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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76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怎么她便是黄鼠狼了?”

    华嫣面露不屑之色,道:“那谁晓得,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你瞧,她便是个不安份的,总是有居心的。我听她同你说什么外面的事,定是想让祖母放她出去,只怕是祖母舍不得,故而到我们面前讨好,想让我们替她说句好话吧?我偏不如她意。”

    文箐这几日常她端着小大人的样子,此时难得见她终于是赌气的小女孩模样,便觉得可爱至极,“扑哧”笑出了声。道:“你既不情愿见她,只为了让她难过,便要留她,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不,她难过,我便不难过了。”华嫣终究女人,有些事只在意于报复的快感。

    “她在你面前,你难过。她若是想走,我倒是觉得越快越好,省却了许多麻烦,不是?”文箐想着阿惠可能要在沈家打听钱财一事,便心里惴惴不安。若真如华嫣所说,阿惠想离开沈家,那还是快走吧,恨不得她今天便走了。至少,她当时也是简单地那般想的。

    华嫣不语,叹一口气后,方道:“哼,总之她这招没用。讨好我,我能如何?祖母喜她,她的话比我们的话还管用,何必还来讨好巴结我?”

    文箐听得这句,心里豁然一亮。是了,是了,铃铛不答应将沈吴氏与华嫣之间的一些事同阿惠讲,莫不是阿惠便借此想巴结好华嫣,从而好打听那笔钱财的下落?她暗怪自己糊涂,也太轻信于人了。刚才偶有的一丝对阿惠的坦然,又改为全神的防备状态了。

    银铃安顿好小少爷睡着,又怕文简吵了他,便由文简牵着走出来,听得表小姐说阿惠的事,也不好插嘴。直到听得有一句说阿惠得意时,还让自己评判。银铃咬着下唇道:“小姐,其实,阿惠挺可怜的。”

    华嫣不满地道:“她有什么可怜?祖母待她,好吃好穿,你瞧,她穿的布料可是都比铃铛地好一级呢。你才同她见得几面?倒是替她说起好话来了。”

    银铃受了责备,有些嗫嚅。文箐好心安慰她一句,让她且说说阿惠如何可怜了。

    银铃厚道地说道:“太太与奶奶还有小姐少爷待我们自是极好的。我如今在小姐与表小姐们面前说些是非,也是不当的。”

    “行了,这里又无外人,让你说便说,你姐可是比你痛快些。”华嫣平时嫌铃铛没规矩,可是又闲银铃处处注意这些。

    银铃低下头,小声地道:“既是小姐问,我且如实说便是了。我道阿惠姐可怜,也不过是我感觉。阿惠并不是刘大管事亲生的,说是先年从哪处抱来的,刘大娘可是暗怨是他在外头私生下来的,故而私下里那是打小不给阿惠好脸色的。她彼时便暗自努力,尽是想着学这学那,好讨了大人喜欢。后来终于得了太太喜欢,跟在太太面前,才省了好些苦。故而,太太说东,她是半点儿不愿偏西而去的,曾同我姆妈说起过,道是自己作牛作马也报答不了沈家的恩情。”

    文箐对最后这一句,十分不以为然,差点儿冷哼出声。

    华嫣一愣,“你这是打哪听来的?我怎的不晓得此事。”

    “有些是我姆妈说的,有些是我姐说的,还有些,便是阿惠自已说的。”银铃老实交待。

    华嫣有些吃味了,道:“铃铛可不曾我讲得这些。你们终归是亲姐们,看来是无话不谈了。”

    银铃忙辩解:“小姐,您莫要误会,我姐可是对小姐极上心的。只是这些闲言碎语,自然只是下人间传来传去,哪个会嚼舌根嚼到东家太太奶奶,尤其是小姐面前说三道四的?今日不是小姐问起来,我亦是不敢……”

    华嫣释然,道:“那你说她可怜,我看这是命。既是她到了我家,受了我祖母器重,就该知足了。还成天想三想四,先时还……”看了一眼银铃,终究一个外人,便是有埋怨,也不便在她面前说将出来。

    “知足”二字,实是意味诸多。

    银铃沉默。

    文箐一旁问道:“也是,她既然得了外祖母喜欢,按说便不需受刘家大娘的气了,她自己亦说这是老天爷给的福份了。怎么还是可怜了?你且细说一说。”

    银铃欲言又止,华嫣也催促了一下,她方才道:“可是,她终归是要嫁人的。既不是刘大娘亲生的,这婚事便一拖再拖,指不定哪天便随意指了一门人家,或者拿她打点好生意关系呢。我姆妈说,刘大娘可是十足的精明,绝不做赔本生意的。老刘掌柜能有今日,也是刘大娘的功劳。”

    她自己说着说着,也觉察到话题扯远了,不好意思起来,脸上一红,声音小了些:“太太如今只念佛,又在杭州这里,奶奶忙着家里的事,自顾不上她,再说外头的人事,咱们一家也不清楚。她都二十了,便是有些急。我姆妈想着帮她打听这事,却又怕太太不放,左右为难。”

    华嫣一听,一脸嫌弃地道:“嫁了,嫁了快嫁了。不是着急嫁人吗,又何必呆在这里?快嫁了,免得我见了亦心烦。”这话有些赌气。

    其实,阿惠的将来,她亦没有能力去插手。

    银铃忙劝解:“小姐,莫要着恼。定是我说得有错,小姐听误了。我听我姆妈说阿惠同她道过苦,倒不是说不想呆在咱们家里,而是生怕太太与奶奶顾及不到这些,到时,刘大娘便会上门来,既嫌弃她,自不会给她找门好亲的,故而,她才惶惶……”

    文箐听到这里,想到弟弟说的听壁角的话,莫非阿惠也是被迫的,被刘家拿婚事要胁?

    铃铛被华嫣婚事吓着,而阿惠亦被刘家拿婚事相逼……女人,你的婚事,能自主吗?

    文箐心生迷茫,随着同沈家亲近,日后大舅二舅那边往来渐多,岁月匆匆,自己只怕……

    她这边思索着,只听银铃儿后来又说得几句:“故而,阿惠其实比我们更苦。好在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姆妈打归打骂归骂,终是亲生的,自是替我们着想的。只阿惠姐,独自一人,平日里也只能同我姐说得几句话,便是我姆妈也忙着顾不上她……故而,若是我姐同她生气,她便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眼盲的人,心不盲。

    华嫣心中的那段往事,仍然不是这两三句话能打消的,对于阿惠,她是由来已欠的心生排斥了,自是不认同银铃说的话。她仍在赌些小气,道:“我晓得了。既然她有意出嫁,那我便试着问姆妈,替她找个好人家便是了。”

    银铃在一旁,只觉得自己帮了阿惠一个大忙:“小姐就是心善。我这便替阿惠姐道谢,下去便告诉她,让她且高兴高兴。”

    华嫣一听,又悔了,只觉这事没成,哪里能喧哗的,道:“你倒是同你姐一般急。这事且还不曾我姆妈说呢,且等有个结果了再说吧。你只去向她打听:要什么样的人家,她才乐意?”

    华嫣想的简单,以为借此事或许便能打发了阿惠,故而一待沈吴氏到她房里,便提了出来。

    欲知沈吴氏如何待阿惠,又说了些甚么?且往下继续看。

    正文117 药膏生意上门了1

    沈吴氏昨日说要请医婆过来看文箐的脚伤,文箐当时推却了,没想到,杨医婆却是再次登门了。

    她先是看了一眼文箐全放开的脚,一愣,然后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这脚,既是三个趾头的骨都碎了,前日里还不若再缠厚些,紧些,兴许倒不如这般痛。”

    文箐讪笑,对方误会了,自己却不好解释。

    华嫣却是个明白的,道:“若不是意外,谁个非想着自损这足儿?你且帮着瞧瞧,可是还能接上吗?”

    杨婆子把纱布解开,把药抹去,给文箐净了脚,认真察看完,道:“这敷药倒是及时,依老婆子看,表小姐正是年少,且痛些日子,这骨头自是复原。只是日后走路,这脚尖却是用不得力了。”

    文箐也清楚,这骨头折了,只是能靠它自己去复原,旁人是半点办法也没有的。

    杨婆子又给她敷好药,一边缠上布一边道:“我这回倒是带了些药,表小姐也不用再取了。”

    铃铛在一旁帮着打水倒水,这时插上一句道:“哟,我瞧杨大伯母这是有了喜事,中午都吃起酒来了。你可莫要冲着我们小姐与表小姐说话,你这一开口,屋子里都能闻着些味儿,我家小少爷可是在里间困觉呢。”

    杨婆子闻言,一边洗手一边道:“啊,那麻烦小娘子给我多倒些水,我且喝了,将酒味冲下去。中午是吃了些酒,没想到一时高兴,喝多了些。出来得急,没顾得上散了酒气。得罪了。”

    铃铛且给她又连着倒了几杯水,好奇地问道:“大伯母,你这是遇着甚么好事?高兴到忘了要接生意了?”

    杨婆子笑道:“若说及此事来,还得托贵表小姐的福气。上次表小姐给老婆子的那个药膏,没想到昨日遇到个十分识货的,非得让我卖 于她。表小姐厚赠,我哪里好意思,只推脱一番。没想到,今日她家又派人找来,非得要那药膏……我也作难啊。”

    铃铛见她说得高兴,她对杨婆子这些人招揽生意的招儿自是晓得一些,也不点破,只问道:“哦?大伯母还有舍不得的?我以为大伯母定是卖 了于她,且收得一笔钱过年呢。”

    杨婆子嘿嘿一笑:“我自是晓得贵表小姐这物事是十分稀罕的。能送于我,是我天大的福气,哪里会轻易再转于他人,总不能将表小姐这份厚情,为着几个小钱,便打发了吧。”

    铃铛这回见她得意,也哈哈大笑,道:“大伯母,你就不要当着我们小姐与表小姐的面,在这里卖 乖了。依我猜,你昨日是没卖 ,只怕今日人家再找来,你这定是卖 于那家人了,而且是卖 得个好价钱,这才高兴吧。我瞧着,这倒是你们会卖 。”

    “吴小娘子,你可莫要乱说,我也不是故意端姿作态,非要掉足她家胃口好抬价的。”杨婆子很是厚脸皮,也不羞不恼,辩解完后,只冲文箐道:“表小姐,故而老婆子这回实在是承您的情,也无以为报。这个,今日的药钱,就算老婆子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不要怪罪老婆子将您的厚爱给这般转付于他人。实在是那家人我是得罪不起,人家眼下说买,我再不舍也只能与她。作我这一行的,是哪家都不能得罪的。这不,我来同表小姐告个罪。”

    文箐心里高兴,也不点破,乐得与她打哈哈,道:“婆婆这是同我客气么?我既是送于你,便已是你家物事了。至于如何个打发法,是你自己受用,还是转于他人,便是由你自个作主。我怎会再作计较呢。你若是卖 个好价钱,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更何况,你得了钱,连这次的诊费都不要了,倒是我也因此得了那家人的恩惠了。”

    杨婆子一见对方乐,想着接下来的话便好说了。欲待开口提出来,却被人截了。

    铃铛可不是这么轻易放过她的,问道:“大伯母,那你卖 出去的,到底又是多少钱啦?咱表小姐送的人情,自是不挂记,不过我倒是好奇,想着心里也该有个数,不是?”

    其实,说来说去,她也真是好奇上了,毕竟姆妈正在下面帮表小姐做这些药膏呢。若是真好卖 ,那别说送人是件好礼,且拿去卖 了,赚回一笔,表小姐高兴,奶奶也会高兴的。

    杨婆子颇为迟疑,见得其他几个也盯了自己一眼,便道:“其实,也没几个钱。不过是对于老婆子来说,一文钱都不是小数目。药膏,我且卖 了一半,加那胭脂盒,得了三十文。”

    铃铛惊得差点儿捂了嘴,然后看看表小姐,却见她背着杨婆子张嘴,没说出声来。她附耳过去,听到:“只怕不止三十文。你再问一下。”

    铃铛将信将疑那个价格,不过对于表小姐的判断,她是不怀疑的。故而转过来,又给杨婆子倒了杯水,道:“大伯母,我家小姐给你的可是一整盒,你且只卖 了一半,可见,这中间亦有水分。那,这三十文,是不是怕我们晓得了,又打个折扣了?”

    杨婆子被她说破,偷偷瞧了文箐一眼,不好意思,道:“我哪里还敢瞒小姐,表小姐的,对你们自是实话实说的,真是三十文啦。再有赏钱,便是二十文。表小姐给我的确实是一整盒,我只给她一半也是有缘由的。都怨我,先时同我家那个女儿说,是表小姐赠于她的,结果她立马就要用,自个儿偷偷地挖了小一半。你瞧,还真不是我小意,我是平素里偶尔顺带做点这小营生,自是盼着做好,哪个会想到要毁了这名声呢。这不,在表小姐这里更是明人不说暗话……”

    铃铛直截了当地给她说个对穿:“大伯母,你道什么明人不说暗话,我倒是想着,你都离开她家了,活早便做完了,怎么还会再赏一次呢?这些规矩,我还是晓得的啦……定是你又答允人家一些事了,瞧你说到我们家来,莫不是又要打我们表小姐的主意不成?”

    杨婆子正不好开口呢,得了这话,不怒,反而立马来了精神,佯骂道:“好啊,你个小娘子,鬼精鬼精的,这赏钱,自是有缘由的。”

    站起来,转过身,对着文箐施了个礼,方道:“表小姐,要我说,你便是我的贵人啦。我这回,得的这钱,都托赖于表小姐您。故而……”

    文箐怕她这般说下去,这一下午都没完了,笑着打断:“好了,好了,莫说甚么贵人不贵人的了。你且说,那家既然派人找上你家的门,莫不是还想在你处多买些,是不是?”

    杨婆子一拍大腿,道:“表小姐真个聪颖,一猜一个准。不知,表小姐这里还有多少?”

    文箐发愁地道:“这可难了。这年节下,我原先做得不多,如今想做,亦是难。前天你走了后,我又送了一些出去,手头上就余得一个了,铃铛二妹回来了,我正寻思着要送于她呢。你瞧,你今日这趟,怕是空跑一趟了。”

    铃铛听得小姐这般说,心想房里明明还有十个呢,怎生就说没有了呢?刚想开口,却被自家小姐说住:“铃铛,你且去姆妈屋里,找些茶叶来,哪里能让客人跟着咱们吃白水的?婆婆不见怪,你还不晓得待客吗?。”

    文箐却道:“不用去舅姆屋里拿,我那屋里便有,建德的顶尖牙茶,几十贯钞一斤呢,且取些过来让婆婆尝尝。”又对杨婆子道:“婆婆定是进过不少高门贵第,不知这茶,婆婆可看得上眼?听说,本地人是极好龙井的。”

    杨婆子自是赞道:“表小姐说哪里话,以老婆子这种身份,虽能进得人家后院,可也晓得自家身份,那等好茶,又哪里是我能品得了的。莫说那建德顶尖牙茶了,我听得有爱茶的是极喜欢的,不比龙井差。再说,我们寻常人家,哪个能喝得了真龙井,老婆子一把年纪了,到现在亦是没闻过顶尖龙井的味儿呢。表小姐这般盛情,老婆子却之不恭,今日定要尝尝。”

    她说这么多,心里却焦急,这没了药膏,可怎生着好?

    文箐觉得这人,太能说了,正好借此向她打听些事。杨婆子果然东三家西四家地扯起来,好似但凡杭州后院的事,没有她不晓得的,有些后宅事更是听得华嫣脸红,且又好奇。

    且说杨婆子茶又下肚几杯,最终还是熬不过去,急道:“表小姐,你瞧,咱这一喝茶,把这正事给误了。我今日还带了样物事,巴望着能入了小姐的眼。”边说边将身边满满当当的包袱打开来,取出一个用绢布包着的物事来,放在旁边桌上,小心解开结,道:“表小姐,小姐请瞧,可喜欢?”

    文箐一看,亦是一大一小装饰盒,同上午小刘掌柜送过来的极为相似,只怕是同一家制出来的。果然将那个盒子打开来一瞧,内里也是几个小的。

    华嫣拿着那件小个的,笑道:“哟,今日箐妹怎么尽收着这种礼了?上午才收得一件,这下午,又是两件。”

    杨婆子满以为自己献了个宝来,没想到人家有了,她向来做生意,故弄玄虚,便不信,道:“啊?那老婆子我这是……”

    铃铛笑道:“杨大伯母,我们小姐还真不是诓你。这物事表小姐收下来,还没来得及往她屋里搁了。可巧,就在这妆柜上。你且等着,我拿来与你瞧瞧,可是同一家做得的?”

    杨婆子见了对方拿出来的,同自己送的,果然只是上面的图案不同罢了。自己的“喜上眉梢”,人家送的是荷花,叫甚么“静荷立蜓”。

    她满脸通红,道:“这……那送礼的也是慧眼。”

    这话说得,夸了别人,等于夸自己。

    文箐笑道:“这物事,挺好,我自是喜欢,倒是不嫌多,反正以后用得着。多谢婆婆厚礼。不知这可有说头?”

    杨婆子眼见自己一招未成,只得寻思着另想法探个虚实,多少能得几盒药膏,好应付先前答允的人家才是。试探道:“只是,我见表小姐的那药膏可真是好,这等物事,能用得上的,自是如小姐这般精贵的人。想着若是送人,若多得几样,倒是可以装在这一个大的里头,这才急急地送上门来想讨表小姐个喜,哪里想到……咳,贵宅自是想要甚么,便能买得着的。我这个,倒是……”

    见文箐只笑,便一拐话题,道:“老婆子也不同表小姐说那些虚的,先时老婆子还担心表小姐定是不乐意将这等好物事拿出去,毕竟这可是稀罕物事。哪里想到,老婆子我这还真是那甚么小人之心了……”

    文箐暗赞这婆子嘴好生利害,自己不给她,她就暗里挤兑着自己不愿与人共享此物。“婆婆,你要这般说来,还真是让我难过。我若是只想自个儿,又哪里会送于你呢?这物事既然能入得了他人的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便同人作画,能得了人赏识一般,又怎么会计较别人也乐意用这个?”

    杨婆子轻拍打自己耳光道:“是,是,您瞧,老婆子不会说话,这便自抽耳光。表小姐自是好意。”

    华嫣只觉这婆子作三作四的姿态,实在有些夸张,却见表妹似乎逗她逗得上瘾,也不好阻拦,只道了句:“婆婆,打不得。你这要打重了,声音太响,我弟可是在里屋,易惊醒呢。”

    杨婆子忙收了手,小声道:“是,是,我这是老糊涂了,再不敢高声。”又对文箐道,“那,表小姐,您瞧,可否再制得些?虽说表小姐不看重这点小钱,不过若是卖 得多了,多少也能在过节时买得些物事,手里宽泛些。”

    杨婆子又试图从这利益上引导,华嫣问道:“婆婆,我在后宅未曾出得门,你也莫要诈我才是。只你这般卖 个一盒两盒的,我瞧着,这得的钱也只能买得几个你这般的盒子。又不是成十上百的卖 ,哪里能有赚头的?”

    杨婆子见大的动了心,小的那个亦是好奇,就觉得自己还是说对了。“小姐,表小姐,你们自是不晓得,这卖 一个,赚得二十来文,我若是能卖 出上百个来,那可是一大笔钱了。”

    华嫣吃了一惊,道:“你莫要诈我,这个,你能卖 出一个百个来?”

    杨婆子打保票,道:“不瞒小姐说,老婆子做这行的,自是心里有数。只眼下到过年,还有三天,我不说卖 出百个,怎么着五十来个,我还是十拿九稳的。”

    华嫣算了一笔帐,看向表妹。

    文箐故作沉吟,一脸苦恼,道:“婆婆,你说得自是不错,只是,奈何我这药膏,今日我想给你,亦是没有。我瞧,上门来找你要药膏的那家,只怕你还真有可能失言了。没想到,我这那药膏,倒是让婆婆作难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生意上门,文箐为何反往外推呢?杨婆子还要如何争取?

    正文118 生意上门2

    杨婆子叹了口气,道:“我这回生意可是就全指望着表小姐搭把手相助了。想着这年节,明儿定是要下雪的,这若是有药膏,那我这年头多跑几趟大户人家,也能过得个好年。唉……”

    华嫣在一旁听得她要赖上自家表妹了,心里有点不高兴,便道:“婆婆这话可重了。我家表妹便是有心,这药膏也不能立马变出来不是?”

    杨婆子不死心,眼珠一转,出主意:“表小姐不是自己会做么?能否再多做些来?”

    铃铛给里屋加好炭,亦出来道了句:“大伯母,这哪里说能做,便做好的。你莫要为难我们表小姐了。她如今伤成这样,哪里还能赶制这个?只我们,却是做得不如表小姐的好。”

    文箐摆手让铃铛莫要再说,生怕她说快了漏了底。一脸为难地道:“实不相瞒。我亦是发现这物事送女眷极好。早就寻思着再做些。只是这可是个细致活,没个十天半月的,且熬不出来呢。我们家,如今连铃铛姐都日夜忙着制这个,好赶在春节前做出来,送于亲戚。”

    杨婆子舒了口气,这便是有希望,道:“唉呀,表小姐,你这般说来,我才晓得这里头的难处。你这都送于亲戚,我自是不好相强。只求表小姐看在老婆子的份上,留一两份于我,且让我应付了几户重要的人家。老婆子这里千恩万谢了。”

    文箐脸上忧愁不解,加重语气道:“婆婆,非是我不敢应承你,实是有苦处你不知。说起来,这药膏,既耗时花功夫需人力不说,且那做出来的,也不是每次都好,遇到一个不不心,坏了,便是白辛苦一场。这还不同制酒,酒没做好,太酸了还能酿成醋,再不济,也能喂猪。只这个,坏了,便如尘土,只能扔了。”

    她一讲三叹,华嫣不知情,自是以为。便是连现在的制作者——铃铛,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吓得心慌,仔细回想,现下可有哪一步没做好的?难免十分忐忑,越想越不安,问道:“表小姐,那如今咱们在做的,这次能成了吗?”

    文箐可怜她被吓得这样,不过当着杨婆子,却是说不得。只道:“一半谋事在人,一半在天。谁晓得呢。且看明日吧。”

    杨婆子听了,直皱眉头:“没想到这药膏果真这么难。难怪了外面卖 的药油价格这般贵呢。菩萨保佑,表小姐有助人之心,定是能成所愿的。”

    文箐眉头稍松,道:“正是,婆婆也领会得的。只我家的做法同他们的又不尽相同。仅是一种药材,配的若是差了半分半厘,出来的便不是臭了就是变了味。又想有药效,又要有香味,这两种可是时有冲突的,难得齐全了。”

    杨婆子深以为然,赞道:“正是。这药膏稀罕就在于既防冻又护肤,再有一点那香味,可是暖人得紧。没想到老婆子母女稀罕,那些大户人家里的听得老婆子说得,亦是在意呢。难怪人家乐意出高价,显见是制不出来,也只有表小姐这般手巧的,懂得这个。”

    文箐对她作了一个会心一笑,道:“唉,这事也就婆婆这般见多识广的人说起来,才会有人认同。我也想着前日承婆婆的情,尽是为我着想,今日又不收我诊费,便是这等情份,哪个能得了婆婆这般厚爱的?我也自是晓得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道理。”

    杨婆子可不敢明着邀功,自己此来便也是仗着这个才提出让人家多做些的。如今人家且说出来,自己心里十分舒坦,笑道:“表小姐,瞧你这般说的。这都是老婆子份内之事。你可莫要同我客气,这日后,只怕有求于贵宅的时候更多,到时莫要嫌弃我。”

    华嫣在旁边,本来绣着花的手,也慢慢停了下来,静静地观望着:表妹,是真卖 还是不卖 ?

    文箐笑道:“婆婆心里定是明镜一般的。我既有心相助于婆婆,自也想多了解些才是,自己若是做不到的,亦是万万不敢乱应承下来。故而,还麻烦您同我说说,可有多少人乐意买了?我若这回真做出来,便先让你应付了眼前的那些人。”

    杨婆子大喜,道:“那日从贵宅出去后,我又去了几户人家,都道这个好。说得有二十来个吧。”

    文箐面露不屑地道:“不过二十几个,婆婆难道还在乎这点子生意?你卖 得三十文,对于我家来说,也不过是一盒赚个三文五文的,统共下来也不过几十文。就为这药膏,我还得让吴婶与铃铛姐忙上十天半月的,得来的钱莫说工钱,便连打赏的都不够呢。我瞧,婆婆也赚得不多,且多治几回脚病,便有了。何必那般辛苦呢。”

    杨婆子叹道:“表小姐,你这是贵人呢,哪里晓得我们这行的辛苦?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也只得在你这等人家,乐意多施舍我几个钱。若是寻常人家,便是自己缠了,哪里会请我们?再说,干这行的倒也不多,有名气儿的也只一两个,幸而我手艺好,请的人多一些,价便高一些。家里稍富裕些的,打发下来也不过三五文,便算多了。到得大户人家里,再说得些好话,也只得十文。”

    铃铛听了,道:“可是我听说,你家日子倒是不赖的,说是前年你家闺女出嫁,在你们那一行里,可是算是送得好嫁妆的。婆婆这又是在这里同我们卖 苦了,你可莫要再哄得小姐表小姐多赏你钱,上回奶奶给的可是重礼,加起来,可是约摸值个百贯钞呢。”

    杨婆子被说得脸红,道:“这是太太奶奶厚爱,怜老婆子生活不易,小姐表小姐更是心善,故而赏得是重。我也是晓得的,这才在街上寻思着挑样物事来回个礼,哪里想到那盒子倒是送得不妥了……”

    文箐道:“婆婆且勿多想。只是,你不也是卖 些其他物事吗?想来这个赚头更大?”

    杨婆子接着先前的话道“表小姐,真是慧眼。我要过日子,就指望着祖传的这药方子,这还真不是我吹牛,凡属这足伤类的,用我的比那些个医生的只强不差。只是,这缠足儿,又不是人人要。治足伤的,我亦不敢天天巴望着有。我多少得指着一些精贵的物事,多跑动到后宅去卖 。凡属稀罕的,自然不仅是物贵,且若是得了那些大户奶奶或者小姐们高兴了,便能多打发些赏钱。若不然,这日子如何过得下去?”

    文箐听到这里,心里有数。点了下头,面有愧色道:“婆婆不说清,我还真不晓得。只是,那你若是卖 我这药膏,又欲作价几何?可有打算?莫要卖 亏了本。我且同你说说,仅是药膏里的花,便都选那上好的,既不要浓艳的那种,又不能太淡了,既不能选开败了的,也不要那才含个小苞的。您瞧,昨日我还让吴婶去杭州打听花的价格,可这冬日里,又逢年关,有钱的人家都在买花,这花价上来了,药膏便是做了,这可是价格不便宜的。”

    杨婆子听得她说得极是清楚,虽说女童年幼,可是能这般见地,说得生意上的事毫不含糊的,真没见到过。一时吃了惊,再想到前日她非闹着不缠足儿,只期望日后出去多走走咱,也算是了解了。便不敢多打折扣了,道:“我原同人说,这用的景德镇的胭脂盒,那价格便是三十八文一盒。这药膏的多少,自然是表小姐送的我份量的一半。若是用现下的这小木雕盒,那便是三十五文;又或者用这包袱里的左近窑里出的瓷盒,那是三十二文。”一边说,一边又取出一个类似的胭脂盒来。

    文箐不知她还有没水分,只追问道:“这样的一个盒子多少钱?”

    杨婆子道:“我打听过了,若是买的多,一文半罢了。”

    她话才落音,文箐已问道:“莫不是这木雕盒,便是要得四文不成?”

    杨婆子没想到人家实在是头脑快,这么一推算,自己能赚的钱便在人家面说露了底,终于实话说了出来:“这个,只是我找了人家,出得两文钱一个,也用不着雕这般好的,只是大户人家,在意的,可能用得好些,到时再加上些赏钱,这本钱便是能回来了。”

    文箐对她的生意十分好奇,道:“那你怎么就定出这个景德镇胭脂盒的价钱来了呢?”

    华嫣亦是十分好奇地道:“是啊,你这些价钱是怎么晓得的?”

    杨婆子得意地道:“不瞒两位小姐,做我这一行的,哪个关节都要晓得的。我前日见得表小姐赏的这个,很是好奇,既说得防冻护肤,想着我这手,日日需见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自然也要小心护着。第一次无意中在一户人家里洗净手后,拿出来时,人家说这是上好的景德镇的陶瓷,我才晓得。且到街上,才找到一家卖 景德镇的,人家还不知。后来又到了户人家中,也是个识货的,才晓得这个卖 五文钱一个呢。我既是买不起这个配,只好找类似的了。”

    好个“无意中”,文箐笑道:“婆婆真是会做生意。”

    杨婆子笑得胖圆的脸上褶子多了几条,道:“表小姐,我就是吃这行饭的,不打听清楚,岂不是赔本了?小本买卖 ,半厘都得算清。”

    铃铛与华嫣在一旁静静听得,也不插嘴。只听表小姐道:“婆婆精明。那若是我这里制出来,依婆婆的意思是如何一个法子?是我再送向盒于婆婆打点先前的人脉试着卖 几回?”

    杨婆子忙摆手,急急地道:“哎哟喂,我的表小姐,我这脸皮再厚,也是不敢要表小姐送于我的了。这个物事,行情我自是心里心数,也无需试了。我是想着:只要表小姐乐意,我倒是想求表小姐制出来,我这里管卖 便是了。我从贵宅这里买得药膏,再到外头卖 去。你瞧,如何?”

    似乎杨婆子上面的那些话,先是提人情,然后是钱财诱导,再到后面动之以情哭诉生活艰难。策略委实不少,亦是说动了文箐。

    再说,她卖 的价格十分诱人,自然要买文箐的亦是不会低,而且文箐只管制做,自有人管销路,这种找上门来的生意,还有何犹豫的?

    可是,奈何文箐偏偏不是那个寻常人。

    她的回答先是让杨婆子喜,然后又是惊,接下来又是忧……最后,忐忑焦虑中……

    欲知下情,欢迎继续追看:文箐是如何答复的?

    正文119 生意上门3

    且说,杨婆子自认今次来,这番准备好妥当了,自己只要一说出来,便是寻常的其他货主,也定是极为认同的。这桩生意,那是十拿九稳的事。

    她先找上文箐,也不过是因为铃铛说这药膏是表小姐制的,自然要先有了表小姐同意,当家奶奶才会点头。心想着,这既然来给表小姐看足,且把她哄好了,便也能如了意。哪里想到,人家年龄小,果然也有些见识,逼得自己把要在当家奶奶面前说的话,全都放了出来。

    她就不信,说服不了这个女童。

    果然,文箐频频点头,道:“婆婆是个爽快人,你这般说,我是沾了婆婆的光。依你之言,是你卖 得越多,我便能得更多零花钱了?我倒也有些心动,乐意与你做成这笔交易。你我是熟人,自是不相欺瞒,只指望着你生意好了,我也赚个买花的钱,不是?”

    杨婆子心里暗喜,只哄道:“正是。杭州的鲜花可是比别处的要多得多,走遍大明,也只有我们杭州一年四季专有人种花。表小姐喜欢花儿,多攒些零花钱,到时自是可以随意买。”

    文箐微皱一下眉:“花我倒是喜爱,如今守制,身边能攒些钱,为日后多些零花,也是个理。只是,我也有顾虑,说出来,婆婆莫要笑话我。”

    杨婆子已经觉得药膏这事稳妥了,心里也不急了,笑道:“表小姐,莫不如说出来,兴许老婆子亦能帮着出个主意。”

    文箐笑道:“自然是想要婆婆帮着拿个主意,否则我心里真不踏实。最大的顾虑吗,我实是担心我做得多了,卖 不出去,只卖 得几十份,没人要了,岂不全砸在我手里了?”

    杨婆子听得对方这是明显答允自己做药膏了,更是喜形于色,道:“表小姐,只要你能做得出来,我便能卖 得出去。这般好的货,不怕没人要。小姐乐意交于我卖 ,就按先时装的一半的份量,我乐意一盒出二十五文。小姐只需给我药膏,别的一应差事交于我,不用管。这般,小姐这里人手少,也省心省力。我拿多少药膏,自是马上结钱,如何?”

    文箐这才觉得杨婆子颇有些家底,敢于说这番话来。想了想,摇头道:“不妥不妥。”

    杨婆子心里一紧,道:“表小姐可否明言,何处有为难之事?”

    文箐正色道:“第一个不妥,这价钱,我不说,婆婆也清楚。这些自是药材制来的,其中还有花儿呢,那花的价钱可是变动的。这药膏若是春夏花朵盛开之际制出来,只怕时日长了,加上夏日高温,便也容易变坏。故而,您也说了,明日定要下雪,鲜花儿明日定要涨价。旁的我也不多说了,婆婆是个会算帐的,我只说得这里一两样细则,婆婆已经能领会得了。”

    杨婆子没她说得脸上通红,道:“这,老婆子确实未曾想到。若是表小姐嫌这价低,自是好商量。我一盒也只赚得五六文,平素这嘴皮子自是磨破了。”

    “婆婆的辛苦,我亦是晓得。这开始卖 ,价钱自是高一些,日后时日渐长,这物事知晓的人多了,自然价钱又有变动。”文箐示意铃铛给自己亦换一杯热水来。

    华嫣见她脚上穿的阿惠制的棉拖鞋,便道:“铃铛,给表小姐再找个脚炉过来,腿上搭了小被子,可是寒气还是有的,莫要着凉了。”

    铃铛一边倒水,一边脆脆地应了一声。

    杨婆子亦夸道:“表小姐这鞋倒也别致。只是这般露了足尖,确实容易着凉。”

    文箐冲她做一个鬼脸,道:“婆婆,你这是未曾受过伤,不晓得我们伤者的烦恼。这趾头伤着了,穿不得寻常布鞋,只着了这个,甚是舒服。我瞧啊,你且回去也做些这个,定是能卖 掉的,你不是说能赚一文是一文吗?”

    杨婆子被她说得心里一动:“多谢表小姐提醒,兴许是个好主意。那这药膏,表小姐便是同意了?”

    文箐接了热水,喝得一口,舒服了,便道:“你我之间,价钱倒是好说。我且说第二个不妥之处。我呢,向来做事,便被教导需得有始有终才成。这药膏,既是我家能做得出来,那般费力地都应付这去,便是这装填一项,又何必偷懒呢。再说,婆婆能卖 掉一盒不容易,成日里都在外奔波,哪里有时间再装填?故而,再要因这事,劳烦婆婆再操这个心,我心中实是不忍。”

    杨婆子只道:“不麻烦不麻烦,或是多了,到时请一两个人帮着弄,这事也不累。”

    文箐放下杯子来,道:“婆婆这是同我客套,匆忙间我也只想到这点。自觉还是提供一个完整的带盒的药膏,再加些装饰。而婆婆呢,保管卖 就是了。至于现在景德镇的瓷盒,来年春节是没法保证了,不过明冬则是可以用上好的,你还没见过那顶好的呢。这个,婆婆只怕是买不来。好马配好鞍,这药膏难得有婆婆赏识,我还是需得好好装填才是,紧要的是:我得在这盒子上刻几个字,总得要让人家晓得这是甚么物事,不是?”

    说到最后一句,很是郑重,笑着脸紧盯着杨婆子。

    杨婆子没想到,这表小姐实在太精,自己是算不过她了。本来还想着先从她这里下手,打听好情况,再找当家奶奶说正经事,哪里想到,在这里,自己便被卸下巴来。那若是当家奶奶谈起,岂不更加厉害?

    她左右寻思着,自认还是小女童好哄,且让她开了口,允诺下来,这大人到时抹不开情面,定然也只能答允的。“那表小姐既然乐意,老婆子这边自是巴不得了。”

    可是接下来,听到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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