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必替我担心。倒是你……”我环顾左右,压低了声音问:“遗诏还在你的手里吧。”
怀淑点头。
“这就好,你要好好拿着它,谁也不能给。这是一道护身符,只要有它在,所有人都会对你有所忌惮。”
怀淑平静舒缓地笑了笑:“我自然知道,这是孝钰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替我拿回来的,我一定会好好拿着,让它在恰当的时候发挥最大的作用。”他的话幽然有深意,若千尺深涧让人一时有些捉摸不透。我纳罕地看他,他温然道:“姑姑和姑父虽然不在了,可是你还有我,我会替他们照顾你、保护你。不管我是在朝堂还是在乡野之间,也不管对方是有多深厚的家世,多可靠的背景,我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我怔怔地看他,他眼睛微弯,笑意温暖,向我道了声“保重”,便领着云红缨走了。
看着他们的一双背影渐渐消失在蔓草阔野的尽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样的怀淑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与他们告别后,我径直回了龙帐,甫一掀开帘子,便见萧衍召了一群太医在前,桌上平摊着一方素锦帕子,里面包着一堆浸了水渍的渣滓。
“药渣都在这里,你们替朕看一下,这是专治什么病症的药?”
那枚帕子是今早出门时我替他掖进袖间的,我与他只去了一趟芷萝山后的道馆和囚帐,难道,他是在木屋里偷把怀淑喝的药渣揣回来了?
他究竟在怀疑什么?
第118章
数名太医围着药渣仔细地查看,而后左右相接商讨了一番,其中一位站出来恭声道:“回陛下,这药仅是一般的补药,并无其他功效。”
萧衍视线微凛,紧盯着说话的太医,“也治不了眼疾吗?”
太医忙将身子躬得更低,十分笃定道:“治不了。”
萧衍将身体微微后仰,面容沉敛,浮掠过一抹略带凉意的讥诮,冲他们道:“你们下去吧。”
等到太医尽皆退了出去,我走到萧衍跟前,看着帕子上摊放着的碎叶渣滓,心头霎时沉甸甸的。萧衍的声音淡而漂浮:“你都听见了。”
我担心哪句话说不好又触了逆鳞,但又不得不说,好些事若不从一开始就弄明白,越往后拖只会越来越麻烦。
“趁着他和云红缨还未走远,把他们追回来问一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衍挑眉看我:“你觉得他会承认吗?”
我正视他,认真地说:“不管他承不承认,先听听他怎么说,然后再决定信或不信。总好过这样两厢猜测,相互怀疑。”
萧衍将胳膊搭在龙椅扶手上,若有所思又带了几分审视地抬头端详我,而后缓慢而冷静地说:“孝钰,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一直在护着他。”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是站在自认为公允的角度上来说,不希望因为猜忌和误会而再生悲剧。若是衍觉得我在护着他,也是与我当初护着靡初和萧崵一样,是因为亲情。”
或许言语终归只是苍白的,又或许萧衍连我也不愿意相信了。但我终归是要将这些话说出来的,不然憋在心里只是折磨自己。
他许久未言,过了一会儿,却伸手来拉我的手,让我坐到他的身旁。
馥郁醇厚的龙涎香自衣襟衫袖间散发出来,嗅进去让人觉得心里一阵暖意。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言语幽叹:“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小心眼?”
莫名其妙的,本来我尚陷在沮丧中难以自拔,听他这样说陡然间竟想笑,“陛下胸怀四海,怎么会小心眼?”
他伸出胳膊环住我的腰,歪头看我,鼻息间温热的气息喷到脸颊上,有些微的痒。
“你不要再见他了,好不好?”说这话时,他的瞳眸清澈的如一潭静水,透出净润的光,像是一个孩子望着心怡的糖果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渴求期冀。
这话听上去还真的挺小心眼的。
“那你今天还带我去……”突然意识到,他今日本就是去一探究竟的,将我带去是为了扰乱怀淑,让他的计划付诸现实,更精准,更契合心意。
原来他早就心存怀疑了。
可我实在想不通,怀淑为什么要装作双目失明,这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萧衍似乎读懂了我的疑虑,缓声道:“萧晔赣州谋反后,兵部清点了残军,发现了近万数的漏网之鱼。而这一次萧晠起事,亦有数千人马在事后不知所踪。我昨日去见萧晠,他再三保证自己与萧晔谋反无关,与在洛州藏匿的兵戈器械无关,他接近清泉山庄只是为了查明真相自证清白。这个时候了,我觉得他没有必要再说谎。可若他说的是实话,那么便是有人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先是煽动萧晔谋反,再故意放出疑雾离间我和萧晠,最终收拢了他们的部分人马,坐拥洛州的兵刃,欲行不轨。”
我心中大惊,所以……萧衍怀疑这个躲在暗处谋篇布局的人是怀淑……“我是亲眼看见怀淑夜探清泉山庄,受了重伤回来的,那些伤是不能作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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