏过?
“为什么恭喜?”她忍不住问出口。
“……小姐莫非是不记得?”那几人中的领头者看着她,道。
“嗯……我……记得?”摆出微微苦恼的表情,她第一次自己的演技真不错,“的确……前尘往事,我竟全记不起了……我,我是谁?”她微微蹙起眉头,装出苦恼又不安的样子,抬起头来,“你又是谁?”
那领头的又愣了下,方才道:“……小姐,您,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好像是……好像是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我一醒过来,就见我在那人的背上。”说着,指了指地上的人。而后,她的神情装得越发不安了,极尽能力摆出需要呵护的样子,“怎么办啊……我,以前的我,当真是你们小姐?”
那人看着她,抿了抿嘴,似乎是在收敛着自己的惊异,而后才答:“自然是,小姐莫要担忧。”曾梦痕的脸满是失措,这种示弱显然让他不由得又生了更强的维护之心,“小姐就是小姐,属下们拼死亦要保护的,小姐莫要担心,身为当今丞相大人独女,您日后定然无忧!”
曾梦痕也忙配合得摆出副安心多了的样子,大大松了口气:“是如此啊……”而后,又看向那男人,眸中还带着点湿意,“你这么一说,我放心多了,你真好。”
“此乃属下本分。”那男人的自尊心显然被这“柔弱”捧得舒服了,立即道,又不忘开口解释,“我们皆道‘恭喜’,是因为小姐……小姐您,过去一直,不通人事。”他的措辞很委婉,曾梦痕一时没有听懂,但是,在悟了悟之后,她还是蓦地明白了。
原来如此,过去,这个身体的主人,竟然是个痴呆吗?
瞬间的惊讶后,曾梦痕顿时不由感叹起来自己的好运气了。
如果当真是这样,情况就好得太多了。
如果过去是个痴呆,那么,如今她做事回旋的空间就很大了吧!也明显不会很容易穿帮……
觉得日子好过得多,她的心情顿时舒畅了。偏偏还担心自己得意忘形,忙摆出更加忧伤的样子。
而另一边,那领头的却是误会了她的感情。他以为她还在焦心不安,忙转移起话题,开口回答起她之前的问题:“于是开口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这贱奴以下犯上,卑贱的身子竟然也敢去碰小姐。更莫说如今小姐脸色不佳,想来他路上也没有照顾好小姐,简直罪该万死。小姐放心,回府之后,属下——邱泽然将这贱奴处死,或者……小姐选个解气的死法给他?”
曾梦痕听着自称“邱泽然”的这领头人的话,身子不易察觉地轻轻一颤。
嘴唇翕合,她几次想要张口,却终究还是放弃了。
这人既然能如此理所当然地这样对她说这处置结果,想来也是认准了她是不会有什么异议的。她刚来这里,自身尚且难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纵使……这人,方才还说不准还拼了性命救她吗?
曾梦痕低下头,抿了抿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他的感激之情并不是很重的。毕竟,他的确是拼了性命救她的,这从他现在这一身泥血的惨状也能看出来,可是……
可是,毕竟,他救人的时候,她还没有过来。没有看到他救她的现场,她就好像是个事外人……提不起什么太大太真诚的感激。
……只是,话虽说如此,但对这人的产生的些许好感却也不是说没就能没的。
尽管一直念叨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却还是忍不住……
“念他救主有功,从轻发落吧。”
她却还是忍不住将求情的话说了出来。
第一次的,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有够婆婆妈妈了……
2
2、忠犬永远大好
她算看透了,这人就是彻头彻尾从内到外一只挑不出毛病的忠犬啊……
“念他救主有功,从轻发落吧。”话说得似乎潇洒,曾梦痕却知道,自己是满带着小心的。
如今的她初入这异世,神经过于敏感地连她自己都无法否认,当然,她更无法让自己停止。就像现在,她不过是“顺口”为人求个情,心中都要不自主地紧张半天一样。
好在,没有人——也本来就不该有人——对这句话生疑,邱泽然遵了命,躬身请她回府。
曾梦痕随他去了,注意到那个带她回来的受伤男子也跟在后面,动作似乎有些僵硬。想来是体力不支再加上受伤不轻的缘故。
她觉得自己不该坐视不理,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人,帮助别人的时候,首先要考虑自己的处境。如今的她,实在没有胆量替他更深一步求情……身边所有人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不敢和这个世界脱节。
她想,也许自己算不上是个善良的女人啊。
被邱泽然背着,不久他们便离开了树林,而林外,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正在那里等着。
曾梦痕被邱泽然小心地搀着,进了马车,而后在心中默默感叹这车里真的是和车外匹配得紧。
车厢内入目所见尽是丝绸锦缎,铺着的地毯竟然还有几分波斯风格——尽管方才问了邱泽然,知道这里竟是个她所未听说过的朝代,也大概就是所谓的“架空”了,车里还置着小桌软榻,漂亮的盘子里盛着各色水果,另一边是点心……
她真的是刚刚被追杀的人吗……怎么一点这样的样子都没有!
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还是摆出一副安然的样子坐在软榻上,顺便佯装自然地品尝桌上的食物。
总之,她若能做到既来之则安之,破绽便多半会露得最小吧!
看着邱泽然将车门的帘子拉上,顺便合好了车门,曾梦痕这才大大舒了口气,只觉得身边没了人,身心也都有了不少的放松。
这么一放松,她便又忍不住想起带她回来的那人了……刚才跟着他们的时候就能看出难捱,如今跟着马车……
那时候见他们对他的态度,想来他的地位也是很低的,恐怕不会像旁人一样能得骑马的资格吧。
如是胡思乱想着,她忽然又懊恼了起来:哎哟不是说不管的嘛!怎么又想上了!
恨铁不成钢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她又向嘴里塞了块糕点,企图用其他的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只是……老天似乎并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古代马车的隔音效果……真的不好。
“混账东西!磨磨蹭蹭的!”马车外忽然传来男声,想来是那几名侍卫之一,语气恶狠狠的,而后,曾梦痕便听到了鞭子抽打肉体的沉重声响。
没有骑马的只有一个人,用脚趾头想想也该知道挨打的是谁了。曾梦痕不由抿了抿嘴,拿着糕点的手也滞了滞。
“怎么回事?”接着,便是邱泽然的声音,“闹什么呢,惊扰了小姐为你们是问。”
“是,属下知错。”那人的态度顿时恭敬了起来,而后解释着,“这贱奴死活跟不上,属下忍不住催催……”
“还催什么。”邱泽然打断了他,声音显得有些不耐,“杀了就是。”
“是。”那男子忙遵命道,似乎等这话已经很久了。
曾梦痕听着这话,一惊,登时开口:“不是说他救主有功,从轻发落吗?”话一说完,她又有些懊恼,明明已经下了不管闲事的决心了啊。
“还是惊扰了小姐吗?”车厢外的邱泽然忙应答道,似乎有些歉意。又问,“小姐的意思是留他一命?”
“不可以吗?”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想着好歹是她的救命恩人,平心而论……她还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他死而坐视不理。如此……如此,就再求一次情吧:“他太慢,拖了行程?”一面问着话,她一面开了车门,想顺便看看那男人的状态。谁知道,不看尚不知道,这么一看……
看来拖着那样的身体跟着马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难——那男人的脸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惨白惨白,似乎下一秒就会死去似的。本还称得上英俊的脸上横着一道鲜红的鞭痕,显得有些吓人,那人竟是向着脸抽的?
她忍不住轻轻攒了拳头,抬起头来,看着邱泽然,她想,她真的太高估了自己心硬的程度……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管这档子“闲事”了。
不断在心中盘算着合适的理由,她向邱泽然开口:“再没用也好歹算是救了我一命,况且,我刚刚恢复了神智,不想见血损人性命什么的,就留他一命吧。正好……我一个人在车里也没趣得紧,扯他进来陪陪我也好。”
“他哪有与小姐一同的资格?”听到曾梦痕要让那男人上车,邱泽然有点急了,“就是做男宠,他也未免太低贱了……”
男宠?听到这个邱泽然理所当然脱口而出的词,曾梦痕愣了愣,这地方的民风居然这么开放么?
“有什么关系,一个奴才罢了,和‘男宠’车扯在一起未免可笑。”她一面艰难地咀嚼着这地方的开放程度,一面下意识无师自通地反驳着,“若我不想,量他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这是自然……”邱泽然斟酌着,“那好吧,全凭小姐吩咐。”
“呃,嗯……”见他同意得那么爽快,曾梦痕反而有点儿愣神了。她还准备了好几个理由等着说动他呢,他怎么这么就答应了……爽快得过了分了吧。
又想了想,却也是了。若无其事地对一个大家小姐说出“男宠”一词,想来这地方的开放程度也不是中国古代任何一个地方能及的吧……男女大防不很严谨,让他上车的阻拦自然就小了很多。
只是,之前他明明还很厌恶他是个奴隶,不配与她同车,怎么又这么快就答应了?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她却也没有多想。
她却是不知道的,在那男人上车前,邱泽然不易察觉地对他说的一句:“看好她。”
虽然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曾梦痕看着上了车便规规矩矩跪在那里的男人,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看了,让这木头上车比她想象的还要无趣些。
“自己找个地方躺着吧,看你像是半条命都没剩下似的。”曾梦痕尽量把话说得随意。
“是,谢小姐。”男人毕恭毕敬叩了一头,而后才听话地寻了个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蜷缩着躺下。
见他躺了,曾梦痕也微微侧了侧身,又拾了块糕点,她实在是饿得很了。
等等。她忽然想到,看这男人的性子,想来与她在一起时也不会任由着她挨饿自己吃东西,也就是说,他现在比她还饿也说不定……
刚想到这,仿佛是想证实她的猜想似的,男人躺的角落处果然发出了不易察觉的一声异响。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移过来的目光,男人登时利落地爬起身子跪下,以额触地道:“下奴扰了小姐清静,请小姐责罚。”
曾梦痕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而后叹口气:“算了,”递过一盘糕点,“赏你的。”想了想,又补充道:“今日一切都算是你救主有功的奖励。”
“是,谢小姐。”不出意料地对任何命令无条件遵从,男人叩首道。双手接了盘子,轻轻放在地上,他又扣了一次首。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曾梦痕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一直都只低着头遵从命令的男人方才似乎是抬头多看了她一眼。
曾梦痕看着这男人吞咽,动作是断然说不上优雅的,却也不很粗鲁。想着他怕算是自己在这异界最亲近的人了,曾梦痕的话也终于忍不住多了些。
“你叫什么名字?”不知怎的,在别人面前说话,她总忍不住谨慎小心,可是,这种谨慎在他的面前就明显淡了很多。
“下奴没有名字。”对面的男人听到问话立即停止了进食,“主人们皆称下奴为‘奴’。”
“竟然没有名字……那不是很不好区分?”
“对奴隶无需区分。”
“……是这样啊……”不知道为什么,曾梦痕忽然觉得自己代替他有些伤感,忙换了个问题:“丞相府的奴隶都像你这么厉害……我是说,武功这么高?”
“用于护卫主子的奴隶皆习武艺,下奴除轻功外并无可取之处。”
“嗯。”怪不得一个人带她逃了追杀,原来轻功很好?
轻轻倚到车壁上,她又忽然忍不住感叹,在这种没有人权的社会,真是幸亏这身体主人的身份不低。不管怎么说,她的运气都真的是太好了!如是感叹着,她忽然又想起打扰饥饿中的人吃饭是很不人道的行为,忙挥挥手,“那好,我都知道了,你接着吃吧。”
“是,谢小姐。”
转眼时间已过了两日有余。
曾梦痕真的很想赞叹这没名字的男人身体的恢复力……不过两天的工夫,曾经苍白的脸色竟然已经差不多与常人无异了,腰腹上原本糊了泥巴的伤在被洗净后,曾梦痕偷偷塞了他点儿伤药——这两日,她一步步突破自己的底线,竟不知不觉对这人照顾了这么多——如今看来也行动无碍了。当然,这绝对不能忽视他那好到了变态的对疼痛的忍耐力就是了。
虽然这人的伤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似乎已经没了大问题,但也一直没有人命令他下车,曾梦痕也就乐得有个人在车里陪着她。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已经不觉得车里多个人是什么不自在的事了。
趴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曾梦痕真的是很庆幸当初把这人要了进来。若是没要,这两天她除了睡就是吃,可就真的是无聊也无聊死了。
有这个人在身边真的是很好……好的很。毕竟,咳,这人呆是呆,可是……
没办法,所谓保暖思……总之,两日安闲下来,她又实在无聊,注意力也就自然而然地很容易发散到其他的地方,特别是其他引人注目让人很难忽视的地方,比如说……
咳,某人的身材。
3
3、请您救救他吧
开放的民风容易感染人啊……欣赏身材什么的……
曾梦痕把药递了过去,男人跪坐着双手接过,压低身子表示了感谢。而后,他褪了上衣,又将裤子向上掳了又掳,露出精壮的倒三角形上身和结实修长的腿……曾梦痕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习武的关系,这貌算不得惊人的男人竟然有这种曾梦痕过去从未见过的难得的好身材,比如宽肩窄腰六块腹肌什么的……
曾梦痕觉得自己是真的移不开眼睛了。
而对方显然知道她一直在看他,却也毫不避讳,颇带着“你愿意就完全可以看个够”的意思。甚至昨天上完药时,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意犹未尽,还专门赤着大半的身子只留亵裤跪在那儿乖乖任她瞧,于是……
于是她就黑犬黑犬地瞧了起来……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这么大胆实在不太像自己的作为……过于开放的民风果然很容易让人放纵起来吧——经过这两日的了解,她最重要的总结就是,这地方男女大防不很明显,女性地位也没有正常的古代那么低,至少富家小姐收男宠什么的还是被允许的。
当然,收是可以收,会有很多人对此不耻也是自然的。
也就是男人的药上了一半的时候吧,车门忽然被敲响了,而后是邱泽然的声音:“小姐。”
“什么事?”她一面问着,一面利落地接过车里男人迅速递过来的药——担心带来什么麻烦,她偷偷给他药擦的事一直不被旁人知道。
“小姐,已经到了府上了,可要泽然替小姐开门?”
这么快……比她想象的快太多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听着这消息,她的心中隐隐有点失落。
“好。”压下了那不太正常的失落,她答应着。
邱泽然应言开了门,而车里的男人早已在他之前将衣服穿得整整齐齐,丝毫看不出什么破绽,又自动自觉地跳下车,跪伏到地上。曾梦痕皱了皱眉,先前小说看得多,她也能猜出,他这是要给她垫脚。
“小姐,请。”邱泽然则优雅地伸出手来扶着她,不出所料地将她向男人的背上引。
悄悄犹豫了一下,她却还是踩了上去,貌似若无其事地。
垫着男人的脊背安稳地下了地,曾梦痕顿了一顿,忽然仰起脸来对着邱泽然笑,突兀地问道:“泽然,我马上要去见爹娘了吗?”问着话,眼睛的余光扫到方才伏着的男人此时已直起了身子,却还是跪着的,只是位置移到了一旁不挡路的地方。
忽然的问话,谁知是不是要转移自己对于愧疚的注意力呢。
“这是自然,老爷与夫人大概也等的心焦了。”邱泽然轻轻点了点头,答道,又伸了伸胳膊,做出个“请”的姿势,“小姐,请随泽然这边来。”
曾梦痕点头跟上了,临走时却又悄悄看了一眼跪在不起眼角落的男人。
其实,她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众多主子中的一个,没有什么特殊的吧。
……不管怎么样,愿天保佑你吧,保佑你能平安一点,日子好过一点。
“薇儿,你可回来了,急死娘了!”曾梦痕还未踏进门,就闻着欣喜的女声混着脂粉香气扑面涌来,想也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娘亲……”担心已经“失去记忆”的自己做出痛哭流涕的样子太假,她便只摆出一脸怯怯,想着先开口解释的好。谁知道,她还没张嘴的,就听另一边中年男子的声音:“丫头回来就好,珍儿,你明知她失了记忆,就别这样,别吓着她了。”
许是因为面前的并非亲生父母?总之,虽都是很关切的话,曾梦痕却意外地感受不到感动,甚至觉得与面前这名义上的爹娘在一起,还没有和那个没名字的奴隶一起来得舒服。
想来是因为心虚吧……她这样对自己解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原来邱泽然早就把她的消息告诉这二老了?倒真是省了她解释的工夫。
“爹,吓不着。”她缓缓吸了几口气,而后勾唇,尽量表现得亲密,“女儿虽是无用,什么都记不得了,可是,谁对女儿好,女儿还是知道的。”轻轻低下头,她又补充了句,“到了爹娘身边,薇儿就安心了。”
“到爹娘身边不安心,你到哪儿安心啊。”另一边,她名义上的娘插上话来,而后轻轻替她顺头发,一时倒也衬出了几分温馨气氛来。
她微微觉出舒心,越发肯定方才的“不感动”定是因为心虚了。
原本她以为,她没有对与她这名义上爹娘的任何记忆,寒暄慰问过后,对这地方的了解再过后,共同话题自然也就没了。谁知道,说些平凡小事加上吃吃喝喝,等到她真正回到她的住处的时候,天已经落黑了。
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唯一住在丞相府的小姐的住处居然偏僻至此,九曲十八弯好不容易才到了地方。
这还不算,审视着面前她所住的院子,她微微皱了皱眉,不管怎么说,这地方……也太冷清了点吧!
虽然院子真的是很漂亮的——地方够大,还栽满了桃树,环境是很好的——但是为什么,作为邱泽然描述中丞相府极受宠爱的大小姐,住处竟只有一个婢女?
偌大的院子,就是再漂亮,加上她只有两个人在住,也未免冷清得过了分了。
她抿了抿嘴,忍不住向身边的邱泽然开口:“泽然,这地方……怎么这么冷清?”
“那是因为小姐的身体。”邱泽然忙解释道。
“哦?”曾梦痕疑惑道,“过去的我患了疯症,当更需人照顾才是啊……”
“的确如此,只是,小姐过去并不喜欢见到太多人,且,太医也有嘱咐,身边有太多人对您身体不好。所以……”
“……原来如此啊。”曾梦痕点着头回答。
“且……泽然觉得,小姐如今刚刚恢复,病情还算不得稳定,还是像从前一般,不要见到太多人的好……小姐以为如何?”
“嗯……这样……”在脑中模拟了一下,她果断觉得冷清一点也好,吵吵闹闹丫鬟仆从成群她反而不太能接受,于是回答:“这样倒也好。”
“如此。”邱泽然点了点头,而后道,“天色也晚了,泽然送小姐回屋休息吧。”
“好。”曾梦痕答应着。
将曾梦痕送回,邱泽然也就告了辞。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很是寻常,只是,谁也没有看到的,离开房间的路上,名为邱泽然的男人一贯似乎极有责任感的脸倏忽变得略微懒散。
“……怎么办呢,做侍卫的游戏似乎也快要玩得无趣了……下一次,要玩什么呢?在这无趣的世间……”
坐在椅子上向窗外看,月色正好——曾梦痕的心情稍稍愉悦了起来——至少。这地方也有月亮,也有这么好的月色。
因为只有半轮,不存在什么满月,所以……所以就用不着想家了吧。赏着月色,她这样告诉自己,闭眼叹了口气。
“小姐,怎么了?”一旁,乖巧的女声忽然响起来。
“没什么。”曾梦痕闻言微微一笑,而后道:“收拾收拾,咱们也该睡了。”
与她共处一屋的正是这院子里唯一的丫鬟,一个名叫“桃红”的小姑娘,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很是乖巧伶俐的样子,模样也娇俏可人,直让曾梦痕摸着自己平庸之至的皮囊有些自卑——好在她倒也不很在意这回事,也就很快释然了。
总之,或许干丫鬟这行的都有这本事,这孩子很勤快很能干,会说话会凑趣,活泼大方又听话得很,很快就让她对她有了极大的好感,不多时就已经让她把她当妹妹看了。
“好。”小丫头笑颜盈盈地应了,而后转身去收拾她的床铺,利落地铺好了缎子被,很快便请她躺下。曾梦痕不由又觉出贴心来。
到达这丞相府的第一日,并不难受。
闭上眼,曾梦痕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又忽然睁开了眼。
明明已经很晚了,她也有些犯困,可是……可是,就是睡不着。
轻轻叹了口气,她其实是知道的,自己这是还有什么心事未了——那个男人,会怎么样?
又叹了口气。
“小姐,您有什么不顺心的吗?”一旁,睡在雕花木床自带的给丫鬟睡的小床上,桃红忽然轻声开口,把她微微吓了一跳:她不过两声低叹,她居然连这个都听得见?
“没有。”她本想敷衍过去,张了张嘴,却又忽然改变了想法。
她觉得这孩子不像是会乱说话的样子,更何况……她不过是想问问一个奴隶的情况,仔细想想,其实……也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她第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了,平凡一件小事都想那么多做什么。
于是,顿了顿,她终于开口:“桃红,其实,我也是有点事想问问你的。”
“是,小姐请开口。”
“救我回来的一个奴隶,你知道吗?”
“……奴隶……救小姐回来的那个?”桃红的声音忽然有些迟疑。
“嗯,你知道?”
“……”对方忽然沉默了,没有开口。黑暗中,曾梦痕不知她此时究竟是个什么表情,心里又忐忑了起来。莫非她问关于他的事,真的很奇怪?
她正想张口呢,却不料被对方抢了个先——并且,意料之外地,竟是……竟是……带着哭腔的。
一整天都伶俐活跃似乎永远不会有什么烦恼的小丫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带着浓重的哭腔,她说,小姐,请您救救他吧……就是带您回来的那个奴隶,请您救救他吧……
4
4、想救于是救了
他一定很疼吧……
“小姐,请您救救他吧……就是带您回来的那个奴隶,请您救救他吧……”小姑娘抽抽搭搭,哭腔越发的重起来。
而曾梦痕也在听清楚她的话时,注意力顿时从“她为什么要哭”移至“那人出了什么事”上!
“怎么回事!”她忙高声问道,声音中带着的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慌张。
只是,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奴婢知道他身份卑贱,不配要小姐亲自去救,可是,他一直都是忠心耿耿……请小姐看在……”
曾梦痕听她半天也没说出来对她的问题的答话,顿时不耐了,前所未有地,她对着个还抽噎着的小丫头,不去安慰,反而厉声喝道:“我问你,他怎么了!”
那小姑娘闻声哭泣一滞,而后才如梦方醒似的,慌张着怯生生答话:“他,他正在刑堂受罚呢……小姐,他现在的身子,真的是受不住那样的罚了……”
“受罚?”曾梦痕微微一愣,脑中瞬间闪出了她离开时,那男人还明显苍白的脸色,忙不迭起身,“为什么受罚?”她不是已经求过情了吗?
“……自,自然是未能好好保护小姐,令小姐受了苦楚……听说小姐被救回时,脸色不佳……”似乎是察觉到了她不妙的情绪波动,小姑娘的声音越发的低了下去。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曾梦痕腾地坐起身来,胸膛不住起伏着,掀了被子就要下床。那桃红也忙起身去点了灯。灯光摇曳着,黑暗的屋子瞬间亮堂了起来。
曾梦痕看到了桃红脸上肆意纵横的泪痕。
也许是光亮让人看见的更多的缘故,曾梦痕就在那一瞬间忽然清醒了许多。她谨慎地问了句:“你和他有什么交情,为什么要忽然替他向我求情?”
“那是因为……”桃红的哭腔已经淡了不少,“他,他是个好人……真的是!以前,他给我顶过一次罪……我,我那次摔了个贵重的玉碗,得罚四十鞭子呢,我那时候九岁,吓得一直一直哭,眼睛都睁不开了……然后,然后,他出任务回来路过,就说是他摔的……因为是男奴,挨了八十……他,他还什么都没管我要……”想起这个,桃红显然有些怀念了,又似乎还夹了别的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还挂着泪珠儿的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淡淡笑意,好似……好似……
曾梦痕一点儿都不想承认,那当真是少女怀春的样貌,还是个极美的少女……
话不像是在说谎,神态就更不像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意外地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了……
好在,她的理智还是一直占据主导的,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去追究心里有什么感觉的时候,当务之急必然是那个男人的事!那男人……她确定那男人再受不了什么罚了!
“那,他受的是什么罚?”虽然已经鬼使神差地在心中暗暗定下了要去救他,但她终究还是脱不去小心谨慎的。这么大半夜的急吼吼跑过去,怎么着也是太过招人怀疑了。
若受罚算不上重,她想,等着明天装成其实也不是很在乎的样子去要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
“在,正在……”小丫头一听她这问话,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原本粉面怀春的样子几乎是瞬间消失了,眼泪儿眼看着又要掉了出来,“正在……被日夜鞭打……也不知道能挺到什么时候!”
曾梦痕身子一颤,“什么?”无意义地话说出口,还没等到桃红再次开口,她就匆忙地向门外走,走了两步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换衣梳头,忙招呼着:“桃红,快替我更衣。”
桃红赶忙应是,手脚同时麻利地动作起来。不多时,就已经替她梳好头发换了衣服,只等着出门了。
而曾梦痕也在这段时间内稍稍冷静了些:不管罚的是不是严重,这大半夜的她为个奴隶专门跑去刑房终究算不得正常。
于是,
忠犬,更可欺!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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