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说要过来的，要不要等他一起？”

    “我让他不用来了。”何先生说。

    陆盏有些意外，“为什么？”

    “近者乱，关心者也乱。”何先生说这话的时候，有种意味深长的味道，不过很快他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醒陆盏：“陆小姐，不如开始吧？”

    陆盏理了理头绪，选择了从上辈子的车祸开始，然后说到重生，说到做任务续命，再说到系统大神的消失。她一点点地说着，何先生不发一言，一直安安静静地听。

    “你说他最后向你说了一句话，重复了三遍？”等陆盏说完了，何先生才问道。

    “是。”陆盏想起梦里的场景，看到她之前，系统大神一直佝偻着身体。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从来没有那个样子过，他一直是挺直着腰的，就算是盘膝坐着的时候，他的上半身也是笔直的，他那样注意自己形象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太累了或是受伤了，他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用那种不完美的样子展露于人前的。

    “他在受审，他一定是被关起来了……”一想到这个，陆盏就心急如焚，“先生，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样，他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我倒觉得——”何先生摇了摇头，“现在比较危险的是——你。”

    “我？”

    “如果事实就像你说的那样，他在受审，那他当着那些‘主审’的面，还要向你传递信息，自然是觉得那条信息很重要，重要到，即便被发现，他也一定要说。”何先生分析道，“这条信息，要么是自救，要么就是——救你。”

    “从你描述的场景来看，他很可能是在‘家里’。他应该清楚，那种地方，你是不可能有能力救他的，所以，自救的可能很低。”何先生接着说道，“至于他的那句话——除了‘BUG’这个词，还提到了‘帖子’。这个‘帖子’，指的应该就是你脑子里的那份帖子。这帖子于他不过是一个媒介，一种工具，于你，却是性命攸关。”

    “所以，我觉得，救他前，你不如先想想怎么救自己。”

    “救自己？”陆盏茫然了，“如果是我不能再接任务，那就是奖励时间用完，我就会死。可……这个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

    “那个帖子你现在还能开吗？”

    “能。”陆盏说。

    “既然这个还在，那就是他们还没有把续命的可能收回。或者，更确切点，他们是——没有能力，把这个收回。你的梦里，那些人无数次重复‘BUG’这个词，如果他们能做什么的话，绝不需要花那么多精力，直接清除掉你就可以了，可现在没有。”何先生沉吟了一下：“但必然还是有些什么别的的，不然你身边那位不会冒险示警。”他问道：“帖子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陆盏想了一下，回答：“没有。”

    “你身边那位消失前，你用那个帖子帮过一个小男孩。和之前做过的其他任务有什么不同吗？”何先生又问道。

    “应该……没有。”陆盏又想了想，肯定道：“没有区别。”

    “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或是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人吗？”

    “遇到了我的好朋友和她的表妹，哦，对，表妹是我已经完成了的任务的对象，就是那个我救下来的人。还有就是，那场演唱会的主唱歌手和我另一个任务对象，那个女明星，有一点关系。”陆盏说。她其实也早就想过是不是今天的任务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可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发现。

    何先生微微摇头：“细节。”他看着陆盏说：“事出必有因，我要全程的细节。”

    陆盏仔细回想：“我是在江海大学的校园里接到小乐的电话的，那是昨天。今天……我先到的体育馆，见到那个小男生，我和他说过话后，表妹和小乐就也到了——”

    “表妹和你的朋友是一起来的？”

    陆盏点了点头，很快又想起什么，摇了摇头：“表妹先出现的，她和那个男孩打招呼，原来他们是同学。小乐跟在表妹的后面。”

    “继续。”何先生半阖着眼，说道。

    “看到小乐，我就把她拉到一边，商量把票子送人的事。”陆盏一边想一边继续描述，“她比我会哄小孩子，她和那个男孩子说，要他帮我们拍张照——”

    “停。”何先生打断陆盏，“照相？谁和谁？”

    “我、小乐，还有她的表妹。”

    何先生微微蹙眉，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陆盏也不敢开口。屋子里一时静谧无声，只余红泥茶壶上一缕袅袅的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