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千金 作者:未知
“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傳來一声跛空之声,伴着断木碎裂的声音,尖銳地傳進耳朵,我虽然不会武,但至少也知道有危險。 千鈞一发之时,身子一歪,我被幽韵一把推开,回头一看,她巳经和來人交上了手。
然而当我定睛看去,却大大一愣,惊喜和急切同时翻涌起來,大叫道:“紅棘,幽韵,停手!”
正在交手的兩人闻言动作都是一缓,彼此凝神一望,立刻收了手,脸上露出惊喜交集的神情。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红棘顫声说,看看幽韵又看看我,刚才她看也没看直沖進來,幽韵也不由份说迎了上去,电光火石之间誰也没有細看,此时見是我们,向我走了几步,不安道:“刚才有伤到主子吗?”
“没有。”我笑着拉过她,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个遍,“是不是雪轻裘让你來杀我?”
“你怎么知道?”红棘惊讶地说,惊讶中帶了一抺苦澀,低头道:“他说只要我帮他杀一个人,他就和我走。我真不知道他让我杀的人就是主子。”
我拉着她,心底也是一阵难过。現在的红棘,原來那种瀟洒肆意都不見了,整个人瘦了很多,消沉了许多。
“我知道。”我笑着給她一个夸張的拥抱,隨即看向门口,道“雪輕裘,既然來了,怎么不進來?”
雪輕裘站在门口,清肅站在他身边,后面立着兩个侍卫。
見我发現了他,雪輕裘看了眼红棘,道:“这里太亂了,不是说话的地方。”
“那什么地方才好说话?”
“下楼來吧,我巳经把整间客桟包下來了。”
“雪公子真是大手笔。”我口不对心地贊了一声,正要隨他下楼,却不想红棘拉住了我,“怎么了?”
想了半天,红棘終于搖搖头,道:“没事。”
我一笑,轉身看着她的眼睛,问:“他真的是你的弟弟?”
红棘默默点了点头。
“有什么凭证吗?”
“他与我娘長得一模一样。”红棘輕声道:“而且,身上有娘的遺物。”
我扫一眼门口,見笑青衣正笑眯眯地站着,于是对他道:“告诉雪公子,我们晚点下去。”
見笑青衣耸耸肩,轉身下了楼。我才问红棘,“那么,你怎么会想到來洛微寻你的弟弟?那天你追了雪嫣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我追了雪嫣出去,追到半路,她突然对我说,想不想知道你弟弟的下落。”红棘輕声说:“主子,我一直没和你说过我的身世。其实,我的老家在酆国,确切的说,是酆国周边的一个小小的部族。”
酆国?
我心一动,点点头让她继续往下说。
“我不说,是因為我的身世没什么特別的。小小的部族,有一天被酆国国主派人灭了,我和弟弟僥倖逃出,成了孤儿,后來又在亂民中失散了。亂世之中这样的事很多,多到我从没奢望过,有一天我还能得知弟弟的下落。”红棘幽幽一叹,咬了咬唇,道:“可是,我没想过他竟然就是雪輕裘。我來到洛微,找到他,说要帶他走,誰知,他竟然不肯。”
暗自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委屈没有尽吐,他自然不会肯。只不过,还有一件事让我覺得很奇怪,“你來洛微寻找弟弟之前,怎么没和我们说一声呢?”
“你们不知道吗?”红棘的样子十分惊讶,抬眼道:“当时我很着急去找弟弟,于是匆忙留了封书信,交給最近一个城南商号的伙计,让他轉交給你们。怎么,你们没收到?”
我搖搖头,去看幽韵,幽韵也搖头道:“没收到。”
真是怪事!我沉吟片刻,问幽韵:“那日之后,城南商号里有没有伙计失踪或者请辭?”
“那夜之后,你们都失踪了,根本没心思注意別的事,不过我想,玄鏡应该知道,要不要給他捎个信?”
“不了,等以后回到雅乐再说。”我摆摆手,又看向红棘,“这么说,当他要求说,只要你能杀了我,他就和你一起走的时候,你就毫不犹豫的來了?”
“如果是別人,我这个时候或者巳经得手了。”红棘的眼睛陡然射出一道,与往日一般明亮的光芒,“但是如果让我杀你。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是,如果你不杀了我,你们也许会死在洛微。宗政澄淵马上就要攻打这里,他是不会留情面的。”
“那就死在一起吧!当初我遺失自己的弟弟,是我弱小无能,如今的我,有絕对的能力。”
“那么,如果要让你跟我一起走呢?”我拉着她的手紧了紧道。
红棘看了我一会儿,忽而笑了起來,一如往昔地張扬,“主子,你就莫要為难我了。我的心思,你又什会不知?”
苦笑一下,我站起身,“那我们就下去,看看你那个宝貝弟弟給我们准备了什么見面礼吧!”
“你们?”红棘疑惑地跟着我,道:“他,有没有為难你?”
“没有。”
“那他為什么要我來杀你?”
“也许是因為,他有些不高兴。”我站在楼梯上,看着楼下喝茶的雪輕裘,扬起笑脸,道:“久等了。”
雪輕裘眼見着我在他对面坐下,淡淡道:“谈完了?”
“谈完了。”
“说了些什么?”
“放心,不该说的话都没说。”我微微一笑,知道他指的是他拿红棘的感情威胁我的事情。
“那么我可以提出我的要求了吗?”雪輕裘端端正正地坐着,靜靜道。
“请。”
“殇夙鸞曽经对我说,你是个极睿智的女子。不知道以你一人之力,与宗政澄淵和殇夙鸞对峙的话,有几分胜算?”
我的心砰然一动,他的心思,我毕竟是猜到了。壓制了自己欢喜的情緒,道:“什么意思?”
“假设,我要你出任洛微的元帅,与他们兩人征战的话,你有几分把握?”雪輕裘清淺地说,仿佛说着不相干的事。
“一分把握也没有。”对震惊的清肅他们搖了搖头,不让他们插言,我昂首坦白地说:“没有人,在同时面对他们兩人的时候能有把握。”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请你出任我国的元帅,是否有些强人所难?”
“既然我巳经答应下來,自然没有反驳的余地。”我垂了眉,掩住欣喜之情。我來到洛微,要的就是这个──洛微的军队。
在連章的事情,让我充分认识到一点,有錢不如有权,有权不如有兵。
就算雪輕裘不提,我也会想办法取得洛微的军权,当然,是有条件的。
“你很爽快。”雪輕裘凝視着我,“你守約,我也絕不会失信。不过,眼下姐姐跟着你走,不如留在我身边安全,你认為呢?”
“我明白!”我点点头,红棘跟着我上战场,自然比不得洛微王宫來得安全。“不过呢,这算是額外的条件,那么,相对的,我是否也可以提出一些相应的条件?”
“请。”
“让我帶兵打仗可以,但是,名义上的元帅不能是我,希望你另选一个有威望的人,而这个人,要絕对服从我的命令。”我鄭重地看着他,道:“同时,兵符一定要在我手里。”
“我答应。”雪輕裘噙着笑,道:“不过,我想你既然答应得如此痛快,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我要的絕对不是你帶着洛微的兵马前去投降,而是要他们兩敗俱伤。”
“我明白!”我点头,这印证了我的猜測,雪輕裘要的不是洛微战胜,也不是要洛微灭亡,而是要洛微一点一点被人蚕食,刺激洛微王的神经,慢慢地折磨他。同时,让宗政澄淵損失慘重,因為他曾经被宗政澄淵羞辱过。
雪輕裘要的是,报复的快感。
“所以,以你和宗政澄淵的关系來看,我谨慎一些似乎没什么不对吧?”
“自然。”
“那么,我会先給你三分之一的兵力,你每战胜一场,我便再拨三分之一的兵力。只要你胜了三场,如你所愿,洛微的军队,就全在你的掌握里了。你覺得,这样公平吗?”
“很公平。”我再次点头。明白雪輕裘的想法,他认為,如果我能战胜宗政澄淵三次,我们的关系必然会出現裂痕,没有办法再修补。而他不知道的是,我和宗政澄淵的问題,根本就与外人无关。
“不公平!”一边的红棘突然叫了出來,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和雪輕裘,“这件事,我不同意。”说着对我道:“主子,是不是他用我來威胁你?你千万不要答应他。和宗政澄淵他们打仗,是有去无回的事啊!”
我細細看了她一会儿,淡淡一笑,“没事,你知道我从不做全无把握的事。”
“那这?”
“你和弟弟分別巳久,要多多相处。”我慢慢抱住她,叉开话題。
红棘搖着头,不明就里地看着我。
我松开她,对雪輕裘道:“我会回來接她。”
雪輕裘点点头,起身向门口走去,“封帅的事,我自会安排,请靜候佳音。姐姐,走吧!”
“主子。”红棘一脸着急,拉着我不肯走。
“如果你再不走,那就和我走吧!”我笑着,心里却是一阵阵发苦。以后,当红棘知道我明知雪輕裘的求死之意,仍然不去拦阻,反而加以利用,她是不是会恨我?
“姐姐?”雪輕裘站在门口,回头柔声叫红棘。
红棘看了看我,終于隨雪輕裘走出去。
我負手,对雪輕裘遙遙一笑,道:“不送!”
一擲千金 第一百二十八章 放假
将二人送了出去,我又站在门口良久,不是为了营造气氛,也不是为了锻炼视力。而是在发愁,我该怎么和清肃他们解释这件事情呢?
忐忑地回头,我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清肃正要转身,急忙道:“你去哪里?”
“你先在下面休息一下,我找人帮你换一间房。”清肃仿若没有亲见刚才的事情,和声道。“你的房间不是让红棘弄乱了吗?”
“不用了。”我有些心虚地将他拦住,“就呆在大堂好了,我想雪轻裘还会回来的,一时半会儿也安生不了。再说,换房的事,让小二张罗就是了。”
“既然书斋这样,也该是吃午饭的时候,我去叫几个菜。”一边的幽韵淡淡接道,就要往后厨走。
我一口气吊在胸口,被他们两人弄了个措手不及。以前只要我做了与危险沾边的事,他们都会第一个表示反对,就算不表示反对,也会问明缘由。而今天竟然书斋什么都没有问,真是太奇怪了,弄得我本来想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清肃许是看到我发慌的样子,拉了我坐下,冷冷地向边上一扫,将想坐在我身边的笑青衣声声逼退到我对面,才对我莞尔一笑,道:“奇怪吗?”
我看
“奇怪。”我难得老实地点点头。
“其实没什么好奇怪。”清肃的大手压上我的头顶,“有我们在你身边,不管干什么总比你独自一人在连章要强得多了。千军万马的沙场又如何?我自信还是护得了你的。”
我喉间一哽,鼻子有些酸,胸中却是澎湃。
清肃,任他的外表如何淡薄,可是浸在骨子里的骄傲是抹不去的。
“千军万马地沙场又如何?我自信还是护得了你地。”
短短一句。这世间有几个人能说。又我看书斋有几个人敢说?
宗政澄渊。他敢么?
见我不语。清肃又道:“而且我不认为。你拿到兵权上了战场。只是为了打仗这么简单。”
“知我者。清肃也。”我摸摸鼻子。干笑两声。
我我看书斋要洛微地兵权。当然不只是要去打仗。
从表面我看上看。我控制了洛微地军权,就在相当一部分上控制了洛微。也就离我当初与宗政澄渊约定的目标近了一步。
但是从本质来说,洛微之役,宗政澄渊迟早会取得胜利,不论我是否插手,结果都是注定的。
既然如此,我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为什么不利用这一点,让自己捞一些好处?
一旦我掌握了洛微的全部兵力。那么,想怎么样交给他,就怎么样交给他。包括玉石俱焚和兵不血刃。
而这其中的分寸。还要看宗政澄渊地诚意了。
我并不是什么野心分子,我要不是称王称侯。
我要的是提醒宗政澄渊,就算我们有一夜欢好,就算他成为了皇帝,就算他不再看得上我曾经的那点作为,就算他见到了我在连章的狼狈,就算他认为我对他不再有利用价值,就算他想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我也会让他明白,笑不归和宗政澄渊当初的交易。曾经是存在的,而现在,依然存在,未来,亦会是如此。
而我,会让这个交易变得更加具体,更加深刻。
当然,不只是对他,还有酆国和一直没有动静的重阙。为了连章的事不再重演。我就只能防患于未然。
只要我手里有兵,我就有战斗力。
引而不发,总好过被人所困。
“啪!”地一声清响打断了我地深思,原来是幽韵刚往桌上放了一碟子菜我看书斋,见我回过神来,问道:“刚刚听你说,雪轻裘还会回来?”
“唔,我想是的。刚刚红棘在这里,有些话不方便说。我想当他送了红棘回去。他就会回来。”
“那红棘的事情要怎么办?”幽韵听我提到红棘。一下子就把雪轻裘忘了。“她现在与弟弟在一起,不是挺好吗?”
“怎么能好?她弟弟是那个人。怎么能好。”幽韵长长一叹,面露一丝哀伤。
“所以我才希望,红棘能趁着这个时候,与他多多相处。”以后,怕是没这个机会了。但是这句话,我没说出来。
我看幽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又是一声叹息。
“吃饭吧。”笑青衣突然说道,用筷子敲了敲菜碟。
我看了他一眼,默默端了碗。
我看笑青衣这个人,虽然到现在我仍然看不明白,但有一点是确定地,他的举止虽让说不上是高贵无比,但也向来十分讲究。向用筷子敲打菜碟这样的事,从来是不会去做的。
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了,而且还让人觉得分外的适合。
那神色,就像是在深宅大院中的长辈,在吃饭时,面对一屋子的嘈杂,适时地敲打碗筷,维持整个场面的秩序。
很古怪,但是却做得很自然。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收了那种庄重的神色,又浮上桃花笑,道:“你们再不吃,我就都吃了啊。”
这个人……我无语地摇摇头,不管怎么样,亏了他,本来食不下咽地午饭总算是吃得有惊无险。
接下来就是等,只不过,到了日落时分,等来的却不是我预计中的雪轻裘,而是红棘。
有些意外,但是见了她的样子,我也就明白七八分,正暗自思索要怎么对她说,却不想她竟然一下子跪在我身前。
我“嗖”地站起,恼怒和无力感刺激着我的神经,下跪这样的事情,莫说上辈子、这十七年我没遇到过,就是再过无数个十七年,我也不准备遇到。当下冷了脸。却不忍说得重了,只道:“你知道我不喜欢见到这个。”
红棘却不起来,跪在地上咬牙我看道:“我不知道他拿什么来威胁你,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是你。但是,我绝对不同意。”
我静静看了她半晌,明白她的想法。若这件事与她无关。她顶多也就和清肃他们一般,发发牢马蚤,上刀山下油锅,随我去了。
然而这事却与她有关,那她就万万不能让我去冒这个险。
伸手去拉她,见她不动,我只有长叹一声,让清肃将她拉起来,押到我身边坐着。才道:“你不知道为什么是我?我可以告诉你。因为眼下只有我。才能做到,既将洛微送进宗政澄渊的手里,又不白白送到他手里。”
“这不可能!”红棘断然道。“他不会将那个人的国家送给别人地。”“那个人?”我想了想,试探道:“你是说,洛微王?”
“自然是他。若不是因为洛微王,小么怎么会不和我回去。”红棘咬着唇,“小么是他本来的名。以前在家,我就是这么叫他。”
“你的意思是?”
“你没见到他在宫里时,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他。他、他……”红棘咬了咬牙,“他分明是对……因此才让你是为洛微卖命。”
我打量着红棘地神色,她应该是想说雪轻裘喜欢洛维王。但是她不知道,雪轻裘曾经去找过宗政澄渊的事,也不知道他在连章见到我们在一起的事。所以,假设雪轻裘真的是想保住洛微,就断然不会找书斋我来接手洛微的兵权。
但是,我相信红棘的眼睛不会看错。就算当事者迷,她对自己地弟弟过于关切,这种事情也不会错得太离谱。
那么,雪轻裘究竟在想什么?他对洛维王。究竟是爱?还是恨?
沉吟一下,我道:“你来找我,他知道吗?”
我看
“不知道。”红棘摇头,急切地看着我,“你千万不能去。”
雪轻裘,真地不知道吗?
我压下心中的疑问,对红棘说:“如果你不让我去,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你现在就和我离开洛微。”“他还是拿我来威胁你了是么我看?”红棘痛苦地说道。
“不。是他来求我。”我慢慢地说。一边说,一边盘算该怎么和她说。“他说,他不会离开洛微。而他不离开,你也就不会离开。而一旦宗政澄渊地军队杀来,你们一定会有危险。而他知道我和宗政澄渊有些渊源,又认为我是有智谋的。于是希望我能拖延一段时间,他好趁此好好谋划一下,与你们一起逃走。而且,你知道他在洛微的身份,如果兵权交给别人,恐怕会对他不利。”
“那……那我和你一起去。”红棘一直呆在洛微王宫,雪轻裘又刻意隐瞒了关于我的消息,所以一时听不出破绽。
“你放心留他一个人在洛微?”我反问道。
红棘不语,看起来十分为难。
“红棘,这世上,没有两全的事情。如果我和雪轻裘真的站到对立面,而且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到时,你要怎么办?”我正色道,“你是帮他杀了我,还是帮我杀了他?还是,”我一顿,一字一字道:“杀了你自己?”
红棘不语,死死咬着唇。
我笑了笑,道:“当然,还有别路,一条就是你把我们全杀了,然后自己再自杀。另一条,就是你一个人远远地走掉,我的事,他的事,你都不记得,不知道。从此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那是逃避。”
“你不逃避?”
书斋 “决不。”红棘抬头看我,硬声道。
“那么,你想好怎么办了?”我微笑者问。
红棘又说话了,我看神色间一片冰凉。
“我只是说如果,你看你,为难地。”我放松了语气,凑近她的耳朵,轻轻笑道:“不过你如果一定要想呢,那我就我看书斋给你半年的假期,你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主子?”红棘愣愣地看着我,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给你放假。在假期里呢,你不用想着我,你的时间属于你自己。这样,你就可以专心做你的姐姐了。”
“什么意思?”红棘依旧傻傻地问我。
“真笨!在洛微呆笨了怎么!”我眼睛一瞪,不悦道:“放假!放假是什么意思?就是给你回家省亲的意思!那就是说,假设我是京城的地主,你是我的仆人。有一天,你放假回家省亲去了,结果回来发现地主一家子被人灭口了,你能说,这件事情有你地责任吗?”
红棘浑身一颤,静静看了好一阵,渐渐恢复了从容的体度,眼中的坚韧果决一如当初。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伸手来挠我的腋下,见我痒得哀叫连连,她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容。
收了手,她看了看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我也不留她,抹了抹笑出的眼泪,送她出门。
红棘站在门外,与清肃和红棘对视片刻,又冷冷地扫了一眼笑青衣,接着细细看了看我,长长舒了口气,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我摇手长笑道:“或者,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掷千金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伤
“为什么不告诉她,雪轻裘确实用她威胁你?”望着红棘远去,幽韵轻声问我,语气中有一丝不理解。
“一来,虽然雪轻裘威胁我是真,但我反过来利用他也是真。二来,”我噙起笑,看着从客栈旁边走出来的白衣公子,“雪轻裘说,我答应了他,他就想办法让红棘离开他。那么,这个办法会是什么呢?”
“这个办法只能是,雪轻裘告诉红棘,他根本不是她的弟弟。那么如果我现在就告诉红棘,将来雪轻裘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红棘还会相信吗?”
“我得谢谢你。”白衣公子雪轻裘从我身边擦过去,来到大堂内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份名折,道:“你选一个人,我好奏请皇上钦点为帅。”
我瞄一眼那名单,扭头对清肃说:“听说城东有一家酒楼,卖一种特殊的酒,叫醉太平,清肃和青衣去买几坛回来好吗?”
笑青衣轻轻一呸,“买几坛子酒,用得着两个人去吗?”
“说的是,那就烦青衣单独走一趟吧。”清肃在一旁说。
“原来最不老实的就是你。”笑青衣瞪圆了桃花眼,居然捏了个兰花指,愤愤向清肃一点,走了出去。
“过奖。”清肃负了手,轻笑着跟了出去。
让幽韵关好了门窗,将伙计们都遣了出去。我才坐到雪轻裘对面,将名单向前一推,道:“你先详细说说,我才好选。”
“我不识字。”雪轻裘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将名单推了回来,道:“你念名字,我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
我手一抖。飞快地抬眼看他。差异地问:“你不识字?”
“我不识字。”雪轻裘轻轻点头。清楚地说。“是不是很丢人?”
“不。不不。”我连连摇头。不是觉得失言。而是想起一件奇怪地事。“这么说。那天你派人传信来让我到杯雪楼地那封信。不是你写地?”
“不会写字地人或者不一定不识字。但是不识字地人一定不会写字。”雪轻裘挑眉笑道:“你怎么会以为那封信是我写地呢?”
“那是谁写地?”
“关于这个。无可奉告。”雪轻裘白玉般地手指轻轻点点名单。“你到底要不要看?”
我见他一副绝对不会说的模样,只好拿起名单,翻了一页,想了想。问道:“这名单是谁写的?”
“他。”雪轻裘简单地答,语气稍有停滞。
原来是洛微王。
我并不觉得洛微王亲自给雪轻裘写这份名单有什么奇怪,我奇怪的是,既然雪轻裘不识字,皇上地笔体又明显和信上的不一样。而且。虽然那信的内容乍一看很普通,但是我也不认为雪轻裘会随随便便找个人来写,况且,等闲之人,也写不出那么苍劲有力的字体。
那么,那封信。究竟是谁写的?
“你也不识字?”雪轻裘轻声提醒道。
我瞟了他一眼,终于念道:“赵一戈。”
“四十岁。正三品,兵部侍郎。精通武艺,尤善长枪。生性多疑。其父曾任安北将军,其……”
“陈兴。”
“三十五岁,从三品,洛微西南营统领。善刀。性格鲁莽,易冲动。现常驻营中……”
“蒋奇胜。”
“安越。”
“四十七岁。陈兴帐下从四品领兵。武艺高超,二十七年前被先皇钦点为武状元。性格率直。暴躁。曾任禁卫营二品都统,但由于与陵江王过从甚密,被皇上调为领兵。其……”
“等等!”我连忙叫到,从刚刚开始,我说一个名字,雪轻裘就将那人的情况说给我听。资料详细是很好,可是这么下来,我已经开始打瞌睡,直到提及这个韩驰誉。“你说,他与陵江王过从甚密?怎么个甚密?”
“韩驰誉在二十岁没当上武状元之前。是陵江王的家奴。在当上都统之后。有次为一名明显是陵江王私党的官员求情,被皇上所记恨。寻了个口舌,贬成领兵了。”雪轻裘趁这功夫,喝了口茶,道。
“他,”我小心地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他和陵江王地关系果然过从甚密么?”
“听说。”雪轻裘看着我,抚着茶杯,道:“只是听说。他私下里是相当支持陵江王称帝的。”
我沉默一会儿,拿起名单,继续念了几个人,才将名单放下,“就那个韩驰誉吧。”
雪轻裘静默片刻,将名单收入袖中,“我不管陵江王的失踪是否与你有关,我只介意,我将兵权给你的用意,你是不是明白。”
“本来,我觉得我是明白的,可是刚才你姐姐地一番话,开始让我有些犯糊涂了。”我轻叹一声,幽幽道:“本来,我以为你是恨着皇帝的,可是你姐姐她认为……”
“她认为我爱上那个皇帝了?”雪轻裘淡淡地开口。
“恐怕,是的。”
“那你呢,你也觉得,我爱上皇上了?”
我也取了一杯茶水,“本来,我笃定你是恨他的,你有恨他的理由,不是么?可是,听了红棘的话,我开始觉得,就算你爱他,也并非没有可能。”
其实不只是因为红棘地话,还是因为,那日在宫门外,那长了眼的人都能看出来的,随着皇帝对雪轻裘强烈的占有欲而来的,是他对他前所未有的纵容。
他可以不下跪,不称陛下,不将皇帝放在眼里。
他定人生死,左右朝堂,可以让皇帝冲冠一怒,兵行千里。
如果单凭这点而论,雪轻裘是绝对有理由爱上皇帝的。
“殇夙鸾说,你识人度势。有过人之能。你不妨猜猜看。”雪轻裘笑容如昔,称着如雪的容颜,细细看去,隐隐让人生起一种心凉。
“既然不全都是爱。也不全都是恨,那么,是爱恨交织?”我试探地说,自己也觉得,这句话问得很蠢。
果然,雪轻裘弯起一抹如月的笑意,连他素来冷漠地眼中也带了少许,“你爱过人吗?”
我哑然。顿感有些拘谨,脸颊不知怎么的有点发烫。
“说来,朝廷政事,我或者不如你。但是后宫之事,男女之事。情爱之事,我懂得要比你多得多了。”雪轻裘端起茶杯,用杯盖撇了几下茶叶,正想喝地时候,突然手一抖,将茶杯打翻在地。
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还来不及问他怎么了,就见大堂内呼啦一下出现数名黑衣禁卫。
雪轻裘脸色雪白,左手紧紧握着犹自发抖不止的右手,一丝细细的血痕沿着他细瘦地小臂流了下来,流过他玉雕的手,一滴滴落在地上。
而他仅仅是拧了眉,淡淡低喝:“下去!”话音刚落,那些黑衣人又忽地消失不见。
我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手拉开。挽起他的袖子,不觉微微吸可口气,“我去找人端盆干净地水,还有干净地布。”
他的手臂内侧,细密地布满了伤痕,什么种类地都有。但是一道自外下向内上斜斜挑起地伤痕分外醒目,伤口又深又长,血肉还很鲜活,没有经过包扎,经过刚才的施力。伤口扯裂。正从血痂中流出鲜红的血。
这分明是刚刚划破的,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没事。”雪轻裘淡淡地,想要挥开我的手。
我小心地握紧了他地胳膊,严肃道:“我虽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但这点日行一善的事,我有时还是会做两件的。”
“如果你真的想日行一善,就更不该帮我。”雪轻裘垂了眉,慢慢道:“我若是被别人包扎了伤口,回去他不知道又要想些什么,到时,我会伤得更重。”
这句话让我的心微微一痛,不知道是因为他的不在乎,还是因为他对自己地伤害。
“你为什么要划伤自己?”我松了手,但是仍开口问道。
“你如何知道,是我自己划伤的?”雪轻裘的语气很诧异,将袖子抖落,重新按了上去,紧紧捏住。
一双手渐渐染得通红。
“因为伤在手臂内侧,又是从外下挑向内上,除了自己,没人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如果不这样,我又怎能出来见你?他怎么会放出我来?”雪轻裘微闭了眼,渐渐松了眉头,道:“没有手段,就算我生得再妖娆百倍,皇上也不会第一天见我,就宠我致此。”
“你的手段,就是伤害自己?”
“当你一无所有,无计可施,却又有非达到不可的目的,苦肉计,是唯一能用的。而且,也是对付他,最有效的。”雪轻裘看了我一眼,“你也用过地,不是么?”
我不语,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在连章服毒的事,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默默的听着。
“我是后宫中,除了皇上之外,唯一的男人。我见过他那么多的女人,爱着他的,恨着他的,算计他的,依赖他的,敬畏他地……从几百个,几十个女人,看到,只有我自己一个男人。外人认为,我是以色侍君,然而,后宫中美丽地女子比比皆是,如何就只剩了一个男子?”
“一个男人,在全是女人的后宫里,要怎么活?他付出地,不会被人看到。他得到的,却被人不耻。因为,他名不正,言不顺。只因为因为,他是皇帝的,男人。”
“然而,我要活着,无论如何。可是,当周围只剩下我和他,当他的眼中只有我,当我的地位坚定不可动摇,当他连江山都肯给我玩耍的时候,我突然,又不想活了。”
“当一个人,有权有势,有能力只索取不付出的时候,却偏偏为你付出了很多,但同时,也伤害你很多。你会对他怎么办?”
“当你不能够去爱他,却一定要承受他的爱,他的付出,和伤害的时候,你要怎么办?”
“当你不能爱他,你恨他,可是又觉得负疚的时候,你怎么办?”
“他是这世间对你最好的人,也是对你最坏的人。但是,在只有他,还愿意把你当的时候,只有面对他,你还能有作为人的感知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会恨他。”面对他的问题,我越来越从容,我决然地,静静地注视着雪轻裘,“因为那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利用了你最后的善良。如果他真的爱你,他不应该让你如此为难。要么,他对你好到让你爱他,要么他要让你恨他到底。如果是我,这样的爱意,只会让我烦恼。而让我烦恼的人,我向来是厌恶的。”
“你很自私。不过,我相信,如果是你,能做到这一点,你不会让爱你的人为难,虽然你的方式,有那么一点残忍。”雪轻裘收了笑,复杂地看着我,“还有,我并不善良。当我把洛微交到你手里,就注定我一生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我一时不知怎么接口,只好失笑,道:“我连爱人都还没有,你就下定论了?”
“你没让我的姐姐为难。”雪轻裘微微一笑,道:“虽然你来洛微,不全是因为我姐姐,但是对她,确实很好。你把你的自私和善良融合得相当好,因为这一点,你很容易被人注意,尤其,是男人。”
“你才多大,说得……说得……”我很难形容听完这句话的感觉,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虽然他的举止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龄,可他的的确确还是个少年。
“相信我,这种事,我比你更清楚。”雪轻裘愉快地笑起来,“我该回去了,和他说任命韩驰誉的事情,不日安排你和他见一面。至于兵符,那时候我会当他的面,交给你。”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慢着。”我低唤,轻轻一拍桌面,道:“如果我没记错,刚刚你来的时候,是否说了谢谢我?”
“嗯?”雪轻裘眉一扬,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既然你说了谢,那么,不会吝啬谢礼吧。”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个解释。”我眨眼而笑,竖起一根食指,在眼前摇了摇,轻轻地,向前一指。
一掷千金 第一百三十章 询问
“好吧,你想问什么。”雪轻裘复又坐好,安然道。
“我想问的事情很多,不知道你容许我问多少?”
“只要我能答的,自然不会隐瞒。”
“那么首先,”我强压下不安和恐惧,问道:“白凡和寿眉,他们,是否还活着?”
“不知道。”雪轻裘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知道?”我几乎欲掀桌而起,难以理解地看着他,“那是你带的兵,你的兵射的箭、砍的刀,你怎么会不知道?”
“难道要我在死人堆里去翻他们?”雪轻裘浮起冰冷的笑意,“收尸那种闲事,我一向不会去做。”
“你是说,他们死了?寿眉,也死了?”我闭上眼,身子微微晃了黄,颓然道。
“我不知道。”雪轻裘却重复着,“我没见到他们的尸体,当然,更没见到他们活着走出去。”
我惨笑着看着他,既然这样,就算是我还有可以抱有希望吗?
甩甩头,我咬了咬唇,再次整理了思绪,继续问:“是谁告诉红棘,你是他的弟弟?”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是殇夙鸾。因为他与我们姐弟一样。同是酆国地人。我族被灭地事。他应该很清楚。所以最可能地人就是他。”
“你当日去见宗政澄渊。是为了什么?”我打算从头问起。希望能得到些线索。
“为了洛微亡国。”雪轻裘不知想起了什么。嘲讽地笑道:“可是他不接受。也是。高贵如他。怎么会接受一个男宠地施舍。”
“所以。你让我与他征战地目地之一。就是为了不让他顺利地接管洛微?”
“当然。”雪轻裘眉眼一弯。隐隐显出几分当日在连章王宫之时才有地阴戾。“他既然瞧不起我。那就换个他瞧得起地人物。至于人物究竟想怎么做。那就是她地事情了。”
“为什么发兵连章?”
“因为殇夙鸾。他说,只要我出兵连章,我就会见到我的姐姐。”雪轻裘看了眼伤口,发现不在流血后,掏出一方纯白绢帕仔细地擦手。“洛微去打谁,被谁打,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能见到我的姐姐,我没有理由不出兵。”
“那么接下来地事情,都是殇夙鸾告诉你做的?”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雪轻裘笑道,“没有比我更合作的盟友了。”
“那天,你们明明知道我和宗政澄渊的身份。却谁也没有挑明,究竟是为什么?
一笑千金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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