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 作者:rouwenwu
地也想到了那根腰带。 生怕别人发现似地,毕竟那东西不是一夜之间都能赶制出来。
周氏却没发现,吃了一口茶,只说明儿回门的事儿。
到了第二天早上,送走童老爹,周氏就领着大伙过去给老太太请安。不等周氏开口,老太太就先提到今儿蒋蓉华回门的事儿,周氏笑道:“都预备妥当了。”
老太太点点头,看了身边廖妈妈一眼,廖妈妈立刻去里间将预备的东西拿出来,老太太道:“不知府上夫人、小姐们喜欢什么,我就随意预备了一些,你带回去吧。”
蒋蓉华福福身代替娘家人谢了老太太一回,老太太又问外面车马预备的如何。
陈妈妈忙道:“亲家派来的车子已经到了。”
出门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细小的雨粒,老太太又让廖妈妈去找大氅出来,廖妈妈刚走了一步,老太太道:“把那件大毛兔毛的和狐狸毛的都拿出来。”
狐狸毛的给了蒋蓉华,兔毛的给了童若瑶,还难得露出一点儿笑道:“只怕四丫头也忘了上京的冬天是什么模样,所以今年冬天你们是第一回在上京过,大氅却最是暖和。这两伴颜色艳丽了些,你们不嫌弃是旧的,就收下吧。”
兔毛的有八九成新,那件狐狸毛的看起来还是簇新的,童若瑶和蒋蓉华并肩福了福,“谢谢老太太。”
张氏在一边瞪眼,老太太对大房也太大方了,特别是新进门的侄儿媳妇,昨儿给了那些好东西,今儿又给了一件狐狸毛的大氅。焉知那一件就需要三只成年狐狸的皮毛才能做出来,穿在身上暖和的就不想脱下来。张氏也是花了好些钱才做了一件,都搁着不舍得拿出来穿,老太太这件却这样轻易地就送出去了。
不知怎么的,张氏突然觉得老太太开始偏向大房。头些年家道困难,老太太虽拿出一些梯己,可大部分却是花的她嫁来童家的嫁妆。当年童老太爷风光一时,老太太存起来的好东西不知到底有多少,却不肯多拿些出来。而现在……
看着他们上了马车,周氏和童若瑶才回到各自屋里,小玉将大氅拿出来,琢磨着道:“等天气好了拿出来洗洗。”
这件大氅是用兔子皮毛拼凑而成,里面兔毛洁白似雪,外面用了猩红色绸缎,中间又镶了一层棉花。贵重的不是用料,而是做工还有老太太突然转变的态度。童若瑶想不明白,她可以一边狠下心那样对童若绾,却也可以一边这样对他们一家,老太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张氏猛灌了几口冷茶,才觉得胸膛里的火压制下去了一些,想起那件色泽鲜亮的狐狸毛大氅,就叫丫头翻箱倒柜地把自己做的哪一件找出来。
张氏屋里的东西都是管事妈妈收着的,今儿管事妈妈有事儿告了假,她这样没有头绪地,找了许久也不知道到底在什么地方。
张氏气得吼道:“都是没用的东西,我这屋子能放多少东西,你怎么就找不到?”
丫头忙跪在地上道:“奴婢实在不知放在何处……”
张氏一脚踹过去,“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去。”
正在这时,门上的婆子进来禀报:“亲家夫人和姑奶奶来了。”
张氏愣了愣,才知道是赵氏和秋儿来了,忙叫那丫头去找衣裳换。许是张氏那一脚踹得有些重,丫头趴在地上起不来,张氏气不打一处出,又踹了一脚,幸而门上的婆子推了那丫头一把这一脚才没揣着要害,“夫人,她们已经进门了,马上就要过来。”
张氏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就换其他丫头进来,把这个丫头拖出去。
“也不知到底怎么了,走的时候分明好好的,突然就病了。”赵氏满面愁容,“原是说准了最迟十月就能得到准确的信儿,没想到却出了这等意外。”
赵氏来上京,一则是给儿子完婚,断了儿子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其次,便是为了孙大人回京复命的事儿。在上京也没少托关系,花了不少的钱进去,眼看着事儿要成了,却传来老爷生病的事。之前,赵氏便觉不妥,预备要回去,可既然答应了周氏,又有蒋家的关系在里面,她不得不多留些时日。与蒋夫人的关系,到底不能断了。
张氏有几分紧张,“到底如何说的?你也别急,说不定这会子已经好了。人食五谷杂粮,难免有这些疾病。”
赵氏叹口气,张氏抬头去看女儿,见她蹙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莫非是赵氏这次走得急,不预备带着他们去?如此一来.独留女儿女婿在上京。
“现在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原是不预备带他们回去……”赵氏说着看了童若秋一眼,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秋儿是有心的,非要跟着回去,所以就来和你说一声。”
张氏松了口气,笑道:“理应如此,长辈的都要见见。”
张氏的心思赵氏何曾不明白,只想到孙博文和自己闹脾气,她心里就不快,竟不如儿媳妇。虽然,儿媳妇也得了张氏的点拨才会如此,说来说去却也是为了儿子、儿媳妇好。那不孝子是愈发没个体统了,在那边闹,来了上京还要闹!幸亏儿媳妇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否则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启程的日子可定下了?”
“看了黄历,定在后日,如今瞧着天气,只希望别下雪才好。”赵氏忧心忡仲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细雨见停,天空却苍黄阴暗,看起来似乎真的要下雪。
“至少要下个月去了,可风却刮得紧,你们在路上也要小心才是。”赵氏点点头,既然来了就要去见见老太太。老太太听闻也唬得一愣,随即安慰道:“也别太担心,没得亲家老爷没事儿,你反而急出病来。”
赵氏扯出一抹笑,“让老太太记桂了。”
老太太又询问了启程的日子,嘱托她们在路上注意保暖,多带些人。上京西北一代今年旱情闹得最厉害,唯恐那边有流民。那些饿得穷极的人,细说起来却比劫匪还要可怕。
张氏听了竟有些胆战心惊,赵氏却面不改色,点点头。童若秋却也害怕起来,只是已经提出来,家里人都开始预备,这个时候也不能说不了。
老太太又教导了童若秋几句,不外乎就是要她多多孝顺公公婆婆。然后叫廖妈妈拿了两伴大氅,竟然都是狐狸毛的,只是一件颜色略深,一件颜色略浅。
“即便是在马车里,也容易吹着风,这两间大氅你们带着在路上穿,比什么都暖和。”
赵氏惶恐地看着两伴大氅,道:“这如何使得,我们到底年轻,若是这点儿冻都受不了,更何况老太太您,还是您留着吧,我们多穿一些就够了。”
张氏挑挑眉,想起老太太给侄儿媳妇和童若瑶的时候,可没见她们推辞什么。
“我在家里,又烧了地龙,哪里还需要这个?”老太太执意要给,赵氏只得收下,留在这里吃了午饭才回去。
送走她们,老太太叫张氏进屋说话,“等二老爷回来了,叫他过去打听打听,是不是孙大人出了什么事儿?”
张氏明白是找童老爹打听,道:“不过是病了,亲家夫人又离开了这些日子,再说也该秋儿回去认亲。”
老太太瞪了张氏一眼,该开窍的时候不开窍,不开窍的时候偏偏好像什么都知道。“你那里明白里头的厉害?亲家夫人回来就把院子里里外外都修葺了一番,分明是亲家老爷调任回京的事儿十拿九稳,现在却急巴巴地带着三丫头和孙女婿都去了,你怎么就不细想?”
张氏心里还琢磨着老太太给的那两件狐狸毛大氅,是比给大房的好些,可儿子童若晨却没有。他每天在先生哪里读书,屋子里四面通风,怎么就不担心他坐在哪里会冻着?嘴上不在意地道:“孙家在上京也不是只有咱们一门亲。”
老太太冷冷看了她一眼,心思突然就不动了,想想不过是子孙后辈的福气,她已经是半身入土的人,还操心这些作什么?索性闭上眼养神去,张氏做了一会儿不见老太太再说话,就从屋里出来。
走到门口又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里头的摆设,还和以前一样,可以前怎么就从来没觉得老太太屋里的摆设这样多?
傍晚,蒋蓉华却随着童若远一道回来了,周氏心里大喜。虽然在上京有三朝回门去娘家小住的习俗,可若是亲家劝着儿媳妇回来,那便说明对方对女婿极为满意。再看童若远有些泛红的眼,微微有些醉态的步伐,更是欢喜了,忙叫他们进屋。
“家里一切都好吧?”周氏携了蒋蓉华的手,关心地问道。
蒋蓉华点点头,抿嘴一笑道:“父亲、母亲都很好。”
“这就好,外面这样冷,怎么就赶着回来?”虽是这样问,却难掩喜色。
蒋蓉华听着不觉暗暗地舒口气,虽然婆婆待她很好,可总觉得难易融入这个家庭,少不得要努力一些。
婆媳说着话,外面陈妈妈进来说:“老爷回来了。”
周氏站起身迎出去,蒋蓉华跟在后面。童老爹外面披着一件旧披风,上面细细密密一层水珠,“怎么今儿这样晚?”
蒋蓉华福福身就下去了,童老爹诧异地道:“儿媳妇怎么回来了?”
周氏抿嘴笑道:“又不是非要在娘家小住。”
童老爹没多问,朝周氏道:“今儿你们自己吃,我已经吃过了,这会子还有一些东西要去书房看看。”
“在那里吃的?”
童老爹沉吟道:“在户部邱大人那儿,那边这些天事儿多。”
见童老爹的脸色凝重,周氏不由得有些紧张,可外面的事儿她不懂,也不能多问,“一会儿让陈妈妈做些热汤给老爷送去,去去寒气。”
童老爹点点头,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就去了书房。吃了晚饭,童若远去书房见童老爹,童若瑶、蒋蓉华陪周氏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回房歇着。
到了十月下旬,外面就冷的僵手,除非天气猜好,不过即便是睛天,那冷冽的北风还是叫人受不了。东临的冬天也冷,但由于地理缘故,风没有上京来的猛烈,到底好了不知多少。
风吹得窗棂子,“咯咯”作响,童若瑶偎在炕头上就不想动弹,对面蒋蓉华低头做着针线,却好像也被刚才那一阵风惊扰了,抬起头看着童若瑶,见她发怔,笑问道:“四妹想什么呢?”
童若瑶回神,“昨儿听陈妈妈回来说,上京城内已经涌进来一些难民。”
“顾家老夫人心慈仁厚,率先盖了施粥的棚子。”
原来昨天陈妈妈说话,不光自己听见了,大嫂子也听见了。童若瑶有些不自在,低下头去。
蒋蓉华知道顾家这门亲,“许多大户人家也效仿起来,相信这个冬天总是能熬过去的,等明年开春了,就好了。”
一介商贾尚且可以做到施粥救济,又是在天子脚下,也莫怪那些人效仿起来。娘家原也有这个打算,可上京这样的地方,又岂会让过多的难民进来?若是真的要救那些难民,倒不如实际些将那些难民送到原藉,将过冬的米粮发下去。今年西北旱情严重,明年未必还是如此。若任由这些难民四处流窜,误了明年的春耕,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063:灾情引起的小动荡
小玉撩开帘子进来,一脸喜气地道:“顾家来人了,还送了好些米粮过来,这会子在老太太屋里,让夫人也过去了。”
炕头上做针线的两人随之一愣,蒋蓉华蹙着眉头道:“许是上京的米粮涨价了,今年上京周边受灾也比较严重。”
小玉没想这么多,只觉得陈妈妈说最近的米很难买到,家里的米粮都是现卖,并没有多余的存粮,如果涨价只怕是买米都难,顾家这个时候送来米粮,才真正是雪中送炭。“小姐、少奶奶要不要过去瞧瞧。”
蒋蓉华盯着童若瑶。
“是谁来了还不知道,母亲过去了就罢了。”
是啊,如果要她过去,自然会传话过来。可这个时候送米粮来,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老太太的庄子也受了灾,童二叔在外面跑,颇有先见之明,之前已经和老太太商议过,买了些米粮回来。
“多谢老夫人惦记,听说你们家还专门盖了施粥的棚子?”
钱妈妈笑了笑,多少有些勉强,还透着悲戚,“我们大夫人到了冬天旧疾就犯了,这些天格外严重了几分,老夫人说做些善举也好给大夫人积些德,好让神明保佑大夫人慢慢好起来。”
周氏怔住,上次见吕氏,虽看起来一脸病容,却没有想到这样严重。再想到上次顾家来小俜,言辞中透出着急的意思,顾廷煊年纪不小了,倘或……周氏心里有些乱,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紧张地问钱妈妈,“可请了大夫?大夫如何说?”
钱妈妈道:“也没少吃药,虽然偶有好转,却也是时而严重。”
老太太担忧地蹙起眉头,钱妈妈又勉强宽慰地笑了笑道:“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担忧,只要熬过了冬天,总是能好起来的。也怪老奴愚笨,说了不该说的让老太太记挂了。”
钱妈妈陪着又说了一会子话,提出去给四姑娘、和蒋蓉华请安,周氏点头,叫廖妈妈领着过去,留下周氏说话。
周氏已经在心里思量了几遍,瑶儿的庚帖已经与顾廷煊互换,不出任何意外,婚事就此算是定下了。若不是长幼次序,瑶儿只怕是要出阁了。现在顾廷煊的母亲吕氏不大好,顾家那样的人家怎么会找不到好郎中,就是再昂贵的药材也绝对没有找不到的。现在却要用搭建施粥棚子,来祈求菩萨保佑,可见……
童若远之所以能娶了蒋蓉华,也是因为与蒋蓉华说好的那门亲出了意外,虽然完全不同,可倘或真的如此,那瑶儿岂不是要耽搁三年。三年太多事都可能发生变故,瑶儿也禁不起那样的耽搁……
老太太也不急着问周氏的意思,端着茶杯吃了几口,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才缓缓道:“顾家的意思是,最迟过完年,二月之前完婚。”
马上就十一月了,即将到年底,算起来时间并不紧迫。周氏缓了口气,一开始听到钱妈妈那样说,还以为就是最近。
钱妈妈从童家回去就立刻去见顾老夫人,“已经收下了,按照市面上原来的价格给了钱,我推辞,童家老太太和大夫人都坚持给了。老夫人也不必担心,童家大夫人也是知书达理的人。”
顾老夫人听了,眉宇间随之松开。钱妈妈明白顾老夫人心里想着什么,却也实在有些担心大夫人吕氏,“要不要暂时派别的人去大夫人屋里?”
顾老夫人摇摇头,“她误打误撞的算是帮了大孙子一回,找人看着她,只要不出格由着她去吧。大儿媳妇糊涂,大孙子却不是糊涂的。”
钱妈妈还有有些担忧,不知道该不该将路上听到了说给老夫人听。顾家主要经营丝绸布庄、胭脂水粉、以及香料,其他都是辅助,不占主流。同样是商贾,顾家施粥的举动,多少已经引起了那些经营米粮的大商家不满。
顾家在上京的根基并不算稳固,身上又背着皇商的名分,难免不叫人眼红。再说,这样的灾情,商家抬高米价出售,那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举动,商人总是以利益为重,顾家施粥的举动,却与行商者背道而驰。
顾老夫人斜眼看了钱妈妈一眼,道:“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还叫我去猜不成?”
钱妈妈讪讪笑了笑,才将路上听到的说了。大多是说顾家的好话,可越是这样越叫人不安心。
顾老夫人嗤笑一声,“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旱情不同水患,来的凶猛叫人措手不及。今年西北旱情严重,朝廷不可能现在才知道。只是,早听人言,那些人办事总是缓慢的,一道道批下来不知要花去多少时间。现在入冬,用不了多少时日,上京的难民就没了。咱们施粥不过是善举罢了,那些人要说,就让他们说去,不给他们一些由头,他们总是能编排一些出来,再说,上京这地方繁华,也太热闹了一些,不如咱们天杭清净。”
钱妈妈点头称是,笑道:“等大少爷成家立业,老夫人想回去,咱们就回去。”
又是天幕四合童老爹才回来,咋见到大老爷一身泥巴,陈妈妈唬得差点儿没有抓稳手里的茶杯。周氏紧张地迎上去,“老爷这是怎么了?”
童老爹接过茶水喝了几口才摇头道:“没有大碍,天黑路滑,不小心捧了一跤。”
她说的轻巧,周氏却紧张的一颗心脏提到了嗓门口,不是流民作乱。想起小时候,也是遇上了天灾作乱,那时候父亲是一县县丞,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城里涌来许多难民,将县衙团团围住,朝廷赈灾的米粮银钱没有到,那些饥饿难耐的难民竟涌进来,最后将父亲踩成重伤,不久便离开人世。虽叹过去好些年,每每想起总觉得心惊胆战。
“老爷这样到底不成,是该买个小厮跟着老爷。”
童老爹没说话,去里间换衣裳,童若远和童若瑶听了陈妈妈的话忙赶过来瞧,见童老爹并无大碍才放了心。
吃了晚饭,周氏和童老爹说起顾家的事儿来,童老爹沉吟片刻,爽快地道:“你瞧着办吧,这些日子部里事儿也多,家里总要辛苦你。”
周氏蹙着眉头,“我只是担心瑶心……这一嫁过去,也不知是好是坏。”
给瑶儿预留的嫁妆银子一直没有动一丝一毫,然而,那个时候周氏怎么也料不到会嫁去顾家那样的大家族。到了上京,童老爹每个月有月俸,尽管已经竭尽所能地节省开支,到底一个月也剩余不下什么。顾家虽然是商贾,可也不是他们家能比的。如果不是童二叔给了那些银子,若远大婚还不知是什么样。
“差不多也快结束了,等回到吏部就能歇歇了。”童老爹犹豫着,又道,“顾家这一次倒叫人刮目相看。”
周氏愣住,不明白童老爹这话从何说起?
“每每遇上天灾闹年,那些商贾少不得要从利益出发……”旱情在初夏便露出端详,农户能注意到,商人更是善于关注这些。初夏起便有商人开始从小商户手中购买米粮,只等后来米价抬高能大赚一笔。
顾家此举带动了大批上京权贵随之效仿,并无人从商户手中购买米粮,以此便能动摇那些商户的意志,认为朝廷早已做好准备,想要抬高价格只怕不易。到时候朝廷便能收购这些低价米粮,作为赈灾米粮送往灾区。
童老爹这些日子去户部,忙的便是灾情一事。只是,如此一来,顾家便被那些商户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那些大商家,多多少少与朝中官员有些关系,否则,赈灾一事如何行的这般缓慢?直到现在才有了眉目。
蒋蓉华听说童老爹回来的路上挥了一跤,也唬得愣住,琢磨了许久才开口朝童若远道:“我跟来的陪房里头,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子,是惠儿的弟弟。惠儿和她弟弟从小失去父母,买下惠儿的时候,觉得她们兄妹可怜,就把她弟弟也买下了,这次他要跟着惠儿一起来,母亲应了。只年纪小也不能做别的事,你看……如果叫他跟着老爷……总算是个人跟着,有什么事儿也能及时回来告诉咱们。”
童若远蹙了蹙眉头,蒋蓉华心里一紧,只怕他多心,忙解释道:“老爷这样,娘心里也不安,总是会安排个人跟着老爷,我想找外面的,还不如找熟悉的。要不,你先瞧瞧他?”
蒋蓉华说的有些急,双颊微红,眼里流露出不安和紧张。刚才没有细想,说完了才想到,惠儿是自己带过来的人,惠儿的弟弟也是算是自己身边的人,叫惠儿的弟弟跟着老爷,好像她已经按耐不住往这个家里安排自己的人。多少,是有些冲动了。
蒋蓉华暗恼地闭上眼,隔着衣裳,冷不防腰上突然多了一只手臂。顿时心里一慌,热气扑面而来,“我去和娘说。”
蒋蓉华心头一热,又红了脸,接着脑袋就迷糊了。
第二天,吃了早饭送走童老爹,童若远就找周氏说了这事儿,周氏心里自然欢喜,看着蒋蓉华,眼底除了慈爱还有一丝尴尬,毕竟是儿媳妇的人,她却拿来用。
惠儿的弟弟小名宝儿,叫着感觉怪异,就改作大宝。
“让大宝跟着老爷,他也有事儿做了,还能跟着老爷长些见识。”蒋蓉华微笑道。
童若瑶差点儿笑出来,大宝,这名字改的,听一次就绝对会记住了。
周氏答应了,蒋蓉华给惠儿打了眼色,惠儿笑着转身出去,一会儿就带了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进来。大宝一身上下非常干净,按理是还没过调皮捣蛋的年纪,可瞧着倒是极懂事的,一双眼睛透着机灵,见了大伙也不怕生,立刻跪在地上磕头,道:“以后小的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大老爷。”
周氏忙叫他起来,朝陈妈妈道:“以后跟着老爷,就要在家里住下,你瞧着给他单独整理一间屋子出来。”
陈妈妈笑着答应,大宝又磕了三个头,惠儿喜的合不拢嘴。虽然都跟着小姐来了,可弟弟在外面,世上又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年纪还小虽然小姐给他找了养父养母,可不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去担忧的。现在在府里住着,横竖每天总能看到。
这事儿定下了,童若远去先生哪里,陈妈妈领着大宝下去,惠儿跟着去帮弟弟收拾东西。屋里就刺下周氏、蒋蓉华、童若瑶三人,周氏提起顾家,童若瑶垂下头。
蒋蓉华已经算是过来人,但也算是新媳妇,自叹有些不好意。可周氏当着她的面儿说,便已经将她当做自己人了,在还是姑娘的小姑子面前,很快就觉得自在了,笑道:“大聘的日子定下了?”
明年二月之前完婚,就是正月里,按照大聘百日内过门的习俗,最迟也就是下个月了,总不能推辞到年后。周氏道:“就是最近了。”
“那我们可就要预备起来,四妹也有好多针线活计要自己亲手做了。”说着扯了扯童若瑶的衣袖,一扭头却见周氏脸上的喜气并不多。笑容便僵持在脸上,“娘,您怎么了?”
周氏回过神,摇了摇头。也许是嫁女舍不得的情绪在作怪,周氏心里总是不安。“好了,你们下去吧,我歇歇。”
蒋蓉华担忧地看着她,童若瑶也擦觉到不对劲,“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陈妈妈去请大夫来瞧瞧?”
“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周氏微微一笑,怕她们不相信,随口道,“昨儿夜里做了噩梦,睡得不好。”
童若瑶只当她是担心童老爹,便和蒋蓉华一道出来。其实,童若瑶也猜到了真正的原因,见大嫂回自己屋里去了后,便又返回去找周氏。
大哥大婚花去了不少,这也是因该的,大哥是童老爹的儿子,又是他们以后的依靠,更是童家的长孙。老太太如此爽快地拿出东西来,是为了保全童家的颜面,周氏如果不这么办,老太太必然不高兴,而老太太又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眼下自己要出阁,对方又是那样的富贵之家,周氏担心的是拿不出体面的嫁妆,自己以后去了婆家抬不起头。可是,即便拿出休面的嫁妆又如何?他们家什么情况,顾家的人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倾家荡产地拿出来,他们就一定能瞧得起?
顾老夫人几次来童家,难道其他人就不会说这些东西是顾老夫人给的?至于,顾家怎么偏就看上她,她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并非郑家那样,是看上了她的嫁妆。
“话虽如此说,但也不能太寒碜了。”周氏没想到女儿这般心细,竟猜到了她的心思,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又想到女儿跟着自己从小吃苦,眼里流出泪来。
童若瑶少不得又安慰她一回,“倘或因为女儿,让爹娘、大哥大嫂以后的日子难过,娘叫我如何安心?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再说,在顾家人眼里,什么样才叫不寒碜?
顾老夫人听说老太太寿辰,就送了那么贵重的贺礼,之后顾家送来的东西,哪一件不是贵重的?别说周氏,就是张氏也未必拿得出放在顾家面前不寒碜的嫁妆。
“如果娘再这样叫女儿不安心,倒不如退了这门亲,女儿不嫁了。”虽是气话,也未必不是没有想过。初闻这门婚事,心里怎么能不高兴?倘或一直呆在李家村,或许这样的想法会少些,哪里的日子平淡而静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到了上京,很多东西都变了,越是繁华的地方,人的欲望越是多。
童若瑶,说起来两世为人,却依旧是俗人一个。反正要嫁人,为什么就不能嫁好一点儿的?
“休再浑说!”周氏最听不得这话。
童若瑶微微一笑,“不想我胡说,娘就不要这样愁眉苦脸的,别说我心里不安,大嫂子心里也不安啊。”
周氏一怔,才想到女儿能将自己的心思看明白,儿媳妇蒋蓉华未必就看不明白,倘或叫她多心才真正不好。“你嫂子呢?”
童若瑶翘起嘴,“娘果然偏心,有了儿媳妇就不疼女儿了。”
周氏拿她没辙似地叹气,不想将瑶儿单独留在李家村,就带着来上京,结果竟和自己预想不一样,童家的女孩儿无人问津,便整天担心儿女婚姻大事。好容易瑶儿有了婚事,若远争气也娶了媳妇,自己反而又多心起来。
想起与顾家接触的种种,想起顾家老夫人,周氏也渐渐宽慰了。
十一月十八,冬至,上京下起第一场雪。
童若瑶刚醒来,就听到外头小玉和惠儿的笑声传来,忙穿上衣裳从屋里出来,顿时惊讶地张大嘴巴,被眼前银装素裹的世界惊呆了。
“姑娘,这雪下得好大,竟然有半尺的厚度呢!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第一场雪来的及时,给明年开了个好兆头。”小玉笑着一边朝童若瑶走来,一边说道。
惠儿笑道:“徐州也下雪,却要等到快过年,最冷的时候才能看到呢!”
说话间,正屋的门也开了,周氏穿着厚厚的棉衣站在门口。陈妈妈从回廊上走来,“今儿祭祖,咱们预备的东西已经送过去了。”
周氏点点头,已经十多年没有踏进童家摆放先祖牌位的祠堂,不知道二老太太的牌位……
小玉将老太太给的兔毛大氅拿出来,笑道:“一会子要过去,姑娘穿上这个才暖和。”
童若瑶点点头,给都给了不穿白不穿,“你也多加些衣裳,别着凉了。”
小玉抖了抖大氅,“我倒是穿的多,夏青还给了我一件她不能穿的袄子。”
夏青这丫头现在和小玉的关系很不错,倒没了初来时那些不满,也经常帮着陈妈妈。
刚吃了早饭,老太太那边就派人来催促,一家子急急忙忙地赶过去。给老太太请安后,才一起往祠堂去。蒋蓉华作为童家新媳妇,和童若远单独祭拜一次,双双跪在祖先牌位前上香磕头,童老爹将蒋蓉华的名字登入族谱。
整个程序,童若瑶都跟着前面童若晨做,磕头上香,听童二叔念了一遍童家祖训,起身的时候,才抬头看了一眼香案上的牌位。最末端,摆着一个簇新的,匆匆一眼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可那油光发亮的油潦分明是新作的。
不觉蹙了蹙眉头,快速地看了旁边老太太一眼,发现她深沉的目光恰好落在那新作的牌位上。
周氏垂着眼,脸上的神情似有些难过,祭祖是缅怀先人,原也不是什么值得叫人大喜的事儿。可气氛,似乎有些过于凝重了。那个新作的牌位,应该就是二老太太,老太太的亲妹妹……
从祠堂出来,张氏和周氏并肩前行,“按照惯例预备了午饭,不知道侄儿媳妇喜欢吃什么?今儿祭祖,老太太是要吃斋饭的。”
言下之意,大伙也该随老太太的意思,周氏微笑道:“弟妹安排就是。”
张氏展颜一笑,“实不相瞒,这些年我们都随着老太太的习惯了。”
周氏笑着点点头,两人说起别的。中午吃饭的时候,桌上果然是一桌子素菜,因为冬季时令蔬菜少,所以可以称之为豆腐宴。油炸豆腐条、水煮白豆腐、三色绘豆腐、萝卜炖豆腐……可惜,没有童若瑶最喜欢的油炸臭豆腐。
童若瑶怀疑张氏是不是开了豆腐店,要不,怎么就弄了这些多豆腐来?
一顿饭吃得老太太都蹙起了眉头,张氏只顾着埋头吃饭,生怕老太太找她似地,吃了饭就寻了借口回屋里去了。
一位婆子形色匆匆地跑进来,张氏忙抬头问道:“怎么样?能脱手了么?”
婆子面露难色,张氏垮下脸,隔了半晌才咬着牙问道:“现在价钱如何?”
婆子犹豫了半晌才小声回道:“二十文一斗。”
“什么?!”张氏脸色大变,当初童二老爷提出买些米回来,恐旱情影响米价上涨厉害,她就留心叫身边的婆子出去打听,回来说外面的米价确实涨了不少。她才存了那么个心思,用手头上的银子买一些,等到米价够高的时候,再脱手出去赚取中间的差价。
“夫人,咱们买米的时候,是二十八文一斗……”
是啊,那个时候的米价已经涨到了三十文一斗,还有上涨的空间。对方给的价格低于市面,唯一的条伴是所有的米都要她接手才成,张氏一狠心,就把手头上的银子,包括年低的花费,还有自己存起来的银子全拿出来。一开始还以为得了多大的便宜,毕竟前两天的米价还是五十文一斗,如今快到年下,应该还有上涨的空间,没想到这才过两天,居然跌了!还跌的这般厉害!
“夫人,我去那些铺子打听过了,都说还有可能会继续下跌,大概过两天便要恢复以往的价格……夫人,您看,咱们现在要不要脱手了?”婆子小心翼翼地道,其实上京涌进来的难民,已经慢慢地转移出城。
张氏失魂地坐下来,耳朵嗡嗡作响,想到那些银子酬她辛辛苦苦存下来的,竟然就这样赔进去了。
064:张氏撒泼,老太太气病
“夫人,如果咱们现在还不脱手,只怕……只怕赔的更多。”最后一句,婆子的声音压低了几分,想起那个卖米的商人,又愤恨地道,“还说与咱们老爷认识,竟然这样诓骗夫人!”
张氏说不出话来,婆子见她还下不了决心,准备再劝劝,房门却突然被人用力的推开,竟是童二老爷在门口听了她们说话。婆子唬得一愣,一抬头见二老爷脸色极为不佳,心里一慌,顿时垂下头去。
童二老爷径直坐在张氏对面的椅子上,瞪着那婆子道:“你们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婆子浑身一颤,目光闪烁地抬头看了张氏一眼,就是不敢去看童二老爷。如果这次成功了还有些底气,偏偏这一次亏本了。说起来,那位卖米的商人还是她引荐给张氏的。
童二老爷见她不肯说,就盯着张氏,“不懂做生意,就别去参合,方才老太太找我问话,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瞧来,你比我清楚,你去回老太太。”
张氏心里本就难过,又被童二老爷这样数落,只觉心头一酸。她并无它意,只是想赚取些银子罢了。老太太手里有庄子,殊不知她原来也有两个庄子,家里走投无路的时候,童二老爷提出出去做买卖,凑不上银子,她就把那两个庄子卖了。这几年是好过了,手上也有银子,可想要将那两个庄子买回来就难了。
想到这里,又委屈起来,火气却也上来了,盯着童二老爷道:“我这样做难不成就不是为了这个家?那几年家里艰难,我可曾说过什么?你手上没有银子,不是我拿出来的么?现在不过是亏损了,你就这样起来,你怨我,我可曾怨过你!”
童二老爷对张氏心存敬意不假,可伸手花妻子的陪嫁说出来都是不光彩的事儿,偏偏最近张氏总是提起,这会子童二老爷也恼羞成怒,道:“那些银子我已经单独给你了,你要如何处置是你的事儿,家里开支并没有叫你拿出分毫,可现在家里库房的银子去了哪儿?如今年下,正是用钱的时候,我看你怎么来填补这个空缺!”
童二老爷这话是打算不管了,张氏气得咬牙,忽地冷笑道:“家里的事儿你可以不管,大房那边侄儿娶媳妇你就巴巴地把银子送去,我算是明白了,你和老太太就是想看我的笑话!”
家里艰难,老太太如何就不把梯己拿出来?虽然是童二老爷不好意思朝老太太开口,然而她就不相信不管事的老太太就看不出来。大房回来了,又把院子分出给他们,又是翻新修葺,侄儿媳妇娶进门,还拿出东西给他们。难不成,老太太还指望以后靠大房?
“我给的是礼金,你也知道是侄儿娶媳妇,莫非连八十两银子的礼金都不能给么?”八十两礼金,拿到张氏买米花去的银钱前,根本不值一提。“没有那个能耐,就别打这些主意,上京的米价原就是被那些米粮铺子炒起来的!你倒是说说,我与老太太要看你什么笑话?”
这以前童二老爷不是没有从外地买米的打算,后来听童老爹说了一些话,才打消了这个念头。果不然,米价涨的厉害,也跌的厉害。再说,童二老爷虽然做买卖,可毕竟是书香后代,旱情果然严重,不知多少人因此饿死,这样的钱他赚了也心存不安。
现在再听张氏说什么老太太也要看她的笑话,胸膛里的火腾地就升起来,抓起手中的茶杯就朝地上扔去。男人的力道可想而知,茶杯四分五裂不说,更残屑飞溅起来,恰好从张氏手背上飞过,顿时鲜血直冒。
这边童二老爷和张氏吵起来,那边老太太已经得到消息,来禀报的婆子言辞闪烁,不敢直视老太太,更何况,张氏那些说辞,多少对老太太有些怨恨。
大体的缘故老太太已经知道了,淡淡道:“不过是赔了些银子罢了,也值得他们两口子大吵大闹?”
婆子慌忙地点点头,廖妈妈觉得不对劲,看一眼老太太,问那婆子.“赔了多少?”
婆子摇摇头,踌躇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听老爷的意思,是把府里库房的银子也……”
“什么?”老太太眉毛一挑,瞪大眼睛,手中的茶也打翻了,茶水顺着矮几流下来。廖妈妈忙拿起手帕去擦拭,责怪地看回话的婆子一眼,怪她也不委婉些说。
老太太盯着廖妈妈,府里大管家是她丈夫,“动用库房银子,你为何不告诉?”
廖妈妈见老太太责怪自己,忙跪在地上道:“我之前也不知道,倘或知道了,这样的大事儿自然不会瞒着老太太。”
后来还是她多嘴一问,如果知道干嘛要问?这事儿关系到廖管家,她在老太太跟前也讨不到好,一时又悔自己不该多此一问。老太太冷眼看着她,廖妈妈也不躲闪,想起这两天家里那个回来总是愁眉苦脸的,她照顾老太太,每日里事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也就没有留心。
“起来了吧,她要瞒着我动用库房的银子,自然也不许你知道,倒是廖守成那么稳重的人,怎么也跟着瞎闹腾?!”
廖妈妈刚起来,听得老太太话里责备起廖管家,复又跪下去。老太太已经多年没有管家里的事儿了,一切都是张氏打理,廖管家又是张氏在老太太跟前提了才起来做了大管家……
老太太闭上眼,朝廖妈妈道:“你起来.去把他们两个给我叫来。节气上吵架成何休统,也不怕下面的人看了笑话!”
廖妈妈这才谢了恩起来,转身出去了。待她一走,老太太又叫传话的婆子走到跟前,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她,嗓音里透着不可
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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