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可是能卖掉?”
这是个问题。总不能按凭空想象开了食肆,就一定卖得好。
文箐道:“前些日子,我让杜家宰了十多只鸭,找了沈家珊表姐,着叶子跟在她店里现做的香酥鸭,在她酒肆里试卖,花了三四天,倒是全卖光了。”
以这个速度,自己全力卖鸭,自然比人家酒楼偶尔卖一只两只要强得多。如果再有几道别的菜,一旦食肆开得火了,那一个月算起来,五十只就完全可能,再加上送到其他酒楼的,以及市场上卖的,一个月下来七十来只完全可能。
可是没有自己的铺面,很多事都不便,比如,褚群提出一件小事来:“小姐,没铺面着实是个麻烦事。那些婆子虽然尽心兜售,可是毕竟一件衣衫拿来拿去,时日一长,皱皱巴巴,有些污秽,最多也不过一个月的鲜亮。如此,大户人家见了,便看不上眼。许家的是自家伙计在招呼客人,绒衣也不用出店门,时时熨烫齐整,边角不卷,客人见了,自然觉得他家的好,咱们家的差……”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弊病。文箐琢磨了好一会儿,与他们商议道:“十分得力的婆子还是向找几个,让她们专门卖这个,分成自然比现在略高一些;二则是直接将绒衣寄放到针线铺里卖,卖一件则给他们分成一件,卖得越多,抽成亦多。”
文箐这是想借别人的巢孵自己的蛋。
古代的衣架就是一个t字形横木架子搭着,两个衣袖穿过去,撑起来,扁扁的,这大体是盔甲或者袍服类的;日常换用的,则是一个横木杠子,平日里将家子拦衫往上一搭,不使它起皱褶便是。
文箐开始打起这个衣架的主意来。如果是进了人家的成衣铺子或针线铺子,总不能那么放一件,太占地方了,再一个,若是不能给人增色,只怕人家不乐意。可是衣架穿过衫子两袖,下面就一个柱子,自然空落落的,并不立体。
这时,她有了个主意,着周德全再找上回那个手艺甚好的木匠来。
她这边安置完,虽说好似有条不紊,可实际上心中也是有些忐忑的,尤其是人家有铺面,那是不是如周管家所言,食肆不开了,开个绒衣铺子?一想到绒衣如果人家也能找到足够的鸭绒,那就十分可能,这个价格很快会降下去。到时,她肯定不会再做这个绒衣了。
至于要开食肆,纯粹是为了做绒衣售鸭而已。若是开不好,或者绒衣做不下去,大可以将现在的铺面直接改成油铺。如今榨油,去味这两项,褚群那边是越发纯熟了,想到这个有点技术含量,去异味也不是每个油铺都能做得到,而且,大抵中等人家以上,户户要吃油,却不是人人要穿绒衣。这是个长久买卖。
文箐越思量,越是有信心,可唯一现下没解决的还是厨子,好厨子实在是少之又少,大户人家的一则有长契出不来,二则也有人不乐意出来做食肆的厨子怕没保障,食肆随时可以不开了,厨子便没了差使,自然放心不下。
正想着这事,嘉禾说郭董氏竟然登门来了。
文箐一想到邓氏要安插邓知弦在自家食肆里做掌柜,就有气,邓氏太算计人了,这会儿来又有什么事?
嘉禾道:“小姐,上次您不是说拒了四奶奶后,不知她那边最后以底如何一个盘算吗?不如现下问个明白?”
文箐想想也好。邓氏要真有脸做得出这事来,自己就当着三叔的面揭穿,看她那张脸往哪里搁。不过她现下也没多少时间费话,与郭董氏没聊两句,就直奔主题道:“我若开食肆,灶下只你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吧?”
这是肯定的,郭董氏再是能干,可毕竟是一个女人,若是生意好,郭董氏哪能应付得了那么多人叫菜?这点上她自不敢打保票,因此小心地道:“四小姐还是最好再多雇一人……”
文箐盯着她瞧,半天后,才道:“你说,我再雇一厨子,若是人亦要分五成的利,也来一人做掌柜……”
郭董氏窘得无地容,她不过是传话的,夹在中间实在难受,可是毕竟与自己利益有关,这差使不做不行,便说:“那不过是四奶奶戏言而已,实在是我太笨了,竟误会了,传错话了。请四小姐莫见怪。方才也正想来与四小姐澄清呢,四奶奶说了,我过来尽心帮四小姐做厨,四小姐只管看着给。”
此话大出文箐意外。邓氏打的什么鬼主意?自己前一次一口回绝,邓氏已是气愤,故而嘉禾主动与郭董氏说时,邓氏拿分红来为难,可见绝对是计较上了。现下却邓氏能不怒不怨,不计较分红?她答应得爽快,文箐却更不敢用了,心中很是怀疑。“那,邓家舅舅又作何打算?还是做掌柜的?可是我那食肆实在太小,邓家舅舅要窝在我那,真正是大材小用,太屈才了。你同四奶奶道:如此我是过意不去的,却又为难。不知你可有什么主意?”
郭董氏喜忧参半。喜的是四小姐这次对自己没有半个字的不满,好似就应承下自己的差使来;可是忧的是,她哪里能管得了邓知弦的事,更不能拿主意,偏文箐逼着她答话。“这个,这个,四奶奶不曾提及。我这便去回禀四奶奶。”
文箐满以为自己没答允邓氏的条件,不让邓知弦在店里做事,邓氏必然不乐意。等了几天,没见回信,就更深信了。
可是,郭董氏很快再次来说道:“四奶奶说,全凭四小姐安排。”
文箐听了,心中更是好奇,故意为难她道:“可是开业前三个月,也不知生意好不好。我也不能与你大话说满,暂且定为一月工钱八十贯钞,做得好了,那自然是另有赏钱,这些自是我与你私下里的,你也莫说与旁人晓得,我实是感激你当日教叶子,日后还得多让你费心。至于四婶那处,我不知她又是如何交待你的,四婶是将你借与我呢,还是说想让你跟了我?”
郭董氏一听工钱是八十贯钞,立时高兴得合不拢嘴儿,尤其是听到后一个问题时,那可是她最近一直梦想的。“这个,四奶奶那处并没有说到我的契……”可是一想到,邓氏提到的郭良跟着四爷,显然邓氏是不会轻易放出手去的。而当时签的契在四爷手上,也不知现下是落在邓氏手里还是刘氏手中。
文箐却已明白过来,邓氏这是不放人,想想也是,捏着郭董氏这么好的一个人在手里,怎么会白白便宜自己呢?送上门来的,白吃还不吃?她认为要是下嘴,自己还是谨慎些为好。于是满脸遗憾地道:“可惜,当日分家,我想挑你,四婶那边却不放,若是你跟了我,这开食肆,那自然与你按分成算……”
郭董氏听得这些话,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只恨那日为何没去领陈妈进门?早知陈妈也不会呆在四小姐身边,自己就该……
郭董氏有意向文箐讨好,然后在文箐提起几样菜式时,自然十分卖弄起来,说得无微不至,什么调料,什么火候,皆一一提及,毫无保留。文箐是一再夸赞她,说过两日会城里,到时定要向郭娘子讨教讨教。
邓氏听到郭董氏的传话后,气得冒烟,虽有弟弟邓知弦的嘱咐,此时也忍不住了。自己原计划要四成的利,如今竟只得一成的利,文箐这是打发叫化子呢?“欺人太甚”她冲着郭董氏吼道。
心想便不允了她,让她食肆开不成。哪想到邓知弦那边传来消息道:“姐姐莫忘记,郭董氏的契你只需看好了莫松手,咱们便是放风筝的。你大侄女那厢,只需拖着她,应允她一切要求便是了。她食肆开不开得成,我这里自有主张,替你我姐弟出一口气”
邓氏不知弟弟又卖的甚么药,只能依言行事。便也只能将这口气憋在心里,咬着牙对郭董氏道:“行,她说分一成就一成只是你的工钱我是不管的,你自去与她讨要”
郭董氏心想:四小姐若多分得你几成,也不见得比四小姐现下给我的多呢。面上笑着道:“是,四小姐倒是对这个没意见。”
邓氏见郭董氏没说文箐的甚么坏话,便疑心她得了文箐的好处,被收卖了。于是满脸愠色地问道:“她给了你甚么好处?你工钱她可有算计?”
郭董氏生怕她会算计自己的工钱,忙道:“四奶奶,我自是你跟前的人,我再糊涂,也不可能做对不起四奶奶的事。再说,四小姐现下要开食肆,用钱紧张,只说到时不亏欠我们工钱,旁的也没功夫顾及我这个厨娘了……”
邓氏见她说得信誓旦旦,将信将疑。不过一想到她家男人随了周同,她若真有意耍甚么花样,也跳不出自己的掌心去。
虽不是十分担心郭董氏生异心,但邓氏一想到文箐只给自己一成利,就窝火,急切地盼着弟弟的妙计赶紧施行,自己能早日赚钱。
今天加更一章的内容,6000+字
发现大年三十晚上到初一凌晨,竟然新增了两个读者,大喜。这是出乎意外的喜事,嘿嘿,我似乎十分容易满足,能多得一个读者的赏识,便十分感动……
正文317思变如易爻
文箐有心事,于是专心练字。只是,晚间见弟弟文简情绪低落地从周宅中归来时,她找来豆子询问:“文简是不是在那边受了委屈?”
豆子支支吾吾,因为得了文简吩咐,便在小姐面前不敢吭声,只埋着头。文箐见他这般没出息的样子,哪里比得上陈实。可是陈实被她打发随了陈妈去山西与父亲团聚去了。
文箐道:“我这正找先生,明年就让弟弟与华庭沈肇他们一块在这边读书了。你帮我好生看着他,莫让他惹事受气就行。若是你在那厢受了气,也莫放在心上,且忍得几时再说。”
豆子起了学名,叫李挚,最近随文简身边做了伴当去了周宅,说起功课来,只能说不是念书的料,能认得些字已是不错。文箐对他也没有旁的要求,只要能帮着看顾文简一些就成。因为阿静难产一事,文箐担心他在周宅中会被欺负,后来才知,文笈欺负过一次他,文简立时出头相护,如今也没有再被其他人明着笑话。
此时他摇了摇头,憋憋屈屈地道出原因来:原来是上次邓氏被文箐所拒,一时十分不满,便忍不住将文箐不开食肆的事在周宅中大肆传扬开来。李氏闻讯,也是讥笑了一阵。不巧,这些话最终传到了文简耳里,文简听不得人家说姐姐的不好,可是问得源头,发现话竟是从两个婶婶嘴里传出来的,他自不好去讨个公道。
她们本等着看笑话,文箐安慰自己:这也怨不得旁人。总之,还是自己办事不牢,有时为争一口气,事未办完就说将出来,给人话柄。这次,一定做好了。
文箐叫来文简道:“姐姐的事你莫忧心,姐姐这里自有法子解决。旁人说闲话本来就管不住,文简你不是暗里说过文笈哥哥不好么?你且专心读书就好。离年底只差两个月了,明年定为你寻个好先生来。”
文简得了这话,忧丝渐去,不过却又提起条件来:“姐,先生我要自己挑。好不好?”
文箐宠着他,惯着他,只当他图好玩,加之她心中也有旁的事,没曾多想,便点了个头,随口应了声:“好,一切以你欢喜为准,不过你的字该多练练了……”
哪知这话到文简耳里,他却开始自己筹划起来。所以说,有样学样,文箐有主意,文简在她身边,有些事也渐渐比同龄的孩子多了好些想法。八九岁的孩子以为这事将会任由自己作主,立时信以为真兴头冲冲地去筹划了。
文箐依旧提笔继续练字,才写得一句“知者竞欲戴,嫉者或将诟”,发现自己串行了,前一句中才写了“思变如易爻”。她叹口气,准备重写,却听着嘉禾提到“表少爷”三个字,笔下一抖,才发现这卷皮日休诗集本是周鸿的遗物,去岁沈颛拿了去,她端午节在沈颛案头上见到便翻了一下。沈颛觑见了,便暗里赶紧托文简送了回来。当时她也没上心,只琢磨着周鸿是个什么样的人,循着他看过的书去找他的性格,隐约里记得周叙提到过的“心高气傲”。没想到读着读着,就放到了案头上做为练笔用了。
心不静,练字也不成,她左右瞧来瞧去,纸上的字实在难看得紧,便搁了笔。
嘉禾围着沈颛送的那盆兰花打转,端起来到外头看了又看:“小姐,您瞧瞧,这兰花是不是根要坏了?这一小棵今春新长的,叶儿与茎端似乎有些发黄……”她边说边拨弄着土,查看其根。
因为去沈家守丧一个多月,这花自然是放在家中,由着关氏与范郭氏照看,确实有些疏忽了。
嘉禾很慎重地道:“小姐,表少爷以前写的那个养兰花的笔记里可有记载这是甚么病?眼见要过年了,等着它开花呢。”
文箐瞧着她拨开的土,看到根末端发了黑。“兴许是她们忙,浇水太多,忘了端出去见阳光。又或者这花阳寿尽了,也忘了问他能养几年了。”说完,起身去架子上找沈颛当日抄录过来的养兰花精要,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这个原因。“端到窗下去见见阳光,再不行便放在那里吧。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嘉禾不舍地道:“要不,明儿我们去一趟表少爷那儿?”
文箐现下不想去见沈颛,便道:“不了,明日我去城里,顺道送弟弟上学。”
思变如易爻?穷则思变,有些事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文箐去周宅确实有事。她直接找上了周腾,与他说出来开食肆,四婶与自己提的条件。“四婶那厢说,要让邓家舅舅当掌柜,侄女儿本当应允,只是这事儿寻思一番,又觉得有些马虎。故而特来请教三叔。”
周腾一听邓知弦当掌柜,分一半的利,立时眉一竖,他人瘦额上那条青筋特明显地突起来,气愤地道:“你也糊涂,就凭他邓知弦游手好闲,也能做个掌柜?仔细莫将你那食肆全败光了你四婶怎会有这个主意,只怕又是邓知弦出的馊主意这事儿你只管推了便是。”
文箐为难地道:“可是……四婶开了口,侄女儿也确实缺厨子,郭家娘子也是好手艺,推了她去,这食肆开不成。以前侄女儿夸下海口,如今徒留笑话了……”
这话里话外都是邓氏以此要挟,文箐却说得极含蓄,周腾焉有不知之理。他对邓知弦一心算计周家钱财十分不满,便道:“你若雇了他,那食肆就该改姓为邓了这事儿,你只管推了,至于你要郭氏一事,我且写封信与你四叔便是了。”分了家,他也管不得邓氏那边的下人,不过还有弟弟周同在。
文箐乐在心里,面上却蹙紧了眉道:“三叔说得甚是。只是我现下只有一个厨子,定是忙不过来,只能借邓家娘子帮工。四婶上次也提过,我要借邓氏也不难,只是需得将食肆一半的利付于她……侄女儿也不是舍不得,只是这事若传给另一个厨子知晓,只怕人家亦提出来要多分成……”
周腾一听这话,立时恼怒道:“她可真正是贪心不过是借你一个厨子,却要得利五成她……”一听就知邓氏是为难侄女了。他本要骂几声邓氏,可是当着侄女的面,骂四弟妹,确实不当,立时收了嘴。周腾不太想文箐开铺子,认为本来该是男人们该做的事,比如自己。“既是没厨子,这食肆就莫做了。你好生做你的绒衣便是了。”
文箐一听,僵了一下,立时赶紧补救道:“侄女儿也想过不做了,不过现下那铺子的火灶都搭建好了,煤饼都做了大半,连厨具都打制了,已经投了不少钱,若是不做,也脱不了手,浪费了大笔的钱……又舍不得。思来想去,若是给四婶那处少个几成的利,倒是很划算。”
“你且与她一成利足矣,多了,只怕又落到了邓家人手里了……”周腾提到生意时,人立时精明起来,并不糊涂。他念念忘地就是周家的产业莫落到了外姓人手里。
文箐得了这话,心里暗爽,这下邓氏只怕不借郭董氏也不行了,想多分红,哼哼……她向周腾道了谢,立时又去找李氏聊天,先受了她几句暗讽,装不懂,然后也提了一下邓氏要分成的事。
李氏果然跳脚了:“甚么?她竟打的这个主意她也好意思,侄女儿开食肆,她硬要分成文箐,你听三婶的,这事儿绝不能如此便宜她,她就是穷急了,睁眼闭眼都想钱呢,算计不了我,如今倒是算计到你头上来了有我在,我定不能让她算计你去”
李氏一想到自己替文箐姐弟打理着两个铺面与其他田地,总共才得三成利,而邓氏却只出一个厨娘,却要一半的利,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文箐委委屈屈地同李氏道:“三婶,都是一家人,我多分些钱给四婶本是应当的,你可莫要为了我去讨这个公道,闹大了,人家只会说我小气。这些话你可莫要说出去,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在三婶面前吐一下苦水……”
李氏一脸十分仗义的样子,骂道:“你怕甚么你平日在我面前倒是鬼精一个,怎么换成你四婶了就憋屈了一个厨娘要换四五成的利,天下哪有这般好事她要真好意思要,我就将此事说将出去,看她还有没有脸面在苏州露头……亏她前几日还与我们说,你食肆开不下去了,原来是她手里有人拿着要挟你呢”
火上添油,文箐本来以前一直不屑干,可是邓氏这背后里两面三刀的事竟做得出来,也莫怪文箐也兴风作浪一回。她讨好地道:“这事儿,箐儿也是得了个教训。只是如今既不能得罪四婶,食肆也要开下去,如今只求莫节外生枝。三婶也懂得铺子里的营生,这些事箐儿憋在心里难受得很,也只能找三婶说一说,却不想三婶因我的事去与四婶不睦……”
李氏那边又冲文箐训了几句,大体是当日不听劝,如今吃了亏才想着我的好处来了。文箐只点头,当耳边风过去,心想我这一回不过是借你一用,否则我才不想来听你“指点”呢。
经她这一委屈地哭诉求助,文箐心知这回郭董氏必然要去自家食肆了,邓氏想反悔或者想再提要求,也不可能了。她自认为万事皆妥,于是收了戚容,去看望二伯母彭氏。
彭氏因为有孕,屋中早早地燃上炭火了,若是往常,此时定然也是节俭着一个炭也不会烧。因为已经是五个多月身孕了,便有些显怀了,她起身时新雇的那个婆子赶紧去扶。文箐见她身上的夹袍是新做的,想必以前的都小了。
彭氏有子,家中诸事顺遂,心情很愉快,一见到嘉禾捧上来的一件衣衫,便笑问文箐道:“箐儿,你这是给二伯母我做的?倒是麻烦你了,下回可莫要客气了。”
文箮已经接了过去,欣喜地打开来看。“四妹,这就是你上次说的能护心护腹的衣衫?咦,怎么象亵裤?”
文箐给彭氏做的就是孕妇所穿的背带裤。彭氏毕竟年龄大了些,现下初冬,有些畏寒,文箐总认为穿着袍子,腿下面空落落的灌凉风,便为彭氏量身做了这一条,这可是花了阿静不少功夫。“二伯母,试一试?这个反正也不穿外头见客,外面套一件禙子就妥,深冬冷的话,着了袍子更暖和,万一出门也不怕腿脖子灌凉风。”
明代衣衫十分讲究规制,可是不穿在外面想来也无所谓,文箐做绒衣时还想做个对襟的,可是发现对襟服制居然还是禁止穿的,除了骑马的兵士方可穿对补襟衫。
彭氏也没见过这个,很是好奇,拿起来看了又看。倒是文箮帮她提溜着,就往她身上比划,道:“嗯,这个,是放前面吧?好大一个胖娃娃,绣得真好。祖父的朝服还有补子呢,姆妈今儿也穿这么一个补子一般的裤子”
新雇来的婆子姓窦,喜乐乐地夸道:“四小姐真能想法子。是了,是了,这个前胸后背都能护上,二奶奶,这下就是屋里不烧炭,也不冷了。”说着说着,就扶彭氏进去换上。
文箐既做得了,自己要不收,旁人也穿不得。彭氏顺着大家的意,也没多推却,便进到里间去换上了,也没穿夹袍,直接将这鸭绒背带裤套在了中衣上,出来时,脸上有几分红,略有些扭捏,中年女人的娇羞这一刻倒是显了出来。不好意思地道:“箐儿,可是这般穿法?”
文箐围着她转了一圈,帮她把两侧的腰带微微带紧了一下,道:“二伯母,可觉得勒着紧?”
彭氏道:“好着呢,你这一系,腰侧倒是贴得紧,暖和得很。”
旁边几个人都看着这背后与腰侧好几处都是由带子系着,可放松亦可缩紧,日后彭氏肚子再大一些,也能穿得了。
文箮赞不绝口道:“四妹,这个,有这么一条,能一直穿着,不用换了呢。好,太好了你真是心灵手巧,二姐姐自叹不如。”她平时针线活儿比文箐可是强了不少,可见得这背带裤,亦是连连称赞。
窦婆子道:“老婆子我活得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见着这种棉裤子。二奶奶,这下外面就是不着禙子,上面着一个袄子下面不穿厚裙子,也暖和得紧呢。”
彭氏走了两步,并不觉得冷,倒是裆部与腿部热乎乎得紧,比去岁冬日里的棉袍可是暖和得多。十分高兴地道:“好,好好这个我可是半点不客气就收下了。箐儿,二伯母可不同你见外了……”她连声说完好,又道了句,“嗯,可惜这只能穿这么一次……”
窦婆子笑道:“二小姐出嫁了,肯定能用上,二奶奶勿要担心。”
彭氏瞧瞧女儿,自己与女儿身量差不多高,道:“正是正是。”文箐在一旁起哄道:“二伯母,这个背带还可以上下调高调低呢,个高个矮都能穿,反正裤角放得高。”
文箮满脸通红,嗔道:“窦妈,就不许姆妈再给我生个小dd?”
这一句又将玩笑话转回到彭氏,彭氏小小地打了女儿一下:“没大没小”转过头来道,“箐儿,有你这一件,我这个冬天腿是不怕冷了。”她有点膝关节炎,平素最忌风寒,如今有孕在身,周赓对她又极为看重,只让她守在灶边取暖,她平日里忙惯了,一时哪呆得住。
文箐见几个女人地背带绒裤十分称赞,想来应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既然彭氏都喜欢,乐于穿,那……
她笑道:“二伯母,我倒是想请你到自适居去住上一段日子。方太姨娘也是怕腿寒,前日里我一看降霜厉害,便烧起了炕,暖乎乎的,你若去了,再不怕冷了。”
她这么说着,彭氏便有些心动。可是又怕自己一离开,家中只女儿操抢救无持,生怕她累着了。
文箮也劝她前去。“姆妈,四妹这话都出口了,你不去这不是给她面子吗?家中现下无事,而四妹那边正赶制绒衣,给做这条裤子还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姆妈前去正好能帮上忙。”
女儿这一说,彭氏也有了愧疚感,要说文箐对自己可真是恭敬有加,不论大小节日或家中诸人小生日,无一不记挂在心,大礼小礼都送上门来。按说应该自己对她照顾才是,如今倒是承她恩惠。拿人家的嘴短。“箐儿这么说,二伯母不去倒是不合适了。”
文箐道:“二伯母肯赏脸,箐儿可是莫大荣幸。制绒衣就不用了,二姐姐出嫁用的物事还得忙乎呢。”
文箮虽没完全定下来,不过想想就这一两年了,嫁妆都一一开始置办了。文箮羞了一下,便去打四妹,彭氏见得满堂欢,亦开心地道:“莫管你二姐。过了年再说。只你的绒衣却是赶在年前必须做完的,还是你的活儿要紧。”
于是,彭氏带了窦婆子去了自适居。
文箐心满意足:这下邓氏还有哪处可以说自己闲话?哼哼……
正文318奇思妙想:模特四大美人
今天七千多字,近八千字,两章+量,这个情节,应该是其他小说中没有的吧?如果有,那只能是俺太孤陋寡闻了,没读到那些小说。抹一把汗先……
不是指四轮马车,那个转向机构,俺还是懂的,并用有图,这里就先不用了。
文箐在周腾夫妇面前告了邓氏一状,并未立时罢手,却当着彭氏李氏与邓氏的面道:“四婶,多谢您慷慨相助,借郭家娘子于我用。想趁这两日向她请教一下,先定下来日后做哪些菜式。请四婶多担待,我尽量不影响四婶这里用饭。”
她将用人一事当众挑明,也将自己要开食肆一事在周宅中再次确认下来。邓氏恨得咬牙切齿,如此一来,只怕弟弟的计谋用不上了,心里恼火得不行。面上带着笑,极不情愿地当着各妯娌的面充大方,道:“人既已说要借于你了,你自与她去说吧。只是日后需记得,喝水莫忘挖井人。”
这话意思是让文箐想着她的好处,得了利可不能不给她分成。
李氏哼哼两声,讽道:“我要是有两个厨子还有一个侍候的,我也送去出一个,等于给我省了一人的工钱呢。文箐可没白用你的人,不仅给工钱,还要给分成。四弟妹,你说你这般坐在家里收钱,到底是你亏还是侄女儿亏啊?”
这番话气得邓氏要发作,顾忌有长房二嫂在一旁,心里骂道:这又没你李氏甚么事,你眼红什么?可是这口气也忍不下去,反击道:“三嫂,我也没打甚么文箐甚么主意,这是她自愿的。我可不想三嫂,将自己不用的丫环偏要换文箐手下的人,想当初,文筠可是只有小西一个,让于文箐用,我都没半个‘不’字呢”
她若晓得文简名下的收入周腾夫妇可得三成利,只怕早就不甘心了。此时也蒙在鼓里,连刘氏也不曾有听得半点风声。
两人相互讥讽,一场热闹。
小西从长沙回来时,确实是马上就出嫁了。也没再回来,文筠身边没丫环,邓氏后来瞧到香儿,发现也是个不错的,哪想到被李氏捷足先登,以致于文筠身边没人侍候,后来还是丁氏帮着找了一个,重新教其规矩,嫌其名不好,邓氏给另取名:甘露。
文筜听了,还与文箐笑话道:“四姐,可知否?‘甘露降,风雨时,嘉禾兴。’这是我问先生所知,想来是四婶想甘露压你们家嘉禾之上呢。”文箐故作不懂地道:“不会吧?想来是四婶盼着其他的。”
文筜哼了哼,道:“反正,我觉得嘉禾现在倒是不错,除了脸儿差了些。”想当初,她可是最嫌弃了。真是丑的见久了也不觉得丑了,便如“入芝兰室久矣不闻其香”的道理。
文箐没理会李氏与邓氏的斗嘴大会,而是光明正大地去厨房找郭董氏道:“郭娘子,食肆在年前差不多能开,咱们得想想做哪些吃食,客人既乐意买,也卖得上价钱的菜式。”
郭董氏一听这事真成了,心花怒放,也没多想,立时就同文箐进了屋,报起自己会做的菜名来。
文箐一边详细地问,一边快速地记下做法,各调料与火候都一一问到,道是日后可莫要忘了哪一样未采买。中间还问过一次:“郭娘子好本事,可会炙鸭或者烤全鸭?”
郭董氏说得十分顺溜,被她提到这个问题,也没太在意,仍然兴致勃勃地道:“将鸭腌了切成几大块用干锅煎炙,这个倒是会的。四小姐,你怎么晓得烤全鸭这道菜的?这可是宫里才做得的菜式,平时也只贵人们才吃的。”
文箐也问过好些厨子,可是一问具体做法,显然不是北京烤鸭的那种做法,有些失望,这下听到竟是宫廷菜食,立时来了精神,身边居然还真有晓得的人,差点错过去了。“这个,我也只是听人说过好似宫里有这么道菜,郭娘子在襄王府,襄王小时一直在宫里长大,想来这道菜郭娘子也是行家里手?”
郭董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我也只是当初听王府的大厨子提过,襄王府虽也做得,可是我在那里时,并不曾见得他们做过……”她一脸遗憾,早知道,当初在襄王府便多问几下了。
文箐笑道:“我也不过是好奇而已,听人提及这个,我又养了好些鸭,于是做的菜大抵都是以鸭为主才好。郭娘子莫在意,咱们接下来说旁的菜也是一样好。”
话题便又岔开来,文箐细致地记录,郭董氏引以为知己,认为自己得了重用,当时也高兴,浑没在意旁的,悉数全盘托出,恨不得每一道菜都当场做出来。文箐写了好些,停下来道:“郭娘子,你会的可真多。今日就这些罢,我这里给你一百贯钞,明早还请帮我采买些菜,将你最拿手的那些一一做出来,我让家中诸人皆尝尝,看看哪样菜最讨人欢喜。叶子帮你打下手。如何?”
嘉禾那边取了一百贯钞,文箐却又另塞了郭董氏一吊铜钱,冲她挤挤眼:“那是钱菜,若遇到贵的,到时嘉禾陪你一道去,由她出。这一吊钱,是郭娘子的辛苦费,且得收下。”
郭董氏想讨好文箐,非常卖力地说这些菜,哪想到文箐这边又给自己打赏,一百文铜钱,可真是不少了。她自是甚么都答应了下来。
文箐花了三百贯钞,次日在周宅中请大家吃了一顿大餐,才回自适居。
事实上,有郭董氏口述的那些菜式,就是郭董氏不来帮忙,她只需找个人来多练练手,兴许也能顶上这个活。心里有了底,越发不怕邓氏耍什么花招了。
文箐回到自适居,发现沈颛居然在。
方氏解释道:“箐儿,你那兰花我们没看好,正好你表哥也出了七,这不,请他过来帮着瞧瞧。”
事实上,打从文箐上次从沈家归来再提开食肆的事,方氏隐隐觉得另有其事,偶尔提及沈家人,发现文箐并不象以前那般乐意谈,也略看出些问题来。但沈颛这个少年郎,方氏是越看越喜欢。
文箐哪能驳她的面子,笑道:“难为太姨娘了。兰花的话,那还真得有赖表哥了。”
沈颛做事非常细致,拿着花蹲在阳光地下,一点点将土刨开,一边晒,一边翻找,终于在一堆残渣中找到了一窝小虫子。
范郭氏不好意思地道:是自己听四小姐说,豆子泡烂了发臭后很肥,于是重阳节后,好心地给兰花也浇了一点,用土埋上了。没想到招虫了。不过她想不通:“怎么用肥肉发酵浇出来的就不长虫子呢?”
谁也没法给她解释这个。沈颛那边赶紧挖了新土,敲碎,晒土,做肥,将坏根全部去掉,忙了一天多,才重新种上。
文箐想冷漠对待他,这次也只与沈颛打了声招呼,其他时间忙东忙西,便没再去与沈颛聊天问候。可是,在窗户后瞧着他做活认真的样子,发现他似乎更瘦了,明明是冬天来了,穿着去岁的夹袍,按说今年又长个了,衣衫只会紧,哪想到现下看去,却愣是让人觉得空荡。
嘉禾瞄见小姐瞧着表少爷有些出神,便没吭声,直到文箐自己醒过神来,用手往上抚了抚额边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头发,问道:“怎么啦?”
嘉禾道:“小姐,木匠来了。”
木匠来了,却不是上次的赵老师傅,而是他徒弟。
周德全小声地与文箐道:“就是上次小姐让他做的那个四轮马车,结果没做成,他不好意思来了。”
因中秋节前回城时,分到名下的旧马车坏了,文箐也觉得古代的两轮马车太颠,而且上下车十分不便,车辕前还有得个支杆撑着,要不然那马车立不稳。有一回,支杆没立稳,结果文简要下车时,摔了一跤。文箐早就想着要重做马车了,并且最好是改制一番。
明代马车棚是没法再重新整的,想要华丽一点都不行。笔编篾为顶,再罩一层皂幔,上刷桐油防雨,色为黑漆。文箐家中为官员之家,属六至九品范围,青布遮幔。连车围子,文箐想装饰漂亮一点也不行,记得最初的时候,陈妈便叫道:“小姐,使不得也,若是太奢必招人眼,小心被人惦记着,若哪一点坏了规矩,可是罪过。”
陈妈说过,官府里用得好的马车,内中座位也不过是藤架,这样一来,颠簸得少一些。文箐想想,自己坐过的好似大都是硬木架,只有周同那辆马车倒是藤制的,谁说古人不会减震,这也是一个妙招啊。
文箐要改马车,一个就是减震,第二个还是想力求行驶起来平稳些。可是前一项,若许可以在车底架龙骨与座位之间加上弹簧,多制一些,自然就好了;至于四个轮子,文箐自己做了一个小小的四轮架子,才发现一个问题以前自己忽略了——古代两个轮子半行,方向可以随意转;而一旦四个轮子分两排,就象汽车一样,前轮必须管方向,否则只能直行,不能打弯。说来说去,就是少了一个转身的装置,专业点名称文箐那时根本不晓得,她只后悔小时候玩那些玩具,拆了那么多零件,怎么就没多拆拆小马车没去记怎么着转向?
她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木匠与铁匠窦,结果人家搞了两个月,也没整出名堂来。最后铁匠窦很不容易地整出了弹簧,这下子减震倒是好了许多,文简很欢喜。木匠那边说转向这个难题太大,自己整不出来,就是泱泱大明只怕也没有出这个物事,不来见文箐了。
自适居的人讨论:“这四个轮子,真的就不颠了?停车时是稳些,可是轮子是实木的,加一个轮子,这个车就更重啊,陷进坑里更没法推出来了……”
这个论调尤其是铁匠窦说得最是高声。“再说,车越大,越容易违制,不好不好,虽然一次拉的东西多,可拉车的马也要增多啊养一匹马的花费可够得上咱们穷人家一年的口粮了。咱们水乡,出门就是船……平时拉个货,一个轱辘的车推得飞快,两个轮子的车牛拉驴拖,可比两匹马强。”
文箐当时听得面红耳赤,没考虑到这个成本。确实在古代,养一匹马,寻常人家哪养得起,尤其是江南,雨水连连,道路坑坑洼洼,坐船多过坐马车,自己非要整个四轮马车出来,除了“出风头”外,还真不一定能招来太多好处。
文箐被众人七说八说的,也怪不好意思的,自己倒是真给人整了个难题,想来这转向装置不好办,否则估计老祖宗早就整出好多辆四轮马车了。虽然谈起了战车也是四轮的,可是平常人家谁也没见过,也不知到底能不能转向。既然说起来不是寻常老百姓常用的,还是低调些为好,故而便将四轮马车这个事暂搁置了。
只是她这边没搁置了,老木匠觉得没面子,不好意思上门来。
这次小木匠来,是来送“人偶”的。所谓人偶,就是“模特”,木制的。
这个想法是因为上次说到将绒衣寄卖在成衣铺子容易起褶的问题而引发的,文箐认为要解决这个“样品”的问题,不妨用“模特”。她想了半天,古代没有塑料没有橡胶,可制不出模特来,但也不是没办法,比如做个真人大小的木头“人偶”。
小木匠看了看周家小姐画的图,画得十分工整,听了听要求,倒是十分特别,就是跟真人差不离,说来也容易,打磨光滑了就行。现下做好了,送了过来。
当时众人只见着一块大粗布包裹的一个物事立在那里,瞧着头发,吓了一跳。小木匠安慰其他不知情的人道:“莫怕,莫怕,就是个人偶而已。”
因为裸着身子运过来招人眼,所以他才用布裹了起来,当时范郭氏是最先去帮忙立起来的,以为是个死尸,吓一大跳,惊得宅中其他人都出了屋门来看。
现下布撤去了,这个人偶面部雕得太生动了,可以说是十分的逼真,只是下面却没如其他雕塑一般雕出衣裾来,而是光着身子的。
这让人更好奇了。
范家大小子围着假人转了?br /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5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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