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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特典 非天夜翔第28部分阅读

    鹰奴+特典 非天夜翔 作者:rourouwu

    “舍妹终日在殿内无事可做,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孙岩问。

    李庆成:“再说罢,延和殿还未修好呢。”

    孙岩只得作罢,李庆成又道:“你来得正好,有事问你。今年各地秋收的折子我看了,预估的余粮……”

    孙岩向李庆成一一回报,随口道来,大小事宜却都记在心里,二人谈得片刻,御书房外叫声停了。

    “张将军求见——”

    张慕进宫,站在御书房外,蹙眉看着趴在椅上,不住叫唤的侍卫,问:

    “这是做什么。”

    那侍卫忙示意张慕不可大声,交出李庆成的手谕。

    张慕站了一会,入内。

    李庆成抬眼道:“什么事?”

    张慕递出一封折子:“陛下,你该成婚了。”

    李庆成蹙眉,孙岩心知不妙,正要告退时李庆成却道:“坐下!”

    “也该成婚了啊……”李庆成冷冷道,翻开折子一看,上面是成婚时的择日,张慕亲自以朱笔圈出三个日子,一旁以挥洒酣畅的草书批注:

    百子千孙,人丁兴旺。

    李庆成面无表情地合上折子:“改日再议。”

    张慕并不坚持,改问道:“外头儿郎犯了什么事。”

    李庆成轻描淡写地答:“跑到皇后眼皮底下晃,乱了规矩。”

    张慕:“谁让你不成婚?”

    李庆成怒道:“放肆!”

    抬眼与张慕对视时,张慕眼中却带着一抹复杂深意,李庆成道:“不谈此事了,延和殿还在修缮,连个成婚的地方都没有。”

    孙岩听得心内忐忑,张慕又道:“我带着人去修,修好了你就成婚。”

    “你……”李庆成几乎忍无可忍。

    孙岩不敢接口,连忙给张慕使眼色,张慕却依旧倔顶着,盯住着李庆成案前墨砚,不知在想何事。

    李庆成:“滚出去。”

    张慕一躬身告退,李庆成又道:“接着咱们方才的话继续说,孙岩,西川的税从今年起就分文不收了,但你得通商,我要抽一部分各州商税……”

    孙岩担惊受怕,只恐李庆成将张慕来禀一事认作自己暗中撺掇,幸好李庆成绝口不提,心内转过几个念头,开口道:“陛下,这事急不得……”

    说话间张慕出了书房,两名鹰卫仍旧趴在凳上。

    张慕取过廷杖,两声巨响,侍卫们齐齐惨叫一声,大腿先后被两棍打折,连着条凳从中折断,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李庆成又住了声,黄谨忙出外查看,李庆成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带回去接骨调养。”

    62、孙尚书

    当夜,李庆成先去探视孙嫣,孙嫣身穿素袍,在殿内绣一块红布,殿中已多了不少伺候的宫女,一应物事也早已俱全。

    案上摆着西川的糕点与金桂茶,榻上铺的是点点红梅的大锦,吃的喝的,摆的看的,用度精致玲珑。

    孙岩财大气粗,定是重金送了礼,并亲自打点其妹所需,将延和殿装点成昔日西川孙府规模,如此方能一纾孙嫣思乡胸臆。

    李庆成本只觉得把孙嫣晾在后宫近三个月终究有点说不过去,然而亲自来探过,忽然就心软了。

    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不过只是眼熟,对孙嫣来说,却是西川家的味道。

    她很想家。

    孙嫣抬眼看了李庆成一眼,不起来迎,也不施礼。

    李庆成让黄谨等在门外,迈进殿内。

    孙嫣若诚惶诚恐起来迎,李庆成反而不当一回事,多半要奚落她一番再走人,然而孙嫣此刻不理不睬,李庆成就像碰上了个对手,小孩心性发作,在旁看了一会,决定说点什么。

    彼此心里都清楚,李庆成因为孙家斥巨资,又因孙岩才过来探望他的妹子,也都清楚对方喜欢的并非自己。

    孙嫣埋头绣花,头也不抬道:“见过陛下。”

    李庆成亲切道:“陛下见过你。”

    貌合神离间,李庆成开了口:“皇后也会绣花?”

    宫女们捧着西川的锦绣退下,孙嫣依旧埋头在钉一个繁琐的底纹。

    李庆成又道:“女红之事,唤人来绣就行了,孙家富贵,连个绣娘也请不起么?”

    一名宫女道:“陛下有所不知,西川刺绣的女娘,再没有一个及得上孙大小姐了。”

    李庆成:“……”

    孙嫣:“胡扯,让你开口了?退下。”

    李庆成眯起眼,打量孙嫣,孙嫣又取过一根线,捋顺了边纹。

    李庆成道:“皇后在绣什么?”

    孙嫣淡淡道:“绣陛下大婚时的袍服。”

    孙嫣玉指缓缓抽长了线,侧头与李庆成对视。

    “西川的少女,待字闺中,婚服俱是自己绣的。”孙嫣心不在焉道:“嫁不出去,便在箱底压一辈子罢了。”

    李庆成正要奚落孙嫣的话却被她抢先说了,当即好大没趣。

    李庆成:“一国之后,竟是醉心于这玩意,堪当天下表率。”

    孙嫣答:“一国之后,就不能有点自己的乐趣?”

    李庆成:“穿来绕去,有甚么乐子?”

    孙嫣:“这陛下可就不懂了,有人爱征战天下,运筹江山的乐子。自然也有人爱这不盈方寸间,落针引线的乐子。归根到底,不都是个打发时间的念想么?”

    李庆成一哂起身,宫女忙跪地恭送。

    “打发时间的念想……”李庆成背对殿里孙嫣,叹了口气,摇头,转身朝僻院里去。

    僻院还掌着灯,李庆成去看了一眼那两名腿骨被打折的侍卫,黄谨讨好鹰卫,下来后便马上派太医来接上,敷上药卧床,想必也无事了。

    侍卫们散在院里乘凉吃瓜果,洗澡的洗澡,发呆的发呆,见李庆成来了,一窝蜂地来迎,开始告御状了。

    “陛下,孙岩那崽子……”

    “陛下,张将军下的狠手……”

    “什么狠手!”李庆成伸脚就踹了那侍卫一跟斗,怒道:“吃的什么?不捧点出来孝敬,光顾着骂了?!”

    是时侍卫们才哈哈笑,自去捧了瓜果,斟上茶出来伺候。

    李庆成随便吃了些,吩咐道:“以后别再跑延和殿去,一个个老大不小的,自己不去找媳妇,光瞅着朕的媳妇做什么?”

    “陛下什么时候大婚?”一鹰卫道:“兄弟们也可讨个赏。”

    简直是无法无天,李庆成没好气道:“别再问这事啊。”

    “我们也想寻点旁的事做。”另一鹰卫道:“出不得宫,无所事事,能做什么?要么陛下带咱们打匈奴去罢,东疆的事儿还没平呢。”

    “是啊。”又有侍卫附和道:“打猎也成,儿子们蹲鹰厩里,再不动都胖了。”

    李庆成道:“没法的事,我就自己一个呢,批折子都忙不过来,还带你们秋猎去?要去自己去。”

    那鹰卫队长是张慕亲自挑的人,名唤郑楚天,忙道:“陛下不如把弟兄们的出宫令给解了罢?”

    李庆成一想也是,总在宫内闷着不行。

    “这么罢。”李庆成道:“楚天去寻唐鸿,让他给你们一人制一个出入宫的腰牌,白日间出去,夜里闭宫门前便回来,话说在前头,轮值排好,功课都得做足了,实在闲着才出去。”

    “出宫不许挥霍,不许给我……给朕惹麻烦,否则这腰牌可就收上来了。”

    众侍卫瞬间欢呼,李庆成忽又觉得不对,眯起眼,瞥见一人兴奋地在井栏边蹦,当即起身冲过去拍他的头。

    “林栩,这么高兴做甚?!”李庆成揪着那人后领将他拖过来,问:“有相好了的么?猴儿似的。”

    林栩忙笑着告饶,李庆成道:“别看哪家姑娘长得标致就私自许了终身啊,查清楚家世,带到宫里来,起码得门当户对的,我给你们御笔点婚。”

    这一下更是群情耸动,李庆成一句话直将侍卫们的荣宠抬到了顶,侍卫们纷纷跪下谢恩。

    李庆成方拂袖道:“罢了,楚天你盯着点,别再给我添事。”说着要走。

    郑楚天道:“再待会儿呗,弟兄们可有好几个月没和陛下说话了。”

    那一刻李庆成的表情似有点松动,不知想起了何事,总不能在僻院过夜,便淡淡道:“回去睡了,你们也早些歇下罢。”

    “弟兄们有家在京师外的,能回家不?”又有人兴奋问道。

    “可以。”李庆成道:“轮值随你们排,愿回去省亲的就去,早些回来就行。”

    说毕不再言语,穿过御花园走了。

    那夜李庆成一直没有吭声,没有看折子,也不看书,坐在龙央殿里,发呆发了一晚上。

    直到夜半,李庆成躺在床上,对着偌大一个空空荡荡的宫殿,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一夜忽然就勾起了他的不少回忆。

    孙嫣的家在西川,将延和殿布置得像她的闺房。

    鹰卫们的家在僻院,一大群小伙子闹哄哄的,也不嫌寂寞。

    他的家又在哪里?

    从前李谋在朝时,宫中一切如常,依稀有点家的感觉,大臣出入御书房,李庆成虽既惶又恐,每天午后硬着头皮去给父皇考察功课,但仍觉得这是他应该在的地方。

    从前自己住龙央殿时,方青余在一旁教他写字,教他弹琴,吹笛子,张慕在殿外站着。

    即使离开京师,流落天涯,最艰难的那会仍有人陪着他,不管在哪落脚,都住在同个屋檐之下。

    现在自己回京,却依稀觉得这不是他该呆的地方了,方青余与张慕都在京城置了宅子,还是他亲自为他们选的,不会再像从前,整夜整夜地站在殿外守夜了。

    而远在皇宫另一隅的孙嫣,却有种说不出的陌生。

    李庆成裹着被子,侧躺于榻上,整夜没有合眼,四更时忍不住长叹一声。

    “陛下睡不着?”黄谨的声音小心而恭谨,于殿外传来。

    李庆成道:“你说我拼死拼活,一路从枫关回来,图的什么?”

    黄谨不敢接话。

    李庆成又道:“我怎么就觉得,半点也没有回家的感觉呢?皇宫就剩个空壳子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黄谨小声道:“陛下也该成家了,成家后便有人盼着,念着。”

    李庆成苦笑道:“是么。”

    黄谨又道:“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闺秀,想入宫当陛下的家人。陛下若不太……恕臣罪该万死,陛下若觉孙姑娘没意思,大婚后臣去为陛下采办江州的女孩儿,当年先帝入司隶时,后宫也是一般的冷清。妃子多了,小孩子来了,便渐渐热闹起来了。”

    李庆成无奈道:“算了,别糟践了好人家的闺女儿,门外当值的是谁?”

    一名鹰卫道:“沈瑜,陛下。”

    另一名鹰卫赫然是队长赵楚天,夜间见李庆成走后神色郁郁,遂亲自来守夜,开口道:“我,陛下。”

    赵楚天容貌与张慕依稀有点相似,俊脸瘦削,肤色黝黑,乃是枫城一家没落大户的尾子,家道中落,家财不足以捐去他的征兵令,遂只得前去参军。

    李庆成率兵守卫枫关时,此人恰好就是其中一员。匈奴败退后,西川归顺,唐鸿与殷烈互通消息,殷烈见此人性格沉稳,又熟枫山百里地势,派他带着举荐书前来投奔唐鸿。遂加入鹰队。

    赵楚天身高是众侍卫中最高的,受张慕严格训教,举手抬足间隐有张慕风范,此刻站在殿外,被月光投在窗上的侧影依稀令李庆成有些触动。

    “那名叫狄雁峰的人,你们认识不?他的家在哪里?”李庆成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他了。当初勤王兵进城,多亏有狄雁峰作为接应,守住了城门,然而即位的半个月后,李庆成封赏时狄雁峰却没来。称道是在战斗中受伤卧床不起,伤势甚重。

    李庆成只得着唐鸿替狄雁峰领了封赏前去探望,诸事纷繁,无法亲至,也不知好了没有。

    赵楚天道:“陛下怎么想起他了,他三十未婚,父母双亡,据说是唐大将军生前提拔上来的。”

    李庆成问:“我记得破城时他被敌军射了一箭,现伤好了吗?”

    赵楚天道:“回禀陛下,狄雁峰中箭后伤太重,夏天难好,拖了两个月就去了。”

    李庆成静了,问:“怎也不告诉我一声?”

    赵楚天:“臣不清楚,伤重时臣跟着张将军前去探望他,后来据说壮烈了,臣就没去,着几名弟兄领了出宫令去奔丧,回来说的。”

    李庆成问:“你们去时,他说了什么?”

    赵楚天说:“张将军让他好好养伤,陛下还有用得着他的时候。他说,七年前,陛下小时候在读书那会儿,他还是个寻常侍卫,办错了事,在外头跪着挨方皇后的罚,陛下念完书出来,赏了他一块糖,领着他走了。”

    李庆成又静了。

    “厚葬了么?”李庆成又问。

    “厚葬了。”赵楚天答:“方将军和张将军亲手去办的。”

    李庆成道:“黄谨,明天让方青余去查查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应当还有些亲戚,派人去他家乡修个祠堂,赏他亲戚银子。”

    黄谨应了。

    李庆成又翻了个身,嗳的一声,自言自语道:“我也知道现在追封没什么用了,不过心里踏实点儿。”

    赵楚天道:“陛下向来珍取眼前人,狄大人此去想必无憾。”

    “珍取眼前人。”李庆成喃喃道。

    那一刻他忽然就想起了张慕,若张慕也像狄雁峰般死了他会怎么办?厚葬?追封?李庆成想到这里就胸口剧痛,险些发了疯,坐起身子躬着猛喘。

    “陛下!”黄谨骇了一跳,忙进殿来。

    李庆成艰难地咽了下唾沫,说:“传张慕来。”

    黄谨忙出去传令,李庆成怔怔地在榻上坐着,等着。

    张慕来了,一身单衣薄裤似雪,赤足站在地下,披头散发。

    “怎么衣服也不换。”李庆成道。

    张慕站着不住发抖,上前一步,问:“你没事罢,头疼?庆成?你怎么了?”

    李庆成忽地想起,这个时间点宣大臣觐见,是立遗诏的当口,无怪乎张慕被吓着了。

    “没事。”李庆成道。

    张慕:“黄谨急诏召我,骑上马就来了。”

    张慕的声音仍不住发颤,显是被吓得够呛,看着李庆成,许久后李庆成道:“没事,你回去罢。”

    于是张慕又回去了。

    三天后。

    李庆成孤零零地坐在御书房里,对着叠到天花板的奏折,只觉说不出的厌倦,刚当了几个月皇帝就腻味了,来日起码还有不下三十年,这可怎生是好?

    李庆成真想大嚷大叫一番,把奏折全推进太液池里去,不干了。

    正烦躁时,麻烦找上门来了。

    折子一封,肇事者三人。

    户部侍郎孙岩作陪,户部尚书匡喻函,进来告状了。

    “请陛下给老臣做主呐——!”匡喻函老泪纵横,李庆成一见之下,只觉说不出的头疼,打开折子一看,密密麻麻,全是揭发鹰侍出宫,在京城中如何无法无天,欺男霸女,威逼良民,横行霸道的内容。

    “老臣……”匡喻函双膝跪地:“老臣四代单传,就这么个独子,今日在京城玉金楼遇见鹰卫,一语不合,各位侍卫大人们便大打出手,直将犬子打得遍体鳞伤……”

    李庆成将折子一扔,冷冷道:“玉金楼是什么地方?王沐之!”

    当值的鹰卫被点到名,支支吾吾不敢明言,李庆成问:“窑子是罢,许你们出宫就是去逛窑子?都有谁去了!带过来!”

    去嫖的侍卫只有两名,一见户部尚书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陛下!我有话说!”一侍卫忙道。

    李庆成勃然大怒道:“平日太宠你们了么?!谁许你开口的!先打二十板子再说!”

    这下李庆成要严办了,众人忙单膝跪地求情,李庆成冷冷道:“都给我打!”

    两名侍卫还未开口,便被架在御书房的门槛外,当着尚书的面打了二十板子,直打得鲜血飞溅,惨不忍睹才算完事。

    打完李庆成却不让他们走,下来好言安慰户部尚书一番,言道:“匡老莫动气,须得为我大虞爱护身体,朕过几日亲自过去走一遭。”

    “黄谨,你带些补药,传太医去匡老家看看。”

    匡尚书既得了面子,又得了里子,千恩万谢,涕泪横流地走了。

    孙岩静静坐着,知道李庆成还有话说。

    两名侍卫跪在御书房外,大腿上满是血,摇摇欲坠。

    李庆成道:“现可以说了,为甚么打人?”

    “他议圣。”被打的一名侍卫眼中强忍着泪,似是十分屈辱:“那厮在窑子里说陛下的坏话。”

    “说来听听。”李庆成云淡风轻地翻开另一本奏折,提笔蘸墨。

    “说陛下迟迟未婚,是因与张将军有……有……”

    “有苟且之事。”李庆成接口道。

    “是、是……”那侍卫道。

    李庆成:“争风吃醋争不过你们,便出言羞辱?”

    孙岩哈哈大笑,表情却有点僵。

    “陛下料事如神。”孙岩道。

    李庆成:“一个两个长得俊,身材好,匡家那小子想必争不过你们,被惹恼了。还说了鹰队不少龌龊话,是罢。”

    另一名鹰侍茫然点头,李庆成合上折子摔到一边:“这话倒没说错,朕与张将军确实有过苟且之事。大家心里都明白。”

    孙岩彻底尴尬了,就连两名侍卫都不知该如何接口。

    李庆成道:“但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匡家那厮还说了甚么?”

    侍卫道:“回禀陛下,还说皇后也不想嫁陛下,皇后心里早就有人了。”

    那一瞬间孙岩的脸色犹如天打五雷轰,鹰卫们向来有李庆成惯着,天不怕地不怕,只要满腔忠诚朝着天子足矣,无论甚么都说的大实话。

    “那么,匡家公子还说了,心里的人是谁?”李庆成冷冷道。

    “张将军。”侍卫之言掷地有声。

    孙岩脑中一片空白,侍卫又道:“张将军一片赤诚忠心,陛下请勿动怒!”

    李庆成哂道:“这牵扯可真够乱的,匡家那小子编故事编出瘾儿来了。”

    孙岩忙道:“陛下,舍妹平生对陛下一番仰慕之心,当年听闻陛下不知下落,孝带都备好了,一心守寡,陛下切不可……”

    李庆成淡淡道:“绝无此事,不说你妹子,就说张慕,也决计不可能。”

    侍卫们都沉默了。

    孙岩满背冷汗,点头道:“谣言止于智者。”

    “嗯。”李庆成的表情令孙岩实在猜不透:“你俩下去好好养伤,你们谁的相好被匡大人的公子抢了?”

    一名侍卫道:“我,陛下。”

    “林栩。”李庆成又漫不经心地抽过一封折子继续批:“你养好伤后,带着鹰,再到那家玉金楼里去,继续与他争风吃醋,但这次别动手。”

    林栩茫然不解,李庆成又道:“引他先动手,打你的鹰,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再一次,到他打鹰为止。”

    “是。”林栩道:“万一他……不动手呢?”

    李庆成笑吟吟道:“他一定会动手的,咱们鹰队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么个欠抽模样,腆着脸上去找抽,怎能不抽呢,对罢。先回去好好养伤,委屈你们了,这事儿别张扬。”

    两名侍卫只知李庆成要给他们出气,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御书房内,李庆成懒懒道:“孙兄。”

    孙岩忙道:“臣惶恐。”

    李庆成:“鹰卫是不是倨傲跋扈,天怒人怨了。”

    孙岩赔笑道:“陛下言重。”

    李庆成:“你看这裁减鹰卫的折子一封接一封的,怎都来的这么巧呢?约好了似的,该不会是朝中大人们连这八十个兵,也看不顺眼吧。”

    孙岩想了想,道:“朝中诸位大人,确实对……陛下的亲军略有微词。战时也罢了,现四海升平,在宫内养鹰,确实容易出乱子。”

    李庆成低头一目十行地看折子:“小弟可全是为了你呐。”

    孙岩蹙眉,只以为李庆成要严办乱嚼舌根的人,只得频频点头道:“是,谢陛下恩典。”

    李庆成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半个月后,太和殿上:

    李庆成笑道:“匡喆,你居然用开水浇朕的鹰?”

    那鹰湿淋淋地在殿上一跳一跳,丝毫看不出被“开水”浇过的模样。充其量只是被泼了盏茶,然而翅膀下倒是被碎瓷片划开了道口子。

    鹰卫分立殿上左右,目光森寒看着跪在地上的一老一少。

    “陛下!”一名不怕死的言官出列:“臣有本奏!”

    “准奏。”李庆成道。

    “自我大虞建国伊始,便从未有过豢鹰纵狗,驱鹰伤人的先例!”言官慷慨道:“先帝以马上得天下,陛下承先帝伟业,剿除叛党,班师京城,此刻已坐稳了大虞江山。然得江山易,守江山难,军鹰战时可充探查之用,盛世时除却出猎,全无用处。”

    “陛下需知世间玩物丧志……”

    李庆成半打瞌睡地听着,少顷那被泼了“开水”的鹰羽毛已干,精神抖擞地开始跳,几次展翅要去寻跪在一旁的匡喆麻烦,却被鹰卫按住。

    “爱卿所言有理。”李庆成拈起领下唤鹰哨一吹,海东青飞来,停在案上。

    言官滔滔不绝,慷慨激昂地说了足有一刻钟,最后愕然抬头,看见的是海东青在金案上抓他准备了三个晚上的“劾鹰奴书”。

    “照你们说。”李庆成朝大臣们问:“这次的事该怎么解决呢?”

    匡喻函道:“自古上行下效,陛下好豢鹰一事传至街头巷尾,富家公子哥儿不务正业,以养鹰为乐。一只所谓的‘好鹰’,竟是被哄抬至千两黄金的天价,若要平息坊间流言,止此不正之风,依臣看,须得将鹰全数除去。”

    张慕在一旁听了许久,反手拔出背后的无名刀。

    方青余:“……”

    李庆成:“你要做什么!”

    张慕冷冷道:“我亲自去,不劳烦大人动手。”

    “等等。”李庆成道:“朕还没下决定么不是,稍后不迟。”

    “陛下!”言官道:“军鹰已成祸害!若不及早除去……”

    李庆成深吸一口气,起身道:“得按律法来,朕是个讲道理的人,是也不是?”

    匡喻函颤巍巍起身道:“陛下,先帝家训仍在……”

    李庆成点了点头,道:“那么,朕归朝时便增修的律法,凡鹰卫纵鹰伤人者,追其责,剪鹰双翅,赐死。”

    “是他动手来撩我的鹰!”那侍卫大声道。

    李庆成道:“你撩他的鹰了么?匡喆?”

    匡喆比李庆成还大得五岁,浑不将这少年天子的威严放在心上,沉声道:“陛下,他二人带着鹰进厢房,臣仅是请两位大人出去,不应在房中放鹰,那鹰便朝臣扑来,惊扰了臣的朋友,臣不得已才出手将它赶开。”

    李庆成道:“你并未被伤着。”

    匡喆点头,李庆成先前已亲自去看过他一次,给足了面子,此刻匡喆知朝中缺不得其父抗大梁,遂也不多分辨。

    数名旁听的大臣议论纷纷,李庆成又道:“凡有人挑衅,意图伤鹰者,斩立决,这条律法莫不是摆设?”

    众人一愕,李庆成道:“刀斧手预备!拖出午门外斩首!”

    匡喻函还未反应过来,匡喆也浑不知事态本身正朝着自己一方有利的方向发展,朝中不少大臣早就动了联名上书废去鹰队的心思,不过是挑匡喆带头,好与李庆成讨价还价。

    奈何李庆成根本不按合情合理的来,这下所有人都懵了。匡喆刚被拖出太和殿便大叫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匡喻函幡然醒悟,忙上前磕头道:“陛下开恩!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呐!”

    李庆成走下龙椅,朝臣尽数下跪,纷纷求情,匡喻函更抱着李庆成龙靴不放,大声哭嚎。

    “且慢。”李庆成道。

    张慕眼中满是疑惑神色,不知李庆成有何玄虚。

    “匡爱卿请起。”李庆成扶起匡喻函,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神色。

    众臣松了口气,各自起身,心道李庆成只是装装样子。

    “匡卿之意,朕心中明白,先前四叔对朕说过,爱女骤丧,如断指之痛。”李庆成抬起手,露出自己没了小指头的左手,划了个圈,缓缓走上龙椅坐下。

    “朕也明白。”李庆成认真道:“然法不可为人所废,否则立来何用?既是匡老求情,斩首之刑可免,改为金瓜击顶,杀罢。”

    “法可因人所立,也可因人所改!”马上有大臣撩襟跪下,大叫道:“匡喆是匡家独苗!四代单传,匡老为我大虞尽心竭力……陛下,请三思!”

    满殿俱寂,匡喻函张着嘴,一时半会喘不出气,早就等在殿外的四名御林军上前,两人按肩,两人手持铜锤,一锤下去,正中匡喆后脑。

    一声闷响,老尚书当场昏了过去。

    李庆成淡淡道:“既是三代独苗,何苦拿来试朕的律法?”

    说着轻描淡写地扯过一张纸,润笔:“各位卿家可谈谈改法的事了。先前是鹰伤了人,鹰侍死;人伤了鹰,肇事者死;现下看来,为了一只畜生如此大动干戈不值得,不如两条都废了如何?”

    “你们说说?”李庆成和颜悦色笑道:“朕素来是个注重规矩的人。”

    殿内没有人再敢说话。

    李庆成慢悠悠地问:“死了么?听声音不像爆脑浆。”

    殿外御林军回道:“回禀陛下,没有,昏过去了。”

    李庆成道:“抽他三十鞭,抽醒后送回家去,把匡老也送回去,着太医给他看看。”

    三天后,早朝时户部尚书不再上朝。

    “匡老呢?”李庆成手肘支着龙椅扶手,懒洋洋道。

    “启禀陛下。”孙岩出列道:“匡大人年事已高,染恙卧床,起不来了。”

    李庆成点了点头,道:“既是身体不行,便准他告老还乡罢,黄谨你派人去他家查查,匡大人为我大虞尽忠一辈子,多带点银钱,别两袖清风地就回去了。户部尚书由孙侍郎升任,诸位大人有何意见?”

    朝臣哪敢有半句非议?当即纷纷点头。

    数日后,黄谨以赏为名,清查了匡喻函所有家产,二十万两银票,放贷,地产,尽数充入国库,剩李庆成赏的三百两黄金。

    匡喻函告老还乡,李庆成在城楼上目送,直至车队远去,才拍了拍孙岩肩膀,笑道:“孙兄,小弟这可是全为了你呐。”

    升任尚书的孙岩直至此时,才明白了李庆成当日所言的深意,不禁心内生出一阵恐惧。

    63、 十七策

    延和殿终于建好了。

    大虞一朝的宫殿不到二十年便被烧了三回,实属命途多舛。每次翻修都耗去巨资银子,到得第三次,李庆成竟是不管了,便把它扔着。

    自李庆成归京后,皇宫一切用度从俭,导致孙嫣吃的是娘家的粮米,使唤的更是娘家的人——谁让陛下一回宫就裁掉了近七成的宫人?

    李庆成贴身侍卫只要鹰侍就够了,太监们能省就省,有家的全部打发回家去。

    破败的京师孙岩出了不少钱,李庆成更下了皇诏,令京师大户捐钱修缮城门,捐一万两得偏枢令一枚,科举不中者,可至十八司参事,待大选之年察举才德。等于在变相地买官卖官。

    富家子弟得到个捐官的机会,李庆成则募集了足够的资金,是年天下开始减免田税。

    “朕要推行一种新法。”李庆成漫不经心道:“作为本朝千秋万世的基石,众卿以为呢?”

    当朝大学士,前朝大学士,太傅,李庆成亲自提拔的部分新晋官员济济一堂,聚于御书房内。

    方青余想了想,终究还是说:“陛下英明。”

    李庆成嘴角抽了抽,扫视众臣一眼:“就没一个人敢说实话?”

    “陛下英明!”臣子们忙纷纷阿谀。

    李庆成的视线望出御书房外,张慕站在花园中,颀长男儿身躯上洒了春日暖阳,指套上倨着咕咕叫的海东青。

    “自古帝王。”李庆成说:“无不有雄心壮志,妄图成就一番千秋万代的伟业,然而无论改革,新法,俱取一时兴头,最后往往以失败告终。或是雷声大,雨点小,身死后一切又回到照旧。”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天子初登基,也爱烧这三把火,来一番天翻地覆的大改革,换点飘飘然的奉承话,各位已见怪不怪。是以嘴上说陛下英明,心里却在笑话朕,是也不是?”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方青余大笑道:“陛下英明。”

    “不。”李庆成眼中带着笑意:“朕说这一番话,心里是认真的,请诸位爱卿切勿见笑,有何高见,还请教我。流落枫关,西川,江州等地的这两年,我见过贫的,也见过富的,想踏踏实实,为百姓做点事。”

    “各位爱卿都饱读史书,以史为鉴,可证本朝兴衰。”李庆成认真道:“请告诉朕,在推行新政时,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御书房中坐着十二名告老的大学士,不少已到耳顺之年,俱是通读史书,更有古稀者也被李庆成一并请了回来。

    腊月初三,还有一月便是过年时,时至寒冬,一国歇了耕作,御书房内生上火盆,大学士围坐一处,外围则是六部尚书与三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

    “老臣年前听得殿下流落在外。”一名老学士欣慰道:“年底便班师回朝,京师虽看似废破,但实则欣欣向荣,陛下身边的各位大人虽看似年轻气盛,但自天子之下,却有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另一名最老的史官已是须发银白,自李谋入京前,此人便已侍奉前朝,李谋在位时卸任,此刻开口道:“既然陛下想说心里话,老骨头们不妨也说说心里话。”

    “依臣看。”那老史官道:“陛下归朝半年,天家节俭度日,可为天下表率。虽经一场大战,士卒们却已纷纷解甲还乡归田,未曾耽误秋收。中原十八州更减轻了税赋,入京路上,到处欣欣向荣。较之先帝在朝时,中原更现旺盛生机,陛下已做得很好了。”

    李庆成眼中带着期望的笑意,老史官又道:“臣等以为,如今要办的,便是稳扎稳打,稳固民生,脚踏实地。不应再贸然推动新政。”

    “自古推行新政的君王,无不是因天下民不聊生,或是战火荼毒苍生后,为旧去新来,才颁布新法。”老史官道:“如今京师破败只是表面上的,一切都在时间中缓慢发芽,抽枝,展叶,假以时日,定能长出一棵大树。”

    李庆成缓缓点了点头,众学士俱安静不言。

    “若说政体,民生。”一名老者开了口,看看那老史官,又道:“虽仍有隐患,但百年内不显,陛下可不必太操心。”

    “正是如此。”李庆成喃喃道:“地方大族豪富,终将成一隐患。”

    “我也知脚踏实地,稳扎稳打的道理。”李庆成朝坐着的众大学士说:“但这不够,远远不够。”

    “我想要一种政体,这种体系能令天子三年不在朝,一切运转如常。”李庆成道:“庆成是个识大体的人,但百年后呢,两百年后呢?大虞千秋万代的子孙,总难免会出几个败家的,出一个昏君,整朝就立马玩完。到得那时候,内忧外患,又该如何?只怕先帝的江山会在某一朝毁之一旦。自古君王羸弱,权臣篡位之事数不胜数。若君王与整个朝廷都处于颓势,外族崛起,我中原便又要遭遇战火,何其无辜?”

    “天子本不应是照拂天下,凡事亲力亲为的人,天子应是整个朝廷的表率,天子在的地方就是虞国,就是朝廷,就是天下。除此之外,什么日理万机,民生琐事,都应各有各的分派,各有各的规矩。”

    那老史官凝重点头:“老臣明白了。”

    李庆成莞尔道:“就像一架水车带动的机括,无人去管它,便能自行运转。帝君不过偶尔去修一修,把它扶正。”

    “那么要保证帝位稳固,百姓安居乐业。”一老者捋须道:“首要隐患在于地方大族与参知兵制,先帝赋予了他们太多的权利,但若贸然铲除,只恐会撼动我大虞根基……”

    李庆成云淡风轻地取过一张纸,润了笔,唤道:“张慕成。”

    张慕进来了,就着矮案坐下,眼中闪烁着一分难明之意。

    “你的字漂亮,写罢。”李庆成道:“众卿家请畅所欲言。”

    长乐元年腊月初三,史称“京师围炉”的一番长谈,数名大学士或从前朝失江山,或从上古中原官制的种种弊端说起,发乎朝堂,止于民间,引据史实与历代帝王行为,为李庆成提出了十七条为君之道。

    其中一条便是:“开源纳谏”。

    张慕提笔,将这十七条一一记录,后经李庆成的整理与删修,成四百一十七言的:“虞十七策”。

    六部官员几乎全是年轻人,前朝的老大臣已经死的死,去的去,扫得差不多了。再没有人能倚老卖老,以德威压重,去除了所有的思想禁锢,一名仅十九岁的年轻皇帝,笑吟吟地听着殿中上百名平均年龄不到四十的年轻官员争得脸红脖子粗。

    十七策被反复论述,上到大学士与六部尚书,下到侍郎与佐证,将所有的可能的现象都列出了,再予以激烈反驳。从兵制到商贸,税赋,徭役,至民生,多派论战后,李庆成一锤定音,交予苏星照,写下了洋洋洒洒,近两万言的“长乐法”。

    “你究竟想做什么?”唐鸿道。

    黄谨卖力地给李庆成捶背,李庆成懒懒道:“你觉得呢?”

    唐鸿撩起袍襟,在龙央殿的门槛上坐着,随口道:“我总觉得你老有别的意思。”

    李庆成笑道:“当然,我只想定个不用皇帝,朝中便能万事自理的规矩,这么一来我就能常常偷溜出宫去了。”

    唐鸿:“……”

    翌年春,新法颁布,李庆成的新政奠定了大虞从此时起的两百年稳固基业,后世无论是宦官宫闱作乱,抑或是文官结党把持朝政,这辆早就调整好的战车依旧轰轰烈烈地一路前行,未有丝毫出轨。

    无论朝中是乌烟瘴气,一派荒芜,还是权臣一手遮天,百姓生活俱一切如常。几乎从未出现过叛党以民不聊生为由,兴兵作乱的情况。

    终大虞一朝,凡有动荡俱是起于朝廷,民间则趋于安稳盛世。

    直至扶峰入阁当大学士,连着四年的大灾害集中爆发,才发生了一次上万饥民围京的大场面。

    最后扶峰以长乐法为依据,开国库赈灾,勒令十八州纷纷开库,解去饥荒之危。

    新法颁布后,百姓照旧,官僚制却从上到下,惊天动地的翻了一番,荐察制被并入科举,寒族甄选几乎成了虞国所有官员的晋升仕途,政绩考核也换了新。

    田租开了新制,由朝廷监察使与当地地主,乡绅共同听证,地租更与当年收成挂钩,将地租定为当年秋收的数成,秋后再行算账。

    一时间考生趋之若鹜,天下鱼米丰足。

    然而这新法颁布后的第一年,却是最难熬的。

    没有半分钱地税,粮税,国库已亏得快见底,还要支撑足足一年时间,到秋收时才能入账。

    李庆成欣然道:“既是没钱,朕也就跟着一切从简,先不大婚了。”

    孙岩:“……”

    李庆成和颜悦色道:“孙尚书,要么大婚还是你孙家出钱?这大婚可不是说着玩的,要办就得大办……”

    孙岩彻底没钱了,只得道:“那么就待陛下……有钱时,咱们再大办罢。”

    李庆成很满意,打发了孙岩,内阁捧了折子过来,黄谨挨个看奏折,盖玉玺,李庆成只抽了几封标红的文书看过,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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