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之无垢青书 作者:肉文屋
心底快速思忖片刻,起身道,“我去弄碗汤来,你们继续,不用等我了。 ”
周芷若放下碗筷就要跟着出来,“宋师兄,厨房有做好的汤,不如让我去端来吧!”
宋青书连忙摆手,笑着拒绝,“不用不用,这点小事让我来就行。你在这里等着好了。”语落,几步去到厨房,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一包药粉,在汤里洒下少许,心道,这迷|药份量不重,只需要争取一点时间让我从刀剑里取出秘籍就行,也不用伤了他们。
捏着勺柄在汤里搅合了几下,宋青书摇头叹息,想不到我堂堂七尺男儿,今天也要学人家姑娘干起这下药的勾当来。
在心里默默忏悔了几句,宋青书端着汤回到屋内,殷勤十足的给每人盛了一碗,并道,“我刚才在厨房尝过了,味道还真不错。周姑娘,这是你做的?”
周芷若脸上飞起两抹嫣红,琉璃般清透明亮的眸子里含羞带娇,轻轻点头。
宋青书三五两下先盛了一碗递给张无忌,提声吆喝,“来来来,都喝一点。张教主,这汤正好对你的口味。你看看人家周姑娘,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这么好的夫……咳,姑娘,上哪找去?”
周芷若红晕还未散去的脸颊愈发涨红,半垂了眼睑低着头轻声道,“宋师兄过奖了。”
张无忌脚尖藏匿与桌下狠狠踩上宋青书的脚背,任凭身旁那人倒吸一口凉气也不肯移开,面上却笑吟吟地道,“宋师哥今天话有些多了。比起周姑娘来,师哥你一样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又何必多提她人。”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宋青书总算是受教了一回。
原本是做贼心虚所以胡乱说点什么来稳定心跳,不想被张无忌抓住把柄倒打一耙。如今还被他一脚踩中,那真实的痛令他忍受不住地只想跳起来揍上张无忌的鼻梁。
“你,你也过奖了。”宋青书挤着笑将脚背从张无忌的履底拔出,剜了他一记,以眼神示意,你丫的,下脚这么狠,想我脚趾头烂掉吗?
张无忌扬唇一笑,装作没看见宋青书眼睛里的暗示,扭头恭请谢逊喝汤后,端起小碗递至唇边时,手中动作微地一顿,视线在面前那盛着清汤的碗内稍作停留,随即起笑,在宋青书借吃饭为掩饰的偷瞄下将那碗汤喝个干净。
目视着张无忌喝完汤,宋青书只觉内心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家伙好歹也在蝴蝶谷学医两年,只要能将他撂倒,其他的人就不足为患了。
原本简单的一餐饭仿佛吃了有一个世纪之久,宋青书只等得星火乱迸,待最后一人将碗筷放下,忙催促殷离等人收拾。
周芷若和殷离将碗碟收入厨房,疑惑道,“你这么急做甚么,船又不会跑掉。”宋青书随口道,“当然急了,在这灵蛇岛上呆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去,肯定要抓紧时间,免得中途再横出变故。难道你们不急?”
这么一问,周芷若等人也觉是理,不约而同点头道,“却是。咱们在这里呆得够久了,也该早些回去才是。”话音刚落,一阵晕眩袭来,周芷若下意识扶住桌角,抚着额头蹙眉道,“怎么突然感觉有些头昏……”
宋青书站到一旁目视周芷若迷迷糊糊走了两步,靠着一张矮椅坐下睡去,伸手在她紧闭的眼前晃了晃,在确定她和殷离已然毫无反应,这才转身走出门外。
屋内,谢逊、张无忌和赵敏皆已陷入昏迷之中。宋青书小心翼翼地从赵敏手中抽出倚天剑。那沉甸甸的感觉才上手心,猛地眼前一花,整个身子仿佛喝醉酒般站立不稳,欲要摔倒在地。
宋青书眉头剧烈一跳,当即明白自己被人反摆了一道,心里暗叫“不好”。
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还不被我尝出来,这人也算是个厉害角色了。
宋青书跌撞走向门口,脚下一个趔趄往前一栽,额头撞在门槛上,混合着迷|药在体内迅速扩散,当下头一歪眼一闭,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宋青书醒时,人正躺在海岸边。揉着隐隐作痛的脑门起身,才走一步,脚尖踹中一物,低头看去,只见断开的屠龙刀和倚天剑正静静躺在地上。又觉胸口有些铬得发慌,一摸,似乎有包什么东西揣在怀中。取出来一看,差点没惊掉宋青书的眼珠子。
这不是《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吗?怎么在我身上?
宋青书直觉反应自己被人暗中操控了——虽然还不知道其人身份,也不知他目地何在,但能将这些事在无人觉晓的情况下做完……
一想到这里,宋青书禁不住地打了个冷战,心里有些不寒而栗的发毛。
顾不上猜想那幕后的始作俑者,宋青书将两张秘籍包好塞入怀里,迈步往小茅屋所在地赶了去。
不知道张无忌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既然能下反毒将我也迷昏,屋里那些人之中,绝对有一个是清醒的。
宋青书脚步不停地疾奔出半里地,依稀瞧见前方有一人从土丘后翻过,背影像极了赵敏。
宋青书脚下一顿,想了想,朝赵敏离去的方向跟去,远远看着她再度走到日前的那处山壁,绕了进去,问道,“怎么样了?”
山壁后传来当日那熟悉的男声,“回郡主,一切准备妥当。”
“很好。”赵敏的声音显得格外冷冽,“等一回大都,立刻派人上武当山,剿灭武当派,杀了张三丰那个老道。”
宋青书心神一震,险些从树上跌下去。
“当今中原武林,泰山北斗当属少林武当。只要先灭了武当派,对少林寺和其它门派,也是一个极大的重创。”
听着赵敏无一温度的话语,宋青书几乎能想象得到她此刻脸上那绝冷无情的笑意。
“周芷若妄想得到倚天剑和屠龙刀,偷去了我的十香散筋散放在饭菜里,幸好我事先有所防备清醒得及时,才得以保住性命逃走。”
“那郡主为何不即刻离开?”男人询问。
“笑话!”赵敏话语温度一沉,“她偷走了我的倚天剑,我岂能不追要回来。”
“是。”那男人恭敬回答,又问道,“可要派人保护郡主?”
“不用。”赵敏淡淡回绝,“等张无忌他们醒来,自然知晓是谁下的药。就凭一个周芷若,还伤不了我。”
少时,赵敏从山壁后走出,在经过宋青书藏匿的大树下时,脚步一停,嘴角滑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大步离开。
宋青书只等赵敏走远了,也未能看见山壁后再有别人走出。而眼前形势危急也不容他多做耽搁,遂飞身赶往茅屋,打算抢在赵敏回去之前找到张无忌说明此事。
不想等他到茅屋外时,还未来得及进门,赵敏一个箭步冲了出来躲在宋青书身后,拉着他大喊,“救命啊!周芷若要杀我。”
宋青书茫然地看着赵敏,不等问清发生何事,只见周芷若手持长剑跟着冲来,冷声道,“宋师兄,你让开,今天我一定要杀了这个妖女。”
赵敏死死拽住宋青书挡在身前,啐道,“呸!你下药迷昏了大伙儿,偷走了我的倚天剑,现在反倒要杀我,是何道理?”
周芷若脸颊涨得通红,眼睛里迸射出极具怒意的憎恨,“你胡说!明明就是你下的药,是你嫁祸给我的。”
赵敏双眸一瞪,显然是因周芷若的话而气恼,“我嫁祸给你?我为什么要嫁祸给你?我若是得了刀剑,还不自己跑了算了,干嘛回来给你追杀?还有,这里哪个人不比你有头有脸,我凭什么就一定要嫁祸给你这个名不经传的峨嵋派弟子?”
一席话语堵得周芷若哑口无言,眼底那恨至极致的杀机却愈发暗沉起来。
见赵敏始终躲在宋青书身后,周芷若眼眸微眯,凌厉的长剑缓缓抬起指着他道,“宋师兄,刀剑无眼,你快让开!”
宋青书由始至终就没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尽管心中对赵敏有着太多的怀疑和戒备,但也不能在事情未弄明白之前就让周芷若把她给杀了——指不定是周芷若被她杀。总之死哪个,都还不是时候。
宋青书并不想袒护赵敏,然则眼前拿剑砍人的是周芷若,只能好言相劝,“周师妹,你先把剑放下,这玩意儿危险,不能随便拿出来比划的。你要有什么事就跟我说说,何必要杀要打的,多不好。”
周芷若听他句句维护赵敏,心头怒火中烧,偏那惹事的主还躲在宋青书身后喊道,“听见没有,你宋师兄叫你把剑放下,还不照做!”
周芷若勃然大怒,也不管宋青书还挡在前面,提起剑刺了过去。宋青书闪身避开长剑,一把拽住赵敏疾步后退,反手震在周芷若的右腕上,借以打落她手中的剑。周芷若左脚踏开,右脚踢上宋青书胸口的同时移剑再刺,却被他一把扭住手臂夺下长剑。与此同时,赵敏从宋青书身后慌乱闪出,脚下一个未稳扑上前来,正好撞上宋青书握剑的臂膀,那未能来得及收势的剑尖擦着周芷若的左臂划过,鲜红的血随即流了下来。
宋青书大惊失色,正要弃剑,只听见张无忌沉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们在做甚么?”
第 34 章
周芷若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回头,见来人是张无忌,嘴角轻轻一抿,突然一步上前单手握住宋青书手中长剑凄声道,“宋师兄,你若是真要杀我,就动手吧!”
宋青书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周芷若连连摇头,眸中溢满了痛苦之色,“宋师兄,你屡屡帮着赵敏那妖女,甚至不惜出手伤我,难道在你心里,她真的这么重要?”
赵敏目光在对面的张无忌身上稍作停留,随即弯唇一笑,颔首道,“没错。你以为你的宋师兄会喜欢你吗?少做梦了。人家是武当派的下一任掌门,你呢?你是什么?说这话也不嫌害臊。”
赵敏言语满含讥讽,周芷若脸色霎时一白,血色尽数抽离,双唇禁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是,是这样吗?”周芷若几乎临近崩溃边缘的视线移向宋青书,“宋师兄,你也这么看我吗?”
“啊?”宋青书茫然地看向周芷若,见鲜血如珠般从她手心滴落,真担心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芊芊玉手断送在利剑之下,忙道,“你先松手,有什么话等回头再说。”
周芷若摇了摇头,清澈如水的眼眸里隐藏着难以言喻的黯然心伤,“宋师兄,你当真也是这般想我?我为你所做之事,你都视若无睹……你为何不相信我,却要信这个妖女?”
宋青书压根就没弄明白赵敏和周芷若到底在纠结什么。说是因为下药吧,两人又拉扯到刀剑上。既然说了刀剑,她二人又为何空口说白话的在这里争执,不去寻那下落不明的屠龙刀和倚天剑?
张无忌从他几人的对话里听出端倪,当下眉头一蹙,沉声喝道,“青书,放手。”
宋青书正觉莫名之际,被张无忌这么一喊,愈发的无语起来,又不想当着周芷若和赵敏的面跟他吵,强忍了怒火道,“我想放来着,是人家抓着剑不松手,你没长眼睛吗?自己不会看。”心里却道,这人毛病了,好端端的朝我吼什么?
张无忌脸上笼着一层阴晦,走过去伸手点上周芷若臂上|岤道,迫她松手后撕了片衣角替她将伤口包扎住。
周芷若双眼始终注视着宋青书,精致的秀脸上满是哀戚,只看得后者一阵头皮发麻,扪心自问了半晌,似乎并未有做对不起人家的事,这才稍稍安定了心神,尴尬道,“那啥,我进去看看谢大侠他们。”
张无忌拦住他道,“不必了。义父和表妹中了迷|药,如今还未醒来。”说着,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赵周二人,嘴角勾起一抹毫无笑意的弧度,“在场四人,赵姑娘和周姑娘身上应该都备有防身用的药剂。这迷|药究竟是谁人所下,个人心中有数。如今在这灵蛇岛上,我也不想多做追究,等回到中原,张无忌定会彻查清楚。”
简单数语,却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只说得赵敏和周芷若心下一惊,两人同时垂了眼睑。
张无忌扬唇一笑,请赵敏和周芷若暂时回屋歇息,自己则拽住宋青书往下山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不顾身后那人的挣扎与咆哮,一把钳住他的肩头将他用力抵在树干上,“宋师哥,你为何要这么做?”
宋青书只觉后背被撞得仿佛散了架般疼痛,偏又那人还丝毫不许他动弹,心底也不由得大为恼火,怒道,“你发什么疯?”
张无忌黑色的眸子里窜动着燃燃火焰,周身笼罩上一层透骨的寒意。“这句话应当是我问你才是。你为何要在饭菜里下药?”
宋青书霍然抬头,抚着肩头的手愕然一顿,瞪大了双眸反问,“你说什么?我下药?我什么时候下药了?这跟我没关系……”还未说完,猛地想到自己去厨房拿汤时曾下了少许迷|药,脸色微微一变。
“想起来了吗?”张无忌眼底流淌着深海般浓稠的黑暗,将宋青书整个心身吞噬其中,“宋师哥,你若想要倚天剑和屠龙刀,为何不与我直说,却要做这等下九流的事?若非我从碗中闻出你惯用的迷|药,岂不是要一直被你隐瞒欺骗?”
宋青书心知自己确实下过药,怎么说也是理亏,但整件事他也被人算计在内,直到现在也未能明白这暗中操纵者究竟是谁。如今被张无忌这般无端指责,心里既恼火又无辜,深吸了几口气咬牙道,“张无忌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屑于屠龙刀和倚天剑。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我犯得着去下那药吗?别跟我说什么隐瞒欺骗,你明明知道我下了药,你干嘛非要喝那汤,做戏给谁看?”
张无忌眸光瞬时一沉,怒火更是燃烧的炽烈。面色虽还算平静,手指却攫紧成拳,不难看出他正极力压制内心愤怒。
“宋青书!”张无忌一步逼近,低沉的嗓音宛似深海中危险的漩涡,响在宋青书的耳侧,险些令他心脏漏跳一拍,“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在你面前我何曾演过戏?倘若我不是有心要护你,又怎会私下和你来说此事?你既铸下大错,不认错也就罢了,却还这般冥顽不灵不知悔改。”
宋青书几时被他这般训斥过?自两人认识以来,哪回张无忌不是作揖陪笑柔声哄劝,今日头一遭被他指责,话语如此难听,心里那团火怎么也压不住,甩开他的手道,“张无忌,你也别来这里跟我装好人。论辈分你还是我师弟,轮得到你来责问我的过错吗?我告诉你,迷|药不止我一个人下了,我自己也被人陷害,信不信由你。你要真不待见我这人,也别尽挑着事来找我的茬,以后你过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大道,咱们一拍两散谁也不认识谁!”
张无忌冷冽的目光直直望入宋青书眼底,心中有种断弦般的痛悄然漫开,却依旧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问道,“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宋青书此刻也正值气头之上,本想跟张无忌商量赵敏和无故飞来的秘籍之事也给丢到了九霄云外,认真道,“我就是这么想的。以后我跟你除了师兄弟关系,什么都没有。你也别妄想再来打我的主意。”
张无忌紧攫成拳的手发出轻微的骨骼响动,黯黑的眸子在听到这句话后骤地一眯,瞳中霎时蓄满了暴风雨似的阴霾。
“好得很。”张无忌往后退开一步,深邃的眼眸倒映出宋青书的身影,温和的口吻和他仿如冰冻般眸光极为不搭,“既然宋师哥心意已决,我多说无益。待回到中原,请师哥自行回武当山罢。”
宋青书未想他会一口应允,不觉有些错愕。想着平日里这厮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怎么这个节骨眼上一挫就瘪了?
眼睁睁看着张无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宋青书置于身侧的手握了握拳,在心里强制般告诉自己,我没有做错!
目视那人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宋青书的心□了一下,一种极为不舒服的异感从心底漫延散开。想着既然两人已经翻脸,他也再没有回去小茅屋的必要。当务之急应当速速赶回武当山给张三丰等人报信,好让他们早做防备。
将心中那恼人的烦闷抛开,宋青书摸了摸怀中的两张秘籍,确定依旧还在后,沿着下山的路往海边走去。
此时日已西斜,岸边的凉风夹杂着海水的腥咸扑在宋青书脸上,黏稠的湿润令他感到呼吸不甚畅通。
脚下一步深一步浅地走至海岸,只见前方停着两艘船。宋青书一惊,正在考虑是否该上前,其中一艘船的甲板上走出一人,朝宋青书所站之地打量许久后朗声唤道,“是青书兄弟吗?”
宋青书眯了双眼,迎着夕阳看着那人,并未答话。
“青书兄弟,是我啊!陈友谅。”那人从船上一跃而下,几步迎上前来,拍着他肩头惊喜道,“青书兄弟,你果然还在,可真是太好了!”
宋青书干巴巴地笑了笑,将“陈友谅”这三个字从丢弃的记忆库中提出,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是你从没有离开过?”
陈友谅大笑道,“瞧你说的。我是特意回来寻你的。”边说,边招呼他上船,“怎么就你一个人,张教主和谢大侠他们呢?”
宋青书闷声道,“不用管他们了。看见旁边那船了吗?就是专门运他们回中原的。你说你是特意来找我的,有事?”
陈友谅询问了宋青书落单的原因。基于“防人之心不可无”,宋青书捡了些没要紧的说了,其它那些个重点是只字未提。陈友谅在了解大概情况后,点头沉吟,“你和张教主师兄弟情谊深厚,又岂能因这小小争吵而断了同门之谊。青书兄弟只管放宽心,此事实属平常小事。”
宋青书随口应了声,反问他为何突然来寻自己。陈友谅解释,当初他离岛时带走了船,事后回想担心一众人被困孤岛无法离开,思忖再三后还是决定回来接人。
宋青书狐疑地瞅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放在哪里都不是个好货,怎么突然一下变得这么有情有义?但现在也不能再靠张无忌离开,不如趁这个机会搭个顺风船回去。宋青书倒不担心陈友谅会途中暗算他——若是明着对干,势必要撕破脸皮,那他也犯不着现在瞻前顾后的陪笑脸。倘若暗里偷袭下毒,正好撞在宋青书的枪口上,就更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等上船后,宋青书请陈友谅立马开船,陈友谅倒也未有含糊,扬声唤来一人去后舱传话。少时,高帆扬起,大船顺水下海行了去。
一路上,陈友谅好吃好喝的招待宋青书,不曾多问一句灵蛇岛上之事。又听说他要赶回武当山,便道,“此去武当路途遥远,青书兄弟一人上路,做兄长的始终放心不下,不如让为兄送你前往,如何?”
宋青书刚塞了一口的饭菜,口齿不清道,“不用了……没事。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笑话!这事关系整个武当安危,怎么能让陈友谅这种人知道。
虽说宋青书对赵敏之言无不心存怀疑,但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谁知道赵敏说的是真是假?万一她真的要灭武当,这“秘藏不报”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陈友谅只当宋青书是心中受了委屈,所以才急着回武当山,遂笑道,“青书贤弟不必客气。武当派张真人乃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兄弟慕名已久,此次借护送贤弟之由上山拜谒,理属应当。”
一席话里外兼顾,宋青书不着痕迹地白了他一眼,居然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拒绝。
人家可是连“贤弟”都唤上了。这么自觉,还能有回旋的余地吗?宋青书很无语地扯了扯嘴角,“那就,多谢……陈兄弟了。”
最后那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宋青书对这个人没有一分的好感,但在利益未受冲突之下,还是选择和平相处。多一个没有友谊的“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宋青书并不知道张无忌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自他离开灵蛇岛后,大脑便自动性地跳过了此人,将之从记忆中删除。心思更多的放在了赵敏身上。
依着宋青书来看,现在他所处的环境和形势似乎要比原著复杂纠结得多。目前他也很难推算出这蛛网一样的中心所在——尽管他是洞悉原剧情的西贝货,但那也只限于原剧情而已。
入夜,宋青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白天的一幕幕如走马观灯般在他眼前闪过,想起张无忌那句“何必做这下九流之事”,就恨不得再穿越一次回到小时候,在张无忌粘上他之前将其一掌拍死。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宋青书翻了个身,在脑中恶补一拳将那人疾挥出去,闭上双眼嘀咕着,不能睡死了,我得留个心眼……
第 35 章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宋青书都在自我催眠状态。那句“我不能睡死了,我得留个心眼”最终成为催他提早步入梦乡的摇篮曲。
后半夜,宋青书都睡得很死。中途是否有人擅自进入他的船舱,根本就无从察觉。好在睡前他确实留了个心眼,沿着床边洒了一层目不能视的细粉——只要有人靠近床边踩中那粉末,次日双脚必定肿如猪蹄。
宋青书无比期盼第二天能看见陈友谅肿着莲藕一样脚来求他赐下解药,只可惜当那人笑吟吟地推门进来时,他的两脚行动自如,依旧瘦如竹竿。
在心里小小惋惜了一下,宋青书起身穿衣盥洗,见陈友谅坐在一旁似有话要说,遂放下布巾问道,“陈大哥,你有事?”
经过一个晚上的反复练习,“陈大哥”这三个字再出口时俨然顺畅了许多。
“倒也没甚么,”陈友谅笑笑,“只不过来看看你昨夜睡得可好。”
宋青书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信你才有鬼’,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还行。我这个人其实有点认床,换了个地方就睡不踏实。多谢你关心了。”
陈友谅笑道,“青书贤弟这习惯倒有几分孩童习性。依这速度前行,再过两日青书贤弟便可不必再受这海上漂浮之苦了。”
“没事。”宋青书大手一挥,回答得极为随性,“要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去闯荡江湖。”
陈友谅不再多言,又命人送来饭菜,两人一处东拉西扯了些闲话,只听见外面有人道,“大爷,有郑长老的飞鸽传书。”
陈友谅朗声道,“送进来。”
一舵工走进,将一支极小的竹筒递给陈友谅。
宋青书眼瞧着他从竹筒内取出一张纸条,心道,飞鸽传书都传到海上来了,我该感叹丐帮的讯息如此发达吗?
少时,陈友谅读完纸条上的内容,抬头看向宋青书,面上微有难言之隐。
“怎么?”见见迟迟不开口,宋青书索性先问,“有麻烦?”
陈友谅低声叹道,“实不相瞒,是敝帮的信阳分舵除了些小麻烦,郑长老让我路经之时顺道处理。”
宋青书几乎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可这人聪明绝顶,偏偏不肯主动提出,非要宋青书顺势接下话来。宋青书自问不算聪明,但也不会笨到真去搭陈友谅的话桥——此人攻于心计,城府之深远非常人所能比拟。他可没有自信能在心计谋略上斗得过人家。
宋青书自顾自地吃了口菜,陈友谅等了半晌,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青书贤弟,为兄知道提出此事甚是荒唐,不过,帮中有事急需处理,不知道贤弟能否随我一道前去信阳,再同上武当山?”
宋青书放下箸,认真道,“要是你有事,等到了岸就分头行动吧!你去信阳,我自己回武当就行。”
“当然不可!”陈友谅一口拒绝,“说好了要同青书贤弟一起上武当山拜谒张真人,怎能出尔反尔。若是青书贤弟当真不肯去信阳……也罢!”陈友谅略一沉吟后,一拍大腿道,“就让为兄先同你去武当山,再前往信阳处理要事。”
宋青书很想扶额。丫的你都当着我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是“要事”了,还要我怎么说?
不得不承认,这陈友谅就是一靠嘴吃饭的爷。别看他武功才三四两重,那话匣子只要一打开,一句顶人家十层功力。
“既然是这样,”宋青书在心里快速思忖着,犹豫道,“那就先去信阳,再回武当山。”
对于陈友谅,宋青书始终是怀疑和防备的。但信阳一行,却不必过多担心——若他将自己扣在信阳不放,一来他还不是自己对手,二来引起丐帮和武当派公然不合,想他一个六袋长老还担不起这个险。
陈友谅大喜,口中不住说了些道谢之言,又招呼宋青书多吃菜,随口问道,“日前在灵蛇岛和青书贤弟一见如故,赠与佩玉。不知青书贤弟可曾留下?”
“恩。”宋青书往口里塞了一撮小菜,将那玉从束腰里摸出递给他,“你要收回?拿去吧!我正嫌它铬得慌……”
“不不不!”陈友谅忙笑着双手推回,“说了不怕你见笑。做兄弟的长这么大,第一次赠物,心中难免忐忑不安。如今见贤弟这般珍重,将此玉随身携带,做兄弟的也安心了。”
宋青书也不多做推辞,将那玉收回去,心里却道,口胡!你丫的也会‘忐忑不安’?成语表示它压力很大。不过这玉留着也行,以后等没钱过日子了还能当上几两银子。
船在海上航行了几日后靠岸,陈友谅和宋青书等人换乘马车前行。一路上,陈友谅对宋青书多番照顾,体贴入微,不知情的人还只当他二人是亲兄弟。
陈友谅这般“无微不至”的照料,非但未能让宋青书放开心扉,反而更加狐疑戒备。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自己跟他没有过硬交情,那些个“兄弟情谊”就更谈不上,可现在却这么瞻前顾后的对自己……真不像他陈友谅的性格。
马车行了约有七日,等到信阳城外时,丐帮弟子得知陈友谅前来,早已在城门口等候迎接——当然,这可不是电视剧里那种在衣服上划几道、脸上抹些黑泥的欢迎阵势,而是货真价实的乞丐围拥上来,伴随着一股浓郁的熏臭,差点没将宋青书轰到九霄云外。
“我说,”走在去往丐帮分舵的路上,宋青书小声问着身旁的陈友谅,“丐帮弟子都是这样的吗?”见他脸上带着疑惑,伸手指了指周围那些人,颔首示意。
陈友谅当即领悟,弯唇一笑,狭长的眸子里透出些许光点,“自然不是。也有衣衫整洁的弟子。看个人或是职务的需要。”
宋青书点了点头,未免言语太多被人听见,引起不必要的掐架,也不再说什么——反正不在这里久住,一点小问题,能忍就忍了。
原本猜想丐帮的分舵是个什么模样——毕竟在电视剧里演的,都是三五成群找个空旷之地聚聚,就算是分舵了。但等宋青书踏进一座建筑完善的府邸大门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感叹了一下。这就是电视和现实的差距?还是拍电视时为了省经费而特意选的空地来即兴演出?
好吧!或者是他理解错误。这绝不是在诋毁电视剧啊神马的口胡!
进到厅内,陈友谅先将宋青书和其他丐帮弟子相互做了介绍,请他上座喝了茶后道,“青书贤弟,连日来长途跋涉,想必你也累了。不如去后院稍作歇息,如何?”
宋青书以为他是要议帮中之事,顾忌自己在场不方便说话,便爽快点头,“行。”
陈友谅唤了一弟子上前,领着宋青书去到后院一间厢房,道,“宋少侠,院子里有井,你要梳洗可自行前去打水。若还有别的事,也可来唤在下。”
宋青书倍感无语地听他说完,心里赞叹他那店小二一样顺溜的台词,嘴里却格外客气道,“没事了,你忙你的吧!”说完,单手一挥,还真有那么几分退散店小二的架势。
等那人离开,宋青书端着盆走到井边,提了木桶扔入井中,直犯嘀咕,“居然叫客人自己打水,太不像话了。这就是丐帮的待客之道?”
几下提了一桶水上来洗脸擦了身子,正巧陈友谅又让人送来一套衣裳,宋青书赶紧换上,顿觉身体轻了好几斤,整个人神清气爽分外清朗。
将怀中的《九阴真经》和《武穆遗书》再度核对一遍,以防万一,弄了些药粉洒在上面,这才谨慎叠好收入怀中,拍着胸口暗想,等回了武当山就把这个交给太师公,也省得便宜了张无忌那臭小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一想到张无忌,宋青书不可抑制地想到曾经他对自己的过往点滴,虽是专制蛮横,却也不失包容信赖,怎么在灵蛇岛上那一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逮着人就胡乱混骂。“眼见为实”有时候都不一定是真,何况他只是在碗里闻出了迷|药的气味而已……
想到这里,宋青书心里莫名地感到烦躁,倒了杯茶一口饮尽,摇头道,“不能再这样了。反正他不信我,也都跟他把话说清楚了,以后各走各的。没了他在这里黏黏糊糊,我不知道心里多舒坦。”
那口凉茶顺着咽喉一滑而下,流入心底。,宋青书不但未感觉心平气静,反觉内心那点本不算多的燥闷扩散得更多起来。
宋青书心里暗叫“糟糕”,难道就要这么没用又轻易的被那个人影响了心情?接连倒了好几杯茶下肚,只喝得肚子有些发胀,才放下杯子长吁了一口气。
逃避也不是个事。以后跟张无忌总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还是等回武当跟老爸和太师父说一下,问问他们怎么解决吧!
就在宋青书苦思计策欲要从今往后彻底摆脱张无忌之时,正主和谢逊、周芷若等人已登上回中土的船只。
自金花婆婆走后,殷离苦无去处,便执意要追随张无忌,美其名曰:跟着张无忌,就能吃到宋青书做的好菜。
而赵敏在出海后的第二日,遇上来灵蛇岛寻她的王府船只,便改乘那船先行离去了。如今这船上,就只剩张无忌、谢逊、殷离和周芷若四人。
入夜,张无忌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幽静的海水,轻声叹息。
宋师哥,我寻遍了整个灵蛇岛也不见你踪影,难道你竟是先行离开了?也不知你上了何人之船,这般悄无声息,当真是无情至极。你我相交时至今日,却还不明白,我所做之事,皆是因为……
“张公子!”
身后传来一记轻柔的低唤,打断了张无忌的思绪。
回头看去,见是周芷若,张无忌微微一笑,将眼底那抹担忧与深思迅速隐去。“周姑娘,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周芷若轻应了一声,“张公子不也一样吗?”顿了顿,抚着右臂上的伤口道,“多些张公子连日来为小妹包扎上药。”
张无忌转过身正对周芷若,曜石般黑曜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透亮异常,“此等小事,不必言谢。周姑娘这伤是我那顽闹成性的师哥所伤,我理应替她向你赔罪。”口气澹然,其中亲昵之意却是一听既出。
见张无忌话语俨然将宋青书列为自家人,周芷若心里纵有不甘愿,也只能承认——除去宋青书师父是明教护教法王这一层关系不说,就是这十多年的师兄弟感情,也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也不知宋师兄现在是否已回土中,”周芷若低垂着眼睑,轻幽的话语在这寂静夜晚,飘渺得几乎被掩埋在海浪声之下,“我想,宋师兄并非有意要伤我的,他只是误信了赵敏那妖女的谗言。只是……”抬眼见张无忌似有在听,又道,“他居然会不听张公子你的劝言,倒让我有些吃惊了。”
张无忌扬唇一笑,并未将周芷若的言语放入心里,“他自小不受约束,又岂是我能劝动的。若非这般,他也不是‘宋青书’了。周姑娘但请放心,等回了中土,我定叫宋师哥上峨眉金顶登门拜访告罪。”
三言两语扳回一局。周芷若脸色微有变色,幸好隐在这暗沉的夜里不甚明显。
“不,不用了。”周芷若摇了摇头,刚吐出回绝的字眼,转念想到另一个可能性后,脸上漾开一抹灿烂笑意,“好啊!有张公子一言,小妹怎会不放心?那就这么说定了。小妹会在峨眉金顶恭候宋师兄大驾。”
一道异样的深光自眸底飞闪而逝,张无忌含笑点头,嘴角弧度带着几不可见的意味深长。
周芷若也不管张无忌心中如何作想,道了晚安后进船舱去歇息。留张无忌一人独立月光下,聆听着耳边传来阵阵海浪击打着船沿所发出的声响……
第 36 章
接下来的几天,陈友谅倒是一直好菜好饭的招待着宋青书,并不时带他在信阳四处游玩,对于要去武当之事却只字不提。
宋青书本想等陈友谅处理好信阳的事就即刻启程离开,谁想他一住下就再不提去武当之事,心里那点子疑惑徒然扩散开来。
等独处时,宋青书静下心来将这些日子所发生之事前后想了个透彻,心道,在灵蛇岛时陈友谅明明已经离开了,但仍旧回来——搞不好我被围攻的那出戏就是他给安排的,接下来又派了船只回灵蛇岛来找我,并将我绕到信阳这里——可别说他也有断袖之癖,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记得原著里他既是丐帮弟子,也会少林寺的武功——对啊!宋青书猛然大惊,他是成昆的徒弟,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宋青书心下暗叫“不妙”。以前常把“剧情”二字刻在心里,后发生了太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这“剧情”也早就忘到了脑后。
成昆自己就不是什么好货,他教出的徒弟,难道就是好的?宋青书可不觉得陈友谅是什么善男信女。从他一开始设计接近自己,就一定带着某种目地。现在将自己骗到信阳,如果说不是为了《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那他到底是要谋划甚么呢?
摸了摸还在怀中安然踹着的两张秘籍,宋青书站起身来回踱步,将从踏上灵蛇岛那一刻开始所发生的事一一联系起来,想到自己下药却被莫名迷昏,刀剑中的秘籍凭空飞来,赵敏那两次意味不明的对话……以及,在遇见赵敏和周芷若之后,她二人毫无意义的争执——那个时候赵敏似乎并没将注意力放在她被偷走的倚天剑上……
宋青书矍然大惊,一道模糊的光在心底一闪而过,仿佛有什么东西欲要破茧而出,却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头绪。
说不定,这是一个局。一个连张无忌也被设计在内的局。我和他都不知情,所以傻傻地掉入了别人一早布下圈套。
只是还有两点尚不清楚。这《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到底是谁给我的?她怎么舍得不自己留着,而塞给我?还有,陈友谅,在这其中又扮演的一个什么角色?仍单单只是为成昆效力而已吗?
不管那疑问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宋青书都觉得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陈友谅明显是在拖延他的时间。自上船后,先说陪同去武当,然后再提出从信阳绕道前行。陈友谅必是知道他留不住自己,所以要拉长距离好延误他回武当山的时日。
越想越觉事情就是这样——那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
既然陈友谅是故意为之,宋青书心里明白,若他堂而皇之的去请求离开,那人必定又再搬出一些华丽言辞来做推辞,到时加上丐帮其他弟子一搅合,启程之日更是遥遥无期。倒不如等天黑了寻个好时机,自行离去算了。
为了不引起陈友谅的怀疑,剩下的一小段时间里,宋青书都如往常一般和他说笑,还刻意问了一句,“陈大哥,不知道你帮里的事弄得咋样了?”
陈友谅替宋青
倚天之无垢青书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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