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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金第30部分阅读

    一笑千金 作者:未知

    就坦言道:“小姐说的是。本来粮草车走的路线是极为保密的,也安排了不少士兵护送。属下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被人抢走了。”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当然是有内j了。”宗政澄渊的食指一下一下地轻叩着桌面,问道:“现在的粮草是哪来的?”

    “是水玄镜捐地军粮。”

    “哦?”挑眉了看我。手指扣得越发缓慢起来。宗政澄渊忽地笑了笑。“看来又是你帮了我一次。”

    “我地钱财是你地身外之物。你不用这么客气。何况。我老早说了地。我会帮你。”我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幽韵道:“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本来是苏尔让我唤爷回去登基。可是半路得到消息说小姐可能会到连章。于是就跟着来了。可惜什么忙都没帮上。后来又与爷失去了联系。预先计划地援军也没到。只好先到这里等着。希望爷能把小姐来。后来。我捎了信儿。于是大哥也来了。”幽韵说话条理分明。三下两下将前因后果将清楚。

    “你一直跟着他?”我指了指宗政澄渊。“在畅音院?”

    “不是。我在潼炀盘了房子。”幽韵看了一眼宗政澄渊。眼中带着不理解和一丝怨恨。“主子地事。爷从不告诉我。”

    当然不会告诉你,告诉你了,他的计划怎么实施?

    苦笑一下。我抬手唤道:“小二!”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客官,有什么吩咐?”一个伙计低头哈腰地赶了过来,半躬着身子殷勤地问。穿的粗布衣服看似有点紧绷,略紧地裹在身上。

    “你这有什么菜?选点拿手的招牌菜上来。”我数了数人头,“五菜一汤吧,快点。”

    那小儿甩了一下毛巾,点头道:“看几位客官都是着急赶路地,那小的就自作主张给几位选些家常实惠的菜。”想了想,道:“那就鲜汁板栗烧鸡、清蒸银丝鱼、三斤卤牛肉切盘、青瓜煲白笋、蒜蓉三珍、蟹黄芙蓉汤。三荤两素一汤,如何?”

    我点头,笑道:“就这样吧,来壶好酒。”

    “好的。”小二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去备菜,而是讪笑道:“刚才有个人告诉小的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我好奇地问。

    “就是,刚才有个人告诉小的,若是有一男一女进门。进门之后又与他们几位同桌,那就要先收你们的饭钱,不然就收不到了。”小二说着,一指岳成歌他们。

    我一笑,看了宗政澄渊一眼,道:“怕咱们没钱吃霸王餐呢。爷,你还不付账?”

    岳成歌在一边,见状哪能让自家王爷动手,连忙探手入怀就要掏银子。

    “那个。请等一下。”小二连忙制止了岳成歌的动作。有些胆怯道:“那人说了,定要请这位小姐付账。”

    除了我。在场的几个人闻言,脸色俱是一沉。清肃和宗政澄渊同时问:“为何?”

    那小二地脸色几乎快哭了出来,颤声道:“小的也不知是为何,只是那人说了,若是不照做,日后就要拆了这个饭庄。请各位爷行行好吧。”

    “算了,也没几个钱。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伸手取了一张银票,就要递给那小二。

    眼见银票就要递进那小二的手里,我看着小二地手,陡然将银票收了回来,厉声问:“你究竟是谁?”

    随着我的发问,幽韵翻手去扣那人的手腕,却被他躲了开去。脚尖一点,将凳子向后踢出,身子前探。幽韵手腕一转,并指如刀,对着他的前胸削去。

    他收腹后翻,欲向后退出。幽韵则紧跟不舍,袖一抖,一条长鞭握在手中,打着响劈头像他抽去。

    他见躲藏无望,一退而进,与幽韵斗在一处。

    此时饭庄内的人都呼叫着躲了出去,桌椅板凳,碗碟筷匙掉得满地都是。

    我有些担心幽韵的安全,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紧张地看着。

    片刻之后,我脑中闪过刚刚看见的袖箭,想起刚刚宗政澄渊说发袖箭的男人武功不弱。十分担心万一这人就是那发袖箭的人,幽韵抵挡不住。

    不禁伸手轻搭在清肃地手腕上,低低叫了声:“清肃。”

    清肃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身形一晃,已到了那人身边,双臂一扬,将那人的攻向幽韵的招式拦了下来,幽韵则退了回来。守在我身边。

    我依旧很紧张,手按在桌子上就想站起,却被宗政澄渊按住,他的手轻轻按在我的手上,深深地看着我,沉静道:“放心吧。没事。”

    听到他说,我才略略定了定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这才刚刚出了山区,今天还一口饭没吃呢。

    “停!停!”那人突然跳出圈外一连退了好几步,大喊道。

    清肃也没追,收了势立在场中,身子绷得很紧,看样子随时都能出招。

    “好啦好啦!”那人向我这边迈了一步,见清肃地身子一动。马上又缩了回去,讪笑道:“别那么紧张啦!是老大派我来送信的啊!”

    “老大?”我狐疑地问。就是八卦消息楼的老大啊。”那人嬉皮笑脸地,“老大让我传个信儿给您:红棘现在洛微。就这。”

    我发了一会儿呆,这两个消息一个比一个让我震惊。“白凡还活着?”

    “不知道。”那人笑了笑,索性靠在墙上,“上面让我传话,我就传话。至于上面的人在不在,活着还是死了,我可不知道,也见不着。您知道,楼里的规矩可是满多地。像我这样的小兵。平时是见不到老大的。”

    “那你说红棘?”我咀嚼着这句话,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回身问幽韵:“红棘她?”

    幽韵的眼眶竟然红了,喃喃道:“你从雅乐王宫失踪那天,红棘也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失神,我记得当初殇夙鸾和我说并没有对红棘怎样,他的话究竟可不可信?闭眼思索了一会儿,我睁眼道:“刚刚打出袖箭,引我们到这里地是不是你?”

    “是。”

    “你如何确认我们地身份的?”

    “上面交代了。说从山区走出来地一男一女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看着他,又看看宗政澄渊,如果说这人从我们出了山区就是一直跟踪我们,这我是不信的。

    我不相信有人能在宗政澄渊身后跟了这么久而不被他发现。

    既然不是跟踪,那就一定是布置了沿途传消息地人,而能布置得这么巧妙不被发现,据我所知,应该就只有八卦楼了。

    我看着宗政澄渊,他的眼中有着了然。想必想的与我一样。

    看着那人。我思忖片刻,问道:“你说你是消息楼的人。你有什么凭证?

    “啊,老大告诉我,如果你问我要凭据,就告诉你一句话,”他的表情有点怪异,想了半天才说:“有钱人,终成眷属。”

    这倒真不是这个时候的人能编出来的话,我沉吟着,这样的话只有我商号里少数几个人知道。那这个人是从哪听来的,是白凡,还是其他地人?

    这是幽韵小声问我:“主子,白凡怎么了?”

    我心一动,目光与宗政澄渊飞快一碰,见他微微摇了摇头,表示白凡的事他没告诉过幽韵。现在白凡又不在,幽韵相当于没了消息来源,她肯定不知道连章宫里发生的事。

    既然如此,以前的事,她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想到这儿,我的声音沉了下来,“我与他在连章宫里失散了。”

    “怎么会?”幽韵一脸震惊,掩口失声道。乱世的失踪,很多时候就意味着死亡,那就是永远的失踪。清肃却皱了眉,问道:“他为什么会在连章王宫?他发来的消息里,可一次都没提他在连章王宫。”

    我低了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看来白凡从来没有透露自己在连章地消息,因为一旦清肃他们知道白凡在连章,肯定会要求他立刻带我出来。到时他们就知道他背叛我的事实,到时他的处境会很不妙。

    可是我能说什么呢?我告诉清肃他们,和我们从小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白凡,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你叫什么名字?”宗政澄渊见我沉思不语,想是知道我为难,出言询问道。

    “小的是八卦楼的小喽罗,”男人笑得一脸桃花相,“姓笑,名青衣。”

    一掷千金 第一百一十五章 消息

    “笑青衣?”

    仅剩下我们的饭庄内,一阵静默。

    我缓缓抬起头,认真地端详着他的两。

    那是一张不太看得出年龄的娃娃脸,五官很精致,但不美丽。一双桃花眼总是笑着,和醒目。穿着普通店小二的服饰,乍一看去很普通,气质也纯粹,但却带着无法捕捉的气息,总觉得很难分辨得出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笑青衣。”我紧紧盯着他,生怕漏了任何一个举动,“连章王宫的事,你知道多少?”

    “不多。也不算少了。”笑青衣笑着,弯弯的眉,弯弯的眼。

    “用袖箭偷袭我们的是你?”

    “是。”

    “是为了将我们引到这里?”

    “嗯。”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而用这种方式?”

    “因为好奇。我想看看老大这么在乎地究竟是个怎么样地女人。”笑青衣弹弹手指。甩甩毛巾。“你怎么猜出我是那个发袖箭地人?为什么刚刚拿银票地时候你觉得不对?你是怎么发现地?”

    “你接银票地时候。露出了你地手。你地手不是店小二地手。而是武者地手。因为生茧地地方不同。”我深吸了一口气。指着他地手指。又道:“至于袖箭。你地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地茧子最硬最大。想是经常用这两跟手指夹东西。再加上。你地衣服。有些地方很紧缩没有展开。看来是刚刚被什么东西裹着。很可能是刚刚脱掉外衣。一个店小二。需要这么匆忙地换衣服吗?再加上你地言谈。很容易看出你这个人有问题。”

    “原来如此。”笑青衣还是笑着。笑得就像被窥破地不是自己。

    “我还有个问题。”我道。“你姓笑?今年贵庚?”

    “我是孤儿。不知道生日。也就不记得年龄。”笑青衣笑着说。伸手将做店小二时束发地包布扯了下来。“至于姓氏。更是不知道了。不过。因为我曾经做过青衣。以后不做了地时候。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笑青衣。怎么样。这名字不错吧。”

    “不错。”我缓缓笑开。回想了一下刚才他说地话。问道:“红棘现在洛微。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吧。上面没有细说。”

    “这样,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我轻轻挥了挥手,暗暗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红棘现在洛微。

    假设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红棘为什么会在洛微?而且不与我们联络?那天晚上。秦月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退一步,假设这个消息是假地,那么红棘又在哪?而且传消息之人的目的很明显是要将我引到洛微去。那边一定有什么在等着我。

    会是什么呢?

    我兀自思索着,猛然听宗政澄渊在一边道:“你怎么还不走?”

    奇怪地抬头一看,见笑青衣依然笑吟吟地靠在墙边,没有丝毫想离开的打算。不觉皱了皱眉,“怎么,还有事?”

    “是啊。”笑青衣动了动,后背离了墙,笑道:“上面告诉我说主子这儿缺人手,让我传了话就不用回去了。留在这伺候。”

    “那好,你就留下吧。”我拉住身边不解的幽韵,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清肃,忽略宗政澄渊不赞同地目光,对笑青衣道:“不管怎样,有一件事你还是说对了的,就是如果不先付钱,可能就收不到钱了。”

    笑青衣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垮着脸笑。“主子,那银票我可还没到手,付不起这饭钱啊。”

    我笑了笑,对着一直藏在柜台后瑟瑟发抖,既不放心离去,又不不敢现身的老板招了招手,让幽韵拿了些银子给他,温声道:“不好意思,耽误了您的生意。所有的损失我们都会赔偿。这个饭庄算我们包下了。银子您拿好,麻烦给我们上几道菜。打了这么久,也都累了。”

    掌柜看见幽韵刚才动手,有些怕她,但对我还算不那么惧怕,接过银子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怯怯地问道:“不知客观想吃些什么?”

    “青衣,还就来刚才那几个菜吧,我觉得不错。”我一边对笑青衣道,一边唤清肃:“站着坐什么?快来吃饭,吃完饭我们得研究怎么去洛微呢。”

    清肃淡淡扫了一眼笑青衣,慢慢走回我身边坐着。笑青衣则嬉笑着同其他的店小二报了刚才的菜名。宗政澄渊则沉声问了我一句:“你要去洛微?”

    “是啊。”我点头,遗憾地说:“可惜不能和你回去参加你的登基大典。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身份去参加吧。”

    宗政澄渊没说什么,沉默地看着面前地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幽韵则一脸戒备地看着笑青衣,见他要坐下,轻轻踢了踢凳子,让他坐在离我最远的位置上。

    笑青衣不以为意地坐下,见我们都沉默,也不多话,静静地坐在一边,只是笑容依旧。

    菜一道一道地上来。伙计们端着菜小心地饶过地下的狼藉,没有人敢过来收拾。路上地行人探头探脑地向里望着,然后好像收了惊吓似的快步走开。

    宗政澄渊的姿势向来高贵,就算饿了一天,动作也依旧优雅,不紧不慢。我则不然,在经历了近一个月的食不知味之后,终于觉得自己的味觉回来了,那滋味实在美妙,也就不顾得形象了。

    反正我从来也没什么形象,再加上一身破衣服,也不算奇怪。

    酒足饭饱,我满足地长叹一声,对上笑青衣满是兴味的目光,笑道:“虽然你已留在我身边,又没资格同楼里的上层接触,但是传个话回去,不难吧。”

    “主子吩咐了,再难小的也得办。”笑青衣的笑得挺卑微。就算明知是假,居然也挑不出任何破绽。“不知主子要传什么话?”

    “就一句,”我扶案站起,微微低头看着没头抬头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没说要见谁的人、见谁的尸。但是我相信他了解。

    “我这就去办。”笑青衣身子一弹,向后跃出七尺,顺手拉过一个伙计笑眯眯地对他说:“把店门关了,不是说整个饭庄都包下来了吗?真是不懂规矩。”

    那伙计吓得脸都白了,身子抖个不停。

    “真是,我又不吃你,有那么好怕吗?”笑青衣轻轻拍了拍那伙计的肩头,回身对我点了个头,大步跨出门外。转眼没入人潮不见了。

    我收回目光,问正指挥伙计上门板的掌柜道:“不知掌柜这儿可有闲置地屋子?让我们几个人将就一宿?”

    “有的。”不待掌柜答话,幽韵便站起来过来扶我向后院走去。边走边说:“这饭庄后面有几间客房,平时也用来做客栈的。我们一直都住这儿,早就留好主子的屋子了。”

    我微微侧头,看见掌柜有点失望地表情,想必他不怎么希望我们住下。“等明儿走了,银子方面不要苛待了这位掌柜。”

    “放心吧,不会的。”幽韵说着回头瞄了那掌柜一眼,“看什么?还不让人烧热水送进来让主子沐浴。”

    幽韵向来不是窝在闺房地姑娘,此时虽然声音和气。却也带了几分凌人的气势。这偏远小镇上的小老板哪经历过这个,一看幽韵气势不凡,又会武功,连一个“等”字都不敢说,立刻回去张罗了。

    好笑地看着吓得满头是汗的掌柜,我们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摇了摇头,回身对宗政澄渊道了一声:“我先回房了。”然后随着幽韵往我的屋子去了。

    清肃没跟上了,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美美地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我走出屋子站在回廊下,看着外面不知何时下起地淅淅沥沥地雨。

    有种恍惚隔世地感觉。

    被淋湿地泥土的芳香和着清新地皂角味儿扑鼻而来,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顿觉全身通常无比。

    安逸的生活,首先还得心中清净才行啊。

    “吱呀”一声,旁边的房门被轻轻打开,没有脚步声。

    “伤才好就吹风,沾了潮气要疼一辈子的。”宗政澄渊的声音传来,很低沉。关怀的句子里透着冷漠。

    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轻道:“有清肃在,我死了他也救得活的。”

    “你很信任他?”

    “不信任他。难道信任你吗?”我挑了挑左边的眉毛,这可是我好容易才学会的动作。

    “也许,他是另一个……”

    雨突然大了起来,瓢泼一般。突如其来地噪音打消了宗政澄渊的尾音。

    可是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说,也许清肃是另一个白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就会背叛我。

    “你觉得什么是背叛?”我笑了笑,抬手想去接屋檐的雨,未及伸出,却被宗政澄渊紧紧地收在掌中。“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他都做过伤害我的事。但至少,他曾经护过我,而你,却什么都没为我做过。可为什么在世人眼中,他的罪比你的大?”

    “因为……”

    “因为我们一开始就是陌生人。伤害不认识的人,比伤害亲人理所当然,是么?”我冷冷一笑,“不是我心软,也不是要为白凡脱罪。我只是了解。因为了解,所以也不去怨恨。但是,也不会原谅。就如对你,我明白你伤害别人的理由,我理解,但是,不会原谅。”

    将手抽出来,双手握在一起,还是觉得有点冷。

    夜色很美,雨中地夜色更美,因为迷茫,因为看不清楚。

    看不清楚的东西总是美的。

    一旦看清楚,待真相显现,不论是什么都不会再有美感了。

    宗政澄渊沉默着,没有说话。

    轻笑一声,我还是忍不住伸了手去接了满满的冷雨,看着雨水中指缝中溜走,“我记得,我们曾经讨论过关于信任的问题。到今天,你明白什么是信任了吗?”

    一掷千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分别

    “信任,是自己给予的。当你愿意给予的时候,你才会相信。同样,你的判断决定了你要相信谁。信错了人,不要怨天尤人。要怨,就怨自己长了一双不够的眼睛。”我慢慢地说,自刚刚宗政澄渊来到我身边,我一直没去看他一眼。

    “你在苛责你自己。”宗政澄渊的声音有些沉重,有些压抑,但是一字一句说得分外清楚。

    “不论在什么时候,苛责自己总比苛责别人容易些。反省,是为了不犯同样的错误。”我搓搓冻得有点发红的手,心里一阵唏嘘,最近的体质真的太差了,要让清肃帮我好好补补。

    半晌,悄无声息。

    我懒得去看,也不知道他走了没。

    “你明天要去洛微?”许久之后,他突然冒出一句。

    “嗯。”我终于偏头看了他一眼,吓死人了。走路没声音,呼吸没声音,武功越高越像具尸体。

    “去找红棘?”

    “嗯。”

    “你知道我回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发兵洛微。”

    “我知道。”

    “那么,”宗政澄渊突然呼吸一滞,低声道:“自己小心。”

    不禁笑出声来,不用说,我也会小心的。

    又没了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肩上微微一沉,我低头看去,是一条厚实的披风。

    重要的是,这条披风是我的。

    “清肃?”我依旧没有回头。既然是我自己的披风。那定不是宗政澄渊。凭感觉,也不会是幽韵。

    “笑青衣回来了。”清肃低声道。

    “嗯。”

    “连章的事,我问了他一些。”清肃轻轻将我抱在怀里,暖和的大手将我冰凉的十指合在中间。

    “我猜他也会说的。”我贪恋他的体温,慢慢闭上眼晴,那个笑青衣,不知道什么来路,但是绝对不是个安分的人。“幽韵也知道了吧。”

    “嗯。”清肃低低应了一声,顿了顿。又道:“我煎了药,睡前记得喝。”

    “嗯。”不太喜欢喝药,可也没办法,谁让我没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呢?真是失败。

    “那喝了吧。”清肃淡淡地说着。变魔术似的端了一碗药在我面前。

    我瞠目结舌地瞪了一眼那碗药。向旁一看,不知道什么时侯过来的幽韵正抱着托盘抿嘴笑着,见我看她,笑意加深,“该睡了,主子。”

    “好吧。”我无奈地端起碗,将药一饮而尽。再接过幽韵递上的甜糕咬了几口,温情在心底脉脉流动。

    他们都知道了,却没说什么,是怕提起让我难过吧。不管我怎么理解,我心里还是难过的。

    我相信,他们也一样。

    还是睡觉吧。任幽韵将我拉迸屋子。倒在床上,很是感慨了一下睡床的滋味真好。

    渐渐闭上眼。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馒头﹑包子﹑花卷﹑豆浆﹑清粥﹑小菜。

    这是我同宗澄渊分道扬镳之前的最后一顿早点,沉闷的早点。

    吃了饭,各自整理了包袱行李。

    在门口静静凝视彼此,都没有说话。好像话已说尽,又好像是彼此想说的话都知道。

    末了,宗政澄渊身子一动,慢慢地转身,往城门的方向去了。岳成歌倒是对我抱拳行礼,牵着马跟着自家王爷走了。

    在大街上不好骑马,又是清晨,宗政澄渊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背着光,高大矫健的身躯看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因此,更有种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皇家气势。

    他,就要是皇帝了。

    “主子?”幽韵见我看着宗政澄渊的方向许久不说话,出声提醒道:“我们也该启程了。”

    下过雨的天空真晴朗啊,我抬手挡着太阳,装作不解的样子:“启程,去哪儿?”

    “不是说要去洛微?”幽韵被我弄糊涂了,担心地看着我,好像怕我的脑子坏了。

    “谁说我们要去洛微?”我扬眉而笑,真好,我自由了。

    “咋天主子你说的啊!”

    “今天我又改变主意了,这小城不错,我要多住几天。”说着我抬腿走回了饭庄,唬得那掌柜一愣。

    “声东击西。好主意!”与走在最后的笑青衣擦肩而过之时,他突然弹指而笑,道:“只是不知,几天之后,我们究竟要去哪儿?”

    “去哪儿?”我看着他伪装得极其完美的表情,轻轻凑到他耳边,见他微微一躲,不禁好笑道:“自然,是回雅乐了。”

    说完,我径直穿过饭庄,回到屋子里,关上门,睡大觉去也。

    不管红棘真在洛微,还是假在洛微,有一点是不会错的,有人在等着我上门。

    若是考虑红棘的安全,巳经这么久了,若是出事早就出事了,若是没事也绝对不差这几天的时间。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要巴巴地将自己送上门去呢?

    把自己的行踪曝露了实在不是好事。

    更何况,这个笑青衣究竟是什来历,为什么一定要跟在我身边,这还是未知数。我怎么能听风就是雨呢?

    到了晚上,我从床上爬起来,伸个懒腰,对正在整理行李的幽韵道:“走吧。”

    外间传来清肃的声音:“那个笑青衣呢?”

    “带走带走,通通带走。”我脱了鞋站起,边走边提着鞋子,对刚刚好推门而入的笑青衣道:“我的行李怎么能留下呢。”

    “这样就好了,我实在很怕主子不要我呢。”笑青依在门口,像是挺忌讳看到我衣衫未整的模样,把头扭向一边。

    将手中的书放在案几上,清肃不着痕迹地插进我和他之间,皱眉道:“既然要走,还不去穿衣服。”

    本来就是合衣而卧,此时在清肃的遮挡下我随意整理了一下衣服,套了件外袍,见幽韵收拾好了行李,立时推了幽韵和笑青衣出去,在回身拉清肃的同时,飞快地在他耳边低语一声:“看着他。”

    随后第一个走到前面。抬头望着连一丝碎云都无的暮色,觉得今夜的星子份外朗然皓洁。

    “为什么我们要晚上上路呢?”幽韵不解地问。

    骑上马,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缓缓踱着,我笑道:“晚上人少,凉快。”

    “可是我们为什么回雅乐?”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行踪。”我摸着马鬃。这不是黑曜,但也是匹好马,性子很温顺。“青衣,楼里有人跟着吗?”

    其实我想知道的是,楼里有没有人跟踪监视我的行踪。

    笑青衣之所以能找到我们,肯定自我们掉到山崖那日起就在山谷和这个城镇之间埋伏了人。

    但是那时的目标很固定,所以安排人比较方便,现在我的行踪是变化的,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找到才是。这就是我说去洛微。其实去雅乐;说过几天走,实则晚上就动身的原因。

    “没了。我是最后一个人。从我找到主子,楼里的人都撤走了。”

    这样最好。

    我点点头,心里慢慢寻思着。看来楼里的秩序还是很井然,莫非白凡真的没死?

    假设白凡死了,那么现在的楼里誰在主持?笑青衣究竟是谁的人?

    假设白凡没死。他派笑青衣来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又要引我去洛微?

    至于红棘……

    “幽韵。”我沉吟着开口,“秦月楼当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碧波说,当夜那个雪嫣无故刺死了一个客人逃跑,红棘追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

    这么说,若不是殇夙鸾骗我,就是红棘在追踪雪嫣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雪嫣。殇夙鸾、红棘、洛微、笑青衣、八卦楼。

    “清肃,你看,两个孩子还活着吗?”我转头去问肃。因为有笑青衣在,我不想说得太直白。

    这也是我回雅乐的另一个目的。

    宗政澄渊一旦登基,小皇帝的用处就没了,而清肃说,下毒的人很明显不想让小皇帝痊愈,也不想让他立刻就死,那么明显,他是在拖延时间,一旦时机成熟,小皇帝的命恐怕就没了。

    这样看来,这个人,应该是希望宗政澄潚登基的,但是看那天宗政澄渊谈起皇帝的毒毫不知情的模样,他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如困这个人仅仅是为了帮宗政澄渊免去后患的话,那当然没什么问题。但他若是另有图谋的话,就很不妙了。

    因为这个人真面目我们并不知道。

    所以趁着宗政澄渊登基在即,这人一定会有所行动的时候,我想回去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什么线索。

    “应该还活着。但是恐怕情况不乐覌。”清肃策马行在我身边,回答道。

    “主子要去查那个下毒的人吗?可是也不用这样偷偷摸摸的回去啊?”幽韵插言,不解地问我。

    “只有这样回去,我们才是在暗处。”我解释道,“宗政澄渊要登基,他在明,那人在暗,想查也是无从下手。而如今我们也在暗处,得到的线索应该会多得多。

    “那为什么连他也瞒着?”

    “为什么要告诉他?我扭头看着幽韵,”我做我的商人,他做他的皇帝。他知道我的行踪只会给我带来麻烦,我干嘛要让他知道。

    幽韵似懂非懂地听了,又问道:“找到下毒的那个人,就可以救出两个孩子了吧。”

    救他们?

    我抬眸去看清肃,见他微微摇了摇头。

    猛地将马鞭一扬,沝脚一夹,马儿陡然冲了出去,疾驰起来。

    以前看传奇小说,看电视剧,看电影,那些身为主角的王公贵族,最后都有归隐的结局。

    可是现实呢?

    所谓贵族,荣耀而生,就注定要悲壮而死。

    这是他们应尽的义务,应该承担的责任。

    就像赫连长频。

    命运不会对你妥协,也不会给你留有余地。

    猛烈的风吹打着我的脸,浅浅的疼。

    其实,从我决定要帮宗政澄渊那时候开始,就注定了现在皇帝的死亡。

    没有一个被废的皇帝可以活着!

    我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可那又怎么样?

    冷风中,我展开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微笑。

    又一甩马鞭,我张开嘴,呛了一口冷气之后,高声叫道:“清肃、幽韵、青衣,来,我们来赛马!谁赢了,本小姐赏香吻一个!”

    一掷千金 第一百一十七章 登基

    当然,最后的香吻并没赏出去。

    清肃和幽韵自然不会赢我,他们更在意的是防着笑青衣赢我,结果那笑青衣却好像马术不精,一直跑在最后。

    直冲出很远,我勒了缰绳,喘息着对身边一只落后我半个马头的清肃道:“好了,不玩了。再跑下去赶上宗政澄渊可怎么得了。”

    “既然知道,还跑那么快。”清肃略带责备地看着我,伸手道:“手给我。”

    乖乖将手伸出去让他诊脉,肩膀处真是有点淡淡的疼。

    “不许再骑快马了。”清肃放了我的手腕,取了一颗药丸让我服下。“准备这么赶一夜?”

    “嗯。明天早上应该能到下一个城镇,到时候休息好了晚上再赶路。”

    我说着是晚上走,可是做的是休息一天一宿、待后天早上再赶路的打算。身边有个笑青衣,我既要防他知道我确切的打算,又要放着他将消息送出去给别人。真的很麻烦啊。

    一路跌跌撞撞,走走停停,边打听消息,边向雅乐行去,总算在宗政澄渊登基的前三天回到了计都。

    走在熟悉的长街上,来往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想是周围的百姓都来朝拜即将登位的天子吧。

    “主子,我们去哪儿?”幽韵问我道。我想了想,摄政王府自然是不能回去的,秦月楼也不能去,原来盘下的屋子最好也不去,客栈也不行,人多眼杂的不好办事。

    想了想。我牵着马拐进小巷。对幽韵道:“再盘一个房子吧。大小都行。别让人知道。”

    幽韵奇道:“不能住……”看了看笑青衣。把苏尔两个字吞了回去。

    “谁都不要联系。”我看着周围地民居。越来越往僻静地地方行去。

    找到一眼水井处。我将马拴在旁边地树上。对笑青衣道:“青衣。去买点吃地吧。什么都行。我们就在这儿等。”

    “为什么是我?怎么不是他们去?”笑青衣嘴轻轻一撇。说着不愿意地话。却没有不情愿地表情。招牌笑容仍然挂在脸上。

    “因为我身体不好。清肃肯定得跟着我。幽韵要去盘房子。”我知道他不是真心地异议。因而漫不经心地解释着。“不然。你去盘房子也行。”

    “那我还是去买吃的吧。”笑青衣选了一样,也将马拴好,三步两步就走远了。

    我见他走远。对幽韵道:“找个僻静的院落,能住人就行,我们三两天就走。记住。别让熟人看到你,不要联系苏尔,他在朝为官,太醒目。也不要去秦月楼,那边鱼龙混杂,很难脱身。当然,玄镜那就更不可以了。”

    这就是我让青衣去买吃的的原因,他在京城脸生。而幽韵不同,很多人都认识她。最好不要去闹市。

    “我知道了。”幽韵点了点头,取了面纱附在脸上,往民巷去了。

    一直骑着马行了这么多天,实在有点累了。我坐在井边,看清肃打了两桶水饮马,道:“我们得进宫看看。”

    “怎么进去?你不想被人认出来,当初太后给你的金牌就不能用。宗政澄渊和苏尔那边你也不准备联系,你想直接闯宫吗?”清肃饮了马,站在我身边。挺紧张地样子,像是怕我不小心掉到井里去。

    “怎么,凭你的身手,直接闯宫不行吗?”我仰头看着他,清肃的身手我了解,不说能在宫里来去自如,至少短时间内很难被人发现。

    “你准备什么时候进宫?”

    “宗政澄渊登基那天。那天事情多,应该不至于会注意到一个小太监。”

    幽幽叹了口气,清肃半跪下来。拉过我的手搭上我的手腕。自语道:“还有三天。”

    我知道他想在三天内好好养养我的身子,免得进宫时万一遇到什么。直接就挂掉了。不由得心虚地问:“我身子现在的情况很糟吗?”

    “还好。”清肃慢慢道,听得我心里一松,却没想到他话锋一转:“也就是以前的补品都白吃了。”

    “清肃”我难得拖了长音,见他笑了起来,知道他没有生气,才放了心。

    “进宫的事,笑青衣去吗?”

    “本来不该让他去。可是单独留他和幽韵在一起我又不放心,还不如带了宫里去。若是出了什么事,让他自己担着也就是了。”我盘算着,低声道:“幽韵就不要去了,免得你照顾我又照顾她。”

    “那如果,笑青衣与宫中地某个人有联系呢?”

    “如果他真的与宫里有关系,那么即使我们不带他进宫,他也会自己想办法进去的。”我揉了揉太阳,觉得这人实在有点头疼,“若是他揭露我们地身份也没事,宗政澄渊又不能把我怎么样。若是……”我沉了脸,“他想要陷害我们的话,那就直接”

    “主子啊,看我买了什么好吃的回来?”笑青衣的笑声传来,离很远就见到他大大的笑脸,“你们在说什么呢?那么神秘的样子。”

    “说你是不是迷路了,别我都饿死了你还没找到路回来,岂不是冤枉?”我笑着对他伸出手,“买了什么?”

    “谁有这么大胆子敢饿死您?”笑青衣来到我身边,一一将东西放到我怀里,“烧饼、包子、年糕、点心、烧鸡……”

    我失笑地看着怀里大大的纸包,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你怎么买这么多?”

    “不知道主子喜欢吃什么啊,就每样都买了一些。”笑青衣理所当然地说,自己不见外地伸手拿了一个包子嚼了起来。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我抱着东西的手都酸了,只得将东西放在地上,准备拿块点心吃。

    “点心吃了饭再吃。”清肃取走我手里的点心,把一袋包子放在我手上。

    “清肃,这么操心容易老。”我很久没吃京城地点心了,只不过想先解解馋。

    看都不看我。清肃拿了果子去洗,“没你操心的多。”

    “主子?主子!”笑青衣晃了晃手中吃得只剩一口的包子,“您不爱吃包子啊?那给我吧,这包子挺好吃的。”

    “你喜欢?”我瞄他一眼。

    “喜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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