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女山下的小娘子 作者:rousewu
他心里的石头倏然坠下,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不管怎样他们都活着。
“我们上去吧!”他舒了口气,对萧毅靖说道。
萧毅靖又被这位神圣的将军搞得满头雾水。时怒时悲,没有一点预兆。
“将军,你们快上来!我们被敌军包围了!”被留在废墟里的人一发现不对,马上禀报施裕。
两人一个飞身逐个儿从地底下冒出。施裕沉声道:
“你们三人把入口恢复成原貌,不可让敌军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其余人,随我迎战!”
院子外的高头大马上,一位身着紫色战袍的年轻男子,正在舞动着非常不合时宜的兰花指,指挥着几千个精兵强将摆阵剿敌。此人正是被外间传作历代以来最狠戾最有谋略的青年少将郑岩。
“你确定是被离王亲封的南征将军?”郑岩翘着兰花指捋了捋鬓间的碎发,邪气的笑问着。
“是,卑职去年跟着陈将军打仗的时候,曾与他有过数面交锋,断然不会认错了此人!”一个名叫卓查的将领毕恭毕敬的答道。
“好!施裕,施将军,南征将军。哼哼!今日不巧竟落在我郑岩的手里。恐怕那离王老儿做梦也想不到,他刚刚封下的南征将军竟敢违抗军令跑到我的帐下送死来了。”郑岩凤眼一眯,阴狠的说道。
“速传令下去,命最快的军中信使送信给陈将军,就说施裕擅自离营,已被我郑岩所擒,让他尽快拿下南征军。”
“是,将军,末将领命!”卓查心中得意,这次自己举报有功,看来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郑岩收回厉色的眸光,食指轻轻的擦过鼻尖,用那为数不多的界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嗓音向里面喊道:“南征将军,我郑岩在此守候多时了,想要尽一下地主之谊,不成想将军的面子可真大,还得劳我亲自来请才可以。
”
废墟里的几个人听到院外传过来的不男不女的声音,心中大凛。传说这郑岩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将军,主要是因为他手段狠辣,阴阳不调,及其难以揣摩。跟过他的贴身将领多数不是死于战场的厮杀,而是被昔日侍候过的将军惨杀。此人心肠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正因如此,也让凌北军闻之后怕。现在遇到了他,此乃狭路相逢,自己活不活的下去暂且不说,万一将军有个闪失,那才是凌北不可估量的损失。
施裕一阵冷笑,欺我家门,杀我同袍,还竟敢如此猖狂。“郑将军此言差已,此间你宾我主,要说尽地主之谊也该我施某人才是,哪能轮到一个入我国土的贼人喧宾夺主。”
“噢?看来南征将军还是有些不服气啊?”郑岩坐在马背上邪佞的笑道。
“服不服气也要刀枪过后方能见真小!”施裕咬着牙说道。
“将军可有良策破了这重围?”萧毅靖冷汗直冒,压低了嗓子问道。
“后面是杏女山!山峰陡峭,易守难攻,大批人马很难进山。我生活在这里十年,地势熟悉,带领你们翻越它不是问题。”施裕冷静的分析道。
“末将誓死追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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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郑岩坐在马背上,神情冷肃,只见他轻轻的动了动兰花指,就有一队大约四五十人的精装劲兵整齐有素的翻越院墙。酿酒作坊里里外外静的没有一丝声响,几十名经过郑岩亲自调教的死士步步逼近茅草屋废墟。
施裕一行人早有从后方撤退的准备,除了杏女山地势险要,容易防身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里不是郑岩亲自率领的亲兵,防守比较薄弱,对于他们来时,会更容易突破一些。
几十人步履小心,观察细微,里面藏有的可是让他们华乾国几十万大军闻风丧胆的人物,一个不留心,极有可能是身首异处的命运。他们恐惧,害怕,心里纠结,参加过无数次厮杀的人第一次有了腿软的感觉。
“张头领,里面没人!”一个被指令向前查看的小将士禀告道。
其余人听到声响,齐刷刷从遮掩的酒缸后面跳了进来。“奶奶的,人呢?”
“应该是跑了?”那小将士再次说话,脸上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快追!”张头领冰着脸咬牙命令道。
百米开外,百十号穿着华乾国战衣的士兵东倒西歪,横尸在小溪旁。溪水被血色染尽,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耀下,是那样的凄厉恐怖。
张头领心知不妙,吩咐其他人待命。自己则回身飞起,几个借力便来到郑岩马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将军,施裕一行……已无踪影,后方百位士兵……被杀,想来是逃往这传说中的杏女山了。”
郑岩怒极反笑,夹在马肚上的两条腿不自觉的紧了紧,凤眼斜睨着跪在地上的战战兢兢的张头领。半晌才开口说话,声音比先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加尖更加细,“跑了?哼哼,跑得好,本将军就爱这猫捉老鼠的把戏,传我命令,着一万大军压上杏女山,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一直苍蝇能飞的过本将军的手掌心!”
张头领双膝跪地,心里发怵,每次听到这阴森恐怖的邪笑,他都会通体冰凉,寒气久久不散。“卑职领命,誓死捉拿凌北南征将军施裕!”
“好!此一万精兵归你指挥,本将军要回去补个眠,安安神,大清早被你们这群狗奴才吵醒,易容颜衰老的!还有,活要见人,死要见首,若是本将军什么都没有见到,那你便割了自己的脑袋挂到邺水镇的顶楼上,给夜里爱做噩梦的小孩儿增一笔光彩吧!嘻嘻,还不快去!”郑岩阴柔的笑道,时不时还用兰花指理一理自己额前的发丝。
“卑职领命!定不负将军所望!”张头领趴在地上磕了个响头,重重承诺道。
送走这人间厉鬼,张头领只感觉到头皮发麻。深呼吸了几口气,终于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对剩余的将士说道:“你们随我入山,张兵、谢栓回镇上速调五千腿上功夫好的熟悉山中地形的人来增援我们!此事重大,不可掉以轻心,速去速回!”
“末将领命!”张兵、谢栓答道。
杏女山一侧。
“将军,您这招可真妙,轻易的就甩掉了郑岩的追兵。我猜他这会子正气得要跳墙呢!”萧毅靖随在施裕身侧,拍马屁道。
“郑岩此人不可忽视。一个在朝中无亲无靠山的人,年纪轻轻就能任一方将军,多少都是有些本事的。说不定此时……”施裕突然话声一顿,做了个止声的手势。
萧毅靖连忙收起了笑意,一个翻身趴在地上倾听来袭人的动静。“将军,为数不少。约万人搜山。”
施裕淡淡的挑了下眉毛,“还真看的起我施某人!吩咐兄弟们注意行藏,过后的蛛丝马迹一定要清理干净。”
萧毅靖躬身道:“是,将军!”
杏女山上正在进行一场耗尽心力体力的角逐,鹿死谁手未有定数。而白小菊这厢经过两天的时间,终于将所有人的心都安抚了下来。他们最终决定,先暂时安置在杏女山,轮番打猎,挖野菜,再配上先前藏起来的粮食,吃上个一年多应该不是问题。小伙子们力求施老爹传授武艺,他们对这位藏身在自己村子多年的据说曾经做过将军的人心生无限敬畏。
“爹!眼下刚过了冬,您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呢,耍刀弄枪的行吗?”白小菊待其他人都出洞去了,才好意思上前劝说爹爹。
“无妨,这些人如今都没了亲人,是复仇的信念支撑他们在这个破洞里偷生的,如果我再不给他们一些希望,怕是这些孩子冲动起来,难免……哎!”施庆山欲言又止,摇头叹息道。
“您看,若是让雨泽来教授他们如何?”白小菊想到了陆雨泽,向公爹提议道。
“泽儿年纪尚幼,一下子教这么多人,怕是不行。”施庆山答道。
“那就让他一旁辅助,好歹也帮衬着您一些。”白小菊想了想道。
“如今也只好如此了!”施庆山点头颔许道。
山洞附近的一处峭壁上,陆雨泽静静的坐在上面,长发玉冠,潇洒不羁,黑亮的眼眸凝视着飞流直下的瀑布,若有所思。
“你坐这里干嘛?”小慕夕施展轻功飞了过来,率性的甩了甩自己的长裙,极其优雅的坐在他的身侧。
陆雨泽未转头,未别眼,依然看着川流不息的瀑布,一言不发。
“怎么?今天变哑巴了?”小慕夕撇了撇嘴问道。
“你不说话,也没人拿你当哑巴!”陆雨泽看也未看她一眼,哼出一句噎死人的话。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向来说话都这么毒舌,也亏我沈慕夕有这样大的气量,换个人三年前就被你气死了!”小慕夕意外的没有了以前的火气,小声咕哝道。
“哼!”陆雨泽又是鼻音很重的哼了一声。
“对了,我一直都想问你,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提起家人,你不想念他们吗?”小慕夕歪着脑袋,手托着腮帮问道。
“有的人,我想入肺腑,有的人,我却是恨之入骨的。”陆雨泽眼睛依然看着前方,目不斜视的答道。
“哎……说的好复杂哦,你人也好复杂!”小慕夕最终表态道。
“谁像你这么头脑简单,动不动就会挥舞着拳头了事!一点也没有姑娘家的矜持有礼!”陆雨泽讽刺道。
“你……关你什么事啊!我乐意怎样便怎样!”小慕夕终于忍不住发火,提高了音量冲着陆雨泽吼道。
“瞧瞧,三言两语不对你脾气,野蛮的性子就暴漏无疑了!”陆雨泽终于扭回了头,先前的凝重之色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戏笑。
“哼!小女子不与你一般见识,姐姐说好女不与坏男争,我索性让着你便是!”慕夕收起被激怒的心,银铃般的笑声淹没在一片飞流的瀑布里。
“笨蛋!恶女!”陆雨泽笑骂道。
“谁是笨蛋?谁是恶女?”小慕夕这次再也忍不住怒火,也罢,左右她在这个人面前从来就没有扮演过淑女,扭捏做作着又有何用?
“当然是你啊,这里只有我们,难道我会说那和我毫无干系的青蛙吗?”陆雨泽一脸坏笑,孜孜不倦的欣赏着怒火攻心的小慕夕。
“你,我打死你这个坏蛋!大坏蛋!”小慕夕最是见不得陆雨泽一脸得意的乖张模样,忍无可忍之下,挥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招呼。
陆雨泽身手敏捷,转了个身就快速飞向瀑布,回头还扮了鬼脸,挑衅的让小慕夕跟上。小慕夕不服气,站起身,潇洒自信的甩着衣裙,脚尖轻点下石头,一个湖绿色身影紧追在白衣男子身后。两人盘旋飞舞,犹如山间蝴蝶,嬉笑连连。
“将军,瀑布那边有人?”萧毅靖机警的说道。
施裕早已察觉多年前打猎时歇息的地方,如今有了别人入住,但依旧未动声色。
“我们是否还要过去?若是普通人家,怕会连累他们丧命,不如……”萧毅靖犹豫的说道。
“你们留守,我先过去探一下!”施裕说话时声线有些低沉,仿佛对某事又有了另一种希望。
“是!将军!”萧毅靖应声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其余人分散开来,随时观察追兵的情况。
瀑布前的陆雨泽和小慕夕只顾嬉戏,并未察觉石头后面有人,何况以他俩目前的功力想听到施裕发出的动静,怕是很难。
小慕夕在后面追的满头大汗,却依然是固执的锲而不舍。气呼呼的叫道:“陆雨泽,你这个坏蛋,我饶不了你!”
“那就追上我,追不上你就是笨蛋恶女!”陆雨泽说的云淡风轻,左右这个骂名不是他来背。
施裕发现瀑布前的男女孩童竟然是陆雨泽和沈慕夕,猜测自家娘子和爹爹必然就躲在前面的洞中,他心下大喜,正要出声叫人,忽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他眸中寒光一闪,忍着痛意回身奔去。
“将军,敌兵已至。我们……”萧毅靖一见将军回转,连忙上前陈述军情。施裕早已知晓,抬手示意他噤声。
“我们向瀑布的反方向行进,沿路要故意留下痕迹,引开追兵,不能让他们发现洞中隐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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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将军,这是为何?”萧毅靖跟随施裕日久,第一次对他的做法感到疑惑不解。
“你小子想知道吗?”施裕对洞前却不能与娘子和父亲相见很是气恼,毕竟已经三年了,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可他还得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转向逃跑。
“将军若不愿说,末将收回方才的话便是!”萧毅靖感受到大将军的怒气,识相的不敢往刀刃儿上撞。
“告诉你们也无妨,左右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施裕转怒为笑,说的有些含糊不清。
“将军确定?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施裕不解释还好,这越说越让这帮手下的迷惑,后面是万人的追兵卯足了劲儿要砍他们的脑袋,前面是人迹罕至的悬崖峭壁,连个母猪的身影的瞧不见,他还好意思开玩笑说自己大喜。
施裕见几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竟还拿话来消遣他,抬起右脚先拿萧毅靖开刀。笑骂道:“想什么呢你?臭小子!我说的大喜是,我爹和我家娘子都在前面瀑布一旁的洞中,虽未见到人,但我敢肯定,他们一定安然无恙。”若是小娘子他们当中谁出了意外,那俩孩子一定不会有闲情逸致在玩山嬉水。
“将军此话当真?”萧毅靖惊喜道。
“本将军何时打过诳语?”施裕神情自然,笑意不止。
“那将军为何不进洞一避,也好与家人见上一面。”一位轻骑兵问道。
“你傻啊?后边有多少尾巴跟着,你不知道啊?想让咱们连累施老爷子和将军夫人送命吗?猪脑袋!回去罚你进伙房磨练磨练!”萧毅靖被踢了一脚,却又不能踢回去复仇,转身逮着个机会就把气出在别人身上。
“好了,不准再多说废话,听我号令。我们必须在两日内赶回军营,迟了怕军中有变。前面是一处峭壁,翻越它是最近的通道,现在我命令,呈一字队形,前后呼应,萧毅靖断后,注意给敌军制造些不明显的痕迹出来,我走在前头,给兄弟们开山道。”施裕说话间洋溢出来的激|情那是空前绝后,听在几位将士的心里更是信心十足。
众人心中一热,齐声说道:“为了后方老爷子和将军夫人的安全,我们也要拼了脚力,勇往直前!”
白小菊和公爹谈完话便走出来透透气,正好迎上陆雨泽和小慕夕一前一后形色匆匆的赶来,她心里一紧,忧心忡忡的问道:“出了何事?”
“我发现有大批人马进山。其他人都去了哪里,赶紧避一避才是。”陆雨泽喘了口气说道。
“都在林子里呢。我爹说让他们先练习蹲马步打好基本功。王大嫂应该是给他们送吃的去了。”白小菊瞥了眼林子,心中忧虑的答道。
“那你们先进洞,我去叫他们回来。这里隐蔽,先躲一躲再说。”陆雨泽说道。
“好!你们多加小心!”白小菊嘱咐道。
陆雨泽和施老爹将所有人安置在洞中交由白小菊照看,两人凭借着轻功隐藏在林子里的大树上,枝叶茂密,正好遮盖了他们的行踪。
“老伯?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人?”陆雨泽根据他们的耳语手势,以及这样的多的官兵搜山来判断。
“恩,没错!估摸着应该是凌北的一个重要人物。若不然郑岩这个人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施庆山默许道,继而又引入了一个更深的推测。
“可他们这样铺天盖地的搜下去,怕我们想要安身在此也是很难了。”陆雨泽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前方正在排查的官兵。
“再等等看!”施老爹毕竟是久经战场,当然要比陆雨泽能沉得住气。
一盏茶的功夫。洞里洞外的二十几个人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这可是命悬一线,生死难料的事,谁又能做到真正的一潭死水,平静无波呢?
正待众人额头上的汗滴如雨水般往下滑的时候,这厢陆雨泽终于看到了局势逆转。
“老伯,他们像是寻到了什么,向反方向去了!”陆雨泽开始有些庆幸。
“所有人都去了吗?”施庆山心中有些疑虑,因为眼睛无法看到,所以只能向陆雨泽确认。
“是的,老伯,都走了。”陆雨泽松了好大一口气。
“那还真是奇怪,被追的那些人既然都走到这里了,那就没有道理弃我们而选另一条道儿啊,听菊儿说,再走不远就是杏女山最陡峭的山壁。没有深厚底子的人,是万万过不去的。”施庆山依然有些疑惑无法自我解答。
“我说老伯,您就不用多想了,我看到那些人现在正在转身下山,可能是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人。”陆雨泽彻底松气,躺在一根比自己腿粗的枝干上怡然自得的说道,两条腿还垂在空中优哉游哉飘来飘去。
“如此甚好,只要你们平安无事,老夫也没有那许多的顾虑。”施庆山难得的跟着洒脱一下,犹记得自己年轻时也像他这般没有诸多顾及,潇洒倜傥啊,可惜时光早已不在,年华早已不在。
“对了老伯,我听白小菊说,你原有个十来岁的孩子,还是个婴儿时就给遗失了。”陆雨泽豁然坐起,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想问这件事。
“是啊,我有个从未见过面的儿子。”施庆山仰天叹息道。
“那为何会丢了呢?如今一点线索都没有吗?”陆雨泽难以理解的问道。
施庆山痛苦的摇了摇头。
“他是在我家遇难时降生的。当时我和裕儿为了引开追兵,便派亲卫将其送走,不成想,我夫人半路却突然临盆。他们因生产耽误了赶路,错过了最佳的逃生机会,追兵赶至的时候,我夫人不得已将刚刚出生的婴儿送于路上偶遇的一位夫人代养,自己带着卫兵将贼人引走。”
“那您夫人最后逃脱了吗?”陆雨泽追问道。
“没有!她们逃了不远就被歹人追上了,几番搏斗之下,我夫人终因刚生产不久而体力不支,猝然倒地时,我才和裕儿赶来汇合,她只是强撑着留下只言片语就先我而去了。”这是施老爹一生的痛,可今日不知为何,竟会不受控制的在一个小辈面前坦露真言。
“她没有说孩子是交付与谁代养吗?”陆雨泽情不自禁的问出。
“没有!只说那妇人姓程。”施庆山忆起当初,心情十分沉重。
“姓程?”陆雨泽喃喃自语道。
“正是姓程!”施庆山重复道。
陆雨泽想起母亲娘家确实姓程,自己年岁大约也和他失散的儿子相差无几,可是,自己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不会有假。依母亲疼爱自己的程度,恐怕外人宁愿会怀疑大哥的血统。他奇怪的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一腔的胡思乱想。道:
“老伯,您仁义忠厚,待人诚恳,老天必会怜之,有生之前定能与失散的儿子相见。”陆雨泽字字铿锵劝慰道,也许他并不该让老人想起自己的伤心往事。
施庆山收起情绪,叹了口长气:“那老夫我就借你吉言了!”
邺水镇衙门
郑岩侧躺在卧榻之上,凤眼微睁,一副懒洋洋盛气凌人的邪魅摸样。屋里是静悄悄的一片,六七名长得如花儿般的貌美女子跪在榻前,等候将军吩咐。
一名近卫在门外禀报:“启禀将军,张头领求见!”
“噢?这么快,他什么时候办事效率如此高了?真叫本将军另眼相看啊!”郑岩轻笑一声,一句正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总是叫人心生恶寒。
张头领进门,顾不得有他人在旁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片嘴唇颤抖着发出声响:“将军,求将军饶命!施裕一行人,跑了!”
郑岩忽地一下从踏上坐起,双手紧紧的按在被褥上。阴着嗓子叫道:“什么?跑了?”
“是将军,末将寻着他们的踪迹赶至杏女山山峰,只见他们是沿着悬崖峭壁翻山越岭而去,末将所带的这些人当中只有几个有此本事,现已派们一路追踪,末将束手无策,只能先行回来禀报将军!”
郑岩站起身,不言不语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倏然大喊一声:“郑云!”
“属下在!”不知何时,屋子里竟凭空多出一个黑衣束发的年轻男子。
“方才的话你已听到,带上你的那批人,快马加鞭连夜赶至凌北出口要塞。本将军猜测,今夜他们一定会出城,你务必要用各种手段斩杀掉这个人。此人不除,他将会是我华乾国彻底统一各方的最大障碍。”郑岩抬起兰花指,一脸正经的交待清楚,“记得不要让自己也变成像他那样的脓包!好好的留一条命回来。”
“是,属下领命!”那名叫郑云的人未待别人看清他的动作,飞一般的速度像窗外掠去。
郑岩斜挑着眉毛,不经意的露出一丝狠戾,自言自语道:“施裕,本将军倒是小瞧了你了!这次我让你插翅难飞!”
跪在地上不停打哆嗦的张头领想开口为自己求个情,眼光刚接触到那邪气将军,吓得赶紧缩回了头。一个来自于头顶的声音响起:“来人,将张头领拉下去,头颅砍了,悬在镇中最高的楼顶上。嘻嘻,今夜可以听多一些小孩子美妙的啼哭声了!”
“将军不要!将军,将军饶属下一次吧,将军,将军饶命啊!将军!”张头领一下瘫坐在地,苦苦哀求道。
“慢着!”郑岩扬声阻止两人强行拉走张头领,众人都以为他改变了主意。片刻,他又缓缓张口道:“没骨气的东西,先挖去眼睛,再砍头颅!”
跪在地上的众女子大骇,双膝不停的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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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凌北出入口要塞十郎坡
施裕一行下了杏女山便一人买了一匹高头大马代步,虽及不上来时的战马,但跑上两个日夜却也是可以坚持下来的。萧毅靖一手揽着马缰绳,一边忍不住勾着脖子赞叹大将军。“将军,此行在敌人阵营中来去自如,郑岩的数万精兵竟然对我们束手无策。可真是让末将开了眼界了!”
“这是我们和郑岩第一次交手,敌我悬殊过大,所以他一时大意倒也能理解。只愿我们顺利通关,才能真的安下心。”施裕脸上依然有说不出的担忧。
“将军的意思是,他反应过来后会在路上拦截我们?”萧毅靖有些不敢置信,他郑岩能做出如此快的决定?
“我说过他绝不是一般的人,但愿这一切猜测都是我的杞人忧天!”施裕声线低沉,哑哑的说道。
“前方一里地就是十郎坡了,等过了这十郎坡就不再是郑岩的额管辖范围,我看他能耐我们如何?”萧毅靖豪气过剩,刚经历一场敌强我弱的大胜仗难免有些自负。
“传我命令,前方十郎坡,一级戒备!我料定郑岩必然会派强兵在此等候我们!”施裕久经战场,鼻子格外灵敏,他突然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
“是,末将领命!”萧毅靖一改方才的吊儿郎当,正色道。他御马有数,极其自然的慢下几个拍子,对后面的九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吼道:“将军有令,前方十郎坡,一级戒备。敌人可能会有埋伏。”
几个体壮魁梧的少年儿郎接到命令,似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看来一个好的士兵确实是随时都在准备着。
十郎坡山谷
“公子,按时辰来推断,他们马上就要到了。”一个紫衣男子躬身回报。
“恩,弓箭手先准备,听我号令!”郑云低沉的声音与郑岩迥然不同,这是属于完全属于一个沉稳大气的男人的声音。
远处有马蹄声缓缓传来,由远及近,由模糊至清晰,掩藏在黑夜里的影子忽隐忽现。
“预备!射!”郑云冷静果断的命令道。
上百只精良的弓箭齐发而出,滥竽充数之人绝对为零。这批人乃是郑岩亲自训练的杀手,往日里专门为他清理一些官道上不听话的握有实权的人,此时也是为了以保万全才会派来截杀施裕,在郑岩的眼中,显然要比上次重视他的死活。
无数只飞箭像倾盆大雨一样向他们挥洒过来,简单的兵刃根本无力长时间抵挡。萧毅靖手忙脚乱挥舞着利刃,一边向施裕求救到:“将军果然被你猜中,如今我们怎么办?已经死伤三个兄弟了!”
“先下马,各自寻找遮蔽物体!”施裕一如既往的平静,不愧为统领一方的将帅。
剩余几人匆匆下马,快速滚到山谷两旁,伏身在一些较大的石块下面,以此暂缓敌人箭雨一般的射击。
“停!”郑云扬了扬手,命令道。“尔等随我下去,会会这南征将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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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约有百十人,像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萧毅靖判断道,不由自主也是心中骇然。
“恩,退无可退,只有迎战了!”施裕的声音很沉,早料到郑岩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却没想到还真是下了血本儿,连自己养的杀手都派了出来,而非是正规军队。
数百名杀手接踵而至,黑压压的一片,任谁看到也会胆战心惊。可跟随施裕的又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是经历过各种苦难,各种死亡,是一批视死如归的战士。此刻,每一个人心里都非常的明朗,也许,今日将是他们真正的归期,可惜不是死在战场上。
是的,包括施裕,现在他心中也是有些发毛的,随着身旁一个一个将士的倒下,他也开始有些体力不支。
他和萧毅靖分别被围困在两个圈子,正在进行着困兽之斗。他们身上沾满了自己的和敌人的鲜血,一招一式间,夹带着汗水挥洒在对方的脸上、身上。
“施将军若是愿意放下兵刃,我郑云就赏你个全尸!”郑云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抱着双臂在一旁冷冷观战。
“谢你的好意,可惜施裕从举起刀的那一刻,就注定是要灭了华乾国的一切才肯罢休!”施裕显然已处在弱势,胜败也许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施将军果然好气魄,被逼至此竟还敢口出狂言。”郑云讥讽道,但沉稳的脸上明显能看出些敬畏之色。
施裕已无暇答话,周围的人数由刚才的十几人已增加至几十人,这也恰好说明了他所带领的将士几乎都已丧命。他奋力抵抗,紧握着刀柄斩杀掉四五人,可惜终是无济于事。
另一旁,九名将士只剩三名可以作战,此刻,他们正和萧毅靖被围在一个圈子里面,萧毅靖为救人,身上挨了三刀,现在只留有站起来的力气了。也许今天真要把命搁这儿了。
一阵阵马蹄声卷着漫天的尘土由远及近向这边奔来。郑云黑了眉目,凝望着远方。
楚玲珑身姿卓绝的骑在马背上,犹如从天而降的女神,自信高傲仿佛就是她的天性,尾随在后的几千精兵也只不过是她的陪衬。
“如何?施将军,没有大碍吧?”楚玲珑恣意的骑在马背上,潇洒的向天边甩了一记响亮的马鞭,马蹄嘶吼不断,却只是在原地踏了几下,片刻便停了下来。
“你是楚玲珑?”施裕肯定的问道。
“我想整个凌北,乃至整个华乾国都不会有人错认本将军!”楚玲珑爽朗的笑答。
“那是当然,凌北离王手下最骁勇善战无往不利的女将军,你可是第一人!”施裕由衷的赞道。
“可有些人似乎不这么认为,我猜他们只有尝过了我楚玲珑的鞭子,才肯睁开瞎了已久的双目认清本将军到底是谁?”楚玲珑的锋利的目光扫过郑岩及围着施裕的几十个杀手。
“撤!”郑岩低声命令道,话音刚落,已飞身离开。
“追!”楚玲珑身旁的一名副将道。
女将军伸手阻止:“不必了,一群杀手,只有杀人和逃跑这两样功夫练得最好。你们追不上他们!去,扶施将军和萧副将他们上马!”
施裕借着刀力缓缓起身,躬身答谢道:“多些楚将军援手,他日有用到施某的地方,施裕定当甘心效犬马之劳!”
楚玲珑哈哈大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楚玲珑本是女子,也许日后有作为女子求到将军门前,将军可不要忘记今日之言啊!”
施裕微楞,忙再次拱手道:“礼仪之内的事,施某定当尽力!”
“好吧,今日便不与施将军闲扯了,言归正传,我的人在路上截到郑岩派去给陈炳送信的信差,得知他要陈炳在你离营之时破你军营,抢回失地。”楚玲珑正色诚恳的说道。
萧毅靖捂着伤口终于寻了个说话的机会。虚弱的声音响起:“好在被你截住了,将军,此地离楚将军营地较近,不如我们过去歇息一下!”
“可惜,送信的不止一人,另一人跑了!”楚玲珑窃笑,仿佛这一切都事不关己。
“喂,你这女人,故意的吧,一句话不能好好说完啊!”萧毅靖听到后半句话气得差点吐血,推开了扶着他的两个人,翻身就想上马:“将军,快,消息一旦传给陈炳,他必然会不惜一切帅大军攻入我们的,王将军有难啊!”
施裕站在地上依然是不动如山,凝思半晌才慢慢开口道:“你和其他三人都受了重伤,暂时留在楚将军营中处理一下,我一人回去便可!”说完便咬着牙翻身上马,“楚将军,有劳你帮我照看一下兄弟,还有其余几位已经丧命在此的,麻烦用火焚之,他们的骨灰,将来我都要一一送回家中的。这匹马日后定当归还!”
未等其他人的回应,施裕的声音已越飘越远。楚玲珑回过神,随手招来自己的副将:“安排几个人,随施将军前去。定要保障将军中途的安全!”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副将领命答道。
郑云带着剩余的六七十人狼狈的回到邺水镇,郑岩怒极反笑,刺耳的声音堪比入墓的猫头鹰,尖利无比。“说!我是怎么嘱托你的?难不成你没看到张头领的下场?别以为你是我弟弟,就可以做到例外!”
郑云一身锦衣站在厅内,并不说话。郑岩眯着眼睛,目视着他相对来说比较正气的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若也和他们一样败事有余成事不足,我一样可以将你的头颅挂在镇里最高的酒楼上!”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无故断更了,今日想来解释一下的,却发现连一个催更的亲都没有,留言也没有,是该伤心还是庆幸撒????安安不要啊,亲们看文一定要留言啊喜欢就催啊,这样安安才会更的有动力,说不定一天可以三更的哈
☆、第四十七章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沉。转眼间,距离邺水镇被郑岩占领已经快有一年了。
据说,这个郑岩也确实是一个有手腕有领兵才能的人,离王世子亲自率兵与之抗衡两载,也仅仅是阻了他北进的脚步而已,想彻底将他们赶回南方,赶回华乾国的土地,难之又难。
白小菊手托着腮帮,无聊的坐在石头上观瀑布。又是一年一度的万物复苏,春回大地。可他们这些人类还是要像几十只老鼠一样躲在这深山老林,肯野菜练武术。
听说,镇子里又有人死了,听说,这次死的人当中还有一个是绸缎铺的老板。慕嘉死活不听劝要去为他收尸,终是被白小菊给劝住了。想那郑岩是什么人,也许在他刚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没有一个百姓知道他的本质,可经过这三百六十五个日夜的掠夺侵占,还有谁不了解他邪恶如魔鬼一样的残暴,在整个邺水镇的名声,他怕是早高过了华乾国的当今天子了。
白小菊思念施裕,日复一日的用整颗心在思念着她家相公。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收到家书了,如今本土都被人霸了去,没有家书也许是更好的,否则,若是让郑岩知道了,他们岂会有安身之所,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孩子要怎么办。
不过孩子们似乎都在日渐长大,除了心理上比不得她这个两世为人的女子之外,最起码在武艺伸手,智慧决断方面都比一年前要强上许多了,形势逼人这句话,原来是可以这么理解的。
白小菊看着眼前的瀑布,回想起四年前她在相公面前撒娇挑衅的样子,那时的他们虽然很穷,但是很快活,无忧无虑。她想着他那时的样子,高大,粗壮,有力,眼神有一股说不出的深情,而自己矮小的没长开的个子甚至是刚刚达到他的胸膛。她轻轻一笑,也许现在不一样了,她在想,相公,你的菊儿长高了,也结实了,或许还漂亮了,可惜,什么时候你才能看得到?她开始对着瀑布诉说她的哀思。
你知道吗?我把爹爹照顾的很好,或者说,爹爹他老人家把我们照顾的很好。这里还有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他在亲自传授他们武艺,不辞辛劳,日以夜继。还有我,我也是爹爹的弟子哦,可惜我和慕嘉是爹爹最看不上的弟子,说来也怪,我俩也并不比别人笨啊,可为什么就是蹲不下马步,挥不动拳头呢。哎,想来我之前好歹也是他们的东家啊,现在倒好,整日里都被一棒小伙子们挖苦,更甚的还有,才八岁还大豁了牙的小梨花也敢不知死活的嘲笑我。相公,你到底在哪里啊,你要是在我身边的话,会不会帮着我说说话,会不会单独给我加点小灶,不,也许你会比他们笑的更凶,比他们还毒舌,你一向嘴上功夫都饶不得我的。相公我好想你,分分秒秒。
相公,你是不是在战场上杀了好多坏人?以你的武功,你的才干,现在定然是升个官领了兵的吧?怎么样?他们会不会不听你的管教,也许,你早已像收拾我一样把他们都收拾的服服帖帖了吧。瞧,我现在真像个傻傻的等待郎归的村姑,细数着你离开的每一个日夜。
相公,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
杏女山下的小娘子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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