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千金 作者:未知
点点头,我坐到桌边。喃喃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妃子都是他害的?”
“我可没这么说。”丰隐测躺在床上道,“我只说这些年的妃子都死了。可没说是谁杀了她们。”
就算他否认,意思也差不多了。可是,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他本来可以什么都不说,如今泄漏消息给我,安的什么心呢?
再者,阮育黎为何要杀死入宫地妃子?杀害帝王地妃子,首先想到的就是有人不想让妃子诞下皇帝地子嗣。按理。一朝元老。最当关心的问题就是国家的子嗣问题。这阮育黎却反其道而行之,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啊?就算皇帝真的无子。也和他阮家沾不上关系,他这么做,除了会使连章朝堂争执不休永无宁日之外,到底还有什么好处呢。
“你也想不透?”丰隐恻见我深思不语,插言道。
“是啊。没有道理。”我费解道。“他能得到什么呢?难道他的女儿也在宫里为妃?”
“没有。”丰隐恻颇为嘲讽地一笑,道“说来也怪,这阮育黎倒真是连章的好臣子,连膝下无子这一点,竟也同他家主子一般无二,真是忠心得可以啊。”
我哑然,这阮育黎也无子?难道是连章的风水不好!
正奇怪之时,门声一响,寿眉走了进来。低头站在我身边。
我心念一动。道:“公主找你什么事?”
寿眉看了看我,有些狐疑。没有做声。
“无妨。连章王睡死了。”我笑着眨眼道:“公主派范大人将你带过去后,都问了什么?”
其实我猜,压根就是不是赫连长频找寿眉,她知道寿眉是哑巴,能问出什么来?而白凡知道寿眉会腹语,想借他知道我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寿眉很机灵,马上会意道:“公主就问了奴婢娘娘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奴婢认为没有什么可隐瞒地,就照实答了。”
“我知道了。我有些饿了,你着人传膳吧。”
寿眉点点头,传身出去了。
“原来她会说腹语。”寿眉刚出去,丰隐恻便问我道。“你为何要将她地事透露给我?”
“没什么,作为你透露消息给我的回礼。”
我笑着敷衍。心道一旦丰隐恻知道了寿眉地底细,定然会通知殇夙鸾,这样,殇夙鸾一定会派人监视寿眉。
寿眉受到监视,白凡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就不可能再与他有太多的联系。这样一来,至少可以防止白凡利用寿眉来对付我。
只是这样做,却无疑等于把寿眉陷入危险之中,虽然我料想殇夙鸾应当不至于将寿眉放在眼里,只是事有意外,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如何能够安心?
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想着,耳边一阵鸟儿的鸣叫,悦耳动听。寻声而望,原来是早上殷洛书送我的金丝雀。此时正在笼中叫个不停。
拿了根小木棍逗弄着,我隐隐有几分明白殷洛书的意思,我现在,何尝不是关在笼中地鸟
“既然怜惜它失去了自由,何不索性将它放掉?”丰隐恻在身后道。
“它不是燕子,更不是翱翔天际的鹰。它生来只懂得活在笼中,我若是放了它,才是害了它。”
我倒了些清水进去,慢慢道:“对它好,不是选择你认为的方式,也不是选择它像要的方式。而要选择对它最合适的方式,这样,它才可以快活。”
丰隐恻不再说话,大殿里只有鸟儿的叫声。
又过了一会,有敲门声传来,微雨在门外道:“皇上,娘娘,该用膳了。”
“进来吧。”
我依旧逗弄着鸟儿,只等饭菜都布好了,才让他们都退下,连寿眉也遣了出去。
没办法,丰隐恻的身份不能暴露,而我总不能真的去喂他吧。
“你没伺候过人吧。”丰隐测走了过来,照例先取了一壶酒。
我执了筷子,伸筷边夹菜边笑道:“不是没伺候过,只是没伺候好过。”
满意地夹了一块喜欢的桂花醉鸭掌,我记得听幽韵说过,这是连章地名菜呢。烧得红红地鸭掌,香气十分醇厚,立刻就勾起了我的食欲,也不理丰隐测了,只想美美地饱餐一顿。
哪想刚送到嘴边,突然从丰隐测的方向飞过一个酒杯,正将我的筷子打落。我抬眼一望,他正神态阴郁地看着我。
“娘娘?”此时外面微雨喊道,门声轻响,看样子就要进来。
“出去。”我喝道,“不过是掉了一个杯子,本宫自会处理。谁敢进来打扰陛下用膳,本宫扒了你们的皮。”
“是。”
微雨应了一声,没了动静。静静等了一会,见没人进来。我方对上丰隐测那双深思的眸子,问道:“怎么?”
看了我一眼,丰隐测指了指桌子上的菜,冷声道:“有毒。”
第三卷 一纸张千金 第八十一章 服毒
“毒?”我收微微一抖,将筷子放下,问道:“你是说这饭菜中有毒?”
点点头,丰隐恻摇了摇手中的酒壶,道:“怕是连这酒中都下了毒。”
“什么毒?”我看着满桌子的菜,后背生出莫名的寒意,是谁要杀我?阮育黎?
“此毒名曰思情。沾水即溶,无色无味。”
“思情?这名儿倒真引人遐思。不过,既然无色无味,你又如何知道这饭菜中下了毒?”
“水也是无色无味,你为何知道,那就是水呢?”丰隐恻反问道。
“因为在野之水承之于山渠,在室之水承之于容器。”
“说得是。水流为河,气动为风。这两者全是无色无味,却依然能为人所感知,何况剧毒乎?”
“你别和我拽文。”我瞪他一眼,道:“快说,到底这毒有什么古怪?”
丰隐恻笑笑,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酒壶,道:“你不觉得,今天的饭菜香气太过醇厚了吗?我在连章王宫待了三载,从没吃过闻起来如此香气四溢的食物。”
“你是说,因为这饭菜太香了,所以你觉得有毒?”我对这些不很了解,听起来难免有些匪夷所思。
“思和情,本来都是为人所不查的个人想法,却偏偏很容易为人所察觉。”看了我一眼,他接着说道:“这毒做出来时,殇夙鸾便说这毒无用之极,看似很隐秘,却最是容易被人察觉,就是因为它本身虽无色无味。却能提升饭菜酒食的香气。”
这又是另我震惊的一件事,我惊讶地看着他。道:“这毒是殇夙鸾做出来的?”
“除了他,谁会起这种古怪的名字。”丰隐恻道,“不管怎么样,我来连章扮演的是皇帝地角色,总得防止被人毒杀。因此对毒物之事多少也有些认识,你若是不信。大可当我没说。”
若是殇夙鸾制出的毒,丰隐恻想来不会认错。可是惜了这一桌子好菜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我问道:“若是中了此毒,是怎么个死法?”
诡异地笑了一笑,丰隐测道:“此毒不致命。”
“不致命?”我惊讶地重复道。
丰隐恻点点头,道:“不过这种毒虽然不致命,却能令人产生极大地痛苦。据说会引起暂时性的气滞心脉,血不归经之症。中毒者三个时辰之内胸闷无比。心如刀绞,大量吐血。”
“就像是相思的女子,为一个情字痛彻心扉,熬干心血。故而取名思情。”丰隐恻看着我道:“因此,此毒虽不致命,却对身体戕害极大。失血造成的体虚,可不是三两天就能补回来的。”
“如此说来,这毒便不是阮育黎派人下的了。”我缓缓道。
现在不是称赞这个名字取得贴切地时候,我只想知道下毒的人是谁。以及下毒的原因。
“何以见得?”
“以我这两天看赫连长频的态度,显然对他是无可奈何的。想来,以他在朝的权利,就算是杀了我。赫连长频也不会多说什么。怎么会下这种不致命的毒呢?”
“有道理。”丰隐恻赞同道,“不过既然不是阮育黎,又会是谁呢?”
“自然也不会是赫连长频。她既然处心积虑想让我诞下太子,又怎么会伤害我的身体。”我猜测道,随即又想起一个问题,不解道:“说来奇怪,与其让你我生下一个完全不属于连章地血统,她为何不招一名驸马,让所诞之子姓赫连。不是更加名正言顺?”
“你想不明白吗?”丰隐恻终于将酒壶放下。倒了一杯酒拿在鼻间轻轻闻了一下,随即一仰头喝了下去。
“你!”我惊得一下子站来起来。有心想去抢他的酒,却哪有他的速度快,眼见着他将那杯毒酒喝了下去。
“怎么?担心我?”丰隐恻轻轻一笑,道:“我说过,当今天下,没有人眧|乳|滟眇礁绾慰刂埔桓鋈恕!
“他既然精通毒术,怎么会让我大大方方地来连章做皇帝?”嗤笑一声,丰隐恻又是一杯酒下肚,道:“我身上有种毒,他没告诉过我名字。我只知道只要我身上有这种毒,天下的毒便都毒不到我,但是,他却能轻易掌控我的生死。”
“你是说,赫连长频也是被他用毒控制了?”
摇摇头,丰隐恻道:“控制赫连长频最重有效的不是控制她,而是控制整个连章没有继承人。”
我惊讶无比地看着他,不自觉伸手掩了唇,觉得唇间微微地颤抖,“你是说,赫连长频她……她……”
“她不能生育。”丰隐恻接道,“你恐怕知道他们的关系。殇夙鸾绝不会让赫连长频生下孩子,何况是他的孩子。因为赫连长频一旦有了孩子,连章有了继承人,我就没用了。我失去了作用,他就失去了控制连章,控制赫连长频的手段。”
“因此,作为条件,赫连长频一早便已服下毒药,此生,不会再有孩子。”
赫连长频,此生不会再有孩子。
我掩着唇,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这就是你说过地,她为了连章,什么都舍得?”
丰隐恻看着我,静静用手摩挲着酒壶,什么都没说。
“原来如此。”我轻轻闭上眼睛,“你每日都离不开酒,是不是因为不喝酒你就会毒发?”
沉默一会,丰隐恻低低道:“既然你猜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酒能压制我体内的毒性,我必须每日饮酒,直到他为我解毒,或者。我死。”
我定定看着他手中的酒壶。那是一盏白玉酒壶,上面雕着淡淡地白兰。
惨然一笑。我取了一只酒杯,递给他,道:“给我倒一杯吧。”
“你?”丰隐恻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手稳稳地压着酒壶,没有动。
“我走投无路了。”我笑着拉开他的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不是赫连长频,不是阮育黎。你一直没出屋子,当然,也不会是你。”
“下毒,而不下死毒。说明下毒地人不想置我于死地,或者,是不敢。这至少说明了,下毒对他而言。是一件既简单又危险的事。简单,是因为他方便对我地饭菜动手脚,危险,是因为他的地位不高,虽然视我为眼中钉,却不能随心所欲地要我的命。”
端起酒杯,酒香清洌的飘进鼻子,我深深叹口气,道:“我是笑不归的事。在连章除了你和赫连长频没人知道。那么那人视我为眼中钉一定是因为我现在地地位连章唯一地王妃。你说是吗?”
“话虽如此,可你……”
丰隐恻想取走我手中的酒杯,被我轻轻一闪,手一片。杯中地酒微微洒了几滴。
“你刚说,这毒会让人痛苦。”我轻轻问道,“很疼吗?”
“他说,是人可以忍受的极限。”丰隐恻淡淡道。
“这么说,是不会让人痛得晕倒,一直让人在痛苦边缘挣扎的毒啊。”我慢慢地举杯,笑道:“未央这种毒想来,也是他制的吧。”
“是。”丰隐恻看着我的动作,点点头。“早上见你连划自己一个小伤口都不肯。为何不到一天,便肯自伤如此?”
是啊。自伤。
微微歪头,我看着笼中那依旧雀跃的金丝雀,我淡淡而笑。
虽然我现在还猜不出是谁,为了什么而杀我。可是这种不致命地毒却是我唯一的机会。
在现在的连章王宫,我可说是孤立无援,逞强不如示弱。
我将这酒喝下去,身体势必会虚弱以极。
这样,赫连长频就没办法逼我生孩子,阮育黎也不再觉得我有威胁。
那个给我下毒的人,也会以为自己达到了目的而不再对我下毒手。反之,若是我没事,那个人说不定会以为事情败露而对我再下毒手。
而且,我这次中了毒,其他想对我不利的人一则会放松警惕,可能会认为生病的我不足以对他们造成威胁,二则,就算他们仍想动手,也应该会顾及风声,避过敏感时刻。
这样,就给了我喘息的时机。
冰凉的酒杯沾到了唇,闭了眼,一狠心,我猛然将酒吞了下去。
地液体灼烧着我的喉咙,逼出了我一直忍着的眼泪,朦胧中,我对丰隐恻笑了笑:“你说的那种灼烧肺腑地感觉,如今我明白了。”
胸口一阵紧缩,想堵着浸了水的棉花,我张了口拼命地想要呼吸,却一阵锐痛传来,发出的是一声悲戚的呻吟。
痛。
痛苦,像漫天逼之不及的冷遇,措不及防地侵袭了我。
双手紧紧地撅住胸口,双膝再也感觉不到力量,苦笑一下,伸手捂着唇,拦出那一口汹涌而出的鲜血。
感觉有双手正要扶住我,我猛地推开,身子一歪摔在地上。
“别……会沾上血……”看着模糊地丰隐恻,我也不知自己现在的表情是哭还是笑。
若是沾到血,一会宫女进来看到妃子倒在地上,皇上躺在床上,居然还沾到血,未免太惹人怀疑。“我们吃得是一样的东西,你不觉得只你中毒太奇怪了吗?”想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丰隐恻行了几步,站在我身边道。
躺在冰凉地地上,血堵着喉咙,逼得我侧了身,猛然咳了几下,血像要冲破这疼痛,一直汹涌不停。
“有什么奇怪?皇帝用膳,妃子试毒……自古……自古都是如此。”
强撑着说了这几句话,彻骨地疼痛又卷了过来,像猛兽在我的胸中翻滚纠缠,似乎要有什么从我地胸口挣扎破出。
呜咽一声咬住了袖子,我疼得弓起身子,不停地喘息着。
“你何苦这样?并非就没了别的手段,你这样,是在逼你自己,还是别人?这里没有关心你的人,你以为,有谁会为你心痛吗?”
丰隐恻冷冷的声音传进耳朵。
逼。
就是要逼。
在示弱于人的同时,我还有一个目的逼白凡。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关心我,我只要他一点点的同情心,若是那样,或者,我可以找到一个漏洞也说不定。
但是这些是不能告诉丰隐恻的。因为他也被我考虑在计划中,他本身受人控制,说不定那他真的要执行赫连长频的命令。
与其,让别人来伤害我,还不如我先退一步。
只是,从什么时候,他竟然也成了我算计中的一员?
“手段……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手段?”忍住一阵眩晕,我想扯出微笑,却不知摆出了什么表情,只听丰隐恻重重一叹。
“回去躺着吧……我……要叫人了……”我咬了唇,忍下疼痛,伸手拉住锦缎的桌布,用力一勾,将满桌的东西拉翻在地。
随着碗碟“哗啦啦”落地的声音,瓷片粉碎、崩开,零零碎碎擦破了我的手臂。
又涌出一口血,只听得丰隐恻道:“这毒,是没有解药的。”
“我知道。”慢慢将眼闭上,感觉同鲜血一般温热的液体泛出眼眶,看着那受了惊,正在啾啾鸣叫的鸟儿,喉中一阵酸痛,喃喃到:“我……真没想到,第一次落泪……居然,会是在你的面前……”
第三卷 一纸千金 第八十二章 解毒
“娘娘!”
“快传太医!快去!”
“你!快去通知公主!”
“想死吗?还不去快去!”
“砰”的一声门响之后,是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嘈杂而又沸腾的人声,因人们快速行走翻飞不已的衣袂声。
疼痛像藤一样纠缠着我,我清晰地听到从骨头深处传来的自己的喘息,冷汗滴落在地上,血依旧在汩汩的流淌。
呼出一口冗长的闷气,伴着我抑制不住的呻吟,感觉自己被人七手八脚地抬上了床,身后垫了最柔软的垫子,有人用温热的布擦拭着我的脸。
我强撑着睁了眼,模糊中伸出手去,喘息地唤:“寿眉呢?”
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我定睛一看,正是寿眉吓白了脸跪在我的床边,手心湿润,另一只手上还紧紧握着染血的布。
挤一个笑容出来,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放,一来这个时候有他在我会很安心,二来是怕一会赫连长频来了先治他个不周之罪,毕竟算来他是我最贴身的丫头。
“太医!太医来了!”
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大喊一声,声音尖锐而慌张,满屋子的人又马蚤动起来。
眼角瞟去,一个约五十多岁的老者正被太监拉着往里跑,两人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呼吸急促。浑浑噩噩中,有人拉了我的手放在脉枕上,感觉老者的手搭上我的手腕。
我勾了勾唇,想道一声:“有劳太医了。”一张口,被涌出的热血呛到,重重地咳了几声。
随着我的咳嗽,我清晰地感到腕上的手指抖得越来越厉害。
是了,皇上才立了一天的新妃突发急症。若是一个不好,不知道多少人要跟着掉脑袋。
手腕微微一动,我费力道:“太医不必惊慌,有劳。”
“不错,邓太医,请务必治好母妃。”我刚说完,带着宫女太监一大批人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的赫连长频便接道,随即按下了正要行礼地太医,道:“帮母妃诊病要紧。”
邓太医见状不再耽搁细细为我把起脉来,问了我几个问题之后。对赫连长频道:“启禀公主,娘娘是由于近日思虑过甚。郁结于胸。气机瘀阻,导致血脉妄行而吐血。需先止血。再慢慢调理。”
听到这里,我心中生疑,这太医竟然没查出我是中毒,仅仅以为我是急症?
究竟是殇夙鸾的毒太过高明,还是这太医的医术太过平庸?
还是。其他的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呢?
我状似低着头,实则用眼角余光瞬也不瞬地看着满屋子的人。寿眉自然是一直在我身边的,此时正手忙脚乱的帮我擦着血迹,赫连长频一脸紧张地看着太医。
再后面是轻言和微雨。
微雨一直背着身子指挥着其他的宫女,从我的角度什么都看不见。
轻言低着头立在赫连长频身后。看不清楚她地表情,但是当太医全部说完时,胸口重重地起伏了一下。
是我眼花了?还是,她当真心中有鬼。
不过,不说我是中毒对我也有好处,起码来说赫连长频不会作势为难寿眉和微雨。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的人,一个是她地人,不论是她还是我,都一样为难。
我这边正在猜测。那边赫连长频已听完了太医的报告。沉声道:“既然有了结论,还站着做什么!还有你们。太医院养着你们是吃白饭地吗?”
原来这时又匆匆赶来了几名太医,其中一名正要过来,想是要为我诊脉,却被邓太医拦住道:“许大人,时间紧迫,请你先辅助我为娘娘针灸止血。”说着,又对其他的太医吩咐了几句。
那许太医便不好再说什么,跟在邓太医身边执了蜡烛仔细地烧着银针,边烤边对我和声道:“娘娘莫怕。请务必要放松。”
放松……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呢。
我一直勉强自己去想些别的就是想分散这种痛苦,我怕一旦放松下来会难以忍受那种似乎在持续啃噬我的痛楚。
闭起眼,我咬着唇,此时也不知道疼,满嘴的血腥味儿,也不知道是否有出血。
突然有一个什么东西碰触了一下我地唇,睁眼一看,是许太医正拿了一块软木放在我的唇旁,闻言说:“请娘娘咬着这个。”
松开唇,我摇摇头。
许太医正想说什么,却被邓太医拦住,只得执了针递给他,抿紧了唇专注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实话说,若是平时,我实在是很怕针灸,虽然都说是蚊子咬一下的小小疼痛,实际扎起来也是很疼的。可是今天在强烈痛楚地掩盖下,这种小小的疼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虽然心知这毒估计不可能会因为小小的几针就可以化解,但是我现在是在很希望这几针会有效。
只是事与愿违,十几针下来,我的疼痛一点也没有缓解,口中的血还是呕个不停。
邓太医的手越来越抖,额头上也见了汗。
赫连长频在一边紧紧地盯着,突然插言道:“邓太医,为何母妃的病丝毫没见好转?”
邓太医慌张道:“回公主的话,针灸、针灸是需要行针一段时间的。而且娘娘病势沉重,需要……需要针药并施才可见效?”
“药呢?”赫连长频冷冷道
“回公主,大人们正在熬制。”微雨在旁答道。
“去催。这么下去怎么得了!若是母妃有事,本宫会请奏父王诛你们九族!”
请奏父王!
我呛笑几声,多么可笑,那个“父王”现在就躺在我地身旁,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地温热。可是,折腾了这么久,这个据说十分“宠爱”我的皇上,到现在除了喘气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
不过。看这些人地样子,似乎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状况,看来赫连长频的权利绝对不只眼前所见的这些。
看着邓太医那颤抖的手拿着针正像我地手臂扎来,我轻咳了下,道:“邓太医是不是太累了?”
“是啊,邓大人,您先休息,换我来为娘娘针灸吧。”许太医立刻接道,不着痕迹地将邓太医推开,执着针站在我面前道:“娘娘。请放松。”
我点点头,心知无用。但是还是得配合。
可奇怪的是,刚刚邓太医无论怎么扎都没用。而这个许太医扎了几针之后,我便明显觉得疼痛轻了许多,血流得似乎也不像开始那么多了。
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他来,四十左右岁的年纪,平凡的五官。面容和善,似乎总带着笑意。一身蓝色官府,配中规中矩的官帽,干净简洁。执针的手很稳,动作既麻利又谨慎。
看得出。这该是个悬壶多年的老医生。
只是,这个人轻轻松松就化解了我的毒,是偶然吗?
又过了一会,痛楚渐渐缓解,虽没有立时就不痛,但仅仅只剩些微的抽痛。
我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感觉胸口也不那么憋闷了,对许太医笑道:“大人好医术。本宫十分感激。”
“谢娘娘夸奖。”许太医擦了擦额上地汗,对我施了一礼。起身对赫连长频道:“启禀公主。娘娘的病应该无大碍了。但是失血过多,需要及时进补才好。”
看了他一眼。赫连长频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宫便将为母妃地身体交给你了。卿务必尽心调理,不得有误。”
“臣遵旨。”许太医答道,“臣还有一事。刚刚邓太医的药方尽是写收敛止血地药,如今娘娘呕血之症已止,那些药便不太适合。臣请旨再为娘娘调配一剂,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去吧。用人不疑。本宫既然已经用了你,这些事也不必再报备。凡事以母妃身体为准,你自己看着办吧。”赫连长频说完,坐到我床边,拉着我的手忧心道:“母妃感觉如何?”
“要你担心了。”我无力道,这算什么?母慈子孝?
“不知母妃因何事思虑呢?不妨说出来,频儿虽愚,却也想为母妃分忧。”赫连长频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我,语气却柔和无比。
暗自冷笑,我疲倦地道:“这事过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现在我很累,只想好好睡一觉。频儿也累了吧,下去休息吧。”
这确实不是说假话,疼痛虽止,疼出的冷汗和呕出的鲜血却已经浸透了衣服,身上却粘腻得难受。
而且一下子失了血,喉中也是干哑无比,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好。那母妃好好休息。”赫连长频点点头,回身唤道,“寿眉、微雨。”
“奴婢在。”
微雨答道,同寿眉一起跪下。
“好好照顾母妃,再出了差错,也不用上报本宫,你们自行了断吧。”
“奴婢明白。”
拂袖一甩,赫连长频回身对我福了福道:“频儿先行告退,明日再过来向母后请安。”
摆摆手,我见她款款行去地背影,心知以她的聪慧,定然会对此事生疑。只是我中毒吐血是真,她一时也拿我没有办法。
不管怎样,苦肉计还是好用的。只希望能多为我争取一些时间。
真也是累了,这或许是我此生所遭的最大的罪。我模模糊糊地想,感觉那些宫女轻手轻脚地为我擦拭身体,换了干净地衣服。
环境一边得舒适,我便什么也不顾了,立刻就陷入昏睡。
这一觉睡得安适又冗长,觉得似乎梦见了什么,刻意去感觉时,又什么都没抓住。
朦胧中一阵悠扬舒缓的乐曲传进脑海,化成一个书生的影子。
那书生身着白袍,背对着我缓缓回头,头上戴着一个面具,一只手握着面具的下端微微抬起,好像是要把面具揭开。
屏着呼气去看,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紧张之下,突然打了一个机灵,惊得我睁开了眼睛。
已是三月,窗外春光正好。
一支通身翠绿的长笛映入我的眼睛,笛子的一端藏在那熟悉的书生面具中。
有只浑身嫩黄的鸟儿真站在窗外梅树横生地枝条上,树枝刚好和笛子重叠,隐约中,就像那鸟儿站在笛子上。
“殷……”我打声招呼,发现嗓子哑得没法说话。
立刻就知道我醒了,乐声嘎然而止,殷洛书放下笛子,缓缓地向我走来。
第三卷 一纸千金 第八十三章 潜伏
先是倒了一杯水,一手扶着我慢慢半坐起来。
我靠在他的手臂上,才动了一动,顿觉天旋地转,身上一阵阵的发冷。看来这毒对身体的戕害真的很大,若不是那个许太医的针灸有效,真要疼足三个时辰,怕是到死都补不回来了。
闭了眼忍过眩晕,才接过他一直举着的杯子,双手握住喝了几口,便已觉得很累。
“什么时辰了?”我轻问,任他取走杯子,将被子拉高严严实实地盖在我身上。
殷洛书沉默一会儿,将那边的桌子拖到床边,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砚台里满满的全是墨汁。
我诧异地看他一眼,看来,他是有备而来,只是,赫连长频知不知道呢?
只见殷洛书左手执笔,苍劲地写下几个字:“娘娘已昏睡了两天,现在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是吗?”我虚弱地一笑,身子不着痕迹地侧了侧,挡住正在装死的丰隐恻。不管我问了什么,殷洛书答了什么,我都不想让他知道。
想了想,我费力地伸手握了一支笔,笑道:“既然大人不言,索性,本宫也不语了。”
可是,要问些什么呢?
有些颤抖地提了笔,手臂支着桌子,我沉吟片刻,慢慢写了几个字:“殷大人为何在此?”
“公主说娘娘睡得不甚安稳,命臣为娘娘吹几段安神的曲子。”
“公主有来过?”
“臣昨日清晨便候在这里,此间公主并未来过。”
“公主现在何处?”
“从昨日开始。便一直与阮丞相在书房商讨立嗣的问题。”
我瞪着这几个字,总觉得处处透着古怪。
赫连长频地心思我了解几分,她分明是十分信任殷洛书,才让他来监视顺便保护我。可是这个殷洛书,却肆意透露她的行动,岂不古怪?
寻思一阵。我试探地写道:“立谁为嗣?”
“据说是丞相不知从何处寻回一个男子,说是皇帝遗落在民间的私生子,如今想要公主为其正名。”
我心下一沉,还好我服了毒。不然若是阮育黎用这个方法来逼赫连长频,她反过来一定会来逼迫我。
可正因为服了毒,也许会更加令赫连长频焦急。
现在的情况,即使赫连长频有心从宫外找一个孩子来充数。而我刚大病就怀孕生子,怎么看也太令人起疑。
若是不用我这个妃子的身份而学阮育黎随便找个人说是私生子,俩方都无证据之下,势必要起冲突。
而阮育黎既然有了私生子的名义。就万万不会让赫连长频再立一个妃子。即使是指使宫女自污被连章王染指怀孕之事,恐怕都难以成立。
这样一来,赫连长频情急之下会怎么办,实在是难说得很。
不过,这都是以后地事,眼下的事是,这个殷洛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儿,我努力撑着桌子,写道:“你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我?”
“臣觉得。这些并无不可明言之事。”
确实,这些对于其他人来讲,是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但是赫连长频既然连丞相都不肯让我见一面,就绝对不会想让我知道连章朝廷的事。恐怕也会嘱咐殷洛书不要多嘴。
我细细将纸上的字句拼凑起来,突然产生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想法。手腕微微一抖,我快速地写了几个字:“你究竟是,谁的人?”
我本想写:“你是不是宗政澄渊地人。”落了几笔,还是没有写。
这个连章宫里,有丞相的心腹,有殇夙鸾的傀儡,有曾经属于我的白凡,为什么就不能有宗政澄渊地人?
可是。他是固然好。万一不是。难免打草惊蛇,让赫连长频生疑。或者被来路不明的他利用。
殷洛书笔尖一顿,随即写了几个字:“娘娘累了,该休息了。”
写完这几个字,不由分说抽了我手里的笔放在笔架上,伸手将写了字的纸集在一处,起身找了跟蜡烛点燃,将所有的纸都烧了。
然后走回来写了几个字:“娘娘先休息一会,臣这就命人传膳。不过,恐怕要先喝药,您身子大损,少说也要补养几个
我见他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心知就算他是宗政澄渊的人,也不想现在就告诉我。不过经过今天一事,我稍稍定了定心,就我刚才我思虑的,我相信这个宫里肯定有宗政澄渊的人,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只是,宗政澄渊会不会管我,这个却又难说了。
我这边躺着胡思乱想着,那边宫女太监由微雨带着浩浩荡荡地行了过来,吃药、梳洗、更换床单被褥,服侍我和丰隐侧用膳。
我看着那些宫女喂丰隐恻的奇怪样子,心中觉得十分好笑,却又得忍着,好不辛苦。
好容易一阵忙乱过后,许太医过来帮我诊了脉,说了一些我不太懂地话就退下了。
我一直看着他出了殿,暗道这个太医医术高超,为我诊病又很仔细,还能帮我解了毒,难道他会是宗政澄渊的人吗?
自嘲地笑笑,笑自己心底有疑,便看谁都像是宗政澄渊的人。可是这种捕风捉影的事,若是拿不到证据,我又能怎么样呢?
还不如睡了,养好身体再做打算。
径自睡了,也不再去管殷洛书。反正他得了赫连长频的令,这后宫都可以出入自如。就让他自便吧。
反正丰隐恻还装着皇上在身边呢,他又不能怎么样。
人们都说生病像养猪,如今我可是深有体会了。这一觉竟然又不知道睡了多久,睁眼之时,竟然已经天黑。
慢慢坐起来,依旧是头晕。靠在床头缓了缓,费解地看了一眼依旧在我身边装死地丰隐恻,这个时候殿内都没人,不正是他该活跃地时候吗?怎么还在装死?
刚要开口问,便听黑暗中有人低低一声叹息,“怎么中了毒还不老实?”
我浑身一抖,这个声音。是白凡!
长长舒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还是来了。
可是,他这个时候来。有丰隐恻在,我们能说什么?难道,他一开始不知道连章王是替身吗?既然如此,他为何笃定说我成了妃子也不会有事?
不对,我骤然想起,我一直都忽略了,若是他知道连章王是替身,肯定不会认为我即使成了妃子也不会怎样。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认为连章王病重。却不知道其实连章王已死,活着的这个是假的。
如此,是他欺骗了我,还是,赫连长频欺骗了他?还是根本与欺骗无关。仅仅是他调查得不够详细?
说到底还是他现在和赫连长频的关系究竟怎样,他分明是处处偏向赫连长频,偏偏又用得是化名,这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但是现在有丰隐恻在身边,说话不方便,我该怎么问他呢?
我胡思乱想中,他已经到了近前,眼中的关心比起以往一点也不少,只不过疏离了许多。
我顾及着丰隐恻。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只见他细细地打量了我片刻。低低一叹,道:“是谁下的毒。知道了吗?”
我抿着唇,摇摇头。
沉默。
我们两个好像都不知道说什么。
白凡站在黑暗中,只静静地凝视着我。好一会儿才像想是什么似地说:“对了,前几日,清……”
“范大人!”我急急地打算他,听到一个清字,我便知道他是要说清肃的什么事。可是怎么能说?让丰隐恻听见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白凡不再言语,目光狐疑地在四周一转,随即落在丰隐恻身上,像是了然了什么,眼中杀意一闪即逝。叹道:“你何必再顾及我?”
顾及他?我苦笑了笑,是有吧,身体有了下意识地反应。
我不能不想,一旦殇夙鸾、赫连长频知道了他地身份,到时候会怎么样。更遑论消息传出,清肃他们知道了他的事会如何。
不论怎样,他并没有直接伤害过我。
我不会轻易就原谅,也不想草率地定了他地罪。
“范大人,”我轻道,“那夜你说的话,你觉得,我能为赫连长频做些什么?”
我指地是那夜他求我帮助赫连长频,可是我能帮她做什么?现在的连章已然是内忧外患,纷争不断。更不要说别国的人都已经潜进了王宫。就是个太平盛世,以我的能力,我又能做些什么?
更何况,赫连长频根本就不要我帮,可能她唯一想地就是要我帮她生孩子!
“只要你留在这里,总是有用的。”白凡淡淡道。
“你如何肯定?”
我很是奇怪,我在这里,究竟能有什么用?
一笑千金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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