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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影蝶依第52部分阅读

    雪影蝶依 作者:rousewu

    微一顿,声音有一丝微哑,“你知道?”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一字一句坚定地道:“他就是……”

    “康景皇。 ”身侧忽然响起风的语声,不知何时他和宣已站在了我们的身边。

    “你们……”启微微一诧,抬眼望着他们,“什么时候猜到的?”

    “很早。”宣幽幽一叹,轻笑道,“能让天下第一楼的楼主为之卖命的人并不多。”

    启放开了我,改为拉上我的手,走到椅子上坐下,笑了笑,道:“是不多。”

    宣也走过去,坐到他对面,道:“所以这世上只有四个人最有可能,皇上,太子,皇后,还有薛王爷。”

    “可是,皇后和薛王爷想篡权,”风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淡淡道,“那蓝衣人说雪儿是祸水,那么,若是他们,怎么会希望雪儿死呢?他们可是希望天下越乱越好,这样才能有机可趁。”

    “所以……”坐在我对面的尘接着说下去,“这人只能是当今皇上,太子……他舍不得伤雪儿。”

    “呵呵……”启心中只觉得好笑,不由失声笑了起来,自己似乎像个傻瓜,垂眸沉默了半晌,才苦涩地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问?”

    我微笑的望着他,叹息道:“想等你自己开口,我不想逼你,可是,现在……”

    “我们要离开了,所以你不信任我,你害怕我会出卖你们。”他猛地抬头,打断我的话,面如死灰,眼中是一片绝望的悲凉,声音带着几分嘲弄,“你终究要离开我了是吗?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我没有亦风和亦宣的剑法,可以与你心意相通;没有忘尘与你的那种相互扶持,相互鼓励,艰苦立业,生死与共的情意。”

    “可是我还是很贪心,我想日日看到你、守着你、爱着你,这一年多来,我很高兴……也自私地想把这样的日子多留几天,但是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雪儿,对不起,请允许我将这段美好的记忆永远留在心里……”

    白痴!笨蛋!傻瓜!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勾下他的脖子,咬住他的唇,堵住他那些自以为是的话。他的身子顿住了,石化了,唇紧紧地抿着,我惩罚似的啃咬他,他的唇瓣微微一颤,我轻轻吮住,他的唇软软的、麻麻的、柔柔的,直到他从被动变为主动,直到他紧紧地搂着我,紧得仿佛要将我挤入他的身体,我才松开他,凝望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更没有将你与谁做比较,我爱你,就是因为你是你。”

    启的身子微微一颤,深深地看着我,眼中闪动着莫名的神采,“雪儿……”

    我望着他,轻声道:“启,我不想骗你,我的确不想你再与那人联系,我希望你做你自己,我不希望你再为他卖命,但是若是你还想……”

    “雪儿,”启将我拥紧,低声道,“过去的韩俊启已经死了,现在的他不会再为任何人卖命,他只想让他所爱的人快乐,让他所关心的人幸福,他不会再让自己所爱的人和所关心的人受到半点伤害。”

    我微笑着,忍不住留下幸福的眼泪,“启,谢谢你。”谢谢你真的终于放下了。

    “好了,雪儿,”一双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声音温柔而优雅,是宣,“既然一切雨过天晴了,那么应该高兴才是。”

    我拭去脸上的泪痕,回头朝他点了点头,目光一一掠过众人,然后伸手拾起筷子,展颜一笑,道:“吃饭吧。”

    也许前路我们仍旧会遇到困难、遭遇挫折,甚至还有危险在等着我们,但是只要我们五人一条心,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人生虽如戏,但演绎的人不同,它的剧情便也会不同,更何况我们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情节。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 第六章 楚尘山庄有难(一)

    “砰——!”手中的竹简应声掉到了地上,我骇然地盯着它,脑中不断地浮现那句话:雪丫头,楚尘山庄有难,速回!

    尘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上前一步将竹简拾了起来。宣从身后轻轻揽住我的腰,让我的背整个贴上他温热的胸膛,“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他说。

    “现在到崖上去,也许沈叔还在。”风一个转身走到我们面前,语声中带着一丝担忧。

    是啊,只要见到沈青峰,便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深吸了口气,我渐渐平静下来,望着他们四人,思忖道:“距上次到现在只过了十七日,看来,此事才刚发生不久。”

    以过去几次来看,沈青峰向来是很准时的,总是在每月初五才向我们报告消息,这次忽然提前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但是肯定事关重大,否则不会让他如此焦急。

    “不管怎样,到了外面一切就清楚了。”启抬眼看着我,“打算现在就上去吗?”

    我点头“嗯”了一声,救人如救火,反正我的壁虎功也已练成,离开只是早晚的问题。

    抬头看看天色,阳光耀目,已是日出三竿。也许是连日来连续下过雨的缘故,今天的天气却是格外的凉爽,空气里漫延着微甜的湿热,林间小鸟鸣虫快乐地叫着,不知疲倦。

    “我想以后我们不会再回到这里了,”风一面举步而行,一面说道,“跟三位前辈和二叔道个别再走吧。”

    于是我们一行五人来到墓前,跪下,拜了三拜,只听风道:“秦前辈、西门前辈、罗前辈,二叔,你们的再造之恩,培育之情,我等万死难报,请受我们三拜。”说着,当先又磕了三个头。

    紧接着,我们也跟着磕了三个头,然后,风回头看着我,静静得看着我,表情凝重认真,半晌,他说:“雪儿,请嫁给我们,好吗?今生今世我们都只会爱你一个人,护你一个人,三位前辈和二叔,便是我们的证婚人。”

    话音刚落,其余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都向我投了过来,那目光充满了期盼,充满了渴望,充满了深情。

    我微笑着,感觉眼眶微微湿热,抬眼看了看风,看了看宣,看了看尘和启,然后点点头,无声地吐出一个字,“好。”

    他们的脸上、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狂喜,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他们的眼眸,如同月华般绽放着异样的光彩,紧紧地盯着我;他们的双手紧紧地握着,忍住了要将我拥入怀中的冲动。

    我在他们每个人脸颊上亲了一下,狡黠地一笑,道:“别发呆了,不是要拜天地吗?”

    没有任何繁琐的礼节,我们只是向任律鹏和秦承志等四人的坟拜了九拜,便算结为了夫妻。

    拜后起身,匆匆奔回木屋,收拾了些细软,带上了几套换洗的衣物,我们便来到了崖下,回顾留居数月的无忧谷,只见谷中山花如锦,桃花依旧,开的和来时一般繁盛,细想这十个月来,好像从未发现过花树凋谢,看来是这气候的缘故,谷中的花树,四季不谢,八节常春。

    宣、尘和启三人戴上了千年蛟皮手套,因为只有三副,所以众人决定我和风先留下来,待他们上去以后,再将手套扔给我们。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忽听崖壁上传来奇怪的声响,我和风连忙藏于树丛之中,抬眼望去,这才见宣施展着壁虎功,背贴在山壁间,缓缓向下游来。

    我猛地一惊,心脏一阵紧缩,牢牢地盯着他,这……万一摔下来……我不敢再往下想,放开风的手,猛地冲出树丛,暗暗运气调息,以防万一……好及时营救。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宣已落到谷底,我不由分说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恨声道:“金亦宣,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不要命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因为过于担心害怕,我有点语无伦次。

    宣错愕地看着我,愣愣地呆了几秒之后,张开双臂,猛地将我拥入怀中,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的声音带着温柔,带着浓浓爱恋的喜悦,“傻丫头,别害怕,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壁虎功里不是有这一式的记载吗?不会有危险的,不过,看你这么担心我,我还是很高兴的。”

    “你……”我猛地一把推开他,真是气死我了。

    “蝶……哎哟……”由于我用力过猛,他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背重重地抵上身后的石壁,大叫一声。

    “宣,你怎么样了?”我失声喊道,慌忙地奔上前去扶他,“撞到……呜……”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在下一秒就消失在他的唇齿间,他的手紧紧地搂着我,舌头纠缠着我的,辗转缠绵。

    良久,他才放开我,伸手轻轻地捧起我的脸,温柔的眼眸中似要漾出水来,充满蛊惑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别生气了,好吗?”

    我怔怔地看着他,在他这满是柔情的攻势下,我的气哪还发得出来,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的,清了清嗓子,肃然道:“宣,我也记得那壁虎功里有说那一式很危险,不到万不得已,是决不能使用的,那么,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宣从怀中掏出两副千年蛟皮手套分别交到我和风的手中,“我们拍万一扔下来,你们可能会找寻不到,于是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由我亲自送下来,比较安全。”

    “就为这冒生命危险,是不是……唉……”我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也是好心,抬眼看着他,“算了,我们也赶快上去吧,免得他们等着急了。”

    我们三人同时运气调息,手抚着石壁急向上游去,这一片石壁本就光滑陡峭,而且又经过这几日的雨打水淋,壁上的青苔更是光滑无比,若是没有这壁虎功和千年蛟皮手套,只怕我们是永远也无法攀登上去的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突然间,右手探空,似是绝壁之间有一处突然向外凸出,于是我暗运内力,身子陡然升起,立于那突出的崖壁之上。片刻后,宣和风分别立于我的左右两侧。这一片凸壁,凸出的长度不到一尺,横宽也不过六尺左右,但是倒可容三五个人在此停身。

    我伏头向下张望,乖乖,只见脚下雾气一团团的随风飘过,却看不见地,刚才一直在努力攀岩,倒忽略了,这时见这绝壑险岭,却也不由得心惊,约略估计,此处距那平地少说也有百丈之深。

    抬头望天,然,头顶仍旧是云雾缭绕,终年不去,看不见天空,也看不清半米以内的景物。这里的山壁间有很多凸出的尖石和树枝,可以借力使力,于是我们是一边施展着壁虎功,一边施展着轻功,前后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便跃到了崖顶。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 楚尘山庄有难(二)

    脚刚着陆,我就被拥进了一个充满茉莉花香的柔软的怀抱,“太好了,太好了,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我就知道小姐不会有事。”她的声音满是激动和喜悦。

    我微微地喘息,低头看着紧紧拥着我的身影,她身着鹅黄底色罗裙,体态婀娜多姿,声音甜美娇媚,不是阿香会是谁?

    “阿香……”我轻轻地拥着她,轻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属下参见教主,参见二少爷,参见凌姑娘。”玄武,朱雀,青龙,白虎上前一步,跪倒在我们的面前,没想到连他们也来了。

    风微微摆了摆手,淡淡道:“起来说话吧,这里都是自己人勿需这么多的礼节。”

    待他们四人站到一旁,沈青峰缓缓地向我们走了过来,满脸慈祥的笑容,他的身后跟着阿日,他将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才道:“欢迎你回来,雪丫头。”

    “……干爹。”我心中微微一热,“谢谢你。”

    我知道一句“谢谢你”,根本表达不了自己对他的感激之意,儒慕之情,这些年来,他真的是将我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疼的,其实他很不喜欢江湖上的打打杀杀,甚至在认识我以前,他从未杀过人,可是,因为我……和他们,他摆了一个又一个的阵法,一波又一波的人死在阵法之中,他表面上虽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很难过。

    第一时间将在谷底所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跟他讲了一遍,我终于见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喜色,“真像做了一场梦啊。”

    是啊,还真像是一场梦,本来以为必死无疑,却绝处逢生,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却竟然让我们遇得到这样的好事儿,练成了绝世的剑法,只怕现在世上难逢敌手,若是轩辕念影还在世,恐怕也接不了我们十招。

    众人一阵欢腾,我也跟着轻笑起来,明明折腾了一个上午,我的精神却出奇的好,抬眼四处望了望,刚才只顾着跟他们讲话,居然没有发现,在那遥遥相望的石壁断崖之间,紧靠在石壁边缘,居然横卧着一条一尺来宽的独木桥,直通向对岸绝壑的岩石之上。

    “干爹,这是怎么回事?”我诧异地望着沈青峰问道。

    “朝廷派人搭建的。”沈青峰瞧了我一眼,见我一副“你快告诉我”的样子,笑了笑,接着道,“天栈道被毁以后,那些人都被困在了山上,一呆就是一个来月。”

    他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叹道:“玄女峰乃是绝峰,东、西两面是悬崖峭壁,南面正门是下山的路通往天栈道,而那后山丛林茂盛,沼气丛生,都是毒蛇猛兽,而唯一一条向下蜿蜒的小径,其实通往的地方仍旧是那天栈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否则我们也不会说天栈道是唯一可以上山、下山的路。

    “他们见已无路可下山,于是只能向朝廷求援,将那天下第一的造桥名家林一通请出山来,同时又派了五千名深知造桥之法的人,伐木,造桥,足足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才将这独木桥横放于山崖之间。”

    “那还真便宜他们了,我本来还想困他们一年半载的呢。”我撇撇嘴。

    沈青峰眼中闪过一丝好笑的神色,叹息一声,“傻孩子,幸亏只是困了他们三个月,要再多一点时间,说不定他们就能到崖下去找你们了。”

    嗯?什么意思?我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沈青峰朝我笑笑,接着道:“白玉笙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编了两大捆草绳,想要到谷底一探究竟。可是因为这白雾浓厚的缘故,世人都不知这绝壑深达数百丈,别说血肉之躯,就是一块坚石,摔下深谷,也要跌成石粉,可是那小子下去了几次之后,不仅不放弃,似乎是铁了心了,一定要下到谷底,不停地让人加长草绳……唉,要不是这独木桥修好了,藏宝图的另外半张又找到了,只怕长久以往,总有一天会让他到达那谷底,找到你们。”

    他话音刚落,我脱口问道:“藏宝图终于找到了?”

    沈青峰略带惊讶的望了我一眼,道:“你们不知道?”

    我们应该知道吗?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不由笑道:“拜托,干爹,我们一直在谷底,你又没有跟我们提起过,我们上哪知道去?”

    沈青峰皱眉沉思了片刻,目光落在风的身上,带着若有似无的怀疑,“亦风你也不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用这种目光看着风。风似乎并不在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喜怒难辨,“沈叔是在怀疑我吗?”他的语气就像在跟大家聊天一样的平静。

    沈青峰摇摇头,淡淡道:“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半张藏宝图会藏在玄火令里?”

    玄火令是玄衣圣教的圣物,或者说是玄门门主身份的象征,它通体火红,形如火焰,据说是来自天外的玄石,因世间难寻,所以想仿造它,很难!

    我不由蹙了蹙眉,觉得沈青峰很奇怪,他刚才那表情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我知道他绝不是装的,那么,他为什么要用那种眼光看风呢?

    “因为那玄火令是真的?”风的声音低低响起,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众人莫名其妙。

    我蹙眉又叹气,“风,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弄得我越来越糊涂了。”

    “呵……”风像是一时忍不住笑意,眼中却是越加幽深,目光掠过众人,才道,“我手上所拥有的那玄火令是……假的?”

    “什么?”我圆睁双目,口成“o”字型,“假的?”

    “玄火令在玄门被灭门的时候,便丢失了,我只是拿了块石头仿造了一个,涂抹上红色,以假乱真,让教众相信,玄衣圣教总有一天会让玄门重现于江湖。”

    “所以你把它当圣物供奉起来,而不是当作掌门令牌,”我接过他的话,思路渐渐明朗起来,“你让他们远远的观望,一是怕教众发现它是假的,二是,给他们一个信念。”说白了,就是蛊惑人心。

    “没错,”风微微一笑,“所以白玉笙若拿出真的玄火令出来,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唉……”沈青峰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刚才我就在怀疑那半张藏宝图是不是本来就是玄门所有,毕竟白玉笙手中的玄火令不像是假的,可是现在看来,那宝藏多半还是假的。”

    他眯了眯眼,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又道:“看来真有阴谋,而且还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应该说从灭玄门的那天起就是他们计划的开始。”

    沈青峰说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凝重,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轻叹了口气,挑眉道:“干爹,是阴谋又如何?反正我们是不会再管了。”

    “你们……”沈青峰略带惊讶地望了我们几人一眼,神色复杂,“真的不管了?”

    我点点头,莞尔一笑,“是。”

    “你不是一直想抓住那幕后主使之人吗?现在马上要接近真相了,你却要放弃,难道你真的不想为玄门无辜惨死的众人报仇了吗?”他不再看我,却将视线投向风。

    “杀了那人又如何?”风幽幽一叹,闭上眼,“死了的人终究还是死了,活着的人却仍旧要活下去,我相信爹娘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我们兄弟俩永远活在仇恨之中。”

    说到这,他睁开了眼,视线缓缓地转向我,眼眸中的墨黑一点一点加深起来,他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我的,十指交错,紧扣,才道:“我知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沈青峰不再看我们,头半低着,似在沉思、似在酝酿,我们五人相互望了望,正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沈青峰却忽然缓缓抬起头,望着我们,然后,抿嘴一笑,感叹道:“你们终于放下了仇恨,干爹感到很欣慰。”

    “干爹你……”我的嘴刚张开,却被他的一个手势制止,于是带着一肚子的疑问,等着他说下文。

    “孩子们……”他说,“人生百年如一梦,干爹自然也不希望你们苦苦地深陷于仇恨的泥沼中,不能自拔,但是……”他顿了顿,“现在整个武林,乃至整个觐阳王朝危机四伏,人心不稳,弄不好就会天下大乱,妻离子散。你们有英雄情怀,侠义心肠,神州大地,阴晦武林,正需要你们这样的人物,仗三尺青锋,扫除人间邪恶,为武林和朝野支起一片蔚蓝的天空,不好吗?”

    “呵呵……”启忍不住好笑起来,那笑声中隐隐有丝嘲讽的意味,“沈叔,你太看得起我们了,我们只是凡夫俗子,只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

    沈青峰摇摇头,黯然一叹,道:“你们以为你们离开了,隐居起来了,就真的可以平静了吗?你们这几月在这谷底,与外界隔绝,是非恩怨、情仇爱恶,似都远离你们了,是吗?唉!其实呢!人间的一切,仍和你们入谷前一般模样,情仇爱恨,无一不同,只不过你们眼不见,心不烦,便觉得是无关了?”

    见我们沉吟不语,他冷笑一声,接着道:“那么,若是真的无关了,你们又何苦急匆匆地上来呢?反正人都会死的,楚尘山庄的人早死晚死,最后总还是会死,那么,你们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见沈青峰负气转身要走,我连忙拦在他身前,笑道:“干爹息怒,楚尘山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青峰抬眼看着我,“不是不管了吗?”

    我微微扬起唇角,“他们是我的亲人,我不可能不管。”

    沈青峰呵呵笑了一阵,“管?怎么管?你们救得了他们一次,却救不了他们一生。”

    听沈青峰怎么说,我觉得事态似乎很严重,急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青峰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通敌叛国。”

    “什么?”我大吃一惊,恨声道:“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人嫁祸。”

    沈青峰脸上的笑容依旧,“四年前,北新国睿亲王百里东升攻打我朝,军需的粮饷可都是楚尘山庄的庄主楚天宇暗暗提供的。”

    “不可能。”

    “有通敌书信为证。”

    “我说了不可能就不可能,要诬陷一个人,什么方法没有?”沈青峰的每一句话像是已将楚尘山庄定罪似的,我心中不免有几分恼火,语气也不由僵硬起来。

    “雪丫头……”从未见我如此生气,沈青峰微微一怔。

    我终于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赔起笑脸,“对不起,干爹,我……”

    沈青峰摇头叹道:“雪丫头,也许真的是干爹错了,你们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才逃离那是非恩怨,爱恨情仇,干爹不应该再让你们去冒险,唉,是干爹错了。”

    他缓缓转过身子,慢步行去。我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只觉他陡然间老了甚多,步履蹒跚,有如负不动他的身躯,不禁油然生出一阵心酸,急步追了上去,扶住他的左臂。

    沈青峰慢慢地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道:“雪丫头,记住关心则乱,若是过于关心自己在意的人,就会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

    不错,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保持头脑清醒。

    “去吧,”沈青峰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轻声道,“想救你爹和你哥他们,就赶快回去吧。幸亏你爹有金腰带,皇上给了他们三个月的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们现在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只是被软禁在了楚尘山庄,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我长长吐了口气,见沈青峰已迈着大步往前走,连忙又拉住他,问道:“干爹要去哪?”

    “回羽城凌府。”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 第七章 易容乔装

    依始元六百六十年九月,深秋,雾浓霜重,寒意已浓。

    凌晨,一辆黑蓬马车停靠在了京城第一客栈“天门客栈”的门口,随即从马车里跳下一黑衣劲装的中年男子,立在一旁,恭恭敬敬地欠身道:“老爷、夫人,到了,请下车。”

    随后,从车里走出五个人来,当先的两个模样粗狂,身材魁梧,二十来岁,一身灰衣,一眼便知是练家子,紧接着下来的是一轻袍暖帽的老者和一四旬左右的美妇人,最后一位则是一农妇装束,面色蜡黄,脸上有七八颗黑痣,左颊上还有一块红色的胎记,看那样子,痴痴呆呆,笨头笨脑。她似乎想跳下车,那中年美妇面色一变,慌忙上前扶着她,“姐姐慢着点,妹妹来扶你。”

    那农妇下车后,伸出手来,在空中不停地比划,原来她是一个又聋又哑之人。

    “姐姐是饿了。”那中年美妇拉起她的手,转头望着那老者,笑道,“夫君,我也饿了。”

    那老者淡然一笑,道:“秦龙,秦虎,向店家要四间上房,再要些酒菜,送到屋里来。”

    “是,老爷。”那两名二十来岁的壮汉同时颔首答道,转身箭步走进客栈。

    “老爷,夫人,小的先去喂马。”那马夫不知何时已跳下马,立在他们的身后,微微欠身道。

    那老者回头望了他一眼,点头挥了挥手,搀扶着美妇人走进客栈,上了二楼的厢房,他们定的四间房正好是相邻的。

    两名壮汉先一步推开了房门,恭敬地立于两旁,待那老者、中年美妇、农妇和中年男子进屋以后,他们才跟着走进屋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掩上了门。

    “唉,总算到京城了。”中年美妇懒洋洋地倚坐在床沿,目光掠过众人,笑道,“都坐下吧,傻站着干嘛。”

    那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她身旁坐下,敛神道:“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到处都有他们的耳目,要多加小心才是,不可粗心大意。”

    中年美妇眨眨眼笑了起来,目光中闪过一丝顽皮的光芒,“我说亲爱的夫君,你何时也变得如此严肃了,有一个风和一个尘,难道还不够我受吗?”

    没错,这中年美妇便是我……凌雪儿,而乔装我夫君便是韩俊启,那两名壮汉是青龙和白虎,那农妇是宣,那中年男子是风,马夫是尘。一路上,我们一行人乔装进京,已经走了二十来天了。除了我和青龙、白虎,风、宣、尘、启他们四人的装扮每天都会轮流交换,而今日正好轮到启扮我的夫君。

    这些日子以来,路上也算平安,没有人怀疑过我们的身份,唉,这只能说尘的易容术实在是太高明了,太成功了,别说旁人,就连沈青峰初见我们时,都惊讶万分,愣是没认出来。

    说到沈青峰,就不由得想起了出谷下山的那日,沈青峰本来想自己单独回羽城,却被我拦住了,我知道他对我们现在的行事作风有些不谅解,其实这也难怪他,毕竟那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但是这也不能怪我们冷血、自私,在生死边缘徘徊了那么多次,我们已经没有勇气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何况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能过上平静安定的生活,那么,又何苦再一次地纠缠于那些恩怨情仇之中呢?

    呵呵,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若真的去救他们,只怕也不会有人领情,在江湖上,人人视我们为邪魔歪道,欲除之而后快;在朝廷中,康景皇视我为祸水,怕我祸国殃民,恨不得将我们赶尽杀绝,所以这闲事我们还真的不能管,也不敢管。

    有时想想还真觉得好笑,明明那宝藏是无中生有之事,却让那么多人迷失了本质,被那有心人利用,在江湖之上,大为传播,使整个武林道上,乃至朝野上下,都传诵着“玉雪山”藏宝一事,再加上那藏宝图为证……唉!闹得整个觐阳王朝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黎明百姓,人人都想到那“玉雪山”一探究竟。有人为了宝藏,有人为了武林前辈的遗物,结果赶往“玉雪山”的人越来越多。

    七大帮八大派因为上次玄女峰一战,元气大伤,已没了昔日的雄风,阻止不了那些小帮小派前往,为夺宝,居然全体出动。

    武林四大家族,除了楚尘山庄被软禁无人前往,其他三家或多或少都有组织人加入寻宝的队伍。

    而康景皇,居然也动了恻隐之心,相信那玉雪山真有宝藏之事,害怕有心人士夺取宝藏,对朝野不利,于是给白玉笙下了一道圣旨,白玉笙是驸马,又是武林盟主,这样一个双重身份,康景皇又怎么可能不利用,圣旨里说让他配合卫祁武和蒋兆宏率领的一万禁军将宝藏取回,归公国库,至于那武林前辈的遗物,毁之!

    其实这宝藏和武林前辈遗物之事,肯定是一个阴谋,而且绝对是一个极大的阴谋,只是却不知道这阴谋的背后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在那玉雪山之上,一定会增加无数冤魂野鬼了。

    沈青峰将这宝藏的事彻头彻尾地给我们讲了一遍,见我们仍旧无动于衷,便知我们是铁了心,决不会施以援手,也不再勉强。他说,那些人为财而亡,也算死得其所;他说,不错,身边的人都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之后,我便嘱咐阿日和阿香护送他回羽城,同时也命令他们,回去以后,就不要再过问江湖中事,好好打理明珠楼。

    另外,我还派朱雀和玄武暗中将卫祁武和蒋兆宏带回。唉,没办法,对自己在意的人,我总是狠不下心来,毕竟他们是我的朋友,愿意为我两肋插刀的朋友,每次我有难,他们都会义不容辞的来帮我,就像上次决战玄女峰,若不是我及时让楚廷英去阻止他们的到来,只怕那绝谷之中,又要多增无数冤魂了。

    下山后,尘将所有人都易了容,然后兵分三路,朝三个方向出发。从云雾山到京城本来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却日夜赶路,快马加鞭,累了也只是在破庙野祠中住宿,结果只用了二十一天,便来到了这京城……

    唉,我甩了甩头,怎么又不自觉想起这些事,不是已经决定不管了吗?那么,是不是也应该不要多想了?现在需要想的,唯一的问题,只是如何将楚尘山庄的众人救出,然后回蝴蝶谷。

    深吸了口气,我散漫地伸了个懒腰,抬眼,却发现众人都定定地看着我,不言不语。我勾唇一笑,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口就传来店小二的吆喝声:“客官,你们要的酒菜备好了。”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摆好阵势,我和启、宣坐到椅子上,青龙、白虎站在门口两旁,风站到了我们的身后,然后青龙拉开了门,门口站着店小二和乔装成马车夫的尘。

    “老爷,夫人,小的已将马喂饱了。”尘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欠身说道。

    启微微颔首,道:“辛苦你了。”

    店小二进门后,连忙将酒菜一道道地摆放在桌子上后,才道:“客官,酒菜已上齐,请慢用。”说完,他便躬着身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尘,累了吧,快坐下。”待那脚步声渐远后,我连忙起身将尘拉到椅子上坐下,递给他一杯茶,“探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知我问的是楚尘山庄的事,尘连忙敛了敛神色,看着我,他说,那语声明显隐含着一丝歉意,“没有,众人都不愿再谈起楚尘山庄,似乎只是说起它,便是一种耻辱。”

    “呵呵……”我低低地笑了一声,无意识地望向窗外,叹道,“昔日多么的辉煌,今日却成了过街老鼠。”

    “人都很现实,”风转身走到床边,闲散地靠坐在床沿,“风光的时候都费尽心机地巴结,落难的时候都敬而远之。”

    “呵呵……”我忍不住好笑,“所以才有人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屋子里忽然静了下来,安静得让人窒息,我似乎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想了想,还是我先开口了,“我决定今晚就回去一趟。”

    众人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了我,第一个开口的人是坐在我对面的宣,他挑眉看看我,又看看神色平静的风,一脸漠然的尘和面无表情的启,然后又将视线落回到我的脸上,淡淡道:“你想自己一个人回去?”

    我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发丝,有些无奈地笑了,“我想……可是你们会同意吗?”

    “知道就好,”耳边忽然传来低低的愉悦的笑声,我抬头对上启清澈的眼眸,他扬起了微挑的眉毛,然后忽然慢慢凑到了我的耳边,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记住,我们五人是一体的,你到哪,我们就到哪。”

    我推开他,笑了笑,道:“知道,其实,我也没打算跟你们分开。”

    “这样最好。”尘接道。

    “唉……”我叹了口气,看了眼满桌的酒菜,悠悠道,“吃饭吧。”

    房间又一次恢复了平静,只听见碗筷撞击的声音,饭后,店小二又送来了热水,各自回房沐浴后,便歇下了。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时分,刚睁开眼,就见风、尘、宣、启四人坐在桌旁,都已卸去妆容,恢复了容貌。

    “醒了?”尘忽然转过头来,微笑地望着我,然后其他三人也转过头来。

    我朝他们笑了笑,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懒洋洋地道:“他们来了吗?”

    “来了。”说着,宣起身拉我到梳妆镜前坐下,拿起沾着酒的毛巾,轻柔地在我脸上一点一点地擦拭,不到片刻,我清秀的脸又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了。

    待我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后,风在两房之间的墙上敲了三下,不一会儿,便有人闪进屋来,定睛一看,七个人,乔装成我们来时的样子。这七个人除了青龙和白虎,就是阿竹、阿龙和雪影阁的三个弟子。其实,这一切,我们在路上就商定好了,到京城后,就找几个替身,代替我们在这店里住着。

    “小姐。”那老者装扮的男子向我微微欠身。

    “你是……?”我微微皱眉,还真无法认出他是谁?

    “阿龙。”他淡淡一笑。

    “阿龙,”我面上一喜,上前一步,打量了他一番,才道,“还真认不出了,阿竹呢?”

    阿龙顿了顿,眼中似乎有什么光一闪而过,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小姐莫见怪,阿竹……阿竹实在是担心楚公子,所以……所以……”

    “所以她现在在楚尘山庄。”我微笑着接过他的话,暗道:阿竹对楚廷英的心意我还能不知道?想罢,将目光掠过他身后的四人,笑道,“他们是谁?”

    阿龙将他们一个个介绍了一番,我只是点点头,并没有真正记下谁的名字,毕竟他们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可不可靠?可不可信?不过,我相信阿龙的眼光。

    一切交待完毕后,夜色已深,推开窗,今夜是满月之夜,月圆,雾浓,圆月在浓雾中,显得越加的凄凉朦胧,一阵阵秋风卷起了满地的落叶,路上渺无人迹,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萧索之意。

    伤感?呵呵,这种时候似乎不应该有这种情感,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笑了笑,回头望着身后的四人,“出发吧。”

    第六卷万里江山风雨飘 第八章 夜半探庄(一)

    来到楚尘山庄的时候,已是子夜,万籁俱寂,寒风凛冽,寒气更浓。我并不怕冷,却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风连忙将我揽入怀中,我不由暗叹他的细心。

    下一秒,忽觉腰间的手臂紧了紧,身子竟已腾空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屋脊之上,随后宣、尘、启便也跃了上来,我们蹲下身子,四处望了望,果然周围都布满了身着甲胄,手持兵刃的将士,将整个山庄里里外外围得个水泄不通。看来,要见人还得费一番周折。

    现在的我们,武功已是出神入化,在屋脊上疾走犹如平地一般,而且每次施展轻功,我总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就好像长出了双翅膀一样,几乎可以飞到月亮里去。

    夜雾凄迷,月更圆了。我们来到楚廷英所住的院子“竹苑”,这里灯火昏暗,众人均已熟睡,只有满院的翠竹随风摆动,不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我们隐匿于竹林之中,探头望去,只见楚廷英的厢房外有两名官兵把守,如此寒冷之夜,他们居然能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两塑雕像,我还真的是由衷的佩服。

    “他们睡着了。”身后忽然响起启低沉的嗓音。

    “什么?”我微微一愣,回头望着他,尽量压低声音,“睁着眼睛睡觉?”

    “没有人说睁着眼睛站着,就不可以睡觉的?”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好笑的表情。

    “切!”我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一眼,“你又知道勒?”

    “当然,”他斜瞥了我一眼,墨色的瞳孔中竟流转着一丝孩子气的得意,“这帮人当初可都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

    我嘴角抽动了一下,“你调教出来的人果然够变态。”

    启抬了抬眼,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蓦地蹙紧眉头,喃喃道:“奇怪,为什么会派他们来监视?”

    “有问题吗?”见他眉头深锁的样子,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望向了夜空,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扫过我们四人,低声道:“还记得那蓝衣人吗?”还没等我们说话,他又接着道,“他们是帝影里的暗杀组,而这帮人却是帝影里的护卫组,他们是专门负责皇上安全的。”

    帝影顾名思义就是皇帝的影子,它分为四组:暗杀组,护卫组,情报组和密探组。启则是他们的老大,可是所有的行动,却完全听命于康景皇,按康景皇的旨意行事。

    “这么说来,名为监视,实为保护。”在短暂的沉默后,风淡淡的语声响起,那声音很轻很柔,却让在场的人精神为之振奋。

    保护,竟然是保护!

    宣蓦地从竹林中窜起,闪电般掠到那两名官兵的面前,迅速地伸出手点了他们的昏|岤,启和尘则及时接住他们缓缓下滑的身子。

    我推门而入,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本想轻轻地叫醒楚廷英,哪知忽被一道极强的力量拉入床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还没来得及惊呼,身子却已陷入那如羽毛般柔软的床上,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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