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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第27部分阅读

    掌事 作者:rouwenwu

    鼓鼓地吊着一个布袋子。

    “那好,我这就去拿地契。”林公子转身就跑。那是真在跑。

    小马在后头喊他,“我跟你去,得写文书。”说着,也跑着跟上去。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就不见了。

    岑二这才急着反对,“墨哥,你怎么真要买?这地方,我看不行。”

    墨紫明白他的顾虑,他虽然急,她却说得很慢,一字一字咬,“岑二,大门这会儿朝向很偏,可把后墙打掉,改成大门,正对面就是桐雨街了。”

    岑二呃住了声,张大嘴。

    这和人聪明还是笨没太大关系。岑二算账很快,数字化的脑袋,且与人交际也不错。但他不是工程师,生长的环境比较单一,不会思维颠覆性得去创造一样还不存在的东西。就像已经有了大门的地方,他想不到去改开一个大门。

    工程师,是从无建到有,从下建到上。好比墨紫自己,她从一个引擎看到一艘船,从一块木头看到船身的模样。墨紫不是读商的,但她除了造船,最大的喜好便是看书,且什么书都看。建筑的,风水的,营销的,传记的,神鬼的,科幻的,杂七杂八,再加上现代的阅历,还是能应用于生活的。

    墨紫把她大致一个上都望秋楼的概念跟岑二细说了一遍。岑二听着听着,嘴巴闭上,开始认真想了起来。还真是的,换个大门,前后一掉头,正是望秋楼最好的构造。而墨紫所说的那些特色包间以及专注于不同层次的不同服务,恐怕真能吸引王侯将相,贵族财阀。

    “咱们第一有葛秋娘,第二有美酒美食,第三有别于普通酒楼的环境氛围,第四有全上都的达官贵人,该比洛州做得更好才对。”

    “经墨哥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怎么那么笨呢?居然……”换个大门都想不到,岑二才不管什么思维颠覆不颠覆,很是懊恼自己笨脑瓜。

    “各人看的角度不同罢了,且学有专长,术有专攻。我也是说得简单,做起来还要找专人看过以后来建构。我猜,大门一换,风水也会改。”要说造船,以她前世所学,今世左手之能,可以包办。

    “没准就是大门开得不对。”岑二吸收新事物的能力不差。

    墨紫就是胡说的,见他当真,暗自好笑,“到了东家那里,这买地的决定就是咱俩一起下的?”她心里还有军人恪守的底限,但身上也有了适应环境而发展出来的狡猾,不想一个人承担责任。

    “那是当然。”岑二想明白之后,就看到望秋楼的美好前景。

    惭愧,她变油了,为了生存。

    今天第一更。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27章 功成身退(六)

    第127章 功成身退(六)

    约摸等了小半个时辰,林公子兴冲冲来了。

    就近选一间厢房,小马把写好的文书铺开。岑二拿出裘水云的名章盖上,又按了自己的手印,林公子也盖章按印。小马当见证,盖上官府所发的印信。一手交钱,一手交契。

    接着,就没林公子什么事了。岑二只要拿着文书和地契,就能到官府办新契,换上裘水云的名字即可。

    “林公子,照文书所说,七日内麻烦你搬离。”地和房子都姓裘了,岑二开始如大掌事般行事。

    墨紫退到岑二和林公子身后,与赞进并行。

    以为墨哥是主事的,谁想岑二盖的章,小马心里奇怪。瞧墨紫安心走在后头的模样,到底是不是自己看走眼,还真不好说了。

    “那是一定的。自我爹娘去了之后,家里情况实在不好。别瞧我才得了这一千八百两银子,一大半是要还债的。我和拙荆打算搬到乡下祖屋去住,从此简简单单度日,再不理凡俗中事。青山绿水,粗茶淡饭,也是一种快意。”林公子说得自己好像陶渊明一样。

    墨紫实在忍俊不止,在敬王府里呆得郁闷,跑出来也不想憋屈了一张嘴,当下笑道,“听说林公子娶得一位美娇娘,府中常大宴好友,不醉不归。却不知,林少夫人可过得起这青山绿水不凡俗的日子?”

    还粗茶淡饭呢?可能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也没钱了吧?

    林公子哈哈两声笑,似乎在掩饰尴尬,“拙荆本是穷苦出身,如今回去乡间,应能适应。”

    “林公子不是还有一个妹子?她是否也愿意回乡?”墨紫嘴角一勾,反正没人瞧得见,在那儿冷笑。刚才林公子那番好听话里,似乎没有带着妹妹的意思,光想到和老婆一起过日子了。

    “哦——对,还有我妹妹。她若不嫁人,自然要一起回的。”言语似乎吞吐含糊。

    连小马都听出来了,问道,“可是林小姐许了人?之前未曾听说。”因为要帮林公子卖房子的关系,他对林府挺了解的。

    “之前不曾……”林公子的谎话有些说不圆,“只是有这个可能。未定,未定。”

    “若林小姐许配给了好人家,林公子不必急着回乡。房子虽然卖了,到姑爷家去叨扰些日子,应是无妨,省得兄妹从此难相见。既然父母走得早,想必你兄妹二人感情极好,到底也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墨紫那一句句话要指戳某人的良心。

    林公子怔了半晌,呐呐言,“墨哥说得有理,有理。”

    墨紫暗哼,她说的,当然是有理。

    穿过正屋前堂,进了前花园,不远处那面回音壁,突然荡起一声哐啷的巨响。

    接着,有个女子恼羞成怒的尖利声音,“你放手,给我放手。哎哟,疼死我了。林郎林郎你快来救我。”

    林公子大惊失色,加快脚步往前走。

    小马对墨紫挤眉弄眼,“瞧,我说什么来着,麻烦这就来了。”

    墨紫想问究竟麻烦是什么,就看到不等林公子转过去,有两个人从回音壁后绕了出来。

    是两个女子,一个拉着另一个。其中,走在前头的那个穿天青色的素花长裙,云白牡丹春枝比甲,乌发绑成一束落在右肩,看着十分淡雅,面貌娟秀,却一脸怒容。后头那个,和前头素色一比,简直是红黄蓝绿七彩上身,穿的那个花枝招展,抹了大红胭脂,抿过玫瑰纸,眨着盈盈大眼。先是恶毒表情,又是气得七窍生烟,见到林公子,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啪啦掉下两粒眼泪来。

    看得墨紫说不出话来,心想,这是碰上影后了。

    “林郎——”娇滴滴一声长唤,带抽噎气。

    墨紫感觉耳朵从外廓往里得起小疙瘩,恶心地要脑袋残废。狠劲晃晃头,免得被魔音穿耳。再一看,小马是目不转睛,岑二是凸瞪出眼。赞进还好,掏掏耳朵,左摇右晃着脑袋,没反应。

    墨紫伸手拍拍赞进的熊背,说了两声不错不错。

    赞进有点莫名其妙,以为她说什么有趣的景特好看,忙问哪儿哪儿,哪里不错。

    山里的孩子,啥都好奇,就是对女妖精不好奇。要不是还有别人在场,墨紫想哈哈大笑一下,她也算得到一枚宝了。

    “林郎,你瞧你的好妹妹,要把我的手都拉断了,还不赶紧让她放手”花枝招展抬高手腕,素衣姑娘的手真很用力,恨不得掐进她肉里。

    “珍娘,放开你嫂子,你真把她的腕儿掐红了。”林公子简直是扑过去的。

    看不到林公子的表情,还没听到他说话的时候,从他的肢体语言,墨紫知道他一定帮他老婆,不帮他妹妹。不过,当见他用力去掰他妹妹的手,毫不顾念亲情,不由心中有怒。这对夫妻真是绝配

    “林公子最好手下留情,你母亲子的手腕只是红,你妹子的手指却是要被你掰断了。”她最厌恶男子借力量优势欺负女子,更何况,这个是那男人的亲妹妹,至于像有深仇大恨吗?

    林公子听墨紫这么说,多多少少收敛了些。

    偏他老婆有气,媚眼一瞥,看到说话的是个不起眼的男人,尖哨骂道,“哪来的贼矮兀子,别人家的家事乱插嘴。老娘豆腐花儿嫩的皮肤叫掐红了,我相公帮一把,要你满嘴喷粪亲妹妹怎的?老娘是她嫂子,就比她辈分大。我还没掐她,怪她不安好心,倒让她小蹄子掐了我去。凭哪桩?说出去,那是她没大没小。我瞧你一副贼相,眼珠子乱溜,不认识就敢抱不平?我呸怕是瞧上了这朵花,想来个英雄救美,叫美人献身。老娘看得多了去,男人个个不是好东西。不过,你也撒泡尿照照镜子,三寸的钉想充黄金,门儿都没有。”

    噼里啪啦这串毒骂

    这下,妖精面孔蛇蝎尾。目不转睛的小马眨了眼,凸瞪着眼的岑二凹了珠,了解到美丽的外表未必有美丽的心肠。

    墨紫瞧那林公子全然不在意他娘子的粗鄙不堪,还满脸心疼她,终于让他妹子松手后,轻轻揉着她的手腕,问疼不疼。

    “听闻少夫人歌唱得美妙,想不到骂人也如天籁。敢情那无忧阁里出来的姑娘个个能文能武,以后大周将士上阵杀敌,该派你们当前锋。双手一叉腰,先骂敌人几十回合,没准人仰马翻,自动败北。你说是你们家的家事,那就别跑到我们家门口来吵。你说你手腕红了,我瞧你小姑脸是真肿,一巴掌下去,你手也疼了,赶紧让你相公再揉揉。我英雄救美,救得不是少夫人,少夫人也不必难受。自古云,嫁了的女人再美也是凋谢的花儿。也不能怨我偏心。少夫人在无忧阁自然是看多了不是好东西的男人,不过别把这股怨气朝我们这些没去过无忧阁捧你场的男人发。我们就是没赶上好时候,不然奉上黄金,求美人一笑。可惜,佳人已为,往事不堪回首,何必再提?”墨紫一口气讲完了。

    小马对着墨紫掉了半个下巴。

    岑二只觉巴拉巴拉,一个脏字没有,却把林公子老婆砸过来的粗鄙全部挡了回去,而墨紫神清气爽,带笑的眉眼闪闪发光。

    赞进大声一个字,“好”竟拍手鼓掌。

    珍娘从诧异到感激,对墨紫的仗义相助微微颔首。

    林公子没吭声,因为墨紫说那句别到他们家门口来吵,确实林府实质上已经是他们的了。还有一句“自古云,嫁了的女人再美也是凋谢的花儿”,想半天不知道是引得哪个古,怎么从来没听过,却似乎真有道理。他在无忧阁里认识的温柔女人娶回来后变了个人似的,他依然疼她,其实一大部分是怕极了。早年把家里的账本都交给了她,如今从她手里拿钱花,所以哪里敢说不。对外,也就打肿脸充胖子,装夫唱妇随。

    那婆娘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见相公不开口帮她,更是哼哼,可也不算没见识,问到点子上,“贼矮兀子,你说这是你们家门口,是什么意思?”

    墨紫不理她。

    岑二实在也火大了,“我们刚买下了林府,地契在我们手上,有小马见证,银货两讫。给你们七日搬屋,林公子已经答应。”

    那婆娘一听,顾不得私人恩怨,喜上眉梢,抓着林公子问,“可是真卖了?得了多少银子?我就说家里有个丧门星,带出去就走吉运。”眼荡过去,朝珍娘冷哼。

    “卖了一千八百两,这是银票。”林公子妻管严,一分银子不私藏。

    “才一千八百两?”本来不愿意,可一想到别人出得更低,婆娘也只好作罢,啐一声道,“都怪这鬼地方风水不好,不然何至于。”

    “兄长,你怎么真能卖了这里?那,以后我们要去哪里安身?”珍娘虽然挡了无数次买家,却也知道并非长久之计,只不曾想卖得这么快。如今事已成定局,有点认命。

    林公子并不回答珍娘,而是看了一眼自家娘子。

    那婆娘瞧见了,小声嘀咕了一句,摇摇头。

    岑二想到底不关他们的事,就对墨紫说声走吧。

    墨紫逞过口舌之能,却知真正帮不了这位珍娘,遂带着赞进,走出林府。

    “这珍娘也可怜,摊上这等兄嫂。”岑二叹息。

    墨紫也无奈。

    但,望秋楼好歹是决定开在哪儿了。

    今天第二更,粉360的加更。

    明日希望继续还债。

    么么,亲们,好梦。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28章 非我不可(一)

    第128章 非我不可(一)

    一转眼,便是七日。

    墨紫跟裘三娘说了买下林府的事,裘三娘一句一千八百两倒不贵,就算定了。

    顺便说一说,萧三郎跟裘三娘,暂时不成夫妻,却成了棋友字友。萧三隔两日便来找裘三娘下棋写字,待得时短时长,不过未曾留夜。

    不知道是萧三真没往那方面去想,还是显示身为丈夫的风度,对裘三娘想得那些漏洞百出的理由,居然也就此接受了。

    可墨紫想,那萧三绝不是傻蛋,要不然昨夜他特意留到很晚,而裘三娘让他去睡客房,他也不会别扭着说去丝娘那儿了。任谁都瞧得出来,那是故意说给裘三娘听的气话,可裘三娘还笑眯眯地让白荷拿了两匹绢丝给青雀白鹄,让萧三带给丝娘去,还说她这些日子每天过来服侍自己吃饭辛苦了,要赏她的。

    正轮到绿菊和小衣带着默烟默钰伺候,哪里应付得了这种阵仗,除了照裘三娘的话做,也别无办法可想,任三爷就那么气冲冲得走了。

    一早起来,红梅听绿菊说了,就怪她们不会替奶奶想着。而白荷在这点上和红梅是统一战线,只觉得要早日成了真夫妻,以后在府里也就平顺了。于是乎,两人急匆匆赶到裘三娘的屋子,一顿苦口婆心的劝。

    墨紫捧了茶壶进去,就听见红梅还没停口。

    “奶奶,三爷这些天日日来,难道真是同奶奶您下棋写字么?”红梅是奉了老人家的意思来的,最想这房赶紧产生个嫡嫡正正的小少爷出来。可几日下来,明明小夫妻两个之间的气氛好得不得了,明明多少回能水到渠成,竟然什么都不发生。弄得她很心焦,如今身在这里,也不好一天到晚跑到老太太那边打小报告,不然得不到三奶奶的信任,她也就白来了。

    “我瞧他就是来下棋写字的。怎么,你觉得不是吗?”裘三娘也会装傻。

    虽然这些天立了不少规矩,那金丝更是每日三餐来伺候,可她受着瞧着一点没什么开心愉快,反倒羡慕墨紫出府了一趟。她虽是当主子的,出个府门,要跟婆婆提前十天半个月的报备,还要详细说明是干嘛去的,而且不可能越墙出去。一个丫头常常不见,会让人觉得奇怪,不会造成恐慌。可一个主子常常不见,又没人能说出去了哪儿,一定满府惊动。

    红梅呃一声。

    裘三娘又说:“也或者是心疼丝娘,怕我苛待她,所以三爷来得勤快了。昨夜里,不就当我面说去丝娘那里吗?”

    “那是奶奶你不肯留三爷过夜,三爷说气话了。”红梅本不想说那么白,以为裘三娘真不明白,不得不把话挑明。

    “你又不在场,怎知他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三爷宠丝娘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我进门才半旬,也明白虽然我是正室,却未必见得一直能留在这个默知院里。想要相安无事,还是本份些好。免得得罪了爷心上的人,等来一纸休书。”裘三娘瞥见墨紫进来,就想起墨紫说过红梅应该知道休两任正妻的真相,只是红梅嘴严,不肯透露。此时,她趁机套一套。

    “奶奶,这话可吓到我。老太太说了,有一有二,没有三。这回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三爷胡闹了。不看咱们敬王府的名声,也要顾虑皇上那边。老太爷下了战场后最为皇上称道的,就是咱们府里的家和万事兴。因为三爷的任性,惹皇上生了两回气。再来一次,恐怕要雷霆大怒,不止罚三爷一个,连大爷二爷都要罚了。那丝娘便是再受宠,若仍不安分,痴心妄想的,就算为三爷生了一儿一女,老太太绝不会再姑息。奶奶,放心好了。”那休妻的真相,并不容易被套出来。

    “咱们姑娘可不是那么狠心的人。其实,男人多三妻四妾的,一点不稀奇。只要各自安守本份,都是女人,谁愿意去整大家的太平日子。”墨紫开了口。她心里清楚,裘三娘疲于应付这个话题。她之所以清楚,因为她在这点上,和裘三娘有相似的态度。为了男人斗,实在无趣。

    红梅见了墨紫捧热茶进来,想果然是娘家带过来的,贴心。

    “墨紫,你这话说得不错。咱们奶奶自然心宽仁厚,可也得别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才行。”终于,话中漏出一丝缝隙。不过,只是露那么一丁点儿,红梅就收住了,上前接过墨紫手里的壶,倒了杯温茶,双手奉给裘三娘,“还有,你那称呼也要改改了,虽说我知道你是从奶奶娘家跟来的,可奶奶如今毕竟是嫁了人,不能再姑娘姑娘的叫了。要是当着王妃老太太的面叫,她们必然觉得怪的。”

    裘三娘对墨紫眨眨眼,故意顺着红梅的话,“听见没,我如今可是奶奶了。”

    墨紫笑了,对着裘三娘盈盈一福,“奶奶,老奶奶,您说的是。您小孙子在哪儿呢,我带他玩儿去。”

    “我喜欢小女孩儿。奶奶,我带您孙女吧。”白荷也来开玩笑,想要缓和一大早的气氛。本来红梅那些话,也是她想说的,可她知道裘三娘的脾性,既然有人说过了,也不用她再啰嗦一遍。

    裘三娘摔了梳子,站起来转身叉腰,“你们这是说我老?”

    红梅和跟着墨紫进来的默馨刚服侍裘三娘没多久,没见过丫头对主子这么说话的,刚为墨紫和白荷的放肆吃了一惊,见裘三娘发脾气,则心道果然。但,见那两丫头嘻嘻哈哈的,一点怕的样子都没有。然后,裘三娘接下来的话完全震惊了她们。

    “来,来,你们一人一个,快把这两孩子领下去,一大清早吵得我头疼。”裘三娘竟跟着墨紫白荷玩闹起来。

    三人笑作一团,令红梅和默馨这才知道,原来主子丫头也有这么相处的,真是没瞧见过,也没经历过。特别是红梅,一直跟着老太太,虽说也有玩笑的时候,可绝不会有放肆的时候。玩笑,也只能是点到即止。玩笑过头,就没大没小了。

    墨紫如今的注意力也不在萧三这位仁兄身上。他和裘三娘都是成年人,该处理的应该都会自己处理,用不着她过管闲事。

    说实话,她更担心那个淡妆素衣的珍娘,不知她的兄嫂会不会做出没有良心的事来。那日,作为一个外人,实在也不能为珍娘做太多。可也因此,心里总好像有什么惦记着。

    “墨紫。”笑过之后,裘三娘有吩咐。

    “是,姑……奶奶。哟,一不小心,叫成姑奶奶了。”墨紫又笑了起来。

    她其实不知道,她真心笑起来的时候,是清澈澄净的,是深具有感染力的。无论是裘三娘,还是白荷,都会不由得跟着她笑。如今,更是连红梅和默馨都笑了起来。

    笑容是打破人心灵上隔阂的良方。墨紫的笑容兼妙语,没人留意到,已经不知不觉改变了她身边的一群人。

    如果,没有墨紫,裘三娘只是个普通能干的商家女。如果,没有墨紫,白荷只是个普通会做饭的丫头。如果,没有墨紫,红梅也就是长辈派下来的一个空降兵。如果,没有墨紫,默馨也就是个战战兢兢怕得罪主子的新人。然而,这一刻,这一间屋子里,因为墨紫,只有五个没有等级,没有烦恼,处在芳华一般年纪的女子而已。

    “奶奶,再笑下去,太阳下山了。”昨日就商量好的事,不过是要在红梅面前找借口让自己名正言顺出默知院。

    “你帮我去府中的书阁找这两本书来。”敬芳园除了萧三郎萧咏那一阁的宝贝藏书,还有给其他主子用的书阁。

    红梅当初知道墨紫不但识字还能看书时很是惊讶,还有点不以为然,毕竟这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社会。不过,看裘三娘是喜读书的千金小姐,有个会读书的丫头,也就不稀奇了。心想,那三爷也是爱看书的,说不准还真能和三奶奶好到一起。

    “奶奶也真是爱书,一大清早就遣墨紫出去找书。”红梅笑着拿起梳子给裘三娘梳头,又对墨紫说,“可别像上回,一去大半日,还以为你迷了路,回不来了呢。”

    白荷是“内应”,帮衬着说道,“那可保不准。咱们府里这么大,即便是我常常随奶奶四处走动,要我一个人去哪儿,还未必能找准呢。墨紫,到厨房拿俩馒头,迷路也不怕了。要是明日一早还不见你,就让小丫头们找你去。”

    “行了,都别玩了。”裘三娘摆摆主子的架子,“我跟婆婆说过了,今日要出府去办事,身边也不用太多人伺候,墨紫你慢慢找便是。”

    裘三娘不亲眼看上一眼望秋楼的地是不会放心的,和王妃说早先在上都买了个宅子,亲事说定后,就让管事先过来打理。如今听说弄好了,就想自己去看上一眼。

    早知道这个儿媳妇嫁妆丰奁,王妃也没说什么,就让路上小心,早去早回。还暗示了裘三娘如今身份不同,把这些琐事尽量交给下人去做,尽量不要抛头露面。居然派了一队王府内院的护卫,无论三娘怎么推辞,也必须跟着。

    裘三娘为此,回来跟墨紫发了好一阵牢马蚤。不得已,墨紫还得单独行动。因为,裘三娘恐怕只能看上一眼。有人盯着,不能理事。

    墨紫心想,这裘三娘以后都得束手束脚了。

    今天第一更。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29章 非我不可(二)

    第129章 非我不可(二)

    墨紫一出邻家的门,就见赞进那大个头儿牵着两匹马。

    “岑二让你来接的?”墨紫一愣,心想虽然又开始传递消息,不过她说了自己去玉和坊的。

    “嗯。他说,你一个姑娘家走那么远的路不合适。我自己也想来,反正他还没活儿让我干,我闲着也闲着。而且,你是我主人嘛。其实,我该整天跟着你的。我说,要不我把你那主人——”赞进一手握剑,一手在脖子上比划。

    “赞进?”墨紫瞧他一脸耍起狠来的样子。

    “呃?啥事?”赞进的表情其实没杀气。

    “你才跟了我多久,就把你爷爷,你爹教给你的武德丢掉了,是我这主人太窝囊吧。”世界上最后一个好人被她带坏了?

    赞进闹了个大红脸,“我就是烦自己的主人还有主人。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你出个事我也保护不了啊。只要想到这个,心里就起急了。刚才你没来时,我绕了一大圈。长这么大,还没瞧过这么长的墙。进去倒很容易,就是要立刻找你出来,得花好一番功夫。墨哥,我听你说过,自由最好。其实,你那么聪明,再凭我手中一支剑,干脆出来了就再也别回去。”

    啰嗦,也是啰嗦得有理。

    墨紫笑笑,“赞进,你的武功有多高?”

    大概没人问过赞进这个问题,他歪着头想了想,“还行吧。我爹说,打猎的话,绝不可能空手而回。爹也说了,跟人较量,当然是打不过我爷爷,不过一两个身强力壮的,应该没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除了跟爹较量过,我长这么大,还没用过这柄剑。”

    “那就是真的还行。”墨紫也认为,世上没那么多武林高手。“我这话,说一遍。你听好,而且以后也不要再问。这世道险恶,凭咱们两个人根本不够好好生存,特别我是个女子。我正在找个法子,让以后谁都不能欺负我们。现在那个主人,绝对不是你和我需要去担心的阻碍。倒是她在前面帮我挡风遮雨,我才能在后方做我想做的事。路,我喜欢脚踏实地,一步步踩出脚印来走。没有把握的事,我不会随便去做。如同行舟,你看着是逆风,只要帆冲对了方向,逆风就变成了顺风,别人以为不能走,偏是顺风又顺水。不久,我就会成为那道墙内能自由出入的人。到时,山高皇帝远,有主也等于无主。好处自然有你我一份,天塌下来第一个压死的绝对不是我。”这年头的好处就是,大家都知道下人听主人的吩咐,追根究底就得找位置高的人晦气。

    赞进听得有些明白有些糊涂,他最高兴的是,墨紫的话里都把他也包括了进去,还有全心全意相信她就是了。

    看到马喷气,墨紫不是太舒坦。她不喜欢骑马,本能的不喜欢。或者,因为她喜欢的是船。船是水上的交通工具,马是陆地上的代步,王不见王。马车还没关系,骑在马上总有要被甩出去的感觉。不过,路途短,骑马是最好的选择。

    墨紫抓紧缰绳,背部僵得反挺,马肚子磨蹭着大腿小腿,真是一点都不自在。

    好在织云坊离玉和坊不远,赞进还带她抄了近路,在屁股发麻之前,就到了桐雨街。今日岑二他们只是进驻,还未开工,大门还在鹿角巷里。

    墨紫不愿在骑马,翻身下来,将缰绳交给赞进,自己从桐雨西街走过去,顺便实地再勘测一下距离。军大毕业后,带着她实习的总工最强调的一条就是,数据掌握得越精准,成功得可能性越大。房子已经买好,却不代表就能坐等着收钱了。第二遍所得的数据仍然是加强自我信心的好消息,她甚至发现,鹿角巷附近的街其实也有很多商铺,可能是桐雨街带出来的,蛮热闹。

    可是,等她已经看到林府大门时,就见一群人围在那儿指指点点。

    赞进跑过来,面不红气不喘,就是声线紧着,“墨哥,岑二让我叫你快过去呢。出了件事,他不知道怎么办。”

    墨紫走快起来,问道,“知道是什么事么?”

    赞进皱巴一张黑里俊的脸,“不知道,就听到有女人在哭。”

    墨紫一惊,立刻想到那个珍娘。可再想,林公子虽然不太可靠,她那天说到他父母早亡,兄妹相互依持时,他似乎有所感触。怎么都是亲妹妹,他还是读圣贤书的人,关起门来吵吵架也就罢了。如今这大门敞着,一群人围着看热闹,还能做得出什么无良事不成?兴许是林府的哪个丫头,哭闹着不肯离开主家。

    待走近,发现看热闹的委实不少,里三圈外三圈,要不是赞进大个子给挤出一条路来,她还得费脑子想办法进去。

    一路就听见可怜,丧尽天良,禽兽不如这些字眼。越听,心里就越起毛。

    跟在赞进后头,出了人群,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就到了身后变成背景嗡嗡。而赞进一让开,恶狠狠的话语好似豺狼凶猛扑来。

    “哭什么哭哭得老子我头都炸了。要怪就怪你六亲不认的兄嫂去,我们兄弟今天要么拿银子要么拿人,不把这一千五百两银子的债给消了,绝对跟你没完。告诉你,就算见官,你也没理。白纸黑字画的押——”

    墨紫见到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站在石阶下,膀大腰圆,守成一排。大春日里,穿着无袖的红边白底短衫,腰间扎了红带子,灰青绑脚裤,手臂和胸口露出狰狞野蛮的黑毛,一看就是打手。而站在石阶上,原本林府的牌匾下,有三个人。两女一男。男的,比起打手来瘦精精的,三角眼,塌鼻架,太阳|岤上贴了个铜钱膏,头发在顶上盘了个髻,扎了蓝巾子,两缕胡子稀稀拉拉。大概个子矮,说着狠话时,上窜下跳,以显得自己有高度。不过,唾沫星子乱溅。两女的,一个还就是墨紫一直有不祥预感的那个珍娘,旁边大概是她的丫头。两人皆脸色惨白,在哭的那个是年纪还小的丫头,珍娘则怒瞪着,眼睛发红,却一滴泪都没有。

    墨紫见了她两次,每一次她都很坚强。

    那枚铜钱膏继续跳着脚,手上抖着一张纸,朝看热闹的人晃半周,又弯身在珍娘面前挥,“瞧清楚了,你兄长亲笔写的,还不了债,就拿你来抵。听说你识字啊,应该看得懂吧?”

    珍娘伸手就去抓,铜钱膏连忙往后一跳,将那张纸折好,放回怀里,“哎哟,小娘子,别这么粗鲁,让你抢过去撕了,我家九爷还不拧了老子的脑袋。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连能赚钱的美人也没了。”

    珍娘咬着牙,眼睛都不眨,“我兄长亲笔写的,你找他去,与我何干?”

    “小娘子这是为难老子了。连你都不知道人去了什么地方,老子上哪儿找人去?你未出阁,爹娘早死,长兄为父,就能替你作主。如今他写得清清楚楚,交不上银子,就交你。你不肯也没用。其实你也是自找的,要是几日前你嫂子带你见了八爷,你就答应当他的小妾,如今何至于由九爷来讨债。九爷不好女色,你便是天仙下凡,也得进窑子给他赚钱去。”啧啧出声,铜钱膏嬉皮笑脸,伸手去捏珍娘的下巴。

    “我若是你,最好现在就停手。”墨紫的声音轻扬重落,“不然,一状告到官府去,就是调戏良家妇女。”

    姓林的那对夫妻真是做得出来啊。她付了一千八百两,挺实诚想着林公子会还债,还觉得剩下的银子估计挥霍不了多久。没想到,竟然做绝了。夫妻俩压根没还债,卷了这银子,丢下妹子,跑了而且,还用妹子当抵债品,怪不得人群里有人骂丧尽天良。那铜钱膏说到珍娘不肯当谁的小妾,原来买下林府那日,珍娘跟她嫂子出府吃饭,是她嫂子想把她推销给人作妾。哇,真真绝配的一对偏生这珍娘摊上绝配的兄嫂,最倒霉的就成了她。

    墨紫虽然明白一千年前这种买卖人的交易太过平常,可有一天真让她遇上了,再低调做人,她也没法视而不见。她是军人哪军人的骨子里有一腔热血,即便强压住了,迸发力依旧十足。因此,她开口了。她没法不开口,因为良心。她不得不开口,因为这些人这么闹,影响望秋楼的名声。后面这条理由有点胡扯,可她也得跟上头交待不是?

    “哪个混球敢管我们豹帮的事?吃饱了撑的,活着不耐烦啦?”铜钱膏强横多年,还没见过敢吭声的。

    豹帮?黑社会的

    市井之徒就得由市井之徒来对付,墨紫油里巴叽一乐,刚要上前。那一排打手轰隆就把她和赞进围在中间。

    赞进突然喝道:“谁敢再跨近一步,我让他立时见血”

    墨紫但觉耳鼓一震,心想,这小子功夫还行,气势可比功夫还行。好这时候,就是要有自信心。真刀真枪?不用

    接下来,就看她狐假虎威。

    今日第二更,也是粉390的加更。

    么么,众亲。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30章 非我不可(三)

    第130章 非我不可(三)

    “几位,有话好好说嘛。”墨紫把船帮子的厚皮精神发挥了出来,而且经过几次事实证明,跑船是锻炼一个人意志的最快方法,“大庭广众的,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过那位小姐,未曾确定需要她抵债前,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

    墨紫个头在女子里边算中等,不过在结实的肌肉男们面前,还是小鸟一只。但铜钱膏站在台阶上面,她手一指,照样点对人。

    “你这么动手动脚的,有损姑娘清誉。要上了公堂,你告她兄长是一状,她告你轻薄可又是另一状。要是碰到怜香惜玉的官老爷,一状抵另一状,这银子和人都没了,你如何同你的九爷交待呢?”前面说得还是有些道理,后面那却是唬人的。不过,没关系,暂时唬得住就行。

    铜钱膏见墨紫瘦里瘦叽的,穿得一副跑腿样,便打心眼里小瞧了三分。可再看她身旁的赞进,比他带来的帮众还高出一头,生得相貌堂堂,腰上一柄翠绿翠绿的剑,没准还是个侠客儿,倒是顾忌三分。一来一去,扯平了心理,腰杆挺直,叫人退开,要来个当众羞辱。

    “老子瞧你毛还没长齐,嘴皮子挺能说。打抱不平,也该打听爷爷们是谁,省得倒了霉还叫冤枉。”三角眼瞪起来恶凶狠。

    墨紫借赞进开道,一步步走上去,“那我打听一下,你们这几位老人家是谁啊?”

    人群中有聪明的,听出其中的嘲讽,爆出几声哄笑。

    铜钱膏恼羞成怒,骂道:“你个王八羔子,找死”

    “我怎么了?不是你说自己是爷爷的吗?”古人寿命不长,加上早婚早育,照铜钱膏三十多岁的面相,当了爷爷也正常。再说,个个争当人长辈,又不是她强迫的。

    笑的人更多了,还有人高声说没错。古道热肠,就是从这种心思还比较单纯的古时候产生的。

    “你们既然放债收债,照着所签的借据做事就成。口口声声问我知不知道你们是谁。难道你们是强盗,打算空手抢钱抢人,非要人知道你们哪帮哪派,让人吓得不敢动弹,只能看你们为非作歹?那我倒真要问问,你们豹帮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欺压老百姓,调戏良家妇女,视国法为无物的乌合之众?做事之前,才一定要报上名号。你要敢应一字是,我还就敢写状子将你们整个豹帮告上官府。上都天子脚下,我不信王法管不着”墨紫嘴角一撇,连铜钱膏这样的人,也能看出她目光中的鄙夷。

    从古至今,欺善怕恶的人比比皆是。

    铜钱膏在墨紫那样鄙夷的目光中突然瑟缩了一下,心想,难不成是些来头的人物?那倒要小心,不能随便得罪了。

    心里这么想,嘴里就干净了很多,“我们豹帮自然不欺负普通老百姓,这林府的大少爷跟我们两位爷借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可是亲笔写的借条,盖了手印的。已经拖欠多日,我等上门来讨债,谁想人居然跑了。借条上说得清楚,还不了债,就拿人来抵。我们可是奉公守法的好人,国法也不能让借钱的人平白吃亏吧?”

    “明明能说人话,之前偏要学狗吠。”墨紫瞧铜钱膏一变脸,嘻嘻笑了笑,“大家都好好说话,事情自然也好解决。向你那般要债,人心都倾了欠债的那边去,平白坏了你们帮的义名,有何好处呢?拿来让我们都瞧瞧吧。”

    “拿什么?”铜钱膏跟不上墨紫的跳跃性思维,突然从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变成了乖乖听话的小狗,傻乎乎了。

    “借据啊。”墨紫说得理所当然,“大伙儿刚才的确瞧见你拿出来晃了晃,可谁瞧见上面写什么了?”

    众人已经让墨紫调动了热心的积极性,纷纷说没有。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总要看清楚了才行。我和这位小姐非亲非故,愿给大家作个见证。若是下面还有谁识得字的,请上来两位,帮着过过目。”墨紫不给铜钱膏将来质疑的把柄,再请路人甲乙。

    真有两个读过书的人自告奋勇走上前来。

    铜钱膏见群情激奋,知道不好惹得众怒,而且手上有凭有据,也不怕再拿出来让人看,就将借据掏出来,却双手拿住头尾,“你们也明白借据重要,要有人居心叵测撕坏了,我跟谁哭去。几位,看归看,可别伸上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其实,墨紫知道这借据必然是真的,不过就是想看看有没有漏洞可钻。古代最讲究白纸黑字,不过,像裘三娘读书读得多,又精明得很,一份契从大往小了条条列清楚,让她那点非专业的知识找不出漏洞,那样的人很少。

    林公子这份借据是这么写的:某年某月某日,林某某自徐某某处借得白银八百两,利钱多少,按日结息,最长借期为一年。一年之后,若林某某无能力偿还债务,将由其妹林珍娘以身抵债。林珍娘为奴后,生死处置皆听凭徐某某之意。林某某及其家人不得在限期之后赎之讨之。

    上头有三方签名,盖章,手印。

    上来过目的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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