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砍头了。她一时猝不及防,从不知道民间竟这般仪态不整就能行走于大庭广众间。
孟采蝶听二哥难得笑声,又看她这般作态,不免又是一阵妒意。孟家原是平民,她自幼与母亲走街串巷,早已见惯了赤膊上阵的男子,一时见了并不觉稀奇,又哪里知道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的姿态!
“老人家是早间劳作出了汗,怕是浸湿了衣裳,故而脱掉了。”孟光野笑够了,一本正经地解释。
湛莲点点头,“老人高龄还得劳作,着实辛苦,倘若到了年岁就由朝廷供养便好了。”
孟采蝶嗤笑,“你这是痴人说梦!”
孟光野道:“当今圣上有明君之德,如若天下太平,或许有朝一日能成此愿。”
孟采蝶见哥哥也不站在她这一边,暗自生闷气,说道:“早知道哥哥带我到这种乡野之地来放风筝,我就不来了。”
湛莲道:“你是个不会顽的,照我说再没有比这儿更好的放风筝的地儿了。”虽在皇宫与三哥哥玩风筝另有滋味,但总不抵一片风筝天空来得热闹。
插曲既了,湛莲重拾籰子,春桃已站了一个好位置,只等主子发令。
谁料不知是哪出了毛病,湛莲试了几回,跑得气喘吁吁了也没能将纸鸢升空,孟采蝶反而第一回时就将她的大凤凰风筝放上去了,此时正得意洋洋地看她。
湛莲玩起来是个不知道认输的,她虽懊恼,仍拿帕子擦汗时一面寻思,忽而扬声对在树荫下纳凉的孟天野道:“孟二爷,你高些,去帮我举举风筝罢。”
孟天野正惬意休憩,听她叫唤左右看看,古怪地指指自己。
湛莲无比肯定地点点头。
孟天野失笑,想了想真个儿站了起来。
孟采蝶眉头大皱,二哥是什么性子她怎么不知?虽然有男子也顽这风筝,但二哥嫌弃是小孩玩意,从来是不与她顽的。这回怎地就好心去帮那妇人了?
“夫人,夫人,起风了。”春桃在那头高举风筝突地高喊。
湛莲闻言忙抬步小跑,还不时扭头看风筝状况,忽而脚下一崴,莲足碰上了一块暗石,眼看就要摔进草地,一只粗臂将她轻松稳住。
那臂拦在她的小腹上,如同生硬热铁,卡得她有些疼痛,湛莲抬头,伴随着男子气息而来的是孟天野宽阔的胸膛。
“嫂子小心。”孟天野居高临下,看向在他怀中更显娇小的人儿。他连妹妹都不曾亲近,竟不知女子的身躯是这般软若无骨,好似捏一捏就碎了似的。并且那襦衫中若隐若现的嫩白……
湛莲却是不知,她从小被三哥哥抱到大的,孟天野这臂膀好似与哥哥一般坚实,让她不由升起些许安心,她站稳后扬唇道了一声谢。
方才看见赤膊老农便面红耳赤,如今被他如此近身,她却丝毫不动声色,孟天野忽地有些不悦。至于不悦什么,他却说不清楚。
他走去接了春桃手里的风筝,一手将其高高扬起,长线那头的湛莲等待风起,清脆喊了一声,孟天野放开风筝,见那茜裙美人全神贯注向前小跑几步,一阵大风扬起,她那莲花风筝终于随风升空。
顿时一阵如莺鸟般的笑声自檀口中溢出,她身边几个看热闹的姑娘也跟着笑了起来。孟天野不知为何,总觉着自家小嫂子的笑声最为悦耳。
就在湛莲在民间放风筝之时,明德帝刚从皇陵祭祀回宫,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抬头看向远处隐隐的各色风筝,脸上阴郁难测。
安顺跟在一侧,顺着主上的视线看见纸鸢,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皇帝一眼。自永乐公主薨后,每年的清明节是宫仆一年中最为难捱的日子。大小主子奴才压根不必去猜平日叵测的龙心,一准是个糟字,谁要在这几天冲撞了龙颜,压根儿没有活路。
尤其陛下才拜祭了祖先和永乐公主,这会儿大抵是心情最糟的时候。
安顺想得不错,明德帝的确此时心情极差,他想起了湛莲去前与他闹的最后一次别扭。
那会儿因为缠绵病榻,莲花儿渴望着出去透气散心,他承诺等她好些,他便带她到宫外去放风筝。莲花儿听了高兴得不得了,当晚膳食都用得多些,一心等待他遵守诺言。不料她的病情始终没有起色,他怎敢冒险带她出宫?只当他不守承诺的莲花儿发了大脾气,不但不吃饭,连药也不喝了。任他怎么哄也不理,一边咳嗽一边哭。
忆起那张凄凄苍白的小脸,明德帝长长地吐出一口郁气。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准备齐全了带她出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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