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来见我。她站在原地未动,支支吾吾道:“陛下严旨,娘娘凤体抱恙,不许外臣来叨扰……”
我闭了闭眼,拖曳冗长的裙子摆尾在殿内转了半圈,有些空虚聊赖地问:“灵徽呢?怎么大半日都不见她?”
素问垂眸道:“陛下召见,不光是灵徽,东偏殿的许多宫女都被叫去了正殿,说是陛下有话问她们……”
我坐回了床榻上,慢捻着垂落下来的红丝绦,颇为苦闷地想,我还这么年轻,为什么日子会变得这么难捱,好像一片无垠无尽的苦海,总也望不到尽头。
闷在寝殿里过了两日,听说新罗使团要走,萧衍会亲自送他们都骊山角下。
恰在今晨后殿走水,灵徽和素问带了大半的宫女内侍去灭火修整,我身边只剩了几个小宫女侍奉。穿着寝衣在殿内走了大半日,觉得甚是无趣,此时外面来报,说是善惠公主派人给我送了一样东西。
我心想奇怪,我与善惠并无私交,且她今日都走了,还给我送什么东西?
让宫女将幔帐放下,我端坐在里面,正准备正儿八经地召见。可万万没想到,来的人竟是高离。他还穿着那日在殿前奏曲的白衣,在幔帐前敛袖行礼,恭顺道:“公主听闻娘娘夜里不能安睡,特让臣送上新罗秘制焚香。”
宫女从他手中接过香盒,乖巧伶俐掀开幔帐在床榻边的炉中焚上,那香雾轻轻杳杳地飘过来,味道浓酽,略有些刺鼻,可是吸入肺腑之中却有着说不尽的安抚之感,很是受用。
我闻了一会儿,竟觉得心情好似舒畅了许多,隔着幔帐问他:“你……不是今日走吗?”
高离抬眼望我,朦朦胧胧间,似是轻飘地笑了笑,却有悲悒浮动:“我或许回不去新罗了……”
“怎么……”我抚住额头,晕眩瞬间袭来,眼前一切旋转漂浮了起来,那些错金流光的线条竟也渐渐模糊……幔帐外那两个宫女交换了神色,快步退出去,幔帐被掀开,高离走近来。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寝衣,强撑着残存的意识道:“你出去……这不合规矩。”
他蓦然笑了,竟与从前那个在墉台上温言软语与我聊天的温润公子判若两人。
“规矩?你明明是皇后,却要骗我是宫女,这便是合规矩了吗?”
他坐到床榻上将我搂在怀里,轻而易举地摁住了我所有的挣扎,他的白衣与我的寝衣绞缠到了一起,焚香轻雾莹然在我们中间,缭绕出一片暧昧。
“小玉儿,对不起。”他将头伏在我的脖颈间,在我耳畔细语:“我是真得有些喜欢你的,我还想过去求公主让我带你一起回新罗。”他边说着,边抬手撕开了我的寝衣,目光清醒静澈,仿佛是在做一件极平常的事。
我用胳膊挡在胸前,冷然道:“高离,你不想要命了吗?”
他恍然笑了,“小玉儿,这个世上多得是命贱的人,用一条命能换来我想要的东西,也是合算得很。”
“你现在使不上力气,也喊不出来,是不是?”他好像又是那个在墉台上陪我聊天的痴愣公子了,寡淡地说:“我们这样待一会吧,放心,用不了多久。”
说完,他倾身抱住我,不再动作,只是这么安静地躺在榻上。
日光顺着窗墉垂洒进来,未及,寝殿门被推开,我徒劳地要推开高离,他勾唇浅笑,自己翻身下了榻,没看我一眼,宛若慌张地跪在幔帐前,哀声乞求:“陛下饶命。”
我只觉头沉如巨石,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身,见萧衍掀开了幔帐,看都没看高离,只是冷若冰刃地盯着我,他的身上还穿着繁重的帛练裙繻,玄黑绸摆拖曳在地,金线刺绣的九麟龙伏在祥云上,清冷而矜贵。我仿佛从虚无中抓住了一根浮木,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胳膊,绵弱无力,却又急切地说:“衍,不是,我没有,你要相信我。”
他盯着我,翻手拂掉了我附在他胳膊上的手,不许我碰他,我被他的动作带的身体前倾,胸前松散合上的寝衣张开,碎裂处露出大片的肌肤在外。我在他阴戾冷鸷的视线里慌忙去摸外裳,不管穿戴章法,只是潦草松散地将自己包裹起来。
殿内静谧无声,犹如地狱般死寂。
扶着床沿勉强站起来,落地的一瞬,传来萧衍的声音:“皇后既然说没有,那就没有,只是这个人,朕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他了……”他低头解下自己的佩剑,扔给了我,淡若轻尘地说:“只要皇后亲手杀了他,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说没有,那便是没有。我杀了他,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会相信我。恍然发觉,原来不被自己的爱人相信是这样的痛,我不信他时,他也一定很痛吧。
手里拿着佩剑,痴痴愣愣地凝望着萧衍,他任由我看着,无甚表情地冷然道:“怎么还不动手,舍不得吗?”
“不,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我咬牙看向高离:“他一定是受人指使,这是个阴谋,将他抓起来,严刑拷问……”
“是有人逼着你跟他夜夜在墉台幽会吗?”他唇角牵起冷硬的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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