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千金 作者:未知
么想?”
“很明显,那个小厮是他的人,是他派来叫你去杯雪楼看戏,故意让你看到他和红棘很亲密。然后又传话让你去漪涟亭。这个人,分明就是想对你不利。”幽韵担心地看着我,道:“若是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如此煞费苦心?”
“他让你去漪涟亭?”清肃闻言,眉毛又拧了起来,沉声道:“不能去。我没有回答清肃的话,而是问幽韵道:“你既然笃定他要对我不利,那他引我到杯雪楼去,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要让你知道,红棘在他手里。”
“那接下来呢?”
“威胁你啊。”
“他凭什么认为,他用红棘能威胁我?”
“因为我们是从小就一直在一起的伙伴。”幽韵理所当然地道。
心中微微一暖,我低低一笑。道:“这层关系,你知道,我知道,红棘也知道。但是雪轻裘,他怎么会知道的呢?换句话说,他就算知道,你觉得,他会相信么?”
幽韵的眼神又有些迷惑,不解道:“为什么不信?”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沉心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打个比方吧,假如你是猎人,想利用兽夹去捕猎,就算所有人都告诉你,这个兽夹是完好的。可是你是不是仍然会亲自检查一下这个兽夹是不是没有坏掉,是不是还很锋利?”
“依你地意思,他先让你知道红棘在他手里,接下来。就该是确认红棘在你心中占有怎样的地位。她有多少可以利用的价值?”笑青衣捧的一碟子花生米已经快要见底,但一直在听我们的说话。
“我觉得。雪轻裘并不是一个十分有城府的人,而且他地势力范围应该也没有超出洛微,他对我的事也应该并不十分了解。而且我们在连章才是第一次见面,他怎么就知道红棘和我有关系?”我扫了一眼他们,道:“所以我猜,若不是红棘自己告诉他的,就该是殇夙鸾告诉他的。”
“我更倾向于后者。因为雪嫣是殇夙鸾派去的,当夜也是他下的命令让雪嫣阻拦红棘去救我。而接着,红棘就失踪了。然后,他和雪轻裘一同出现在连章王宫。所以,他的可能性最高。”
清肃和幽韵沉默不语,笑青衣却淡笑道:“我怎么觉得红棘自己告诉他的可能性更高呢?这种事,有先例可循的嘛!”
听出他话中地挑衅之意,我只一笑,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不会对身边的人妄加猜测。不管有了任何论断,哪怕只一丁点儿,都可能影响我正常地判断。”
“你是不想猜测呢,还是不敢猜测?”笑青衣语带轻松之意,目光也未落在我身上,说出来的话却是紧紧相逼。
“其实都不是。”我看着桌上已冷的饭菜,道:“其实根本没必要猜测,因为不管是殇夙鸾还是红棘,他们的话雪轻裘都不会相信的。所以,我才不去猜测,也所以,才会有明日之约。”
“那么,就更不该去。”幽韵抢言道。
“为什么不去?”我轻轻一笑,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时辰,“走吧,再晚,城门就关了。明早的日出就看不成了。”
“不行。”清肃稳如泰山般地坐着,略带责斥地对我道:“现在我们在洛微,在他的眼皮底下,万一有点疏忽就会落进他的陷阱里。”
“放心吧,他既然想威胁我,就说明我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他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害死我地。”我给了他一个保证的眼神,眨了眨眼,笑道。
碍着笑青衣,有些话我不能明说。关于这件事。其实是雪轻裘的最初的试探。当他确定红棘对我很重要的时候,就是阴谋陷阱地开始。
不过,俗话说,预将取之,必先与之。如果我不当先踩进雪轻裘的陷阱里使他疏忽大意,又怎么能让他放心中我的计呢?
我抢先打开房门。回头对笑青衣道:“对了,刚才台上唱戏的是你吧,这么短时间就能把戏文背得那么熟练,很厉害啊。”
“哪里。清肃不是也背下来了?”笑青衣打了个哈哈,顺手摸了一坛子酒,跟着我走出来。
这个好像不太一样,我暗自笑道。清肃所演地那个角色,台词根本就不多。而笑青衣演的那个我,几乎整晚都在唱。这其中地区别可不是一点半点。不过我一时也不想点破。
这个笑青衣上似乎有很多秘密,在我没有琢磨明白之前,我可不想把他惊走了。
天已经擦了黑。路上人很少,我们几个也不急,慢吞吞地向城门走去。
我和幽韵顺手在路上买了两个漂亮的灯笼提着,后面跟着笑青衣和清肃。
清肃空着手,笑青衣却背了很大的包袱。
包袱里面是我们买的吃喝和一床薄被。走时幽韵怕山上冷,硬要带着。结果未经讨论,这个任重而道远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笑青衣的身上。一路上边走边唉声叹气,那样子瞧得连清肃也忍不住莞尔。
“我说,”笑青衣不满地道。“为什么不骑马去?”
“穹庐寂静,星月辉映,林间山风婉转如笙箫默默。虽然不比开春是烟花三月,杨柳纷纷,但也别有一番情趣。如何肯让马蹄声坏了这天地幽歌?”我一时兴起,拽起半生不熟的古文,眯眼一笑,道:“何况,马又不能上到山顶。会被雪轻裘地卫士发现地。”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回身将灯笼一提,照着他那张幽怨而笑地脸,看起来就像一直深夜乱跑地桃花鬼,“你是新来的!”
说罢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向山上走,还差点闪了腰。
最后在清肃半拖半抱之下,终于到了山顶。
夜还深,我们选了一块朝东地位置。席地而坐。
幽韵将被子给我披上。见我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道。
“你真的不觉得。红棘会像白凡一样?”幽韵轻轻问,声音含着一丝不稳。
“你呢?”我不答反问。
“我相信红棘。”幽韵踟躇片刻,坚定道。
“为什么?”
“因为不想去怀疑,就只有去相信。”幽韵的眸子在夜中依然闪闪发亮,就和天上的星子一般璀璨。
长长叹息一生,我与她靠在一起,缓缓道:“放心吧,我料想,红棘应该不会和白凡一样的。”
“为什么?”
“因为红棘虽然心软,但她一向了解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的人,不太容易动摇。而白凡……”我微顿了一下,闭了闭眼,“他一直都很迷惘,当他还是个杀手开始。”
“他曾经是杀手?”
“曾经是的。”我深吸了口气,朦胧中又见到那个雨夜,慢慢回忆道:“那时地他,奉命来杀我。”
“杀你?”幽韵惊叫一声,“为什么?”
“奇怪吗?我也很奇怪,而且至今没有想明白究竟是谁要杀我。因为那时候我和清肃刚刚从京里出来,正在前往凌溪的路上。”我歪头想了一阵,还是不得其门而入。
“那后来呢?”
“后来?”我不禁笑了起来,“后来他杀我不成,反被清肃追得到处跑,最后逃进一个树林,那里居然还有一个人。那人见白凡逃了回去,问都没问,就先给了他一掌,打得他直吐血。”
“那人是谁?”幽韵有些紧张,忍不住问道。
“他的主人。让他来杀我的人。”我摊手,无奈道:“但这个人究竟是谁,我至今也不知道。”
“当时你没有直接问那人?”
“问了,那人没告诉我。而且我后来问白凡,他竟然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也不知道?”
“嗯,不知道。其实想想就明白,白凡只是那人不知从哪捡回来的孩子,教他两下武功,让他去杀人。活下来就继续杀人,死了还有别的孩子顶替。他怎么会知道那人的身份呢?”我叹了口气,道:“其实那时白凡的武功也算不错了,但是他没有成功的杀了我。我想,因为他心里其实是不想杀人地吧。”
虽然时间久远,很多细节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依然记得那是白凡那双迷惘的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杀不成我,更不知道为什么要被杀。
“那之后呢?”幽韵着急道。
“之后我见那人有把白凡杀了的打算,就和他说反正白凡这个人他也不想要了,就不如送我算了。”我好笑地说,想起当时的情形其实很后怕。
因为据清肃后来说,那个人的武功很高,高得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而我,其实当时也不是存着什么良善之心去救一个杀手,感情那些事情,其实是以后慢慢相处出来的。
当时的我,只知道我想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做事情,手下就必须有些能人。既然白凡撞到了眼前,如此施恩望报地便宜事,我如何会错过?
幽韵一分惊讶二分担忧七分莫可奈何地看着我道:“然后,那人就把白凡给你了?”
“嗯……确切说来,是借……”我刚想说是借我,我字还没出口,突然想起一件事,惊得我一下从地上跳起,身上地被也滑落在地。
“怎么了?”清肃以为有什么事,眨眼就闪到我身边。
“借我……借我……”我慢慢转头看向清肃,哑声道:“你还记得,我们将白凡带回来的那一天,那人临走时说了什么?”
“他说……”清肃回忆了一下,刚想说着,却被我挥手打断。
山风凉凉地吹了来,似乎想要吹醒我。
脑中又响起连章王宫深处那诡异地笑声,我喃喃道:“他说,借东西迟早要还的。”
一掷千金 第一百二十五章 信物
风卷这呜咽掠空而过,扯开一片皎皎夜空。
不自觉地将双手握在一起紧紧攥着,记忆里的雨声在我耳边嘶鸣着,那夜的人渐渐和连章王宫里的许太医重合起来。
似是而非。
我不是过目不忘的人,他们的留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又相差太多。不一样的脸,不一样的气息,不一样的举止,不一样的眼神。
唯一一样的,是那句话。
借东西迟早要还的。
记忆开始混淆,重合起来的人又渐渐分离开来。
他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清……”像被梦魇到了一般,我艰涩地开口。
“嘘!”清肃突然掩上我的唇,顺手拉低了我的身子,伸手一指邻波山下。
借着月色,朦胧可见数道人影正向漪涟亭的方向赶来,速度不慢,身形利落。我隐隐能猜出分,这些人该是雪轻裘提前派来准备“清场子”的,料想身份上应该与在杯雪楼看见的卫士相近。
“他派这么多人来干什么?”幽韵伏在我身边。低声问。
“一个经常遭遇刺杀地人。做事自然分外小心一些。”
模糊中。我看到那些人在周围巡视了几遍。各自找了位置蹲了身。霎时被夜色和树丛遮住。再也看不见了之后。不知道从何处传出一声尖锐地哨音。
是为了通知雪轻裘吧。约定地时辰快到了。
“他派这么多人来。会不会对你不利?”幽韵将那些人潜伏地位置扫了一遍。沉声问我。
“应该不会。就像清肃说地。现在是在他地眼皮子底下。他若想对我不利。不至于这样麻烦。”我蹲得有些累了。就势坐在地上。半闭了眼睛。慢慢靠在清肃地肩头上。
“他来了。”
过了一会儿,听到幽韵一声轻叫,拉了拉我,目光向山下一瞟。
顺着她的目光向下一望,白衣轻裘,果然是雪轻裘到了。
当然。不只是雪轻裘一个人。他的身后还跟了两位白衣侍者。一个抱琴,一个平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盏酒壶,两只酒杯。
抱琴的还好,那端着托盘地人莫非是这么从城里直走出来的?端了一路么?
心下狐疑,往他们身后看去,并没见到车马轿撵。
冷眼见雪轻裘进到亭子里,一名侍者将琴放在石桌上,后与另一名侍者退到亭子之外。
缓缓拾级而上,踱到雪轻裘身边,看着那双细瘦修长,正在琴弦间辗转飞舞的手,含笑道:“好久不见。”
琴声不止。
我也不忙,目光随意在他衣袍下角一转,干净雪白,纤尘不染。如此,他肯定不是步行而来地了。
在他对面落座,托腮闭目,只等他弹了曲子好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听得“铮”的一声锐响,伴着他清脆的嗓音:“你让我多等一个时辰,我让你多听一会儿琴音。不过分吧。”
睁了眼,我赞同道:“自然不过分。”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雪轻裘轻轻抬手唤来侍者,让他们把琴撤了,将酒壶酒杯放在桌上。“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找我来。不过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肯来赴约。”我看了看他径自为自己倒了酒,慢慢饮着。再看了看我面前的空酒杯,“红棘和你,是什么关系?”
端着酒杯的手依然举在唇边。雪轻裘挑眉看着我道:“她是我姐姐。”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心里不能说没有一点讶异,但是思及他们的相处方式,以及雪轻裘的身份,也只有亲人关系才能解释。
“你不奇怪?”雪轻裘淡淡问,眉目间却没有丝毫疑问的表情。
“还好。我只奇怪你找我的目地。”
“宗政澄渊地军队不出三天就会到达洛微国境。你猜猜看。我想找你做什么呢?”雪轻裘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却丝毫没有请我喝的意思。
“我若是知道,就不会来见你了。”我笑了笑,装傻道。
瞥了我一眼,像是在确定我说话的真伪,雪轻裘又道:“我的身份,你想必也知道。姐姐跟我在宫里,一旦宗政澄渊打来,她是会有危险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带她离开?”
“你觉得,她唯一地弟弟深陷洛微王宫,沦为男宠。她会走么?”似乎是嘲笑我,似乎又在自嘲,雪轻裘依旧浅浅地酌酒,目光空无一物。
“那你的意思?”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自会劝她离开我。”
“如果我不呢?”
“那就得看在姐姐心中,是与我地姐弟情分重,还是与你地主仆情谊重了。”
“你忍心看着你姐姐去死?”
微一扬眉,雪轻裘幽然而笑,“我们的立场。始终是相悖地。我知你有办法将她从我身边带走,可是你不能带走她没有照顾好我的遗憾和内疚。而我也知,我有办法将她留在我身边,可是不能抹去你们之间的情谊。不过,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我会尽力使这件事可以两全。”
我笑了笑,道:“这是我遇见过的,最温柔地威胁了。”
“身上的伤疤即使结痂,总有痊愈的一天。而心中地遗憾和内疚。对于一个重情义的人来说,是可以纠缠厮磨一辈子的。”雪轻裘不紧不慢地饮着酒,一杯接一杯。
“或者你猜错了,我并不是一个重情义的人。”
“那是我的事。而你,只要做你的选择就好了。”雪轻裘的语气一直很轻,很平静,“你答应,我会把姐姐送到你身边。你不答应,我们姐弟就生死一处。也不枉是手足一场。”
“你有把握?”
“我自然有把握。而且。若是我毁约,你也可以随时毁约。你我都不是固守信诺的人。其中的关键,可以自己掌握。”
“那好,我答应。”我终于点头,抬眼笑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三天后。”雪轻裘放下酒杯,随意扫了我一眼,“你不问是什么事?”
“不必问。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无所谓什么事。”我对上他思量地目光,道:“况且,你说了,我不是固守信诺的人,我随时可能会反悔。”
“我知道了。”点点头,雪轻裘站起身,笑道:“和你说话,确实很省力气。”
“那只不过是因为,你抓到了我一根肋骨。”我也站起来,走到他对面。今天的他和那日在连章所见并不相同。那日的他笑容任性肆意,眼神锐利。而今天,他却不常笑,周身环绕着寡淡的气息,很孤独,却平静。
“那么,三日后,我自会让姐姐去找你。”雪轻裘想转身,谁想刚迈了一步,脸色陡然变得雪白,紧紧咬了唇,身子摇了几摇之后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这一出戏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下意识伸手扯了他的衣服将他扶住。
“你……”我本是想问“你怎么了?”,却在发现由于刚才那一扯,拉歪了他的衣服,脖颈和少许肩头露了出来,上面青紫密布,看起来新旧不一的痕迹。有些已经破了皮,渗出淡淡地血丝。
那是……吻痕还是野兽的啃噬?
我愣在当场,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雪轻裘却在站稳了后,将衣服拉好,没有笑,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神色,“你和宗政澄渊的关系也十分密切,不至于这样吃惊的吧。”
我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脸上有些发热。
雪轻裘盯着我看,半晌忽地一笑,道:“谢谢你的同情。”神色很坦然,没有不甘和怨怒。
语毕,他转身走了两步,忽而又回头,对我道:“你不问我和姐姐的身世?”
无关那个尴尬的话题,我这才找回语言功能,“不用问。”
“为何?”雪轻裘今天第一次露出好奇的表情。
“因为没必要。”
深深看了我一眼,雪轻裘转身举步而去,连“告辞”两个字也没有说。
山间地风似乎是大了,吹得树枝哗啦啦地响,而我却并没有感觉到有风吹来。
“他们都走了。”清肃他们轻飘飘落在我身边,走近道。
“嗯。”我随意点头,看着手中地一枚黄玉纹龙配饰。想是刚才雪轻裘身子一晃之时从他身上掉落的,我在他走了之后才发现。
“这是什么?”幽韵凑来上道。
“他地随身饰物。”
“他的?”笑青衣像是想到什么,对我道:“他刚才有没有威胁你?”
将玉一转,我勾起唇,道:“他让我答应他一件事。”
“什么事?”
“不知道。”
“既然这样,”笑青衣神秘兮兮地笑道,“就算你欠我一个人情,我帮你一个忙好不好?”
“哦?”我挑眉,猜出他几分心思,却故意问道。
“你看这玉上纹着龙,分明是很重要的配饰,换句话说,也可以算是他的随身信物。而我们又知道红棘现在身在皇宫。不如,我化妆成雪轻裘的样子,带了这玉佩进宫将她来,岂不省事?”
我笑意不敛,装了不解的样子,道:“就算宫人认不出你,红棘也会认出你的。何况,当日杯雪楼,你只草草扫了她一眼,你能认得出她吗?”
“这个容易,让清肃陪我走一趟也就是了。”
我抬眸去看他,目光在他身上转了几转,语带微讽地道:“然后,让宫人将清肃抓住吗?”
“怎么?”一直听得频频点头的幽韵听我话锋一转,忍不住惊问道。
把玩着手上的玉佩,我冷冷笑道:“你们以为,这枚玉佩真的是他无、意、中,落下来的?”
一掷千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地位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留下来的?”幽韵盯着那玉佩看,目光有些匪夷。
“我想是的。”我一笑,悄悄摊开另一只手,露出一柄小巧的刀饰。却镶金砌玉,好不显眼。“这是我刚刚从他身上……嗯,借来的。”
刚才扶他那一下,我见他脸色不好,神情又恍惚,就顺手取了他身上的一件东西。
“就是偷来的呗。”笑青衣好笑地看了看,赞道:“你眼力不错,这小刀可比那玉佩值钱多了。”
我不介意他的挖苦,将两种饰物放在一处,道:“这缀绳的编法,是一样的。刀饰也明显比玉佩要重。但是这块玉佩的绳结上留下的绑痕,明显比这把刀饰要深得多,还有些变形。这说明,这个玉佩,平时是被十分牢固地系在腰上的。”
“对啊。”幽韵将两个饰物反复看了又看,道:“这玉佩绑得如此牢固,却不小心掉了下来,而那刀饰绑得如此随意,却是你费心借来的。这确实有点奇怪。”
“就是这个。”我点头,将那枚玉佩拿起,道:“这上面雕着龙,绳结的印记如此深刻,说明雪轻裘素来对这枚玉佩很看重,怎么会不小心?”
“那就是说,他故意留下这枚玉佩,想引我们进宫去救红棘,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幽韵露出奇怪的表情,道:“可是他何必多次一举?”
“他的目的不是抓我。而是想再次确认红棘对我们的重要性,又是在试探我,看看我究竟是个君子还是个小人。”冷冷一笑,我将玉佩和刀饰都交到笑青衣手里,道:“可惜,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我是个女人。”
女人,向来喜欢些别出心裁的玩意。
“这是?”笑青衣不解地举了举手中的东西。一脸狐疑。
“你不是想让我欠你一个人情吗?”我竖起食指摇了摇。笑道:“现在我能麻烦你。带着这两个东西。赶在坐着马车地雪轻裘之前。将它们不择手段地交到洛微王地手里吗?最好。你在路过雪轻裘地车架旁边时。还能想个法子让他慢点走。”
没有推却。也没有为难地表情。挑花眼弯了弯。笑青衣勾起唇。将饰品收在怀中。“时间紧迫。我就不多问缘由了。回来你可得细细解释给我听。”说着。身子一长。瞬间掠出很远。几个起落就再也见不到了。
“跟着他。”我低唤一声。伸手扯扯清肃地袖子。让他带我向笑青衣消失地方向追去。
“主子。你这是下地哪步棋?”幽韵跟在旁边。边追边问。“那东西有什么用?”
侧过脸。避过扑面而来地劲风。我对幽韵道:“与雪轻裘打交道。不能让他觉得不够聪明。也不能太过聪明。他留下了玉佩。我不能不用。也不能全用。那两东西。一个是告诉皇帝。我见到雪轻裘了。并且他也按照他们地计划行动了。另一件则是为了告诉皇帝。雪轻裘可能已经落在我们手里。”
“可能?”
“关心则乱。皇帝的反应越大,雪轻裘就对他越重要。”我轻哼一声,道:“他想试探我,我就不可以试探他么?他想看看红棘在我心中地地位,我就不可以看看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吗?”
“那又有什么用呢?他试探你,是因为他有所求,而你……”幽韵身形一顿。突然惊声道:“你想从洛微王那得到什么?”
“那就得看,雪轻裘在皇帝的心中,值些什么了。”我看着身旁飞速后掠的景色,低低一叹。“我很好奇,这个洛微王能让他领兵出战,又给他生杀予夺的全力。那么,他在洛微王的心里,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这么做,会不会威胁到红棘?”幽韵担忧地问。
“不会。雪轻裘不会让自己的姐姐陷入危险之中。”我细细回想刚才和雪轻裘说的话。他虽然处处拿红棘来要挟我。但是他地要挟仅仅是针对我。从另一个角度看,或者。他真正的希望是既能从我这里得到某种好处,又能护他姐姐的平安。
只是这两者之间在他心里孰轻孰重,我就不得而知了。
“姐姐!”幽韵又是一惊,睁大了眼睛,“红棘怎么会是雪轻裘地姐姐?”
“我也不知道。”
“雪轻裘没说?”
“不。是我没问。”我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道:“他说的话,我信不过。还是等红棘回来问她吧。”
突然揽着我的手臂一紧,听到清肃压低了声音道:“小心!”说着,身形急转,向另一个方向绕去。
我奇怪地向刚才的方向看去,见我们本应路过的官道上,停着一辆马车。只是马车上套着的马好像已经死了,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旁边站了许多黑衣劲装的卫士,护着中间的一个白衣人影。
是刚刚才见过面地雪轻裘。
也不知道笑青衣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在这么多人的保护下,杀了他的马。
“是笑青衣?”幽韵也是边走边回头,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讶。
“恐怕是的。”我收了目光,心里不由得升起隐忧。相处越久,越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
一路紧赶慢赶,来到城门处。天已大量,城门处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我们放慢了脚步,一路向皇宫的方向行去。
因为知道雪轻裘在后面,我们走得十分谨慎,等来到皇宫外围的时候,已经耽搁了不少时辰。
不敢站得太近,因为笑青衣一旦将玉佩扔进宫里,那就是一石惊起千层浪的事。就算宫里地侍卫追不上他,也难免在皇宫周围巡视一番,到时将我们列为可疑人物就危险了。
于是我们藏在离皇宫最近的一所民巷中,虽然远是远了点,但好在视野开阔。宫墙巍峨,还是能够看得清楚的。
过了不久,突见我们来的方向遥遥走来一行人,许多人和一架马车。如果,那还能叫一架马车的话。
本来该套着马的地方套着几个人,像拉纤一样拉着那马车向前走着。
马车两边。跟着刚才见过的白衣侍者,四周围绕着已经很面熟地卫士。
那是雪轻裘的马车。
此时由几个人拉着,速度虽然不快,但也比他自己走要快得多了。怪不得我们刚到,就能遇见他。
“亏他想得出来。”幽韵低声道,声音里满含讥笑。
“他是有这样地权力地。”我说道,觉得有些不妙,不知道笑青衣的事究竟办得怎么样了。
我暗自焦急时,突然觉得有人在我地肩旁上轻轻一拍。回头一看,却是笑青衣正在对着我笑。
“办好了?”
“办好了。”笑青衣也伏到我身边,道:“我站在宫墙边儿上。嗖地一声射了一箭,箭带着那两件饰物正射在朝堂门口。你没见呢,当时那些人地脸色,就好像一枚大石投进了泛着臭气的死水里,真是有趣极了。”
“这么容易?没人追你么?”我讶异地看着他,这人说得未免太轻松了些。
“我自然有我的手段。”淡淡一笑,笑青衣敛了眼帘,“而且,他们看到那些饰物。哪还有时间追我出来。”
我瞧着他,他越是说的轻松,我越是惊惧。虽说他是在皇宫边上射的箭,雪轻裘的地位又很高,很受皇帝重视,但是连一场马蚤乱都没有,更没有半个侍卫追出宫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这个人。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看这眼前摇曳的野花,我真正为难起来。
而雪轻裘的队伍也越行越近,直走到我们面前不太远地地方时,突然从宫里传出一阵马蚤动。紧接着,宫门一下子打开,呼啦啦涌出一队为数不少的人马。
当先一骑上的人身着明黄披风,飞扬地披风下露出同样明黄的衣袍,顺着大路奔驰而来。
那难道是洛微的皇帝?
我大大一愣,虽然我觉得雪轻裘在皇帝心中有着不可轻忽的地位。但实在没想过会这样。雪轻裘有危险的事实还没有确定,皇帝就这样亲自杀出来了?
可能连雪轻裘自己都没想过会这样。车马立时止住,让侍者挑开帘子,他慢慢下了车,静静地看着飞奔而来的皇帝。
皇帝好像远远见了他,紧挥了几下马鞭,直奔到近前才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一声嘶鸣自后,匆忙跳下马背,几步来到雪轻裘面前,伸手想去碰触他的脸。
旁边的人跪了一地,而雪轻裘竟然连一丝行礼的意思也没有。不只没有,还微微一躲,,惹得皇帝脸上现出一丝哀色,却强忍着收回手,轻轻说了句话。
可惜离得远,实在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女子可能都有些八卦情结,就算是平日不主动去寻,但是事情到了眼前,看到听不到还是不免有点遗憾。
“他说,没事吧。”笑青衣在一边笑道。
“你?”
“我看得懂唇语。”笑青衣笑着指了指自己地唇。
“那好,他们说一句,你就重复一句。”我已经有点习惯这人的“才华横溢”,不再多做计较,回头去打量那位皇帝。
他大约四十岁上下,身材修长,有些瘦。容貌虽不再年轻,但不像我想象中那样面目狰狞,反而眉目端正,略带些儒雅之意。
实在不能想象这样的皇帝竟然也会色令智昏,因男色误国。
点点头,笑青衣专注地看着前方,道:“雪轻裘说,没事。”
皇帝将那两件饰品拿给雪轻裘看,道:“那这?计划中的只是这枚玉佩,怎么?”
雪轻裘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道:“可能是我不小心拽下来的。可是,它们怎么会都在你手里?”
“有人绑在箭上,正射在朝堂门口。朕以为……”
“你以为我被人掳走了?”雪轻裘眉峰微扬,轻笑道:“除了你,没人这么在意我的。”
皇帝又露出那种哀伤的神色,道:“那人到底是谁?”
“与你无关。”雪轻裘淡淡瞥了他一眼,想绕过他。
“他是谁?”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伸手扣住他地小臂。
低头看了看抓着他的手,雪轻裘笑了,“是谁?刚刚他来送玉佩的时候你没有抓到吗?”
“别和朕说这些,告诉朕,他是谁?”皇帝目光转冷,抓着雪轻裘的手下意识地一紧。
雪轻裘浑身轻轻一颤,眉间掠过痛色,却依旧笑道:“这事与他无关。是当时我的身子不舒服,几乎快要晕倒,同时又要将玉佩解下来,手脚一忙就碰掉了吧。”
雪轻裘的语气很奇怪,在说:“不舒服”三个字的时候,更是异常的清晰。
皇帝眼中的厉色顿时化成了内疚和痛楚,轻轻松了手,喃喃道:“朕……朕帮你带上。”说着,就要将玉佩绑在雪轻裘地腰间。
“我姐姐知道这件事吗?”雪轻裘伸手一拦,不悦道。
“不。朕顺着你地意思,没有告诉她。”皇帝的手顿在半空,不敢继续前伸,也不敢收回去。
“那就好。”雪轻裘说完,看了看皇帝手中地玉佩,突然挥手将它打落在地,转身冷冷道:“既然是丢了的东西,就没有再捡回来的必要。尤其,是你送我的东西。”
“你……”皇帝眼中的痛楚更甚,似乎想说什么,却陡然瞪大了眼,因为刚刚走过去的雪轻裘突然身子一歪,沉沉倒在地上。
“传太医!”皇帝大喊一声冲过去将雪轻裘抱在怀里,飞身上了马,边喊边往宫门里冲去。声音大得不用笑青衣转述我也听得见。
又是一阵嘈杂,宫门口那大队的人马转眼间便走得一个不剩,连那没有马匹的马车也被带回了宫里。
我慢慢直起身子,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只是,对于雪轻裘,究竟是因为他可恨才可怜,还是因为可怜才变得可恨?
这好像一笔烂账,永远也理不出个头绪。
一擲千金 第一百二十七章 兵权
“走吧。”我喃喃道,看这个架势,我想从雪輕裘那边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应该不难。只是,為什么呢?
从一开始,我一直笃定自己猜到了雪輕裘的心思,所以才敢答应他那件事。可是今天这一幕,让我忍不住怀疑起自己。
一旦我答应了他所希望的,到最后,他將什么都得不到。
雪輕裘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
难道他真正的愿望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吗?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幽韵突然问。
“回客桟。雪輕裘说三天之后会帶紅棘來找我。”
“可是我们拿了他的飾物去试探皇帝,他会不会改变主意?”幽韵忧虑地问我。
“小細节可能会有所变动,大方向是不会变的,放心吧!”我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禁叹口气,求死之人的心思确实难猜。
求死?
我打了个激灵。
莫非雪輕裘想做的事情是,求死?
“怎么了?”見我突然有些走神,清肅有些担心地问。
“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我勉强一笑,心里有些為难。
本來,对于雪輕裘,我是没有心存怜惜的。因為他,寿眉和白凡生死不知。白凡也就算了,可是寿眉多么无辜,这怎么能让我一丝记恨都没有。
可眼下,雪輕裘莫名其妙地成了紅棘的弟弟。使我正在处心积虑地利用他达到我的目的的同时,不能不顧虑到红棘的感情。
回到客桟,我想了许久,終于还是決定,一切等三天后見到红棘再作打算。
而这三天,不管是对于我,还是对于整个嘉熙城,都是辛苦的三天。
宗政澄淵的军队巳经大军壓境,正在洛微边境驻扎,只等不日与殇夙鸞的军队会合,一同攻打洛微了。
一些家境殷实,又不固执守旧的,巳经开始着手准备逃亡。听说,朝廷里的有些官員,也开始辭官不做,就怕被皇帝欽点為帅,領兵出征。
除去国力、兵力不谈,单单提及敵军的將領,一个是宗政澄淵,一个是殇夙鸞,就客覌条件都相当,又有几人有胆子和能力与这兩个人同时交鋒?
门响,幽韵拿了些茶果進來,“今天就是第三天了,雪輕裘真的会帶红棘回來吗?”
“那会在什么时候呢?急死人啊!”幽韵將茶果放在桌上,与我坐在一处,“
一笑千金第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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