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无痕 妖叶 作者:肉肉屋
结论,跟着我会不好?”
我身子一僵,环着的我手轻轻松开了。
“看在你和我坦白的份上,我就给你时间,好好想想这个答案。”
我转身看着四阿哥,他居然嘴角边带着丝笑。我忙避开他的目光,头也不回的匆匆走去。
那一夜,我不停想着四阿哥说的话,和他准备怎么对待我,也不知何时睡去,却也一夜无眠。
第二天,有人来传话给我,德妃娘娘身体微恙,四阿哥命侧福晋杜衡进宫服侍。我松开了一直紧攥着的手,只觉得全身都散了。
初遇
——————————————————芷洛篇————————————————————
阳光斜斜地打在那人身后,猎猎的微风吹得他脚边的袍角轻轻扬起。他从光影中慢慢走近,我渐渐看清了他的脸。一张轮廓很深的脸,英气集中在他的眉眼之间。
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他微蹙着眉毛说:“让我瞧瞧,这还是我们的洛格格么?”说着,撩起长袍自顾自地坐在对面,扇子抵着下颌,玩味地扫扫桌面的狼藉,又转头仔细打量着我。
我狠狠地盯着这个毫无礼貌、打扰我大吃和遥思的人,在心里狠狠地说:“不是!”
这就想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回去,却转眼看到他的扇柄上的“祥”字,高中历史书上的注释部分电光火石般在我脑中蹦出来!
我从来没有如此感谢和怀念高三时一遍又一遍要把历史书翻烂的日子!对面的那个十三阿哥胤祥,没记错的话,是康熙的皇子们鲜有的得以善终的人吧——好险!
暗暗舒口气,我盈盈站起,福身道:“十三阿哥吉祥!”随即咧开嘴,记得妈咪说过,这个幅度最恰到好处:“难得今日十三阿哥得闲,相请不如偶遇,芷洛有幸作东,请坐下喝杯茶吧!”
十三阿哥明显一愣,一时竟然没有回神。我也不待他答话,转头吩咐:“奂儿,上杯茶来。”
此时我的头脑迅速从刚刚的忧愁幽思中恢复过来,而且异常地清醒。回身亲自给13阿哥倒了杯茶,又坐回原位任凭他不住地打量我。我也静静地打量着他,近距离地观察一位真正的贵族。就这样,对峙着……
终于,他的嘴角慢慢上扬,上扬,掌不住地“扑哧”一笑,我也舒了口气,放松地笑起来。
他突然发问:“芷洛,你这次掉到哪个湖里去了?”
好奇怪的问题!
我硬着头皮答道:
“那个……不是湖,是……擒藻堂那儿的鱼池……”。
这个芷洛格格不是有名的淑女么,掉到湖里已然不是十分雅观,偏偏竟然……唉!
他的眉毛扬了起来,止不住的放声大笑。我偏着头等着他笑够,反正以前我经常这么等着叶梓那个疯丫头的,何况眼前的人可比那位笑得潇洒多了,哼哼……
“看来,应该让宫里所有的格格公主们排个队,都去掉一次那个鱼池,然后再大病一场,是不是他们都会像你一样,大大转性呢!”他笑够了,撇着嘴说。
转性……当然,曾经的标准淑女早已不知所踪了。而我呢,就真的还可以像希望的那样快活舒坦么?今天只是碰到了这个十三阿哥,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以后呢?唉……
“格格,可以撤膳了么?”我略略点了点头,离开桌边走到栏杆前,十三背着手走过来站在我身边。
阳光下的雕栏玉砌,更现富丽壮阔。我微微闭上眼,感受着微风悄悄地划过脸畔身畔,悄悄拂过我的裙角。我对这个紫禁城而言,不过是沧海一粟吧。人于时间和空间而言,都是不可知的渺小。在上帝眼中,不过是一世界的蚂蚁而已。张开眼看看我身边这只蚂蚁,再想想我这只穿越了千年回来的蚂蚁,突然觉得两个人这样相识,哪怕只在这一瞬间这样并肩而立,也是那么不容易,不禁嘴角上弯,微微一笑,心情好了起来。
那天直到我们分手,十三一直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站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我,静静地作揖离去。我想,现在的芷洛,是真的让他吃惊了。
“奂儿……”我侧着头,盯着那丫头,“我……和从前相比,真的变了那么多么?“
这是刚刚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回来,每次去给太后和娘娘们请安,我是一步不敢行差踏错,从来没有如此注意管住自己的嘴巴,所谓言多必失,总不会错吧。不过,为了能够更好地混在皇宫,还是了解一下到底“我”的变化有多大。
“格格,岂止是变,您……”奂儿呼了口气,接着说:“您简直变了个人啊!”
“噢?”我挑挑眉毛,微笑地看着她,鼓励她说下去。
“从前的您,怎么会一日之内传六次膳呢,恐怕是逃还来不及呢,苏麻妈妈在的时候,还总是看管着您,等苏麻妈妈她……”
说到这里,奂儿停了下来,我也低下了头,苏麻喇姑,无论作为芷洛还是桑璇,我都无法不尊敬。
沉默了一会儿,奂儿继续道:“何况从前您那么爱美,哪里该瘦哪里该胖都是有打算的;每次出门去给娘娘们请安,都会比上好多衣服发式才能放心;还有,您啊,以前别说是大中午的在外面摆膳,就连常在宫里的格格阿哥们,都没什么来往,甚至我们……”
奂儿突然住了嘴,咬着嘴唇,自己意识到说得兴起,是不是太多过头了。
“奂儿,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还是笑着,松懈她的防备。
本来我就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来到这里之后,这些丫环们诚惶诚恐地尽心服侍照顾着,我就更是对待她们温和而宽松。十几岁的姑娘,本就是天真烂漫的时候,房里的几个丫头就算不是脱胎换骨,终究也被改造得明快起来。要人怕你,真是不如要人亲近你。
“谢格格大度。那奴婢就直说了。您从前虽然对待我们也是客客气气,不像有些主子脾气不顺就拿下人撒气,可是我们一看到您,总是心里怕怕的喘不过来气……”奂儿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越来越小,低下头去。
“呵呵,”我看着她那么窘迫,实在不好再问下去,“我知道啦,去吧!”
“去?”奂儿疑惑地抬头看着我,随即恍然大悟:“噢!格格……好,今天天儿热,给您做个冰糖莲子羹如何?配上酥酪点心?”
我点点头:“好,乖丫头,去吧!”奂儿转身向御膳房走去,这丫头,最近和那儿的小林子估计已经快成老友了!
我低头信步向前走去,想着这个芷洛格格,总觉得哪里不通。名将之女贵族之后,更是由苏麻那样的女人一手带大,成为一个精致淑女是人之常情,让人心生距离也绝对是必然。可是……如果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没有一个同龄人能让她感到亲近和温暖,未免也太过悲哀。女为悦己者容。没有朋友,再美又如何?……
正琢磨着,一个人突然闪在身边,随即一只手也从旁边揽过我的肩。我一惊之下,差点就要叫出声来,未加思索地伸出手就拍下那只手,左手手肘撞向他的右肋,接着向前跳了几步,这才转过身来看看这个古代色狼是什么样子!真真是太岁头上动土!
来人显然是被我一连串的女子防身术动作震撼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疑惑地吐出两个字:“洛洛?”
我的鸡皮疙瘩应声而起。这称呼?咦?
我定睛望去。脑里闪出了三个字:美男子。不错,美男,却并非帅哥。这个男人的皮肤白皙,五官出奇的精致,竟有点像曾经迷倒无数小女孩的仔仔_,穿着也颇为讲究,一身黄袍,上面的刺绣明显是高人之作——咦?实在忍不住,我又咦了一下——那是什么?我揉揉眼睛,龙么?黄袍龙绣。显然康熙爷绝不至于如此善于养生,那么,这就是……
来不及细想,我抑制着要夺路而逃的念头,福身行礼:“芷洛见过太子爷,适才失礼了。”
“免了。”不带感情的声音。我抬起头来,看到太子爷面色恢复如常,只感到两道柔和的光射到我眼里。还正愣神,他已经擦过我身边,朝养心殿走去。
我仍呆呆站在原地,等着擂鼓般的心跳恢复如常。
谁知,身后又传来一声:“洛洛?”去而复返?我今天的星座运势恐怕是负星吧t_t……
我吸了口气,缓缓转过头去,却意外的看到一张挑衅的脸。十三阿哥?!
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紧紧盯着我。
这是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犯得着这样阴阳怪气地用眼神把我刺出两个窟窿么?哼……我的头上好像要冒烟了,火不住地向上窜。
我抑制住满腔怨气,换上最灿烂的笑容,甜甜地应了声:“诶!”
说着,回身走远,留下茫茫然的十三,不再看他一眼。
进宫
——————————————————杜衡篇————————————————————
转眼间已是十月,北京的秋意正浓。我也一月有余。
下午的阳光正好,长春宫正殿里,德妃娘娘斜倚在炕上磕着瓜子,我陪笑站在一旁上演每天下午的“脱口秀”。
“我们家有个奴才,是出了名的老实木讷,实心眼子,却又胆小怕事,”说了会闲话,我打开话题。
“哦?”德妃饶有兴味的看着我。
“到什么程度呢?有一次啊,我两个姨娘打架,正好他当时在一旁站着。我阿玛传他过来问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奴才憋得是满脸通红,谁也不敢得罪,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顿了顿,“我阿玛问到后来急了,一拍桌子,大喝道:‘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得给我吱一声啊!’这奴才哪见过这架势,吓的是浑身发抖,过了半响,方抬起头来,郑重其事的冲着我阿玛,清清楚楚地说了一个字。”
我停了一下,满意的看到德妃和满屋子的太监宫女都眼巴巴的看着我。我微微一笑,“他说,‘吱~~~~~~’”
一阵沉默,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太监宫女一个个都背过身去捂着嘴,德妃是笑岔了气,用手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忙过去帮德妃拍着后背,顺便端过一杯茶去。
德妃止了笑,拉着我的手说道:“你这孩子,偏就有这么多的古怪心思。不过也是亏了有你,这几天身上倒是好多了。”
我微笑低头不语。这一个月来,费尽心思,我终于讨得德妃的欢心。德妃是四阿哥生母,接连为康熙生了六个儿女,想来该是非常受宠。真是什么样的妈有什么样的孩子,我在心里叹一口气,这么个在皇宫里混得如鱼得水的女人,才能生出四阿哥和十四阿哥这对人精吧。
在德妃那双洞穿世事的眼睛下,我真是做什么都如履薄冰。不过既然我不求什么,心态倒放的平衡,这点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宫中,是极为难得的。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做我该做的,说我该说的。德妃的吃穿起居,我是件件上心,时不时讲个笑话,逗个乐子,过了几日,德妃看我的眼色也渐渐柔和。
“衡儿,快别忙了,过来坐。”德妃慈爱的对又开始张罗着点心的我说。我依言坐在德妃下首。
“额娘,今日咳嗽可曾好些?”我笑着问德妃。
“好多了,亏你天天给亲自给我煎的药。”德妃拍拍我的手。
“药是四爷打发人送来的,四爷天天派人来问额娘的病呢。”没有丈夫,我倒不介意做一个孝顺媳妇。
“都是孝顺孩子。”德妃笑着说。
我看着德妃那张虽不再年轻却保养良好的脸,觉得她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那个时候,她也是否也有过天真烂漫?在这种冷冰冰的地方,多少年后,我是否被一双沧桑的眼睛,藏住背后所有心事?
德妃看我神情有些恍惚,温言道:“这些日子,天天陪我这个半老太婆,烦了吧?”
我忙摇头说没有。
德妃一笑,“我这几日身子也要大好了,你也不必天天过来陪我,有空了也带上人到宫里四处转转。你来了这么多天,连长春宫也没出过吧?”
我点头称是,心中不禁微微一暖。虽是刻意讨好德妃,但日子久了,心里也会生出一点感情。这个睿智的女人,对我和四阿哥的事,多少也该有些察觉。不过在旁的事上,她对我不能不说是不错。
又坐了会,看德妃精神有些倦怠,我方请了安去了。
回到屋里,发现四阿哥身边的小太监小桂子在等着我。他见我进屋,忙上来请安,陪笑道,“衡福晋回来了,这是爷给您捎来的书,爷说了,福晋还有什么要看的书,或什么要吃的要用的,尽管告诉奴才,下次进来时奴才给再您带来。”
我点点头,拿了书,叫碧云给了赏钱。“劳烦公公了,您回去和四爷说,杜衡谢谢四爷惦记。”
我看了看手里的书,是一本《左传》,一本《史记》,不禁一笑。第一次让四阿哥送点书来读打发时间,他挑了本宋词。我翻来翻去,觉得越来越郁闷。一是以前基本都读过,二是看人家抒情或悲凉的词,我就忍不住往自己身上套,家国啊,爱情啊,这不是成心招我?
于是让小顺子过去说,来点看着比较爽的。费了半天劲解释什么叫“爽”,四阿哥就开始往这送史书。我不知是“爽”字解释的不到位,还是这位爷他心里头就觉得史书“爽”。总之现在是在这实现历史知识再教育了。高中大学时,也没少学历史,可是那时,书里贯彻的是“唯物主义历史观”,记事的角度,真是大不相同。所以索性细细读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看着这竖版繁体的书,我不禁暗暗庆幸大学选了古汉,不然还真不知怎么办。这些天读着这些书,心中大有感慨,中国历朝历代,记载权谋的书,到底有多少?权谋权谋,弄得中国人与人斗是举世无双。想想这皇宫里的人,这些天皇贵胄,生下来,就都被推上了一个大的竞技场,没有人允许你平庸,没有人允许你退出。这些史书平淡的语气间,藏了多少腥风血雨,惊心动魄?到头来,不过被一句没有感情se彩的话轻轻带过而已。唉,我叹了口气,四阿哥那张从容不迫的脸,后面也有很多无奈吧。
小桂子看我拿着书出神,陪笑道:“今儿个爷还说呢,衡福晋您看书的速度真是快。”
我一笑,没有事可做,不看书又能干什么?四阿哥送来的书,旁边都密密麻麻的做了注,一看就是不知读过几遍。我每次读过去,都会猜想他写这些话时的心情。看他平时云淡风轻的样子,真不知他心中有这么多激昂的想法抱负。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在内心的最深处,已经作了那个决定?
“衡福晋,爷还让我告诉您,既然娘娘的病快大好了,您要是愿意回府住,就和爷说一声。”小桂子又讨好的说道
我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四阿哥这些日子,在我身上也是花了些心思的。单就让我,又每日打发人来送书,对一个皇子来说,就是难得。我毕竟是嫁给他了,又不是正妻,在这等级森严的时代,他把我怎么样都不为过,犯不着这么顺着我。
我只是个有些和他平常的女人不同的人而已,他对我,应该是好奇居多。难道准备让我心甘情愿的跟了他,以满足他的自尊心?不论怎样,他应该有太多的事情去忙,这个小插曲,该很快过去吧,过一阵他就厌了。
想到这,我淡淡对小桂子说,“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小桂子请了安去了。
轻轻摸着书上早已干透的墨迹,不禁就走了神。以前的我,对雍正是佩服的,欣赏的,觉得他有魄力,有手腕,男儿自当如此。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成为他的妻子。四爷这个人,我不讨厌,却也谈不上什么特殊的感情。毕竟和一个随口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你命运的人相处,谁也不会舒服到哪去。那天他问我,为什么认定跟了他会不好?不是好不好,是在我脑袋里,压根就没有跟了他这个概念。
随手翻了翻那本《史记》,发现里面的字龙飞凤舞,显是写的时候心神激荡之极。我一笑,这该是他早年读的吧。现在的四阿哥,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康熙对他早年“喜怒不定”的评语,硬是被他自己用行动改了过来。唉,这期间经历了什么,大概也只有他本人知道。这样一个人,不得不和他相处,我只有自求多福。
重逢
——————————————————芷洛篇————————————————————
好久没有出来放风了。
我稍稍用力地伸展着四肢,把被憋坏的细胞充分释放。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太子爷,显然对我有所误会的十三,都是出去乱逛的恶果。为了惩罚自己,我在屋子里足足禁足了三天!今天,看着洒满院落的阳光,实在是忍不住地自己放了自己,来御花园闲逛。毕竟,逃有什么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洛洛?呵,不错,女为悦己者容。芷洛和太子的关系,绝不简单。我倒是要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收拾这小格格留给我的乱摊子。不过——不是在这么好的天气里。
想当初,我和叶梓永远不变的约会日,哪怕是狂风乱作寒气袭人,我们哆哆嗦嗦地也要执著地见面,之后彼此搀扶着往来于餐厅、电影院等场所间。何况是这么好的天气,我们一定会……
唉,现在想这些,未免有些奢侈了。我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在何方,在“什么时候”……
苍天啊!就像听到了我内心的声音一样,拱桥的那边,一个女子的身影闪了出来,正沿着临清池向南走去。我永远忘不了那姿态!我永远不会忘了叶梓走路时总是会不自觉地扭啊扭的,当时我还笑她“仪态万方”,而今,穿上了宫装和花盆底,果然……我一时竟僵在原地,半响才回过神,拔腿就追上去。
该死的花盆底和长裙摆!刚才一愣神间,那个女子已经走远。虽然我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但我不愿失去哪怕万分之一的机会!瞄了瞄四周,这大概正是午膳时分,周围寂静无人。我一狠心一跺脚,踢掉花盆底拿在手中,拎着裙摆,使出高中达标100米的冲劲,奔向那个女子。
越来越近了,那姿势我越来越熟悉,心跳也越来越快,手抖得花盆底差点拿不住,最后几步我是踉跄地扑上去的,小声地,我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叶梓?”
那女子陡地停住。回过身来,我看清了,即使我们都穿上了死也想不到的装束,但是我仍一眼认出了我的叶梓宝宝。
叶梓显然懵了,嘴巴张得老大,颤抖着就是说不出话。我想我也一样。
好不容易,我们几乎一起回过神来,她张开双臂,我扔下花盆底,像我们曾经几万次做过的那样,拥抱在一起。不过这一次,我们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虔诚,叶梓的胳臂搂得我有些气闷,可我们谁也不愿意先放手……
过了好久,我们放开彼此,执手相看,仍是无语。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依稀看到她在笑,泪流满面地笑。我也抹去不断汹涌而出的泪水,咧开了嘴,比谁牙白么?
“亲爱的……终于,又有人叫我叶梓了!”她又哭又笑地说。
“亲爱的……你这次哭,又是只有我看到哦!”
“亲爱的……暂时还没有别人有这个荣幸。”
“亲爱的……”
没等我说完,叶梓打断了我——
“亲爱的……你,先把‘鞋’穿上吧……”这家伙,才见面就打趣我。我斜了她一眼,三下五除二就蹬上了花盆底。她走近我,帮我整理裙裾和头饰。看着她花猫似的脸,想来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稍作打算,拉着她向翠云馆走去。
不顾丫环们看着我变身成花猫并又领回一只花猫的诧异眼神,我径直把叶梓领到我的卧房,只叫奂儿打来盆水,就关上了房门。我们俩实在有太多话要说,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把毛巾一抛,拽着叶梓的胳膊说:“你知道么?我!我现在是个格格啦。”
“不……你不会比我的经历坎坷……”
“怎么不会?你知道我穿回来后昏迷了多久么?你知道我在这馆里禁足了多久么?……对了!你知道我是被谁养大的么?知道……”
“先听我说啦!我比较惨,嫁人了啊!”在我正不遗余力的极度渲染我的离奇身世时,叶梓大吼一声。
我张大了嘴巴,半天反映不过来,突然冒出一句,“不是说让我当伴娘?”
叶梓神色一暗,叹了口气。我也想起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缓缓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示意她说下去。
窗外的光亮渐渐暗下来。桌上的茶水已经换了十几次。
我和叶梓都是口干舌燥,但仍在不断地彼此倾诉——很有秩序地倾诉,因为叶梓不能耽搁太久,可怜的有夫之妇,那个“夫”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雍正,除此之外,更有一大堆的女人要让她应付,比起她来,我的十三阿哥和太子爷简直就是小儿科。难为她了。
我心中柔情顿增,正要好言安慰几句,她突然眉头一皱,狠狠看了我一眼,“凭什么你就代字闺中,我就已经有了老公,啊?”我马上回了一句,“因为我从不瞪你!”
“切,这时候还不忘了打嘴仗。”
“宝宝,你干脆现在生个儿子,然后强烈要求叫弘历吧,我跳过伴娘直接做干娘!”我突然冒出一个绝佳的想法,双眼放光,还要再说,结果被叶子杀人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我敛了笑意,时间不多了。
“叶梓,说实在的,我也要问,你为什么就觉得,跟了四阿哥,就一定不好呢?”
她眼神一凛,坚定地说:“可是,跟了他,又有什么好呢?你忘了么,我们要的是什么?我要真心,他给不了,我要平静的生活,他更给不了。”
我静静地看着叶梓,没错,这是我的叶梓。不用再说什么了。
我挽着她的胳膊,说:“好!那就答应我,照顾好你自己,随时让我知道你的消息。”
她回望着我,微微一笑,我突然觉得,叶梓又变得美了。
谁知,她突然敲着我的头:“你啊!你就照顾好你自己得了,总是迷迷糊糊的是你才对!还好您是承瑾格格,这要是什么桑璇丫环,我看你怎么办?”
这家伙……我咬牙切齿地说:“我看你被四阿哥休了怎么办……嘿嘿。再说了,好歹咱也是在商业圈里摸爬滚打了两三年的现代女性吧,我保证,在你被休了之前,我还是安安稳稳地在这翠云馆享尽天下美食,到时候,我会收留你的,叶梓丫环。”
“苍天啊,快休了吧!”叶梓斜了我一眼,推门而去。我追上去,送她到门口,终是不放心,又嘱咐道:“别太硬了,遇事要先深呼吸,别忘了,我在这儿哪。”叶梓的眼圈红了,重重点点头:“你也是!桑桑,我们都要好好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开。我也转身回院,不再敢看她的背影。
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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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后第二天
第二天,下午德妃去宜妃去那看她的新衣服样子,我百无聊赖的坐在长春宫的长廊上望着一点点开始阴下来的天,嘴边轻轻哼着歌,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看着都那么顺眼。
碧云说,我从昨天回来,就见谁都笑得像花一样。今儿早起照镜子,果然是眼角眉梢俱是笑意,收都收不住。回到古代后,我大概从未这样笑过吧,看着神采飞扬的自己,居然都有些陌生。
桑璇,我们还真是,穿越这么倒霉的事都会赶到一起。
昨天下午的一场大笑大闹,让我找回了以前的感觉。就连现在我嫁人了这件事,和她讲起来都像个笑话。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无论有什么样的事,第一时间告诉她,一起分享一起抗过。失恋了,都不会那么悲伤,因为我知道,桑璇永远在那里等着我,万事我有她,万事她有我。忍不住又开始笑,既然在这都会碰到,那我们就要把革命乐观精神进行到底。前一阵的孤独啊迷惘啊,一下子一扫而空。
起风了,微微有些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我舒展身子抻了个懒腰,神情气爽。
支使碧云去拿了果盘过来,又让她先下去。我捻了个葡萄心里赞叹,这绿色食品就是不一样。改天一定和桑璇找机会溜出去大吃,不把自己撑死决不往回走一步!我边吃边想,脑海里出现我们坐在饭馆里,把银子往桌上一拍大喝:“什么贵来什么,上了便宜的我跟你们急!”然后自己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突然一声闷雷,雨就淅淅沥沥的下开了。我斜倚着柱子,懒洋洋的看这密密雨丝如珠帘。以前要上学上班,一下雨就开始苦恼回家时会不会堵车,哪有一点闲情逸致临窗看雨这么雅致的事。果然抒情啊伤怀啊,是有钱又有闲的人做的事。
雨越下越大,整个长春宫都笼罩在一种朦胧的气氛中,丝毫没有平日的肃穆庄严。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雨点敲打地面的声音,一下下印在我心上。霎时间,我又忘了身在何方,心中一片宁静。
远远仿佛有个人快步跑来……钻到廊里。我一皱眉,非常不想这个时候被人打扰,索性坐着不动。那人却显是看到了我,冲着我大步走来。我只好斜眼向他瞟了一下,发现来人是个穿着宝蓝色袍子的少年,身上虽被雨淋的狼狈不堪,步伐却丝毫不乱,隐隐透着雍容。他皱着眉头甩了甩发辫上的水,一张英气勃发的脸展现在我面前。
咦?和十三阿哥倒是有点像,不过十三阿哥脸上多了分散漫,他的脸上多了分骄傲。难道这就是……我摇了摇头,这么好的气氛不能被破坏,现在什么都不想。
那少年看我不语,有些不耐烦地一挥手说到:“你是哪的?给我……”
赶情是把我当宫女了。我极其不想马上回到现实世界,于是马上打断他的话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冲他嫣然一笑,“坐啊。”
这少年明显一愣,疑惑的看着我,我又给了他一个明朗的笑,仿佛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他疑迟了一下,最终还是一掀袍摆斜跨过长椅坐了过来。
我侧头看着他一笑,发现他满脸都是雨水,于是抽出帕子递给他,转过身去不再说话。就这样静了一会,终是他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在这干什么?”
“发呆啊。”我想了想说。然后又沉浸在无数和桑璇快乐回忆中,简直忘了旁边还坐着个人,顺手拿起手边的葡萄一粒粒不停往嘴里送。一盘葡萄被我都吃见了底,等我想起拿起帕子擦手时,才发现刚才好像给了人。转头一看,发现那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的手帕呢?”我仰起头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高兴?”他却答非所问。
“你怎么这么多事?”我也懒得和他解释。
“我问你的话怎么不回?”他眉头一皱。
我有点不爽,怎么这么拽?暗自摇头,这架势这口气,必是我猜得那个人无疑。不禁有点后悔让他坐下,只想要回手帕赶紧走人。于是只伸手说到:“帕子呢?”
那少年一笑,从袖中拿出我的帕子,却不还我,只用手反复把玩。
我不想和他多做纠缠,劈手夺去,他轻巧一闪,却顺势握住了我的手。
“放开!”我怒道。
“你刚才笑得很好看,别皱眉。”他向我扬眉一笑。
真是活该,我暗自骂了自己,所谓得意忘形,就是我现在这下场。刚才我笑了?没感觉,完全的本性流露。唉,怎么见了桑璇,就有点放松警惕?这的人我一个可是也惹不起。
索性一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就想走。
“喂,你!”那少年大跨一步,拦在我前头。“以前没见过你,新来的?”
我不答,避开他想走。他却紧紧挡在我前面。“别怕,今儿我去见额娘,就要了你。”说着在身上摸了摸,嘀咕道:“偏今儿走的急,什么都没带。”又看了看手上戴的扳指,略一疑迟,突然眉毛一展,一扭头把辫子甩过来,把上面坠着的明黄丝络解了下来,弯下身子不顾我的反抗把它挂在我的衣襟上,仔仔细细打了个死结。
“你这就是我的人了。”他转身便走,我僵在原地。远远看见一个小太监拿着把伞边跑边喊:“十四爷,您怎么在这?找死奴才了。”
果然,唉,十四阿哥。
“等你找伞过来,我还不知得浇成什么样!”十四阿哥笑骂。他回头拿起帕子冲我扬了扬,任小太监帮他打着伞去了。
德妃娘娘这会也该回来了,十四阿哥要是现在去说,那我还要不要在这混?我忙死命把丝络连拉带扯的拽下来,追着他跑了过去。
这花盆底还真不是盖的,看着十四阿哥在前面走,一路我跑的歪歪斜斜可就是追不上。还不敢大声喊出来,怕别人看到。大我真是狼狈不堪,哪有半分刚才的惬意?正当我基本绝望时,前面迎面走来一个人,十四阿哥停下和他说话。我忙奋力快跑几步追了上去,眼看十四阿哥就在面前,我突然看清对面那个人是谁,心里一惊,脚下一滑,就一个跟头栽了出去。
这时一双手一把接住了我,一抬头,正是十四阿哥溢满笑意的眼睛。我忙站稳身子,认认真真请了个安,“十三爷吉祥,十四爷吉祥。”
来人正是十三阿哥,他一脸惊异,望着气喘吁吁、满脸雨水的我,眼神疑惑。
“怎么这么就跑进雨里?”十四阿哥拿出手帕,就要给我擦脸。
我忙不动声色的一躲,站的离他远了点,伸手拿出刚才的丝络,语气平静的说:
“回十四爷的话,奴婢刚才看您掉了这个,所以追了出来。”
十四阿哥的脸色骤暗,也不伸手来接。十三阿哥望着我们的神色,眼里的疑惑更深,突然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道,“四嫂,好久不见。”
我坦坦荡荡的回望他,“您这么叫,我可担待不起。”杜衡只是个侧福晋,他这么叫确实不合规矩。
他在我与我对视良久,看我丝毫没有退缩,眼里也有了笑意,“不管怎么说,四哥身边的人,叫声嫂子,总是该的。”又转头看了眼僵站着的十四阿哥,漫不经心地说,“十四弟,这位就是四哥近日新娶的侧福晋,那天的喜酒你没去喝吧?”
“是啊,正好有事耽误了。”十四阿哥回过神来,应道。说罢阴着脸接过了我手中的丝络。“刚才掉了,倒是没注意。多谢嫂子提醒。”
我忙说不敢当,借口要去换衣服,低头去了。
刚刚换好了衣服,擦干了头发,还没来的急回想刚才的事,就有小丫头过来说,德妃回来了,现在叫我过去。
一路上有点忐忑不安,到了门口,好好定了定心神,稳稳迈了进去。
德妃娘娘正歪在炕边,椅子上分别坐着四、十三、十四阿哥。略一扫去,十四阿哥已换了件干净衣服。我不敢多看他们的脸色,过去低头请了安。
“衡儿,来的正好,你们爷来的时候淋了点雨,你带他过去换件衣服。”德妃娘娘笑咪咪的看着我。
我这才抬头望向四阿哥,他穿了件深蓝袍子,上面隐隐有些水渍,想来是出门未及带伞。他正握着茶杯,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是,额娘。”我于是随着站起来的四阿哥走了出去。
“我们这是去哪换?”我有点不太知道规矩,又不敢问四阿哥,只好小声问跟在旁边的小太监。
却还是被四阿哥听到,“去你住的地方。”他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说。
到了我的屋里,早有宫女预备了新衣拿过来。四阿哥摆了摆手示意别人都出去。
我慢慢蹭了过去,步子千金重。唉,为什么同样是穿越,人家桑桑就待嫁闺中,整日吃喝玩乐,而我,就非得面对这一大堆想想就头疼的人际关系?这些我都忍了,为什么连老公都已经有了?别人还罢,怎么还是这位爷?无论是贝勒府还是宫里,任何人我都从容应付,只有他,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好像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神,也因为我们这个尴尬的夫妻关系。
四阿哥没有理我,踱着步子四处看去,最后把目光落在窗台旁摆的乱七八糟的一堆我也不知叫什么名的绿色植物上。那天我看德妃娘娘要淘汰院子里的一批盆景,觉得可惜,就让人搬到我房里。不知都是些什么,我也不加修剪,任其生长。反正我也不会欣赏,不知这花该是何色,干该修成何型,只是绿绿的一片,让我看着舒爽。
果然四阿哥皱了皱眉,“枝叶繁杂,花色不纯,你要这些做什么?”
我一笑,“我不懂名花异草该是何样,不过是养着玩,看个热闹。”
“你即喜欢,我让人给你送些好的来。”四阿哥望着我。
“多谢四爷美意,不过那些好花草,送到我这也是糟蹋。这些俗物,我看着也很不错。”我就喜欢这自由生长的花草,不像这皇宫里,一切都中规中矩,连一盆花的枝叶长成什么形状,都有专人负责。
看我不亢不卑,四阿哥神色有些不悦。我忙想岔开话题,走过去给他换衣服。
这是什么腰带啊,我一边解那个不知怎么打上的结一边不时抬头瞟一眼目前还看似有点耐心的四阿哥。好不容易解开了,服侍他穿上衣服,却又实在弄不明白这襟到底该往那边斜,结该系成什么样。要是弄错了,待会出去不是让人笑死。我心一横,求助的向四阿哥看去,他却理所当然似的说,“别问我,我也没穿过。”
这不是逼我?索性冲出门去拉住个宫女,问个清楚。那宫女一边嗤嗤的笑一边比比划划的告诉我。我也不理她的反应,和她说了句“你先等着”,又冲回屋里,三下五除二弄好,不顾四阿哥惊异的表情,拉开门,让那宫女看一眼。
“对不对?”我目无表情的问道。
“对……”那宫女也被我这架势给吓着了,小声说了句。
“对你就先下去吧。”我马上关上门。
“好好的花非得剪,好好的衣服弄这么麻烦干吗?”我喘了口气,小声嘟囔道。一抬头,发现四阿哥满脸笑意的看着我。
“不是说,别的都会比别人做的好?”他嘲讽的说。
我知道他指什么,不禁心一沉,“奴婢慢慢学。”
“我又不缺人伺候。”他若有所指。
“那四爷让奴婢学什么,奴婢就学什么。”不做老婆,学什么也成。
四阿哥不答。
“四爷,我们走吧,不然娘娘该等急了。”我小心翼翼的说。
四阿哥收了笑意,向我逼近几步,“那个问题的答案,你这些日子想好了吗?”
“奴婢的确想不出为什么会不好,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好。”我坦然回视他。
“你想要什么?”他又是没有表情的注视我,这样的他,却比什么时候都可怕。
我想要什么?不过是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找到一个人爱我护我,顺着自己的心,安逸平和的过一辈子。只是个平凡没有创意的梦想,就是这样,老天也觉得过分?
“奴婢想要的,是四爷永远也给不了的。”我心中气苦,声音平平的说。
“为什么给不了?”他又走近一步。
“因为
清梦无痕 妖叶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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