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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凤凰之胭脂碎第18部分阅读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作者:yushuwen

    未来。其实,你也不用害怕,你不会受到任何损伤,因为你的闯入,就已经是改变了原来世界的走向。呵呵,即使是一颗沙粒的变动,也会影响全局,更何况是添加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眼角余光一瞥,我淡道:“改变了吗?”

    “时间未到,不知昆仑神能让我改变未来吗?”拓拨月眼神里居然有一丝担忧。

    我轻叹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本来只当是往西华投了一颗石头的,没有为你备下特殊任务。”拓拨月掩嘴一笑:“不过看来我的运气不错,胭脂碎为我挑了一个聪明人。”她如鱼般灵活地滑下梳妆台,凑到我的耳畔,吹气如兰:“扶柳,让我离开这个禁宫。”

    顿时我哑然,你,拓拨月费尽千辛万苦,难道就仅仅是让我带你离开章华宫而已?

    拓拨月笑靥如花:“你猜的不错,它并不简单,我要名正言顺正大光明地离开章华宫,我要继续完成十年前未完成之事。”

    我心一惊,这个女人的野心太大了。她想名正言顺出禁宫,皇甫朔就必须死;她想完成十年前之事,重新登上权力巅峰。我冷声道:“恐怕要让太妃失望了,扶柳没有这个能力。”

    拓拨月轻移莲步已到我身后,开始替我挽起长发:“扶柳你可以的。现在朝中文武激斗,只有你才可以穿梭于两方之间,利用他们,制造混乱,从中夺取实权。当你大权在握时,岂不是可以让我名正言顺地离开章华宫。”

    满头青丝已被整齐挽起:“你看看,胭脂碎多适合你啊!”

    多年之后,胭脂碎又一次锁住了我的长发。

    我回眸淡笑,轻声询问,带着一丝威迫:“你将胭脂碎给我,难道不怕我利用它回去吗?”

    拓拨月自信道:“不会,你是走不掉的。胭脂碎只能应血咒启动,而你不会!”

    “是吗?我想试一试呢。”我眼波半转,挑眉扬声。

    洛夫人,洛夫人,一声声的从梨树林外清晰传入。

    拓拨月邪魅诡笑:“洛夫人,至少你现在是不会试的。”

    平淡的一声洛夫人,在我耳中竟似讥笑嘲讽。

    紧握双拳,一摇头,将脑中一幕强行抛开,我咬碎银牙,倔强起身,迎向殿外明月大步而行。

    拓拨月横卧贵妃榻,媚眼如丝,叹道:“其实啊,有时亲眼所见并非事实。”

    脚步略滞,我微沉手肘,十指紧扣,怅然闭眼。

    是啊,我也知,有时亲眼所见并非事实,可映入眼帘的事岂能视而不见。我非圣人,当然做不到无情无欲,又怎能释怀?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23章 甚寒(七)

    缓然睁开双目,明月依然当空照,我悠悠一笑,强撑起身心俱疲的躯体,脚踏满地枯叶,入了迷乱的梨落阵。在梨树林中迂回旋转,终算是走到了梨树林的边缘。此时,足上丝履已沾满泥土,锦衣素衫也被树枝刮花,狼狈不堪。

    透过寥寥几棵褐黄树杆,就看见,清辉月光下幽落女子的绝望背影。真妃猛地推开身旁宫女,蹒跚前行,厉声喝斥:“说了不用管本宫了,你们还一个个愣着干什么,快去找洛夫人。”

    真妃背影瑟缩,如泣如诉:“扶柳,对不起,你在哪里啊?”

    抚摸着粗糙的树皮,细嫩的皮肤被微微刺痛,我忧伤的无奈轻笑。

    真姐姐,我的心已似秋冬枯萎的树皮,深疼的剥落,一句对不起,是无法愈合的。

    真姐姐,你也希望我只是一个普通幸福的小女人,可是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坚定地要让我幸福?而是在悬崖边才肯拉住我,可惜晚了,我的虚幻幸福被上官家一锤破碎。

    扶柳,扶柳,声声泣血。

    终于我疲惫的一声低唤:“真姐姐……”

    真妃霍然转身,泪流满面,疾奔而至,将我狠狠地揉进怀里,泣道:“扶柳,扶柳,没事的,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一切问题都由真姐姐解决。”

    我轻抚着真妃散落的乱发,在她瘦弱的怀抱里,淡声道:“真姐姐,扶柳倦了累了,可以在真姐姐身边休息几天,喘上一口气吗?”

    我的心乱了,乱如麻,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洛谦,现在就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逃避几日。可这天下之大,恐怕也只有皇宫后院才能堪堪挡住洛谦的泱泱势力。

    “放心,真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真妃搀扶起我,缓慢地走向软辇。我安静地依偎在真妃怀中,依稀看到远方有点点灯火明亮,越来越近,像火一般在燃烧,然后不想再看,便闭上双眸。

    真妃扬声呼道:“起辇,回宫。”

    后方有序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一声声沉重地敲在我心头。终于,温润嗓音穿透黑夜响起:“真贵妃,请留步,洛谦有事。”

    不敢睁眸,只能轻轻绞起自己衣襟上的白绡。真妃略回头,似有轻讽:“原来是洛相啊,有何贵事?”

    一股清醇酒气混着淡淡墨香扑鼻而来:“有劳真贵妃找到扶柳。”

    真妃冷冷一笑:“本宫倒是忘了相告洛相,扶柳刚才不小心在甚寒亭受凉,准备与本宫回长乐宫。现在洛相即在,本宫也就直讲,扶柳与本宫原是姐妹多年分离,如今想相处几日叙旧,扶柳就留在长乐宫陪本宫。”

    “是吗?”淡淡上扬的询问声几乎细不可闻。

    从开始起,我就只是闭目躺在真妃怀中,一动不动。

    真妃轻喝道:“还不回宫。”

    婆娑树影缓缓滑过我的身体,墨香也随夜风驱散,淡至无味。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24章 棋局(一)

    不想还真的让真妃说中,祸不单行,在甚寒亭中轻染了风寒,浑浑噩噩躺在床上静养了三日。我只是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将一切纷杂抛于脑后。每天就只是按时喝药,准点睡觉而已。

    今日稍觉得恢复了些气力,我才半躺在长乐宫梨花贵妃榻上,手执半卷《史记》,轻声诵读。

    轻快的脚步声哒哒而来,带着秋日暖阳冲破一室药香。皇甫辕将手中的一束小黄花挤到我的书前,朗朗笑道:“辕儿将这些漂亮的小花送给三姨,三姨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仔细端详起开得欢快的花朵,是一束雏菊,花不大,但开得极好,色泽鲜艳,灿黄夺目。我瞧着心情开朗,风寒也似乎愈了大半,笑道:“辕儿的花漂亮,三姨的病现在就好了。”

    皇甫辕拍手大笑,眼睛亮晶晶的:“哈哈,辕儿比太医老师傅们可要厉害多了。”

    皇甫辕的小脸红扑扑的,笑容里充满着孩子的纯真无邪。我已有一年不见皇甫辕了,辕儿也从去年的八岁长到了九岁,小小的个子也高了不少,可脸上的稚气还丝毫未减。

    一眨眼的功夫,辕儿就爬上榻,对着我撒娇道:“辕儿帮三姨治好了病,那三姨是不是应该帮辕儿一个小小的忙呢?”

    还是一个机灵小鬼,我玩味浅笑道:“辕儿有什么小小的麻烦呢?”

    皇甫辕娇嫩如花的小脸顿时一皱,软声央求道:“三姨,帮帮大哥吧!从今天一大早起哥就对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图发呆,闷闷不乐地不肯说话。刚才辕儿想拉哥去玩球,哥理都不肯理我。辕儿记得,上次下雪哥也是对着稀奇古怪的图发呆,可三姨只瞧了一眼,念了几句拗口的咒语,哥就笑了。”

    我放下书卷,支身起来,望着皇甫辕满是担心的眼,问道:“辕儿很关心哥哥吗?或者这样说,辕儿很爱哥哥吗?”

    皇甫辕很疑惑,用手挠着头,十分不确定地说:“三姨,辕儿不知道什么是爱耶?”然后不好意思地一笑,继续道:“不过,辕儿知道,如果哥哥不开心,辕儿也会很不开心。三姨,这叫爱吗?”

    他不开心,我也不开心,这就是最简单也最朴实的爱啊!

    我莞尔浅笑,笃定道:“辕儿是很爱哥哥的,而且以后长大了也要一样的爱,知道了吗?”

    辕儿仍是不明白,但却很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我抚摸着辕儿的头,笑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让哥哥开心呢?”

    辕儿立即跳起,欢呼雀跃,拉着我的手,奔向殿外。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25章 棋局(二)

    依旧是长乐宫的梅花林中,皇甫轩手持树枝,皱眉沉思。此情此景,不禁让我想起一年前的月夜,白雪飘飘,红梅艳艳,一个孤傲少年安静地盯着雪地。

    只是如今梅树无花,枯叶飘零,而那个少年却更加孤傲,像一把久未出匣的绝世宝剑,冷冷地拒绝着周围的一切。

    缓缓地走得更近了,依然打了个手势让辕儿不要出声。我细细地看着皇甫轩的侧脸,剑眉星目,深刻的轮廓,天胄的贵气,皇甫轩不似皇甫朔的平和,也不似真妃的清秀,而是浑然天成地有一股沙场为战的冷悍,倒于如今领军的大哥上官去疾很像。

    大哥,以后上官家的掌权者,我心头一酸,便转移了视线,望着疏枝老梅下的阵图。

    是兑阵,一般而言学完癸阵之后便是兑阵。地上的兑阵还有几个重要关口未能闯过。

    思索片刻,我浅浅吟道:“紫微中空,待卯辰,转毕参。”

    皇甫轩一惊,微怔,但是并没有抬头看我,而是用树枝极快地在潮湿的泥土上划线。他用力极大,树枝挑起泥土,飞溅开来。

    “取坎通之位,属火相,急攻东北角,假朱雀,角氐同盟,转六合八荒,紫微天降,守西南娄井,意乾坤……”我越说越快,如珠玉掷地,绵绵不绝。皇甫轩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脸上欣喜之色益显。树枝飞快地刺破泥地表层,如伤口,将混着潮气的黑土暴露在空气中。黑黏的泥土四处飞散,有不少粘在了皇甫轩的织金锦袍上。

    “留左尾|岤,出震门,诱入太徽心室,合苍龙白虎之力,歼之……”节奏快如打板,急风暴雨,压得人喘不过气。啪地一声脆响打断破阵之语,一截尚带青黄秋叶的树枝萎入泥土之中,原来是皇甫轩掌中树枝不堪重力断了,不过这八卦阵中的兑阵也破了。

    身后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辕儿跑至皇甫轩身边,从皇甫轩手中取过半截树枝,扔在地上,笑嘻嘻地说:“哥,这个图画得乱七八糟,你开心了吧?可以陪我玩球了。”

    皇甫轩蹲下身子,轻捏起辕儿的鼻子,眼中含笑,道:“小淘气鬼,先去拿球来,待会儿哥就陪你玩。”

    哄得辕儿离开后,皇甫轩就立刻恢复了他一贯的冰冷表情,盯着我冷声道:“三姨,怎么会精通二舅的军中阵法呢?”

    我浅浅淡笑,这表情态度也变换地太快了吧,堪比川剧变脸的速度。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26章 棋局(三)

    望着他全神戒备的眼神,我悠悠然道:“小时候我与哥,也就是如今的骠骑将军,求学于同一位先生。所以哥知晓的,我也精通。这八卦诸阵也不例外。”

    皇甫轩剑眉高挑,反问道:“那三姨也能上马挥剑杀敌吗?”

    我一愣,随即朗朗笑起:“我乃一介女流,骑术不精,亦不能挥剑斩杀敌首。不过大皇子天生贵胄,应该明白,国家安定需要的不是草莽匹夫,而是将帅之才。”

    皇甫轩的薄唇勾起玩味浅笑,黑眸中隐约带着邪气,低哑着嗓音,问道:“三姨可是将帅之才?能保国家安定?”

    我轻蹩眉尖,尔后淡然一笑,清声道:“驻守西北边疆的骠骑将军才是大皇子的将帅之才,中流砥柱啊!”说完转身,遥望温暖的夕阳,缓缓而行,轻声呢喃道:“我只不过是滚滚潮水中只求安稳的一名无知妇人罢了。”

    夕阳余辉将长乐宫的影子拉得老长。

    此后日子过得十分安静,也十分地有规律。每天早上随真妃在长乐宫中绣花,一针一针地刺透光滑的锦缎,添上绚丽的色彩。只不过真妃可以绣出栩栩如生的白莲,而我只能绣出一副连自己也看不懂的激进抽象画。

    晌午,皇甫轩与皇甫辕下学回宫,大家围坐一块,静静地吃顿午餐。下午时分,我常泡上一壶清茶,捧着一卷发黄的旧籍,慢悠悠地细细品读。

    待皇甫轩被八卦阵难住,紧锁眉头闷闷不乐时,辕儿又会拉上我去指点两句。再后来,皇甫轩迷惑不解时,便会过来直接相问,而我也会一语中的直说重点。

    其实,皇甫轩极为聪明,对于复杂且变化无穷的八卦阵常常是一点即透。只是以前哥教他的时间极短,每年仅仅过年回京几日光景,所以皇甫轩的根基不牢。况且八卦阵越学越深,变化亦是翻倍增加,近来皇甫轩的求稳次数也是日益频繁。

    每一次皇甫轩来时,我都能感到他身上的细微变化,一点点的睿智,一点点的成长,对我的态度也一点点的变化,卸下眼中的防备,能平常待之,虽然仍是一脸冷酷,但语气却温和不少。长乐宫侍候我的婢女曾私底下对我说,大皇子天生冷酷,是个无情之人,对夫人尚有尊敬,很是难得。

    听罢,我浅浅一笑,不言。

    你们并不知他啊!皇甫轩非无情之人,而是情深之人。他要保护柔弱的母亲,保护年幼的弟弟,亦要保护他自己。为了在这个暗红的皇宫中生存下来,他别无选择,只能无情,冰冷地面对每一个可能构成潜在危险的人。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27章 棋局(四)

    而每天的晚上,我都会对着如腕粗的蜡烛发呆,用大段大段的时间想,想啊,甚寒亭中所见的一幕皆是虚幻,是泡沫,待时间久了,它就会自动地破灭,不存在了。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对感情向来处理不好,从小到大就只知道一味地逃避,像沙漠中的鸵鸟将头埋进沙里,以为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不存在了。所以,在长乐宫里,每晚我就一直想,一直想,我想等到我想得心都麻痹时,再问洛谦原因,也许心就不会再痛了。

    天朔十年,九月十八,菊花盛开。

    茶一壶,书一卷,人间难得清闲。

    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后,书卷下探出了皇甫辕的小头,他鼻头一皱,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扁嘴道:“三姨骗人!昨儿明明答应辕儿,下午叫轩哥哥古怪画图的,然后轩哥哥陪辕儿玩藤球。可现在三姨还躺在宫里,撒谎!骗人!”

    小鬼头说话还一套套的,我轻笑着捏起皇甫辕鼓鼓的腮帮子,道:“三姨从不骗人,是辕儿心急,忘了告诉三姨地方了。”

    “啊,是我忘了。”皇甫辕虽说得懊恼,可眼睛却是笑得弯弯的:“三姨,我现在就带你去啊。”说罢,就牵起我的手,拉着我奔出了长乐宫。

    穿过菊花妖娆的御花园,直抵绝顶山下。

    山下碣石如旧,不移分毫。

    我的手却在不停地颤抖,绝顶山上甚寒亭,心甚寒,寒入骨髓。

    可皇甫辕一名孩童,又如何知道其中错综复杂的渊源,只是一个劲地拽着我爬上山顶。

    绝顶山巅,尚有柏木,半掩亭角,却遮不住秋风萧萧。

    “啊,终于到了!”皇甫辕兴奋地叫起,可刚喊到一半,便立刻低下声音:“辕儿参见父皇。”

    我亦一惊,抬头望去。

    甚寒亭内,一盘棋,两个人。甚寒亭外,一群侍从,屏气肃立。

    亭中两人,一人着绣龙白袍立于石桌旁,浓眉冷眸,如剑锋利。另一人着明黄金丝龙袍坐在石桌前,淡若浮云。

    我旋即沉下身,行礼道:“扶柳叩见皇上,大皇子。”

    皇甫朔左手略抬,示意平身,而后拈起一枚白子,盯着棋盘,叹道:“洛夫人,你还是来晚一步啊。半盏茶前,洛卿尚在,方才南疆急报,朕刚下旨让洛卿亲自处理去了。”

    很久没有听人提及洛谦,大概有月余了,如今乍听之下,我掩在宽大袖口中的手指不禁向后抓紧袖角,垂下头,平声道:“并不知丞相也在这里,扶柳只是偶然路过,非特意为之。”

    皇甫朔极其谨慎地将白子落在西北角,然后转眸扫我一眼,和煦笑道:“听闻洛卿言,夫人亦精通棋艺,不知夫人现在能陪朕下完这局残局呢?”

    深吸一口气,我缓缓抬眼,清声道:“扶柳棋艺粗陋,不敢与皇上同台对弈。”

    皇甫朔脸色依旧平和,只是眸子突亮,散发出迫人气势:“夫人可晓,朕说的每一句话即是圣旨!”

    心中气恼,可面对皇权,我只有压抑怒火,淡然笑道:“扶柳自当遵圣旨,斗上一局残局。”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28章 棋局(五)

    甩起云袖,雅然入座,淡目凝视棋局。

    黄玉为盘,玉质高洁,莹莹透光,其中纵横十九根银丝,丝若琴弦,褶褶有光。

    玛瑙为子,深红玛瑙做黑子,透白玛瑙做白子,颗颗润滑,色彩鲜明。

    黑白双瓷净盒,盈盈装满三百六十一颗棋子。

    我撩起刺绣广袖,将手没入棋盒,玛瑙深红棋子覆盖住指尖,顿时一阵凉气直透心底。食指与中指搅动起棋子,然后定住,夹住一枚黑棋,缓缓抬起手臂,至半空,却停滞不前,只因实不知该落子何处。

    这局棋已下至七十八手,大势趋定。

    白子布局老练,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如今大龙贯通全盘,并不断向四周吞噬领土。反观黑子招招打破常规,奇招迭出,似乎是想以怪取胜,出其不意攻下白子。但面对白子的铜墙铁壁,黑子的旁门左道始终无法打破僵局,倒陷于白子的精密陷阱,大龙不成,逐渐萎靡。

    是攻?是守?

    我抬眼瞧见皇甫朔唇边的温和笑意,便不再犹豫,下子直指西北角,黑棋形成尖角,准备进攻。

    处于劣势,墨守必败,何不试上一搏,厮杀到底,或许尚可拼出一条血路。

    皇甫朔很是惊讶,道:“没想到夫人外表温柔,棋风却是霸气十足。”

    我不答,亦不言,只是蹩起眉,陷入苦思。

    手起子落,时间悄然滑过棋子。

    半个时辰后,下到第一百零八手,我右手插入黑瓷棋盒,拈起一枚黑棋,又放下,几番反复,久久未能抽离。

    白棋绵劲有力,似一张银丝网,越收越紧,将我困于西北角。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根本无处可落子,难道要就此束手就擒?

    我咬牙,霍然夹棋举手,却又僵住。

    沉寂,半晌。

    玉石相撞,脆声叠叠。

    落子西北天目处,自绝黑棋半面角。

    我弯起唇角,笑对皇甫朔,手指轻快,拈起数十枚深红玛瑙棋子。

    顿时,棋局豁然开朗。

    正是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

    而后,运棋如风,下子疾似闪电,铿锵有力。

    不多时,已至终手,第一百八十一枚棋子定于棋盘上。

    落下最后一枚黑棋,凝神望着黄玉棋盘,我坦然舒心笑道:“相差三目半,扶柳还是输了。”

    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我已经竭尽全力,虽然无法取胜,但也扳回不少颓势。

    皇甫朔浅笑雅然,伸出与透白玛瑙几乎同色的莹洁手指,取下棋盘上的十颗白子:“夫人实在过谦,倘若是从开始下起,恐怕就要胜负颠倒了,朕至少要输上六目。”

    我淡笑道:“皇上尚未落子,怎能凭空定输赢呢?”

    皇甫朔舒展手指,如春风拂过棋盘,轻柔地拈起一枚黑子,对我微微笑道:“夫人的第一百零八手石破天惊,敢自杀一角,却又创出另一片天地,可谓是魄力十足的绝地反击啊。”

    我婉扬笑起:“世上只有破釜沉舟才能使枯木逢春,这招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皇甫朔喃喃重复着,很快,似有恍悟,高挑起眉梢,朗声笑道:“看来朝中只有洛夫人才有可能赢洛相。”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29章 棋局(六)

    喉咙中似乎卡住了一枚棋子,我的呼吸被扼住了,带着一丝不惑。

    皇甫朔瞧着我有些僵硬的面部,继续笑道:“刚才朕与洛卿下棋,朕执黑子,洛谦执白子。下至中盘,忽有急事,洛卿匆匆离去,留有残局。恰逢夫人来,便请夫人替朕下完此局。难道夫人没有发现白棋是洛卿的棋风吗?谨慎密算,决不错步。”

    我哑然失笑,在一眼观察棋势时,我就曾怀疑白棋乃是洛谦所下。正如皇甫朔所说,白棋棋风平和,却稳固异常,是洛谦常用的布局。可黑棋乖张谲怪,实非皇甫朔这种处于大风大浪的政潮中却能平淡自如的人下的,况且白棋前后思路连贯,棋风一致。所以我一直认为,皇甫朔是从头到尾执白子下期,黑棋则是由年轻气盛的皇甫轩所下,而我只是在努力地为皇甫轩扳回劣势而已。

    皇甫朔的双目忽然间有了一种奇异的光彩,似乎是绝望中看到了前方的希望,滟滟潋潋,眼波半转,目光如水银泻地,畅流无阻:“朝中数洛卿棋力最深,朕一直苦思何法可破洛卿布局,故方才剑走偏锋,一试结局,朕仍旧陷于困境。”

    “所以皇上让扶柳破阵。”我苦涩薄笑,道出皇甫朔的特意设计。“可叹扶柳竟一直以为此局仍是皇上与大皇子所下。”

    沉寂半日的皇甫轩这时突然开口道:“我不过半大的小孩,岂可同父皇和洛相对弈?只不过在旁观摩学习而已。”

    皇甫朔的淡和笑容逐渐扩大,开始泛起一股难言的天子自信:“下次朕与夫人重新对弈一局,便可知晓胜负了。”

    随后,皇甫朔缓缓起身,招手,对皇甫轩道:“跟朕去御书房,那里才是你真正学习的地方。”

    “皇上起驾御书房。”公公细尖嗓音缭绕绝顶,充盈了整个甚寒亭。

    我伏在地上,恭送圣驾,久久不曾动。

    秋天的乔木落叶洒在我宽大的衣袖上,叶角萎缩,卷翘枯黄。

    一股暖流环抱住了我梗直的脖子,软软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三姨,父皇早就走远。不用怕了,和辕儿一起回家吧。”

    我抬起头,盯着皇甫辕清亮的眼:“辕儿怎么知道三姨是在害怕呢?”

    皇甫辕吮吸着拇指,嗫嗫地说:“一般人看到父皇就跪下,然后都不敢笑,而且有的还在发抖。嬷嬷说,那是天威,所有人都会害怕的。还有辕儿也会害怕父皇,每一次见父皇,辕儿都看不清父皇的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三姨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我温柔笑起,伸出手分别蒙住了我与皇甫辕的眼睛,轻声道:“因为辕儿的父皇是统治天下的皇帝,他高高在上,与我们相隔的距离太遥远了,而且他也不愿意让我们看清他的脸,他会隐藏,不让我们看到心中的想法。所以,辕儿,以后要看清一个人,不要用眼睛看,它会骗人的,只有用心去看,才是真实的。”

    “现在辕儿用心看到的是,三姨的手好冷啊。”皇甫辕呵呵地笑,然后用他的两只小手包裹住我的手:“可辕儿喜欢这种凉爽爽的感觉。”

    天朔十年,九月十九,夕阳余辉。

    在御花园中玩赏一圈,我带着刚采摘的金菊,走向长乐宫。

    穿过梅林,到达殿前,就听到了一阵明媚而又张扬的笑声。

    顿时,我感觉小腿似灌满了铅,挪不动步,伫立于门口,呼吸急促。

    “哟,这不是洛夫人吗?怎么不肯进来呢?难道是不愿同我这个无才女子站在同一个屋檐下?”娇艳女子掩嘴笑道,她一颦一笑,撩人风情。

    旁边的清丽女子随即淡然道:“婉贵妃说笑了,扶柳哪会这样想。”

    我亦幡醒,随后语笑嫣然:“刚才阳光直刺入眼,照着人有些炫目,才停顿了小会儿。倒是婉贵妃舞艺倾绝,令扶柳自行惭愧,不敢同屋。”说着缓缓步入长乐大殿。

    “难怪一个多月来,身旁的宫女太监们都说,洛夫人生得仙女似的漂亮,又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嘴里像抹了蜜似的,每说一句话都甜到人心坎里去了。”苏婉笑靥如桃花:“哎哟,瞧我这记性忘的,早就应该过来见上一面,毕竟洛夫人已经在宫中住了一个多月了。”

    苏婉将一个多月说得极重,似咬牙切肉。

    自古以来,后宫就有定下规矩,凡外来女眷探亲,在宫中最长也只能逗留一月。百年来,在住在后宫超过一个月的女人,皆是嫔妃。

    我浅浅笑道:“比起民间,看来婉贵妃还是更适合留在后宫,彰显富贵。”

    千年来,不是少女入宫,却能登上贵妃宝座的,也只有她苏婉一人。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30章 棋局(七)

    话中暗嘲,箭来箭往。

    苏婉脸色一暗,但很快便娇颜如花,笑道:“洛夫人眼光厉害,不如帮真妃姐姐选上几匹锦缎吧。”然后兰花指指向殿中矮榻上的一堆锦缎。“前几日皇上赏了一些提花川府锦缎,今儿早上我方知道原来今年总共才上贡了这几匹,皇上竟全推给了小妹。我这不是思量着,后宫里大家都是姐妹,好东西哪能独享。这不巴巴地给真妃姐姐送来,也好赶着做一套冬衣。”

    炫耀?示威?

    苏氏一门,皇后贵妃,十年恩宠不断。

    真妃淡道:“本宫年龄大了,对这种事早已心如止水,倒是要谢过婉贵妃挂心了。”

    “那洛夫人也挑上二匹吧。”苏婉并不气馁。

    我摇头浅笑:“不敢夺贵妃所爱。”

    苏婉忽的双目直指我发间,而后娇俏笑起:“我说洛夫人怎么都瞧不上提花锦缎呢?若是我有了这等精美花簪,也不稀罕什么锦缎了。”

    我头上并无过多饰物,仅斜插入,胭脂碎。

    自从月圆之夜拓拨月为我绾上胭脂碎,它就未曾离我身。

    我顺势微微侧身,挡住苏婉的灼热目光:“粗俗之物比不上贵妃发间的沁血红玉百宝簪。”

    苏婉似乎想一探究竟,又向前迈出一步。

    这时,恰好,殿门口响起人声:“哎哟,两位娘娘都在啊,老奴先行礼了。”是皇甫朔的近身公公张德子。“皇上让老奴传个话,洛夫人,明儿下盘棋。”

    “啧,啧。”苏婉说得酸溜溜的:“难怪皇上这几天都不来昭阳宫看我的歌舞?原来是有洛夫人陪着下棋呢!”

    我面对铺天盖地的酸醋,还有隐藏其中的刺耳嘲讽,站着岿然不动,不承认,不否认,只是淡淡一笑而过。

    “婉娘娘可误会皇上了。”张德子急得连连直呼:“老奴在皇上身边寸步不离。最近皇上为国事劳心劳力,常常都累得趴在御案上睡着了。短短一个月,瘦了好几斤啊。奴才瞧着心疼,可又帮不上忙。”说着恰时地抹起一把眼泪,又道:“今儿清早皇上突然说,想放松一会儿下一盘棋。奴才听闻洛夫人棋艺好,才斗胆向皇上推荐的。”

    苏婉声调复杂却又情绪放纵的笑声漫过张德子的头顶:“张公公,本宫马上回宫就为皇上炖上一盅极品燕窝。咱这一群人活着,不全是为了皇上?张公公,你说,是吗?”

    张德子快速地回答道:“娘娘教训的是,老奴铭记了。”

    苏婉拽着拖地长裙翩翩离去,裙裾上的金刺蔷薇在嚣张地绽放。

    真妃亦杳然离开大殿,回到飘有暗香的内室。

    “洛夫人,请随老奴到偏殿挑选棋局。”张德子张罗着向外移去。“皇上特意嘱咐的,说是不同的棋局可以下出不同的棋。”

    至偏殿,无人,却张目琳琅。

    寒冰翡翠棋,金沙赤朱棋,青冈白水棋,当然还有甚寒亭中的黄玉银丝棋。

    手指滑过髓绿翡翠,有一丝沁凉,可以平复刚才被苏婉搅起的心头纷乱。

    “洛相要老奴给夫人捎上一句话。”

    “嗯。”将一颗翡翠棋子握进手心。

    “甚寒亭,绝顶处,浮云多蔽目,俯视皆虚幻。”

    良久,清寂,无言。

    手心中的翡翠偎得暖了,很快换上另一枚重新握紧。

    “夫人就没有一个字让老奴回给洛相?”

    “没有。不过扶柳想问一句话,张公公可全是为了皇上?”

    “老奴要活着,才能为了皇上。”

    “其实张公公一心为皇上,一样可以活着。”

    “夫人错了,老奴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

    空气下沉,心也沉了,安静了,我转身遥遥指向角落:“麻烦张公公回禀皇上,就要昨天的黄玉银丝棋盘。其实,扶柳从小就很念旧的。”

    留下一室的混浊,看不清,猜不透,方向。

    偏殿窗外有年轻挺拔的白影,那是刚跨过长乐宫宫门的皇甫轩。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31章 棋局(八)

    天朔十年,九月二十,长乐宫,梅林中,暖阳和风。

    盛秋,梅花未开,尚有深叶。

    一张黄玉棋盘。暗红,亮白,玛瑙棋子。

    几盏菊花茶。潮润的雏菊泡开在白瓷清水中。

    众人,或站,或立,围在青石桌旁。

    猜先,皇甫朔赢。

    皇甫朔平和夹起黑子,直取天元。

    出乎意料的开局,我随后贴上一子,手很稳。

    真妃些许不安地坐在一旁,盯着棋局。

    棋势胶着,交错领先。

    我全神贯注,不理外物,只想一心赢得棋局。直到,对面皇甫朔身后的执扇宫女突然五指松张,双目圆睁,张口欲呼,可喉咙却好像被死死掐住,只能发出呃呃几声低唤。

    落在空中孔雀团扇的炫艳色彩,惊了我的眼。

    我随即将视线从棋盘移开,盯住了下坠的团扇。

    眼见便要铿锵落地。皇甫朔忽地左手成爪,左肩向后划上小半圈,臂膀弯曲,虎爪后探,五指紧合,抓住了扇柄。

    尔后,皇甫朔手形快转,将团扇插入了张德子哆嗦的双手之中。

    接着,皇甫朔双目倏然凌厉,扫过随身的宫女与太监,刻意压低嗓音,命令道:“都不许动,也不准出声,否则诛九族。”

    众多宫女与太监立即全身僵硬,可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流露出无法控制的惊恐,场面诡异异常。

    我的心不禁一紧,小手指轻轻颤抖,拨动了棋子。

    皇甫朔回首回望安详笑起:“洛夫人,最好也不要动。”

    我身体开始僵硬,呼吸已乱,后背冒出细细的汗。

    秋风起,刮得身后梅树树叶沙沙地响。

    我的背脊隐隐透着凉气,冰冷的感觉迅速浸透全身。

    对面的皇甫朔优雅依旧,嘴角噙着笑,然后缓缓地抬起右臂,轻柔地卷起袖子,右手侧立,让大拇指上的扳指完全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那是一枚罕见的金扳指。上等赤金,雕刻有相互盘桓的九条龙,龙眼与龙身皆镶有璀璨的红宝石。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32章 棋局(九)

    皇甫朔的右手开始游动,越来越快,宛如扭动的蛇。

    身后响起嘶嘶之声,突然我闻到一股浓烈的潮腥之气,随后感到有冰冷黏液软体东西滑过我的左颊,惊得我全身毛孔收缩。

    这时,皇甫朔的右手也停止了扭动,扳指旁,一只怪蛇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四周不可抑制的尖叫声纷纷响起。

    怪蛇有腕粗丈长,金光闪闪的鳞片裹着灵活的躯体,上面撒有不规则的红斑。这条怪蛇最夺人目光的就是它头上的红冠,张扬卓立,色彩鲜艳如同鲜血般瑰丽。

    皇甫朔轻皱起眉头,似无奈,然后左手闪电般夹住了金蛇的七寸,咔嚓一响,金蛇脖子斜歪,毒牙松口,跌落在地。

    金蛇垂死挣扎,身体怪异地曲卷着,不停地敲打地面,发出啪啪之声,似在求救。

    很快,金蛇就张着獠牙死去了。

    “皇上,蛇有毒。”真妃摇晃起身,摔倒了座椅,直直地攥住了皇甫朔的手腕。

    血腥之气顿时弥漫开来。

    真妃半个人已经倚在了皇甫朔身上,对着惊慌失措的宫女们厉声吼道:“还不快传御医。”竟带有深沉的哭腔。

    皇甫朔如老僧入定般,脸上维持着一贯的淡笑。

    我却惊醒。

    一把扯下腰间丝带,快步奔至皇甫朔身旁,轻轻推开真妃道:“我会处理伤口。”

    迅速地用丝带绑住皇甫朔的右上臂,阻止血液流通,防止毒素随血液扩散全身。

    “给我小刀!”

    四周慌忙而惊讶,并没有人递来小刀。

    我一横心,拔下发髻中的胭脂碎,握紧簪花,留下尖锐钗尖。回望真妃泪眼,我决绝发力,将钗尖刺入手腕上的毒洞,划破皮肤,连接起两个毒牙洞。

    黑血瞬间喷薄而出,洒了泥土一地。

    我将皇甫朔的右臂自然下垂,让毒血顺势流出,同时认真观察伤口。

    伤口开始时的流血量还比较大,但很快伤口就渐渐凝固起来,可仍然有黑血流出。我不禁小声懊恼道:“毒血流不尽。”这种急救方法应该没有错,只是现在没有塑料薄膜,否则可以用塑料膜隔离伤口,然后用嘴吮吸伤口,直到毒血吸尽。

    我尚在思索替代之法时,真妃早已俯身而下,直接用口吸取毒血。

    “毒素可从口入。”我想拉开真妃,才发觉自己的力量是如此渺小,根本撼不动真妃分毫。

    真妃不断地吮吸,然后从口中吐出黑血,喷到地面,像是盛开的黑色大丽花。

    嘈杂之声奔袭而来。

    张德子尖声高叫道:“皇上,御医来了,御医来了。”

    清苦的药香缭绕着长乐宫的每处角落。

    真妃刚喝下解毒汤药,安静睡下。

    见真妃无事,我放下床帐,转身离去。

    脚踏在细长柔软的波斯地毯上,几近无声,这时,张德子碎步趋来:“洛夫人,皇上召见。”

    随张德子穿梭于宫殿的庞大柱阵中,至一间晦暗房间。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33章 棋局(十)

    皇甫朔半躺在明黄龙榻上,有一人匍匐在侧。

    张德子悄然退下。

    我亦无声地站在巨大柱廊之后,遮住全身,只有裙摆掩藏不住,飘至柱外。

    “微臣禀皇上,洛夫人处理伤口及时,再加上臣已经敷上的疗毒灵药,应该无大碍了。”

    “查出来没有?是什么毒?”

    我垂首低头,侧耳倾听。

    “此乃红冠金蛇之毒。但臣实不明为何宫中会有红冠金蛇。据记载,红冠金蛇数量极少,只生长在南疆沼泽密林之中,但毒性确为众蛇之冠。”

    “金蛇为什么会单单袭击朕呢?”

    “红冠金蛇喜嗜特别,独喜欢攻击与它相近之物。若是金底红点表面,必会扑上撕咬。所以臣大胆推测,与皇上手中扳指有关。”

    我听得心惊肉跳,手不由地抓住了柱边幔帐,同时,衣袖也顺势轻撞了一下柱子。

    哐啷一声响。

    “看来洛夫人也表示赞同啊!”皇甫朔突然提及我。

    我轻拧眉头,刚才急忙,不及将胭脂碎重新绾上发,就直接将其丢入袖中。却不想撞上石柱,发出脆响,打断了皇甫朔与御医间的对话。

    皇甫朔瞟了一眼御医:“退下吧。”

    我缓缓从柱后步出,正迎上退出的御医,擦身而过时,听到了他舒长的叹气声。

    皇甫朔撑起身子,取下手中扳指,仔细端详着,忽然认真笑起:“朕倒觉得这枚扳指好像与洛夫人的发簪很有缘分,同样的金底红点。”

    “是谁?”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胭脂碎如今正安静地躺在我的袖中,可尚有黑色毒血附着在钗尖。

    皇甫朔摊手,无奈一笑:“朕不知。”

    “皇上需要静养,扶柳先行退下。”我根本无力来分析这隐暗的来龙去脉,现在只是单纯的本能反应,我要离开杀机重重的混噩深宫。

    说完,不等皇甫朔同意,我就拔身大步走向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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