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国丈一家在那儿遇歹人截杀,无所幸免。”
我慌忙拆开信,疾目扫视,正是父亲的笔迹。
低缓而温平的声音传来,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我有些不放心,日夜兼程赶到长安,暗中探查了一段时间,搜集了些消息,才在今日来拜访皇后娘娘。”
我急切地问他:“父亲找你何事?你又查出了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此事如一团迷雾,尚且看不出什么。即便是沈侯爷在京中最大的仇家,大约也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斩尽杀绝,除非……”他目光邈远,像是望到了雪顶山巅,“我没有证据,也无法给出定论,但我一直追查下去。”
我还想再追问什么,他却将目光收了回来,定定地看着我:“娘娘,您多日流连吴越侯府,迟迟不回宫。将刚刚出生的皇长子也抛下了,有一事您怕是忘了吧。”
“什么?”我疑惑地回望他。
“大周的祖制。”
我一怔,倏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仿佛有千万均的石担子迎头砸了下来。
祖制。皇子甫一出生便要离开母亲,哪怕是皇后也不能幸免。
静室自门缝里透进些微弱的光,丝丝茫茫,惑的人直眩晕。我扶着石壁看了一眼柳居风,他低垂了头:“坊间传言,陛下与娘娘感情甚笃,您快些回宫,认真求一求陛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犹如在溺水中抓住了一根浮木,忙托着臂纱往外走,“对,萧衍,他不会这样对我的。”柳居风站在我身后,纹丝未动,只沉沉地说:“在下暂居西岳观,娘娘若是想见我,可已中宫令向西岳观传召……”
我乘坐了凤辇以最快的速度从顺贞门回宫,一路直奔昭阳殿,我还未等凤辇停稳便跳下来直往东偏殿而去,在门口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才安下了心,顺了顺胸口的气息,推门而入。
乳母正抱着景润围着床榻漫步走,身后跟了两三个衣着鲜亮的小宫女,手里拿着布兜和木马正逗着景润玩乐。
我从乳母手里将景润接过来,几日不见他好像长大了一些,皮肤也不似从前皱巴巴的,生出了细腻润滑的嫩皮子,摸上去像玉一样。五官端巧,眼睛幽幽亮亮的,总之怎么看都觉得招人喜欢。我抱着他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暗自庆幸,却见床榻上稀落落地收拢了几个包袱,没系紧的一角露出了鲜妍的红绫布。
“这是怎么回事?”我瞥了一眼乳母,冷下了声音问她。
乳母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陛下有旨,要依祖制将皇长子送到勤然殿,钦天监核算了吉时,要在十日后行立储大典。”
不,我绝不。
我抱着景润往外走,乳母下意识地去拦我,胆颤着说:“陛下有严旨,娘娘,您莫要让奴婢为难。”
“滚开。”我将她触上来的手扫开,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我没有了父母,没有了弟弟,兄长也不知所踪,我不能没有孩子,我怀了他九个月,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来,难道就是为了跟他分离吗?
这是我的孩子,大周的祖制凭什么来夺他,难道凭那么几条冷冰冰的祖制就可以枉顾伦理人情了吗?
我将景润带回了正殿,抱着他坐在床榻上,他大约是困了,眼睛眯成了一道线,迷迷蒙蒙地看向我。我哄着他,不知怎地想起了年幼时在昭阳殿伴着尹舅母的那段岁月。
母亲当时是来接我回家的,尹舅母给我收拾了行装就开始哭:“公主,我不是要夺你的孩子,只是这昭阳殿太冷了,我想让孝钰陪着我……”那时我并不懂,舅母她有那么多灿若朝锦的华服,流光璀璨的簪钗,住着这宫里最华美的宫殿,人人都对她毕恭毕敬,恨不得将她捧上了天,她为什么总是郁郁寡欢,在无人处嘤嘤哭泣。
原来作为正宫皇后,得到了多少,就要再从自己的骨血里抽出来多少。
窗外夕阳西下,晚霞爬上了檐殿。我眼见着殿内一点点暗下去,宫女进来掌灯,一颗心惴惴不安。
嬿好犹犹豫豫地进来,“勤然殿那边来人了,问怎么还没把皇长子送过去?”
我将怀里的襁褓箍的紧紧的,有些害怕:“嬿好,我们出宫去吧,带着润儿走,再也不回来了。”
嬿好不忍地看着我,咬牙:“不行呀,姑娘,侯爷和公主的案子还没查清楚,仇还没报,还有大公子,到现在都没找着。所有的一切,都指望着姑娘呢,咱们怎么能走?”
我揪着襁褓的一角,越拧越紧,身体好像要被撕扯成了好几瓣。殿外似是有脚步声,嬿好探身看了看,脸色大变,忙扯着我说:“姑娘,咱们先将皇长子送过去,将来再想办法要回来,莫要硬碰硬,侯爷不在了,姑娘会吃亏的。”
罗帷被浮摆起,一派锦绣华服涌进来,太后冷冽地瞥了我一眼,沉声说:“皇后坐的可够稳当的,现在见了哀家也不行礼了。”
殿内早斑斓绮绣地跪了一地,我抱着景润艰难地弯腰对着太后拜了拜,还未直起身就听她说:“把皇长子给勤然殿的人抱走,那边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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