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官难为(BG) 作者:祝禺
不然何以以二十有三稚龄滥竽充数闻名四十多年的岚姨。
江崖柏不知何时又站到屋檐下,舒渝过去时见他正在专注地看着那燕子窝,母鸟还没归家,三只雏鸟大张着嘴,饿得嗷嗷待哺。
舒渝不知他想到什么,江崖柏注意到她时,面上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凄茫,随即又恢复正常,舒渝不知他在隐瞒什么,她与他并肩站着,假装没看到地笑道:“你要吃什么,我去厨房弄点。”
江崖柏看一眼那几只雏鸟,又看向舒渝:“我来吧,你烧火。”
舒渝有些不太相信:“你会做菜?”
江崖柏看着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公子模样,若不是舒渝知他是宦官,有时竟有些迷惑,“你不信?”他斜挑的丹凤眼瞥她一眼,眼形优美狭长,眼中波澜似有深意,舒渝却没有领会,她不着边际地想着世人重貌,而江崖柏之所以看皮相不堕凡俗,只怕多亏那双眼睛生得好,上挑是居高临下,垂眼便是睥睨纵横。
但舒渝又觉得,仅是皮相之功也到不了这地步,点漆也生得极好,她却没有看着他走神过。
善千变的厨房很邋遢,打蛋的搪瓷碗和几日前的脏盘子还没洗,猪油也用完了,竹篮中盛有鸡蛋和荠菜,一旁菜板搁着大葱和萝卜辣椒,舒渝洗了碗才去寻火折子点火,好在善千变虽然惫懒,柴火还是备着,不一会儿灶堂中便升起一阵青眼,下一刻便被暖融融的火光替代。
江崖柏揭开锅,一股油气扑面而来,他揽起袖子用竹扇掸了掸灰,拿起木瓢中的丝瓜瓤加了点水涮锅。舒渝见锅热起来,正要跟江崖柏说让自己来,抬头见他正用白花花的肥肉掺水煎油,动作利落不似伪,那话便咽下肚中。
江崖柏将萝卜切丝淋了点辣椒末做了个凉拌,又做了个荠菜烩蛋,茭白肉丝,浇菜的汤汁香浓诱人,勾得舒渝蹲在灶台后馋得不得了。
☆、第 19 章
舒渝吃着茭白,眉开眼笑道:“恕之手艺不错。”
江崖柏娴熟布菜,斟起酒来更是行云流水,嵌在画中一般。桌上缥缈的灯烛后他的模样有些恍惚,舒渝猛地望去,还以为是哪个故人,擦擦眼,又见他清冷的眼一如从前,她夹了口米饭,不知平安在天之灵,收到木牌会不会高兴些。
江崖柏却忽然提起初衷:“我知你心中困惑,为何举你入阁,为何将你从东厂提出,为何托你购瓷?”
舒渝一愣,放下筷子,不知他旧事重提意欲何为,只是眼中不自觉警惕,笑得有些圆滑:“恕之如果为难,大可不必解释。”知道越多死的越快,道理她还是懂的。
江崖柏一字一顿道:“不,我改主意了。”隔着呲呲作响的烛火,江崖柏的眉眼似半融半凝在其中,比白日看去不再那么不近人情,又因这变化,眸底愈加深沉,黑浓如夜色。
“萧于怀,舒大人记得否?”
“恩。”那人比她小三岁,从前在蓟镇当父母官,萧于怀也在那驻扎,两人因商量击退频频骚扰的虏人而结实,而后才知那人是老师的儿子,笑起来有些憨,学业不济继了武荫,好在蓟镇也并非当时边防重地,萧于怀治军严明,却没架子,听得进劝诫开得起玩笑,与舒渝相谈投机。
期满离开蓟镇时,舒渝还因为再也见不到萧于怀这位话友有些伤感,他倒是大力拍拍舒渝的背。重得她差点一个老血吐出来:“人生何处不相逢,来日你再来蓟镇,大哥请做东。”舒渝抚着胸口没好气地说:“煜京有酒有肉,我回来喝西北风啊。”萧于怀揪着她的纱帽边跑边笑,惹得她追着讨回来。
那年承王新登帝位,点了舒渝为少卿,下面人不服,舒渝怕辜负承王美意,除却走访日日待在大理寺办案,春节也不过。春节同一片夜空下,虏人连同城中细作趁夜大举犯境,蓟镇守备皆被杀害,全城死战三日,萧于怀的尸首二十日后加急送往煜京,老师抚着灵棺老泪纵横,一夜白头。他从儿子身上找到最后的遗物便是一封尚未发出的家信,血迹浸透纸页,信中言蓟镇平安,守备森严,老父勿挂念,又道想要娘亲做得棉套子,边塞苦寒,脚满是冻疮。萧盏荣又是大哭一场,他原是刚正严明之人,任人不唯亲,那之后再见却开始格外抬举起舒渝来。
很久后舒渝才看到那封信,信中夸她能干,为蓟镇边防做了不少事,希望萧盏荣放下偏见,不要因她是女子便不重用她。末了又要老师转达他问候舒渝族中长辈之意。萧于怀早早便跟着叔父去了蓟镇,赤城与蓟镇一个天南海北,故而他不知舒渝家中尽没。寥寥数语,关切爱护之情跃然而上,一字一句叫她读得数度哽咽,也明白了老师的抬举缘何。
“舒渝。”江崖柏敲敲她的碗。
舒渝回神,江崖柏仍坐在对面,桌上饭菜已凉透,他看定她,不容她别过视线:“你入阁一事原是承王的旨意,原被我压下,萧盏荣不知从何得到消息,又拟了旨批红。东厂一事,则是我受制于萧盏荣为挫去你锐气下的计策,我知你没私藏藏宝图。”
舒渝冷笑:“挫我锐气,承蒙江公公看得起。既抓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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