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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VIP完结)第199部分阅读

    新唐遗玉(VIP完结) 作者

    ,当即高声吩咐道:

    “吩咐厨房去烧热水,先端一碗参汤来,抱两床干净的被褥,再派人快马去找老夫人回来,快”

    遗玉浑浑噩噩地躺在榻上,耳边是他们的放大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她疼得牙齿打颤,脑子里却反反复复只有信上那一段:

    两个月前,前去讨伐西昌的大军在沙海中遇见罕见的尘暴,李泰的军部跟从在大军之后,不幸被暴风袭中,脱离了大军,下落不明。

    (这几天工作紧张,更新的迟,今天送点字数。)

    第三零九章 生

    卢氏从马车上直接跳了下来,脚底踩地,雨水溅起在裙上,污了一大片,门前等候的两名仆妇迎上来,想要搀扶,却被她一把手拨开,还没站稳脚,她便拎着裙子跑进院中,撑伞的丫鬟根本就撵不上她,只能战战兢兢地跟在后头高声喊着“老夫人小心”。

    卢氏一路跑到后院,连口喘气的工夫都没有,屋门口来来往往都是下人,端盆的倒水的,来去匆匆,一股紧张的气氛弥漫在雨中。

    平卉被秦琳赶到外面守门,听着屋里一阵阵压抑的呼痛声,不安地来回在走廊上踱步,一扭头看见卢氏一个人冒雨跑回来,呆了一下,慌忙迎上。

    “老、老夫人,您可回来了,怎淋着——”

    “人呢?怎么样了?”卢氏捏住平卉的手,问完话,就听见屋里头的声响,女儿痛苦的呻吟声,隐隐约约像是在喊娘,使得她心口一颤,差点推门而入。

    “秦姑姑和小满姐姐正在里头呢,李太医也在外间候着,”平卉被卢氏手劲儿捏的发疼,眼泪都要掉下来,却不敢挣开,她心里也是害怕,这当口该是安慰卢氏,却禁不住语无伦次:

    “主子疼的厉害,手指头都抠破了,身、身下还见了血,李太医说是惊着了,秦姑姑说主子就要生,不叫奴婢在里头,姐姐把奴婢撵出来,奴婢害怕,老夫人,老夫人您说,主子她会不会出事?”

    “乱说什么”卢氏厉声吼了她一句,又狠掐了她一下,见她吓地缩起脖子,方觉得自己失态,松开手推了推她,“我先去换件干爽衣裳,你就在这里守着,生孩子就是这样,怕什么怕,早晚你也得受这一回。”

    卢氏说罢也不管她听没听进去,又冒着雨跑到对面屋里,寻出来早准备好的干净衣服,胡乱擦了擦头发,把衣服换上,许是淋浴被凉着了,手一个劲儿地打哆嗦,裙子几次从手里落在地上。

    她口中不停叨叨念着:“没事没事,我女儿福大命大,福大命大”

    早先准备好的产房就设在遗玉卧房隔壁,通着一道小门,连着外头客厅,屋里没什么摆设,就是一个干净,生产要用到被褥毯子的都规规矩矩收在柜子里。

    遗玉吃罢早点就开始阵痛,秦琳强灌了她半碗参汤,就让人把她抬到产房。

    卢氏一回来,屋里头也就秦琳和小满,再加上个平彤,其他下人通通搁在外头,除了送水的,不许往这屋里多踏半步。

    母女连心,卢氏一靠近,遗玉便似有了察觉,前头还闭着眼睛忍痛,这便睁开来,模模糊糊地辨出人,伸手过去:

    “娘”

    “娘在、娘在呢,”卢氏握住她手,就立在床边,弯着腰从小满手里接过帕子,一点点擦着她头上冒出来的热汗,拨着她湿哒哒的额发,心疼地鼻子发酸。

    了一早上,一阵一阵的,遗玉早短了力气,却紧紧握着卢氏的手,她心里害怕,心里难受,除了卢氏,找不到第二个人哭诉。

    “殿下、殿下他——”又是猛地一疼,她痛地弓起身子,手指抠进卢氏手掌。

    卢氏像是感觉不到手疼,摸着她的头,温声安抚道:

    “娘知道,娘什么都知道,先不说这个,省省力气,待会儿好给娘生个乖孙,好玉儿,娘知道你疼,知道你难受,你且熬一熬,很快就过去了,想一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不是一直盼着么,啊?”

    遗玉头一遭生产,就怕孩子有个万一,偏偏遇上王府送来恶讯,动了胎气,恍恍惚惚上了产床,脑子一片混沌,脑子里除了李泰,就只有孩子。

    遗玉听到卢氏说起孩子,神智顿时又清醒一些,费力地点点头,就着卢氏送到嘴边的水杯,又喝了一小口。

    秦琳就侧身坐在床边,一手轻轻放在遗玉高隆的肚子上,一手按着她的小腿,免得她乱踢伤到,见遗玉在卢氏的安抚下放松了一些,轻吁了一口气,小声同卢氏道:

    “万幸您回来得早,王妃心气儿不顺,再憋个一时半时的,等下可就难办了。”

    卢氏把杯子给了小满,也放轻了声音:“好在有你照应。”

    她心里又幸又恼,恼的是今天出门的不是时候,幸的是回来的及时。

    屋子里空荡,为了分散遗玉注意力,减轻她越来越频繁的阵痛,卢氏和秦琳便断断续续说着话。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外头的雨一直没停,遗玉的阵痛也一直没断。

    秦琳约莫着差不多是时候,便开始让遗玉往下用力,如此又折腾了快一个时辰,不见肚子里的孩子有出来的动静,看女儿蔫蔫儿地躺着,卢氏不免又担心起来,怕这么折腾下去,待会儿真要生产,她会没力气。

    秦琳也有些担心,嘴上却要安慰卢氏:“王妃的胎位长得正,小主子大概是舍不得离了她娘,再等等,总要出来的。”

    卢氏心中稍安,盯着遗玉的肚子,伸手小心摸了摸,道:

    “我这孙儿似她娘亲,在肚子里乖的紧,定能顺顺利利生下来,不叫她娘多吃苦。”

    仿佛是为了应景,她话刚说完,遗玉身子便瑟缩了一下,就感觉下身有水不断流出来,她睁大眼睛去看秦琳。

    秦琳感觉到,立刻伸手去摸,脸上一喜,利索地解开遗玉裙子,口中紧声道:

    “好了好了,有了有了,小满快拿热毛巾来,扶好了,老夫人您就在边上哄着,莫要叫她疼晕过去。”

    卢氏连忙站起来搭手。

    “啊”

    遗玉刚被弓起腿儿,就觉得肚子里一股不同方才的痛觉传来,更甚于之前几倍,她睁大眼嚎了一声,手就被卢氏握住。

    这疼不间断,一下下刺的她脑门都开始发麻,就咬了牙,扭头去找卢氏,声音打着颤:

    “娘,好、好疼。”

    卢氏见她脸色发青,恨不得替了她去,稳着手灌了她几口参汤,手忙脚乱地从平彤手里接过软木,塞进她嘴里,哄道:

    “乖,就这一阵儿,一阵儿就好了。”

    小满扶着遗玉的腿,秦琳力道顺着她肚子往下揉,大声道:“王妃,您用力些,别怕使劲儿,您用力就不疼了。”

    遗玉听得见她说话,就试着顺了她的揉按用力,起初不得要领,每每疼的往外冒眼泪,牙齿陷进软木里,好在卢氏一直在她耳边说话,不然难保她不会失神晕过去。

    “使力,您再使些力气,不要停。”

    “玉儿啊,娘就在这儿,莫要怕。”

    “嗯”

    “好好,见头了,莫要停”

    秦琳说话,遗玉听的有一句没一句,大概是早先阵痛的太久,这边孩子刚冒了头,她已经是疼的浑身发软,牙齿打颤,任凭秦琳喊得再大声,都使不出刚才的力气,甚是力不从心。

    不知怎地,她糊糊涂涂又将心思转到那封信上,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李泰遇险,他不见了,回不来了

    她不专注在生产上,就这么硬是挨了一盏茶的工夫,硬是卡在那里再下不来。

    秦琳经验了得,见她腿渐渐发软,便知道后劲不足,又往她身下一盯,暗道一声糟糕,只怕会好事变坏事,当机立断,抬脚踩了卢氏一记,低声吼道:

    “老夫人快劝劝,这孩子可等不得”

    卢氏探头往女儿身下一看,心头突突打起鼓,她是过来人,也晓得厉害,见遗玉面色恍惚,当时也不知是打哪来的狠心,伸手狠狠拧了遗玉胳膊里侧的软肉,往死里掐,尖声道:

    “使劲儿,你还要不要孩子了”

    遗玉一记吃痛,猛地回过神来,又看清卢氏的脸,挣扎地抬手抚在肚子上,心里一个劲儿地念着孩子,摒除了其他,深吸一口气,卯足了这十几年来最大的一口气——

    “嗯”

    肚里有什么滑了出去,挤压着她的呼吸,这一口气用完,她的脑门都在嗡嗡作响,片刻的失神之后,就听见一声不算响亮,但亲切至极的哭啼声。

    她怔了一会儿,听见哗哗啦啦的水声,废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偏了偏头,就见到卢氏小心翼翼地用一张精致小巧的褥子,将一团湿漉漉的小东西裹起来,侧过身,走到床边弯下腰,挂着泪,尚有些激动地冲她笑道:

    “是个小女娃,漂亮极了。”

    遗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金红色的襁褓里,小小的,红红的,挤着眼睛,皱巴巴一点看不出漂亮的小家伙,脸上渐渐露出了笑。

    真好,是个女儿,李泰承诺过的事,从不会食言。

    一场生产,耗尽了遗玉的精力,看过孩子,又勉强喝了半碗汤药,便昏睡过去。

    平彤和小满轻手轻脚地打扫了屋里,暂先不挪动她。

    方生下来的婴儿嗜睡,被裹的严严实实地放在床里侧,同她娘躺在一起,卢氏坐在床边,一脸疼爱地,看看大的,再看看小的,只觉得这辈子就算是今天活到头,也足够了。

    秦琳同李太医说完话,掀帘进来,走到卢氏身边,小声道:

    “老夫人,咱们到外边先说话”

    卢氏这才想起,遗玉生产时候,一直念叨着“殿下”怎么地,她当时哄女儿说知道,其实压根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女儿动了胎气,提前了几日生产。

    这便叮嘱小满和平彤守在屋里,随秦琳出去说话。

    第三一零章 这边雨时那边晴

    遗玉这一胎,生的安静,这么大件事在安阳城里静悄悄地进行,没有露出半点风声,远在京城的魏王府,是不知这一天府上多添了一位小主子,

    生完孩子,遗玉一觉再醒过来,已到深夜,外头雨不知何时停了,屋里的门窗都好好关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儿淡淡的不见踪影。

    卢氏就坐在床边的牙凳上,左手端着一只蓝花玉瓷的小碗儿,右手拿着一根圆头的象牙箸子,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小家伙的小嘴儿里抿着。

    “娘,”遗玉哑哑地喊了一声,扭头去看身边躺着的女儿,小家伙还是闭着眼睛,不怎么动弹,若不是那指头肚大点儿的小嘴片儿轻轻嚅动着,就像是睡着了。

    小宝宝脸皮皱皱的,胎发细细软软地覆在头皮上,鼻子小小的,耳朵小小的,明明瞧不出好看,可遗玉就是打心窝里觉得可爱,看上几眼,心里就似有什么东西要融化一般。

    “奶娘呢?怎么不先喂些奶水喝?”

    京里接到遗玉怀孕的信儿,期间就曾送过几个奶娘长途过来,遗玉一个没敢用,而是通过孙玲寻了两户干净本份的寻常人家,安置在别院,提前两个月让秦琳管教着,有李太医不时的诊断,健康是没有一点儿问题。

    卢氏见遗玉醒,给了她个笑脸,接着又愁道:

    “怎么没喂,可她不吃能有什么法子,你睡着时没见着,喂几口就给你吐上几口,回数多了,她就哭起来,细声细气地还没叫我心疼死,哪舍得再强喂它,只得让奶娘去歇着。这还是听了秦姑姑的主意,熬了些小米油试试,这不,将才肯抿上两口。”

    “啊?”遗玉担心道,“这不吃奶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喂这个吧?”

    卢氏倒不怎么担忧,又抿了一口送到孙女儿嘴边,道:

    “这孩子同你一个性儿,当初娘生你也是,头几天不下奶水,便央了村里的大娘帮忙喂你几日,你也是一口不肯吃,生生饿了两天,原我也担心你吃不了奶,等到我亲自喂你,你吃的比谁都欢。”

    遗玉轻轻一笑,稍微心安,看着女儿小小乖乖的模样,心里是极想伸手抱抱,可刚刚生产的身子不宜挪动,便只好用眼睛过过瘾头。

    卢氏见她这会儿情绪稳定,便一边喂着孙儿,一边说道:

    “京里送来的信,娘看过了,你先莫要惊慌,魏王什么本事,你当比旁人更清楚,要知这来回路上送信总有个耽搁,这边雨时那边晴,许那头他已经平安了,只是消息还没传到京城,更别说是安阳。”

    遗玉白天经历了人生最大一场痛快,眼下女儿平平安安地躺在身旁,她已经镇静许多,有些后怕,自责道:

    “我晓得,是我担心过了头,还差点伤了孩子。”

    “依我看,你先派信到京里再问问确信,娘说句不中听的,”卢氏话声顿了顿,“就是他真遇上什么险难,远水不解近渴,你还能帮他什么,倒不如心平气和地等着。”

    卢氏的话句句在理,遗玉又不是听不进劝的人,这便点头应声:

    “娘说的是。”

    卢氏就怕她想不开会把自己绕进去,见她现在还算理智,也就放了心,瞅着越看越乖巧的小孙女,不费力地换了话题:

    “你说这大名儿要问过宫里,先不好取,但总得有个小名,好让人喊吧。”

    说起名字,遗玉不禁又有些难过,她怀孕的太突然,李泰走的急,这连个名姓都没商量过,来往的两次书信上,她是有提起过这件事,可李泰的回复,意思是这名字还得由宫里给取,具体得分男女。

    据遗玉所知,李唐王室里起名是没什么字辈,好比高祖李渊的几个儿子,有几个是取名叫李元霸、李元吉什么的,而当今圣上就叫李世民,这么来说,取什么名字,单纯是看做皇帝的喜好。

    这就更让遗玉有些不乐意了,她私以为,皇上取名字的水平可是十分有限,瞧他那些儿子女儿,名字都是一般,尤其是公主们,高阳大名叫做李玲,长乐公主是李丽质,还有那位没见过两面的豫章公主,干脆取了个花容月貌的名字,叫做李花容。

    她是真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被冠个沉鱼落雁,牡丹芍药之类的俗名花名。

    卢氏不知遗玉想远了,这便自顾高兴地挑拣着自己想好的小名儿:

    “得取个好叫又好听的,你瞧她在你肚子里多省心,就叫个‘乖乖’好了。”

    遗玉实在不想拨卢氏冷水,可这“乖乖”偶尔叫叫还好,正当了常喊的小名儿,难免腻的慌。

    “娘,我听平卉说起过,周总管喊家里小孙子,就是一口一个‘乖乖’的,这叫重了似乎不好吧。”

    “啊?”自己想好的名字被人先抢了,卢氏失望了一下,便又来了精神,“那叫‘宝宝’如何?”

    “娘,她这么大点儿,喊宝宝好听,可再长大些,这小名儿叫起来不就拗口了。”

    “那、那要不就叫‘贝贝’?这个好听。”卢氏绞尽脑汁,又想出一个来。

    遗玉失笑,目光又落回女儿身上,温柔地扫过她小巧可爱的五官,抬起手,食指轻轻落在她细小的眉间,想起听到她第一下哭声,不由会心一笑。

    “就叫小雨点吧。”

    “小雨、小雨点,”卢氏念了两几声,就觉得顺口,立刻就将什么“宝宝贝贝”的忘在脑后,伸手轻拍着襁褓,轻声哄声道:

    “小雨点儿,小雨点儿”

    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本听不见什么声音,可被卢氏这么不停地叫着,那丁点儿大的小嘴巴竟然微微动了动,就跟笑了一样,可把卢氏给乐坏了,把她从床上抱到怀里,直换了心肝宝贝地喊。

    遗玉静静躺着,看着这祖孙两个,脸上挂着笑,心思却在翻转。

    六月初五,魏王妃诞下一女,为求赐名,第二日便送信回京。

    李泰下落不明,小雨点的洗三日,遗玉无心多邀客人,女客就发帖请了孙玲一个人来,连在安阳城住的刺史夫人都没有带上。

    说来有些萧索,小雨点是李泰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不是子嗣,但身为魏王府的嫡长女,这要是在京城,怎么都不会如此简陋地操办,只怕消息传出去,来送礼的人能把延康坊的大街都给堵塞了。

    这本该是受尽瞩目的一个孩子,却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安阳城中一座小别院里,好似遗玉取给她的名字,小雨点,一场细细近无声的小雨。

    孙玲也有一个女儿,小名乐乐,今年方才三岁,这么大点嘴巴就甜的要命,头一回见便喊遗玉作“王妃姨姨”,遗玉那时怀着身子,就艳羡人家有个乖巧伶俐的闺女,这下自己也有了,当是满足十分。

    洗三这天,大早上遗玉胸口就开始难受,叫来秦琳一看,帮着推了几下,竟就下了奶水。

    秦琳喜声道:“快去唤老夫人过来。”

    遗玉以前只听说过产后几日便会出母||乳|,这回自己有了,一时还真有点儿别扭,见平卉和平霞炯炯有神地立在床尾盯着她上身某一处瞧,便一人瞪了她们一眼,把这两个没见过世面的黄花丫头撵了出去。

    “嘶,姑姑别挤了,疼。”

    “王妃不知,这头几口奶水味道发苦,是要不得的。”

    遗玉不如人家专业,也就不再插嘴,直到卢氏抱了孩子过来,搁在她怀里。

    “快喂喂试试,这娘亲的奶水要还不喝,明儿我再弄了羊奶给她尝尝。”

    “羊奶腥味太大,她想来不会喜欢。”

    遗玉不大熟练地将女儿抱好,因是夏天,襁褓裹的不厚,很是清晰地感觉到幼儿的柔软和娇小,被女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以至于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喂奶,才没有觉得害臊。

    小雨点不肯吃奶娘的奶水,喝了两日米油,这下被她亲娘搂着,只喂了一口,便埋进遗玉胸口,津津有味地吮吸起来,到了最后,要不是怕她吃多了噎着,遗玉都不忍心让卢氏把她抱开。

    小丫头离了奶嘴,是不哭不闹,被卢氏搂在怀里,面朝着她娘亲,小腿儿使劲儿一蹬,闭了两日的眼睛就这么一点点睁开来。

    突然见这孩子睁了眼睛,遗玉愣了一下,便挪不开眼。

    小雨点的瞳孔不意外是黑色的,亮晶晶的好像一对墨玉珠子,要知道李泰并非是天生的异瞳,这孩子的瞳色虽然不似她父亲,可漂亮的程度,在遗玉这个娘亲看来,却不差多少。

    “咦?”

    卢氏是第二个发现孙女儿睁了眼的,惊讶一声,刚想凑到跟前仔仔细细地瞧,小雨点便将眼睛重新挤上,嘴里噗噗吐了俩奶泡,任凭卢氏再哄再叫,都不肯张开。

    有了这么个插曲,晌午洗三时候,卢氏眼睛就没离过她的宝贝孙女,怕再错过她睁眼,可惜小家伙吃饱了肚子,从头酣睡到尾,别说是睁眼了,醒都没醒来过。

    第三一一章 赐名

    从安阳城到长安,日夜不停地赶路,快马来回至少要用五日,遗玉写信回去打探李泰的消息。

    不多日便收到京中回信,将李泰所带的一支兵马在大沙海中被尘暴所袭失踪的事详细说明。

    在大沙海中行军途中向长安送信十分不易,往往派出十个信使,七八个都会死在半路上,有关李泰失踪的第一手的消息,是在五月下旬送达长安,可李泰所领军部在大沙海中遇险的时间,却是发生在四月初。

    这么一算,遗玉就心底发凉,李泰遇险竟有两个月了,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死亡沙漠里,同大军失去联系,没有军需的供应,他要怎么挺过这两个月。

    尽管她一再自我安慰,也许这两个月里李泰他们已经同大军会合,脱离险境,只是消息还没传回来罢了,然而银霄的迟迟不归,让这个假设变的十分无力。

    以至于在接到长安来信的几日里,她夜夜难以成寐,即便睡着,也会不断地做梦。

    卢氏将遗玉的忐忑不安看在眼里,庆幸小雨点的降生,多少能分散她的注意,让她寄一半心在小家伙的身上,才没有一蹶不振。

    小雨点嘴巴很刁,遗玉喂了她几日,卢氏嫌她月子里每日喂奶不方便,想着这孩子肯吃奶水,便抱给奶娘去喂,哪想小家伙依旧不肯吃。

    卢氏狠狠心饿了她半天,小雨点就跟她耗着,任凭奶娘把胸口凑上去,怎么塞都不肯张嘴,饿极了就睁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来回瞅,也不管看不看得见人,一扁嘴就开嗓子哭,声音不响亮,细声细气就跟阵小雨似的,但卢氏哪受得了,当即就心疼地把人抱给遗玉去喂。

    遗玉低头看着趴在自个儿胸口呼哧呼哧地吸着奶水,眼角还挂着一点泪花的小家伙,忍不住就笑开:

    “将奶娘送走吧,我喂就好,她娘有的,还叫她吃别人的,难怪她不乐意。”

    “唉,这娇气的哟,”卢氏嘴上嗔怪,但还是从了遗玉的意思,“奶娘就送一个回去,留一个下来,哪天你身子不舒坦,也不至于饿着孩子。”

    两人说着话,就听“嗝嘚”一声脆响。

    小雨点饿了一上午,吃的急了被噎住,打了个嗝,嘴角冒了几个白色的奶泡,遗玉赶紧把她抱起来一些,轻轻拍拍她背脊。

    平彤在屋外说话:

    “主子,今儿早上都督府上去了好些送礼的,孙典军送了礼单过来,您是不是要过目一下?”

    遗玉闻言,就知道自己产女的消息已经在城里传开,“你看看吧,有不合规矩地就退回去。”

    自打戴良的案子落下那天起,这安阳城当地的大户便将遗玉忌惮上了,毕竟谁家手底下没那一两个不正当的勾当,谁也不想哪天会被揪到公堂上去丢一把老脸,顺道把家当基业都赔进去。

    这便小心待着,一听到风吹草动,便使自家妇人往邓县令府上去打听,就怕无意里得罪了遗玉会倒大霉。

    遗玉将这些人的心思看的明白,乐得看见他们收敛劣性,便故意不去给他们好脸。

    小雨点吃饱了,频频打起哈欠,遗玉舍不得让女儿离开视线,但这坐月子的屋里不通气,实在不宜她多待,便让卢氏把她抱了出去,到别处去睡。

    遗玉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没事便画画图纸,让工匠照着图样给打造了两整套的小床小澡盆小衣柜,专门收拾出一间向阳的屋子摆置,供小雨点一人换着来用。

    她怀孕期间,卢氏不准她做针线,也不叫都督府上的裁缝制衣,一手包揽了孙儿的衣物,肚兜小衣小裤小袜,全是亲手缝绣的,挑了鲜艳的颜色,绣了各种童趣,小鱼小鸭子的绣面,男婴和女婴都使得。

    还是六月,天气热,卢氏把小雨点放进小床里,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细汗,便解下她身上的小衣,叫平卉去柜子里拿了干净的小兜出来,自己则把光溜溜的小家伙在床里翻了个儿,拿痱子粉团往她后背扑。

    “老夫人,舅老爷在外头。”

    听见门外下人禀报,卢氏手上没停,“让他进来吧。”

    韩厉得允许进到屋里,“我有话同你说。”

    “嗯,等等。”

    他见卢氏手上忙活,便晃着步子凑过去看,他这么临近地去看一个小娃儿,还是头一回。

    小雨点困了,懒洋洋地躺在小枕头上,被她外祖母翻来覆去地折腾,偶尔蹬蹬小腿儿,十几天的婴儿,已大不同刚出生下来的模样,白嫩嫩的皮肤带点儿红润,小手小脚精致的就好像是白面捏的娃娃,招人稀罕。

    大概是被卢氏扰的睡不成,所幸就睁开眼来,黑溜溜的眼睛珠子还看不清楚人,但亮晶晶的十分好看,小拳头挥了两下,塞进嘴里吧唧吧唧啃着,眨巴着眼对着床边的大人。

    饶是韩厉这等内里心狠手辣的人物,此刻也不禁真心生出几分温柔来,心里痒痒,伸出一根手指,去拨拉小雨点的含在嘴里的手指。

    被那黏糊糊的小手抓住,他背脊僵硬了一下,并非是嫌不干净,而是头一回亲近孩子,不大能适应这软乎乎的小家伙。

    但很快他便将这点不自在收拢了起来,因为小雨点没了兴趣,就松开他的手指,继续把小拳头往嘴里塞。

    韩厉挑了眉,又伸手把她拳头拨拉出来,看着她重新塞回去,再拨拉出来,这一老一小都很固执,谁也不肯让谁,一个硬要吃手指,一个硬是要马蚤扰到底,如此来来回回几次,倒是忘了卢氏还在边上。

    卢氏看到韩厉难得露出顽性,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粉团子收起,对着有些尴尬地把手收回来的韩厉,道:

    “好玩儿吧,你可算是小雨点的舅公,要多疼她一些。”

    舅公?韩厉不大满意这称呼,但还是做出一副高兴模样点头道:

    “自然,是你的孙女,便是我韩某人的孙女。”

    卢氏没听出他嘴上在占自己便宜,怕小雨点着凉,手脚麻利把一条绣着牧童吹笛的青绿小肚兜给孙女儿系上,摊开小被子把她盖好,轻声轻语地拍哄着她睡觉。

    小雨点睡觉是极老实的,不一会儿便安静下来,卢氏让平卉在一边守着,领了韩厉到隔壁客厅说话。

    “要说什么?”

    韩厉措辞了一下,“我曾同你说过,当年我家道中落,到西北商路上闯荡,你可还记得?”

    要不是被红庄的人盯上,他想必现在还在做他暮云寨大当家。

    “嗯,你说过。”

    “朝廷去年年底派兵去讨伐西昌,我知道魏王被任命之后,便留了一份心,”韩厉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卢氏一下坐直了身子,才继续说下去:

    “通往西昌的大沙漠中常有尘暴,每年都有许多商队丧命其中,被沙土掩埋或许一时不至丧命,但在大沙海中走失的人,没有充足的水给,最多只能活上七日,这一次魏王遇险,依我看,是凶多吉少。”

    卢氏脸色一变,韩厉叹了口气,“唉,我先同你说,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眼下时局,万一魏王出了事,没他庇护,来日玉儿母女必不能得善了,长安成了虎|岤,安阳也不会安全,最好的打算,就是让我带你们回南诏。”

    “现在说什么都还早,”卢氏听了韩厉的话,不但没有感动,反而隐隐有生气的迹象,“真到了那个时候,就是要我跪下求你,也要保她们母女平安”

    韩厉苦笑,“你说的什么话,我何需要你来求我,咱们去花市那一天,我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到了这个年纪,我已不求什么,只盼能陪你终老,就算要我下辈子沦为狗畜,也无不可。”

    卢氏面色稍缓,“休要胡言乱语,这誓是能乱起的么。”

    韩厉被她责备,心里却是受用,正要再同她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外一阵匆促的脚步声,片刻后,就有人跑来通报:

    “老夫人,京里又来人了,在前院等着念旨,主子正收拾了准备下床,请您先到前院去。”

    卢氏同韩厉对视一眼,前者起身,“知道了,这就过去。”

    “圣上有旨,闻魏王妃于六月初五诞下一女,生逢夏时,相伴有雨,恰逢北方灾旱,盼为福泽,赐名令雨,朕心记挂,转召八月归京,入宫面见。”

    这一道圣旨宣下来,皇上要见孙女,命遗玉八月份归京,卢氏和遗玉心中分别打了个突,卢氏是刚才听韩厉提醒,遗玉则是早有计较。

    周礼上有说,“婚生三月而加名”,就是说刚生下来的孩子,满三个月才会被冠名,记入族谱,这是因为许多幼儿在初生阶段很容易过早夭折,名字取得太早没有意义。

    然而皇上这旨上,分明是提前赐名给了小雨点,不但如是,还是一个怎么听怎么不合宜的名字,令雨,李令雨,堪令风雨,这般强势,如何是适合加诸在一个皇室女婴头上的名字。

    可想而知,这赐名一事传出去,将会招来多少人的眼红。

    对于皇上的意图,遗玉隐有所觉,怕是李泰出了岔子,要再挑个靶子出来给人扎,这便正好选中了她的女儿,要不然,为何要在这时要招她们回京。

    揣摩着圣意,遗玉心中不由愤慨,又打心里生出一种无力感,李泰尚且不能抗拒圣意,同皇上周旋了这些年,如今他不在,她又该如何保护他们的女儿。

    遗玉没坐满月子,这出屋半天见了风,心中又生忧患,到了傍晚,竟是发起烧来。

    第三一二章 柳暗花明

    遗玉突然病倒,吓坏了后院一群女人,尤其是卢氏。

    卢氏自了解所生这三个孩子,老大是一等一的嫉恶如仇,老2是一根筋的憨厚老实,小女儿则将情义看的比命还重,眼看着遗玉一颗心全寄在那魏王身上,她只怕有一天,魏王出了事,女儿别想好活下去。

    直到卢氏听闻京中传来魏王遇险的消息,这种担忧便一日比一日更甚。

    有惊无险的是到了半夜,遗玉的热状便退下去。

    遗玉第二天清早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坐在床边打瞌睡的卢氏,屋里飘着一股药味,再回忆一下,就想起来,自己下午睡了一觉,醒过来觉得头疼,以为是睡多了,就没在意,让丫鬟免了晚膳,重躺回床上,这一躺就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再醒过来才知道自己是生了病。

    她看看卢氏面上的倦容,心中自责,张张嘴,嗓子发干,伸手轻推了推卢氏:

    “娘,娘。”

    卢氏被她叫醒,先是伸手去探她额头,感觉她退热,才松了口气,扶她坐起来,倒了水给她喝。

    同样守在屋里的平彤看她醒了,忙出去打热水。

    遗玉润了喉咙,舒坦许多,看了看屋里,问道:

    “小雨点呢?”

    “秦姑姑在带着,你没法子喂,就又让她先喝小米油了,”卢氏捋了捋遗玉的头发,“你昨夜可是把娘给吓着了,怎地不舒服都不会吱上一声,不知道这月子里病不得吗?”

    “我当是昨天睡多了,没想着是病,”遗玉注意到卢氏身上衣裳并不整洁,料想她守了自己一夜,便道:

    “娘赶紧去歇着吧,我这会儿好多了。”

    卢氏不急着走,在她腰后头塞了只软枕,道:“等下吃了早点再睡,娘同你说说话吧?”

    遗玉乖乖地点头,“好,娘想说什么?”

    卢氏起身挪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伸手将她露在被子外头的手掌握住,盯着她的脸瞅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

    “娘求你一件事可好?”

    遗玉忙直起身子,“娘有事只管同女儿交待就是,何需用求的,这不是折煞了孩儿么?”

    卢氏摇头,“你先答应我。”

    遗玉无法,只得顺着她,“好,我答应您。”

    “那你立个誓,”卢氏道,“日后你若是反悔,就让娘不得善终。”

    “娘”遗玉不悦地叫了一声,两手握住卢氏,“干嘛要立这种毒誓,您是存心要让女儿难受是吧?”

    卢氏绷着脸,“那你立是不立?”

    遗玉一扭头,“不立。”

    卢氏早有料到她这般态度,并不逼迫她,而是点头道:

    “你不肯立,那便是心里还有娘在,这就好,我求你一件事,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许反悔,若有万一,纵是没这誓言,我也会让它成真。”

    “娘”遗玉又喊了一嗓子,她病还没好利索,这下被卢氏的言语一激,脸颊很快就涨红了起来。

    卢氏看在眼里,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便横了心道:

    “你答应娘,要是魏王有个万一,你也得给娘好好活着,倘若你想不开去寻短见,那娘便陪你作伴。”

    遗玉刚才脸上还满是病红,听完卢氏的话,就成了苍白,她想要抽出被卢氏握住的手,躲开她娘咄咄逼人的视线,但却被卢氏抓个死紧,一副她不答应便不罢休的态度。

    “娘,”遗玉低下头,声音乏力,“您别整日瞎想,王爷不是还没消息么,没准儿他们已经平安过了沙地,把西昌给打下来了,只等着凯旋归京呢。”

    “那要是他没过去这道坎儿呢?”卢氏是下了狠心,一定得让她先答应下来,“你韩叔都同我说了,往西昌去的路上,尽是一片沙漠,前后几千里地,没村没店的,一遇上尘暴,便是躲过去也得饿死在路上,他们脱离了大军,没有军需补给,没有水源,顶多能扛上七八日,这都两个月过去了,你说他要是有——”

    “他会没事的”

    遗玉突然抬起头,硬生生地打断了卢氏的话,脸上微露着恼意,咬着牙齿,肯定到了顽固的地步:

    “娘,他承诺过女儿的事,就没有一件食言过,他说会回来接我,就一定会回来,我信他的话。”

    她曾经怀疑过李泰许多次,可这一回,无论如何,她都会信他到底。

    卢氏看着望着打生下来头一次对自己发火的女儿,听着她不容置疑的声音,捏着她的拳头松了又紧。

    母女两人对视着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固执和不肯妥协。

    这屋里的火药味浓,平彤端着水盆一进屋,便觉得不对,正要犹豫着是不是要打个岔子,身后的帘子便被掀开,平卉冒冒失失地跑进来,差点撞到她背上。

    “主、主子,银霄回来了”

    遗玉眨了下眼睛,才听清平卉喊的什么。

    银霄回来了,那是不是,带了李泰的信?李泰有信回返,那是不是就证明他平安

    她一时又惊又喜,立马就忘了刚才在同卢氏争执什么,急匆匆对着平卉道:

    “回来了?那还不快把它带过来”

    见遗玉着急,平卉赶忙解释道,“主子,银霄好像是连日赶路飞累了,落在您原来歇着的那间屋门前,就不肯动弹了,于大哥找了护卫把它抬进屋里,它都没有醒,您看是不是先等它醒了?”

    “那我过去,”遗玉听这话,便掀了被子要下床,卢氏赶紧把她按住,瞪着她道:

    “躺着,这病还没好,你往哪跑?我去给你看看,要是它身上有信,就给你取回来。”

    遗玉心知刚才惹火了卢氏,不好再叫她娘生气,强压着跑出去的冲动,坐回床上,目送卢氏离开。

    信确是在银霄腿上绑着,卢氏以往不敢接近着凶禽,但听于通说它睡的死沉,也就大着胆子从它腿上把塞信的铜环取了下来,拿去给遗玉看。

    遗玉一拿到手上,便迫不及待地将铜环三两下扭开来,抽出夹缝里薄薄的半张纸,凑近了脸前去看。

    卢氏在一旁等着,见她脸色瞬间放晴,喜不自胜的模样,便知是好不是坏。

    “怎么样,这信上写的什么?”

    遗玉抬起头,一手抓着卢氏衣袖,咧着嘴,有些激动道:“娘,王爷他没事,他没事。”

    见她满面喜色,卢氏暗吁了一口气,有些后悔刚才逼迫她。

    遗玉没有察觉到卢氏心理变化,向卢氏报过喜,便又低头去将李泰的亲笔来信默读了一遍:

    我无事,乃兄亦平安无恙,事出有因,我方迟派银霄回信,京中闻信所关于我,你全不必理会。我即出莫贺延碛,然眼下事无定局,故先不得累述,你对外且暂作不知我情状,如若京中召你,切记不可归,务必等我回来。

    想你怀胎足日,信至正当产期,望你先以己安,切莫为我挂怀。

    离别七月之久,思你甚深。

    落款是六月是日,正是小雨点出生的前一天。

    李泰最后两句话,固然让遗玉有落泪的冲动,但在他这不长的一封信里,她另外注意到了几则重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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