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有巧克力布丁..........”
女人突然翻个身,窝进他怀里,充满信赖,嘴角是温柔的微笑。
一如平时,无比的包容温顺。
梵燮轻轻放下了刀,女人什么都不知晓,在他枕畔沉眠。
他终究没有纵容那头怪兽。
那惊险万分的一刻,他选择了仅存的,稀薄的良善与光明。
他炼得住所有的鬼,没道理炼不住内心的怪兽,只是要或不要而已。
放纵自己的占有欲是种习气,虽然难改,但并非无救。
梵燮提出和离,尽管女人的慌张留恋让他不舍,但他明白自己非得这么做不可。
如果可以,他也想在床第间对女人轻怜蜜爱,在她的背脊印下一个个珍惜的吻,做个所谓正常的丈夫,而非老是问些无聊可悲的问题确认她的心意,甚至想毁了她。
只可惜他连控制那头怪兽都力不从心,又哪有力气呵护女人。
女人伤心地离开,回到了人间,她并不知道梵燮远远目送着她,手握成拳,几要捏碎自己的手骨。
“燮儿,去做治疗吧。”
城隍见义子面容冰冷,眼神却痛苦不堪,便如此建议。
梵燮最终接受城隍的引荐,隐姓埋名去到人间做心理治疗,同时,从大学心理系开始,一路读到博士班。
他个性高傲,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把一切弄个通透,明白到底为何心里会住着一头怪兽,又该如何彻底驯化牠。
他积有一百多年的休假,便请了十年,边治疗边学习。
这中间过程苦不堪言,他有时极度的想念女人。
刚开始前两年,鬼差会捎来女人的讯息,但梵燮发现,自己一听到跟她相关的事,就会生起诸般妄念,引发忌妒心,跟治疗师讨论的结果,是暂时先彻底与她隔绝。
“这岂非逃避?”
过去他感情空窗,便寄情于工作,以拼命工作抓鬼来逃遁面对内心痛苦,所以才会积了上百年假没休。
“明白自己的底限,怎么会是逃避呢?这叫做有自知之明啊,在还没准备好之前,不需要去挑战自己。”治疗师微笑回答。
这观念跟他唯我独尊的个性不相容,他想了很久,才慢慢接受。
“跟着她,护她周全,若她安好,便不必禀报。”
梵燮派鬼差盯着女人,却不再过问关于她的任何事,但凡会让他动摇的,都只能先避开。
第五年时,梵燮一度苦得撑不下去,有时他觉得有两个自己在斗争,有时内心像被撕开分裂成对半,他觉得那个恐怖黑暗的才是真正的自己,但治疗师又告诉他,人都可以改变,所谓真正的自己,其实只是一种概念。
他就这样反反复覆,时好时坏,度日如年。
无常使 (番)
第六年他不小心知道女人过得很顺利,在网上贩卖甜点,卖给很多很多人吃。
这件事对他来说成为致命的打击,他疯狂地把气出在治疗师身上,想去杀了女人和买她甜点的那些人,同时觉得心理治疗根本没用,自我厌恶又憎恨全世界。
“这只是经过了螺旋的谷底,你还是一直在进步。”
治疗师十分专业,并没有因为他的迁怒而退缩,只是温和地告诉他,疗愈的过程就像个弹簧形状的螺旋,会一直进步上升,但每隔一个周期,同样的问题就会浮现,这对当事人来说其实是好的,可以看出改变的程度,或许会激发出来惯性负面反应,但影响的时间会越来越短暂。
梵燮经历了否定期、愤怒期、抗拒期,最后进入忧郁的低潮期。
当时,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心如死灰。
“无常大人,方才拘鬼,有一白狐唤您尊名,似是您的旧识,是否要前往一看?”有天鬼差忽然来跟他报告。
梵燮双眼茫然黯淡,一时想不起他认识过什么白狐,正要挥手拒绝,却有个脸孔闪过他脑海。
那个丑姑娘。
丑姑娘是在女人之前,伤他最深的女子,她背叛他,与妖狐欢好。
三百多年前的事,仇恨早已淡了,他曾那样在乎的人,也不知轮回到何处去。
梵燮心中有淡淡的惊讶,他向来不去揭旧疮疤,每个离开他的女人,都被他永远尘封在心底,丁点碰不得,可原来事情过了,生出新愁,旧恨便也无所谓了。
在这灰暗的时期,那只白狐引起了梵燮微薄的兴趣,他本意只是想去看看,当初被他严惩的畜牲,变什么样子。
千料万料,却没料到,彼时四处引诱众生的下贱淫狐,竟要为一女子抵寿。
“你爱她吗?”梵燮问。
“老子不懂什么爱不爱,老子只知道,她这么好的人,命不该绝,她那些猫狗也不能没有她!”白菩吼道。
一头嘴巴说着不懂何为爱的畜牲,能放弃自己的性命,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且要梵燮将他记忆封印,甘愿被所爱之人遗忘,为的只是怕女子难过。
而他,堂堂无常使,未曾有片刻,去在乎曾是他妻子的女人快不快乐。
他只知放纵怪兽,索要女人的爱,甚且想伤害毁灭她。
两相对照,何其难堪。
然而梵燮又心有不甘,若他的手下败将区区妖狐能舍己为人,何以他不能?
他不甘心输给曾经的情敌,更不甘心,就这样输给自己。
那过劳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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