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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52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你若是不信,且看管好他,到德化,自是有分晓!”

    文箐怕蔡船家有所轻慢,免不了又加上一句,喊道:“那你可看好,否则,小心官差到时逮你个私放逃犯”

    章三那厢自是苦苦哀求范船家,道是自己真的未曾犯过事,必是不经意里结下的仇怨,怀恨在心,如今借此来故意找茬。范家船此时倒是有几分信了对头船上人的话,只是看紧了他,心想若他真是逃犯,自己扭送到县衙,保不齐还真能得几个赏钱,于是更不想中途停泊靠岸。

    两条船仍是谁也不想输于对方,你追我赶,彼此争着往德化赶。

    赵氏在舱里是越想越不安,章三真是周家姨娘的拐卖 贩之一的话,那自己当时还非让文箐陪自己去看望那一家老小,岂不是滥好心了不禁亦在心里骂上了。一待文箐返舱,便自责。

    文箐想起来自己当日也是瞎眼了,同情心泛滥,居然给仇人钱财。无心与她说这些事,又烦她说这些个事,好象一个伤疤有人非不停地抠,只勉强费力地劝道:“你也不知情,便当那钱是打发花子了……”

    赵氏却只顾自己心里好受些,好象多说些自责的话便能缓减内心的愧疚,反而一个劲唠叨:“唉,我怎么这般傻啊……真是太傻了……章三真是该死”

    文箐觉得同赵氏要在一起听她这般说话,便是提醒自己恩怨不分,对仇人还那般慷慨,那么自己还有何面目见姨娘?实在是一种煎熬。恨不得此刻跳到对方船上去,便拿刀砍了章三的腿,让他再跑不得

    离德化码头尚有十来丈远的时候,眼见便要靠岸了,两船这时亦挤得更近,相互看得清楚分明,便是连对方伙计相互搭话亦听得十分明白。

    章三觉得傍晚风又越发大了,紧了紧身子,仍是冷得厉害。眼看要到码头,自己却无脱身之计,实实急得很,又听到旁边文箐在叫自己,便也不禁冲文箐喊道:“我同你们周家到底有何仇怨,你非要这般待我,赶尽杀绝”

    文箐怒道:“你也好意思问要是你心不虚,你在归州那处又为何借机诈死你又为何急急担心事泄,却要从成都逃到九江来你且说来,我家姨娘又同你们有保仇怨,你们不好好送她回家,非得卖 良为贱 ”

    章三一见文箐,自是想到早年旧事,此时亦辩解道:“我有甚么错?你姨娘又不是我卖 的当初……”

    文箐见他死不承认,更是着恼,直接打断他的话道:“不是你卖 的,你跑甚么?那又是何人卖 的?反正是你们章家人,干的这丧尽天良的事我只认得你,自是先找你若不是你,你且说将出来,我再不为难你”

    章三不说出主犯,只诉苦叫道:“你只晓得你姨娘被卖 ,又哪里晓得当日为了救那女人,我大哥便是没了命你姨娘虽被卖 ,当日命还是在的”

    原来,章大当日在徐氏落水后,为了救她,后来倒把自己一条命搭上了。

    文箐不知其中之事,自是不信,骂道:“我姨娘虽不死,却活得生不如死你莫要诈我,骗我同情于你且休得找借口我只问你,你既是无罪,又为何逃走你不心虚,便也不要跑。我且让你与我去官府作个证,立个据,把卖 我姨娘之人指证认出来,说明我姨娘乃良家女,实非贱 ji出身”

    章三胆小,一听要见官,更是紧张,急得团团转,道:“我不能去见官。自来子不告父母,我要去见了,我便是不孝再说我娘眼都瞎了,你们再告又有何用”

    原来作主卖 徐姨娘的是他老娘他不提那个瞎老太太还好,一提起来,文箐就想着当时见不得那家人受苦,还给了他们几十贯钞呢早知道,便是喂狗 ,也不能给他们不禁暗恨自己:仇人在眼前,却是不识,反而出钱相帮,真正当自己是圣母了大恨:“你母亲瞎了,那是报应你且别逃,逃得过今天也逃不过明天你只需写一纸证词于我,我便放过你”

    章三虽说胆小,可是却不愿意承担不孝的大逆之罪,道:“左右不过死我要是告发我母亲,我便是猪狗 不如”说到此,又烦周家小姐只找自己纠缠,为何不找当日的其他人?心里叫冤。“你姨娘徐家不是人,只是因了我哥救了她,衣衫不整,便不认自己女儿,活活要逼死于她我哥是好心……哪里想到搭了命……你们只找我算帐,怎的不径直去找徐氏本家算帐?徐家要是接回你姨娘,又哪里会有后来之事?”

    “甚么徐家不徐家的?人是你家卖 的,你休得再扯甚么徐家来”文箐只晓得后来周家救起徐姨娘后曾去找过徐家,那时徐家早就宣称徐姨娘早就死了,不承认,怒斥周家给他们倒污水。没想此前章家人居然早就找过徐家了。不禁更是恨起徐家来。

    “徐氏一定不曾告诉你,当日我大哥为了救她,差点儿死掉,可怜家贫医药也不足。那时我还未成年,便被打发到徐家去。只是连大门也未进,恰巧碰到徐氏的堂妹,没想到不给钱,徐家亦不认这个女儿,还差点儿把我打将出来,道是随我们家打发……”

    章三是越说越快,言语是杂乱无序,原来当日章母并不是诚心要卖,不过是想救章大一命。先救了徐氏后,知道她家有钱,便派了章三去找徐家,想送了徐氏回家。哪里晓得徐家根本不承认,却道徐氏被人摸了身子,衫子都冲走了,自是污了清白,算不得徐家女人。一番吵闹后,无果。徐氏要自尽,章母好一阵劝,后来家中无钱,家里养着一个吃白食的,徐家又不承认,被一个牙婆看见起了心思,道是卖了徐氏反正徐家也不会找来算帐,正好算些银子救章大。不免动了心,才托了那牙婆去交易,只想卖 给富家作个奴婢。哪里晓得牙婆借色起心,直接将徐氏卖给妓家了。章家听说这事,自是吓得不成,章大也没活过来,后来又听得有人来打听徐氏这事,道是某个官员人家,却不知那正是周家的人,只吓得便全家都搬走了。

    正文41 对质发狂

    文箐见章三却将事扯到徐家,虽不知真假,不过想到周夫人亦曾派人去徐家之事,便能想到章三所言只怕大多属实。如果将来有哪一日,也许定要找徐家清算一次已被怒火刺激得没有理智,一方面是气徐家人如此薄情,又觉得章三不讲道理,卖 了人还死不悔改,好似有十足道理,只气得浑身发抖,骂道:“好你个懂孝道的儿子你还想让我信你?当年你们家能卖 得了徐氏,如今你不顾妻子死活,典卖 于富贵人家,不过也是图自己不挨饿,你还有何情何义居然说起来理由十足,实在一个不知廉耻的畜牲”

    章三听了,一愣,脸色涨红,叫道:“那是我家事同你周家有何自是生在周家,有钱有势,不愁吃喝,哪里晓得穷人的日子是如何过的?我娘子是自己同意的,你休要乱说再说黄家好吃好穿于她,眼见孩子都要饿死了,能救一家人性命,过了饥关,她自是乐意去黄家享几天福的”

    文箐认定他狡辩,吐出一口口水,骂道:“我呸你母亲子是为了你那些儿女谁个女人乐意被自己丈夫典雇于他人你真正是无耻到极点了也能说得出这番话来且不说我今日饶不饿得你,只你典卖 自己妻子小秦氏,便也是犯了律如今我看小秦氏在天之灵,听得你这起子话,想也不放过你”

    章三先是一惊,自是吃吓,可是后来却又急切地道:“你道什么在天之灵?我娘子自是好好的,你莫要咒她”

    文箐冷哼一声道:“做你大头梦你母亲子被黄家活活打死了你还在这里逍遥”

    “不可能你莫要骗我明明同黄家说好的,保我娘子平安,只要怀了孩子生下来,便回来的当日契上明明是这般写的”章三狂叫起来,一个劲儿骂文箐骗人显然是小秦氏之死他亦是不能接受。

    在文箐的想象里,章三这人就是个卑鄙的比赖二还要无耻的人贩子可是没想到说得这些话,这人虽然无耻,可是却同赖二那人又有所不同。不过眼前她是顾不得了,只想着逮了这人才能证明姨娘的良家女儿身份,眼前更是不能放过。

    章三听她再次提起徐姨娘,略恢复了点神智,心想岳州府早就传开了,那女人早死了。她女儿怎么还缠在这里?不是说被拐卖 了吗?于是叫道:“徐氏都死了,你还让我作甚么人证?她都死了,难不成还让我娘去偿命?你非要命,只有一条,我便替我娘,如何?”

    有些时候,人的头脑一旦发狂,说出来的话自以为打击对方,却无法料到打击到对方也失去理智,同样是发狂状态后,亦会失去正常的判断,之后双方的行为亦会超出常理,于是,人命也就可能轻忽掉。文箐事后回头再瞧这件事,自己与章三显然在当时都是没了头脑,处于狂燥过后的手足无措,力图将缚身之网剪开一个洞来,也不管是不是会刺穿别人。

    文箐虽在武昌码头有心理准备,而且心里有这个认知,可是一旦这个事实被人捅破,摊在眼前,却是发现难以接受她尖叫道:“我姨娘明明是好的你个凶手,要不是你们一家,我姨娘何必会流落到那种境地,我家又怎会家破人亡,都是你都是你……”

    文箐如果适才还想着放过章三一条命,只要他写份证词便饶了他,此时恨不得吸他骨髓,锉他的骨哪里还有什么理智。

    裘讼师见她有些发狂,忙上前哄劝,半拖半抱把她塞到赵氏那里。

    文箐被他强行拉回舱里,没了理智,自是逮谁便咬谁的样子,喊道:“裘讼师你也骗我当日道甚么活得好好的,平安无事,我只需返杭州便是,原来亦是哄骗于我嫂子,亏我当日那般尽心照顾你,哪里想到你们都骗我,欺我年小,不懂事……人人都骗我……”说着说,呜咽起来……

    赵氏被她一顿狂言轰炸,吓得有点不知所措。待她一哭起来,方才明白过来她是受了刺激,也上来劝解,说当日实非存心,实是不忍。文箐一番怒火发作,自是不管不顾,迁怒于周边人,对赵氏亦没有好言语,更别提想着甚么恶言也都砸向裘讼师了。

    人啊,往往是在激怒的时候,无法发泄,就迁怒于周边同自己亲近的人,伤人无形。

    裘讼师被她指责得狼狈不堪,末了亦大声喝道:“当便回岳州又何如?难不成就能替你姨娘讨回公道?死人能复生?

    文箐被他一吼,也清醒了些,泪眼朦胧,哑着嗓子问道:“你这回勿要再哄我便是真抓住了章三,就能让我姨娘的良家身份得以恢复?你且实话与我说……”

    裘讼师头痛不已,没想到文箐一旦发作真正是六亲不认,章三同姨娘之事,他还有许多细节不详,哪里敢打保票说姨娘的身份问题,不过无论如何,章三是放不得了“我且出去看好了章三,别再让他跑了那才叫你姨娘九泉下亦不安心”

    “我……我……我同你一道去……”文箐突然也意识到自己无理得很,如此迁怒于裘讼师夫妇,将人家一片好心当成恶意,太不近人情了。发泄过后,一旦理智慢慢恢复,颇为后悔。

    裘讼师走上甲板,冷冷地冲章三喊道:“小秦氏不仅死了,便是那个舍不得你孩子受苦的秦氏老妇人亦死了,还是被黄家马给踢死的黄家如今轻松得很,既找不到你,又不见当初契纸,自是死无对证如今么,黄家可是没半点干系,小秦氏只是一个雇工,明明被活活打死,却被说成是自己坠楼而死。腹中所怀胎儿黄家亦不信,道是进黄家前便已怀上了,看来,只怕是你的吧……”

    章三听了,脸色惨白,似是痴狂道:“你个书生,莫欺我远行在外,不知家事,乱诳于我什么契纸不见,明明在床角那个小竹筒里,我藏得好好的,封得严严实实的。我娘子,也定是好好的……定是好好的……她同我一起,只受了苦……我只想着她能去黄家吃几顿好的,饿不死的……”说到最后,一边抹泪,一边直往船边退。

    裘讼师想到官司中,还需章三去作人证,便又一半真实一半诈地道:“秦氏是真冤,你若是不去,只怕黄家连赔偿都不给一分一毫。听说当初典的那块地,如今亦给了别人了……”

    正文42 三百贯钞一条命

    裘讼师想到官司中,还需章三去作人证,便又一半真实一半诈地道:“秦氏是真冤,你若是不去,只怕黄家连赔偿都不给一分一毫。听说当初典的那块地,如今亦给了别人了……”

    章三闻言,大骂黄家不已,神智亦是疯颠状,言语无忌,只是不乐意见官,道是甚么一见官,他娘便只有死路一条,他不能作不孝之子。

    裘讼师去与船家商量,争取先靠岸,然后堵住蔡家船,直接逮了章三才行,免得夜长梦多

    正在他们二人合计着如何办的时候,章三却趁蔡船家不备突然再次跳水

    裘讼师虽从文箐嘴里了解得到,章三这人极会水,先前文箐还同自己为了看好章三动静,亦在甲板处轮流观望,穿上所戴的厚衣衫,又披了船家给的蓑衣,可仍是冻得脸色发紫。

    后来又思及眼前是湖里,无岸可靠,量章三也没这个水性与胆量,这大冬天的要下水,游到湖边肯定不容易。于是只偶尔出来看一眼他所在。同时又让范船家注意船靠码头时,帮着一起看着章三,不要让他跑了,尤其是潜水跑了。

    所以这时听说章三突然跳水,虽是自己事先设想过的,不怎么意外。只是也没想到离岸还有几丈远,天气又这样冷,这章三竟然还是跳了。

    章三一跳水,却让蔡船家忙慌了手脚,急着让伙计放慢船速,自己慌得在甲板上操起一个物事,便向章三扔了去,一边骂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亏我还让你搭船,你眼见犯事便要逃,陷我于不义,要是让我吃官司挨板子,看我不打死你莫不真是亏心事做多了,竟然跳水要跑来人啊”

    那物事虽打中了章三,却没能阻住他继续潜水。这下蔡船家更急了,便冲伙计们叫道:“且把咱们那条小船放下去,咱们今天不逮了这j人,我不……看他一脸老实相,没想到竟然是个狡人”一边又冲周围的船家喊话,道是“快来帮忙抓官府的缉拿凶犯啊”

    没想到,范船家却在此时,一边让伙计放慢速度,一边乐得哈哈大笑,只拢了手,看着热闹,半点儿不去帮忙,反而大声奚落起来:“姓蔡的,我让你不听劝这下晓得好歹了吧?我且到前边报官去,你就等着吃官司挨板子吧”

    蔡船家气得直瞪眼:“姓范的你落井下石也亏你做这一行的,有你这般欺负人么?你且等着,有你哭的那一天我到时也在一边看笑话”

    裘讼师担心人跑了,看文箐着急的样子,便对范船家拱手道:“船家,咱们且帮一把手如何?那人还是两个命案的重要案犯,可放不得。”

    范船家一愣,他是乐得看蔡船家招祸,更是不想帮,直摆手道:“不帮适才我劝他,他不识好歹,如今且让他吃顿板子,也好解我心头之气看他日后还同我抢甚么生意,挤我船,这便是报应”

    文箐在舱里听到外面喊声,忙跑出来,听说章三跳水了,眼见船家这袖手旁观姿态,十分担心这次又让章三跑了,再说,船家不停船,非要开到码头去,到时又哪里找章三去

    眉头紧皱,也不容多想,道:“船家,你要是逮住他了,我便付你两百贯钞,如何?”

    范船家听了,便似打了鸡血,差点儿兴奋过头,不过终究是老江湖了,片刻过后,又表现出迟疑模样,讨价还价道:“小郎,不是我不帮,实是这大冷天的,要是伙计们落了水着了寒患起病来,那可不是一百贯钞能料理的……”嘴上这般说着,不过,仍是吩咐伙计停了船。

    文箐见他松动,虽恼他这个时候坐地起价,可是眼下有求于人,想想章三自己是绝不能让他再跑了咬咬牙道:“那便再加五十贯钞”

    裘讼师见惯这种人了,一旦开了头,便难以有满足的时候。冷哼一声道:“两百五十贯钞,你还嫌少?先时不过让你喊话,便给了五十贯,你还把事给办砸了。你要不是把真相喊将出来,也不会惊动那人,又如何会跳水?这都是你那不知深浅的喊话闹得,你便要负责你也休得再狂要价”

    范船家见对方主动提价,便知章三对这二人似乎十分重要,反而对先前所说的“案犯”一词有所怀疑了,索性认为这是一场私怨。如今见裘讼师言语相逼,眼见到手的钱不会轻易拿到,便有些着恼,道:“那又如何?五十贯也是你们要我喊的,姓蔡的不同意,我能奈何?我喊的话,也是你们说将出来的。不是说法子都由我……”

    文箐见他二人要闹上,怕坏事,又想着要是再继续讨价还价,耽搁时间了,章三早不知游到哪里去了,急声道:“船家,你这事只要出手帮,我自承你的情。只要抓住人,我便给三百贯钞你要是不乐意,我自会找其他船家。”

    也不待对方回应,直接让裘讼师冲左右看热闹的船只喊话:“谁家逮住了那水里之人,便给三百贯钞三百贯谁先逮到便给谁”

    有人不信,文箐却急忙跑进舱里,取出行李,拿出一迭宝钞,与两贯铜钱,让裘讼师示人“那可是德化县里正要缉拿的案犯,要是捉倒送交官府,保不齐还有大赏呢”

    这下,周围船上伙计闻声都炸开锅了。三百贯钞,或者是三千铜钱,这可是几个月开销啊,下一次水,便等于干上几个月自然都是闻风而动码头边没事的船只闻讯也参与进来。

    范船家一见其他旁观的船家也凑了热闹,想着这本是属于自家的生意,哪里乐意拱手让人。又恼这小郎太精乖,说变脸就变脸,明明适才还求着自己,如今却转头就找他人,可不是个好算计的。自是不敢再得罪了。此时文箐让他靠近前去看看情形,他着意愿意讨好,只命了几个水性好的伙计快快逮案犯。

    章三哪里会想到周家小姐有这么一条计策:如今自己被一众船只围住,更有一众伙计要争着下水,只是惧水温低,可有身强力壮的,却觉得不过十月的天气,太阳虽要落山,不过还冻不坏自己,便“扑嗵”跳了下去,接着又有几人纷纷下水去了。

    文箐同裘讼师分头坐了小船,想去靠近章三。章三初始还想往岸边游,想偷个空子上岸好跑了,性命攸关之际,游得极是用力,更是不敢停下来。

    周边船上伙计见财起心,更是抄了桨就往他身上捅。虽没砸个正着,却吓得章三又转了方向。其他船只上的伙计也有样学样,都围了过来。这回,岸是靠不着了,章三如没头的苍蝇,四处扑腾后,只得选择往湖心方向游。

    章三泳技虽好,水性了得,却也甩不掉身后一帮子好手,急得被水呛了一下。

    文箐生怕章三再逃了,只再次在小船上大声宣布奖金,让一众人更是扑腾着去逮章三。

    要说章三也真是长江里的好手,游得如泥鳅,那一众人居然这么久了也没逮着他,反而被他激起了年轻船夫们的血性,非要同他拼个高低,不逮住他誓不罢休。

    章三善水,尤其是潜游厉害,一口气憋在水里,能有一刻钟不冒上头来,逗得其他船夫们也憋足了气。于是经常看到水面上黑头冒起,又消失,然后又冒出几个来,又轮着消失。象一个大锅里只煮了几个饺子一般,一开锅又被冷水浇了一下,沉下去。

    只是就算章三是长江里游水好手又如何?如今其他几个在体能上都强健于他,就算水性不如他,只是占了几个有利优势:一是人多,二是不怕冷。便是车轮战术,轮番潜游,也终将逼得他探出水面来冒气。

    章三却是又饥又冷,一路省钱,也没吃个好。上次在岳州本来是收了帐要往家赶,哪里想到遇到周家小姐,同吴七大打一场,跳水而逃,油纸包着的宝钞也经不住他长时间潜水,自是浸坏了。这下给东家也没法交差了,他便一路从临湘到了江西,经了修水,好不容易才到得青山镇,身上的钱自是不多了,才庆幸搭了蔡家船,又在寒风中冻了大半天,却更是想不到再次碰上文箐……

    文箐这大半天在外面吹得着了风,头痛得厉害,怕自己万一有个闪失,文简就没有依靠了,想想章三今日肯定是跑不了,便在裘讼师的一再劝解下,上大船上去坐等。

    只是过了又有小半个时辰,才听到湖面传来欢呼声。

    文箐大喜,想着终于逮到了章三,姨娘的清白良人身份可能得以昭雪。

    不料,拉上船的,是章三的尸体。

    原来他游得力竭,湖水毕竟寒冷,时间一长,冻得脚抽筋,终于呛死了。

    其他人哪里会管施救,只一个劲去抢人,毕竟悬赏丰厚。

    于是三百贯钞,一条人命……

    文箐见到章三的尸体,傻眼了。

    或许真如签里所言:终究是白辛苦一场……

    她神思恍惚地走着,两行泪,沿着小巧下巴,滴滴答答,坠在甲板上……

    正文43 人太近易生隙

    今天是母亲节,一文钱提醒各位:给妈妈们打个电话问候问候……在母亲身边的亲们,要是记得买束康乃馨最好。

    “养儿方知父母恩。”

    特此加更。

    过去的仇人,比如华阳王,比如张三,嗯,是章三,一个个都下了黄泉。在世时,周大人,周夫人,徐姨娘,他们三个没来得及清算这笔帐,不知九泉之下,这些恩怨情仇又会如何了结?

    文箐从恶梦中醒来,睡晕了头,还以为是早晨。愣愣坐了片刻,却听得隔壁裘氏夫妇似乎在吵架,才想起只是下午时分罢了。那二人以前恩爱得很,如今也不知为了啥,反正流落他乡,想来也不能事事顺心,也许这只是第一次争个嘴吧,便愿以后诸事顺遂,日子安生。

    看着弟弟文简仍是一脸酣睡,不觉有几分羡慕:能安然入睡得如此香,是多么令自己渴望的一件事。

    晕晕沉沉地起来,倒了一杯茶,发现已凉得很,也顾不得那么多,喝了一小口,润润唇。开了窗户透气,把文简的被子捂好。复坐在床边,才想起得吩咐店家给自己晚上再熬一剂药,最好再添些柴胡才是,自己眼下是万万病不起的。又取出行李来,反复数了两遍,如今除了文简身上的六两碎银未动,原先带出来的八百贯钞,如今也只剩得二百三十贯钞还有几十文铜钱。

    没想到在九江呆这大半个月,却花费这么多钱。再不走,自己在这儿借住客栈,没个营生,最后只怕也是落得同小偷一个境地,无处安身。到时,全靠裘讼师谋生,那非自己所愿。

    文箐开门,正好碰到裘讼师亦开门,脸色阴沉走出来。见得文箐,有些尴尬,勉强一笑道:“你怎的起来了?身子可好些?”

    文箐带好门,感激地道了句:“好多了。出来走走,把病气散掉,免得过给文简。”

    裘讼师一脸担心地道:“你也不听劝。既怕文简过了病去,何不让他同我们一个房?放心,这次我再不让他着了风寒便是了。你这病,也得看看医生,哪里有自己开方子的,这要是误诊了,耽搁下去,又如何是好?我这便出去顺带找个医生来,好好瞧上一瞧。”

    “多谢大哥费心。医生是真不用请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晓得。这方子你也拿去药铺找过医生瞧了,也是妥的。如今身上病已差不多去了,只需再一两剂,便好了。勿要太担心。你还是出门去忙官司的事吧,马大郎最近几日应该可以出来了吧?”

    赵氏听到外面动静,亦从门后探出身来,见得文箐,便强作笑颜,问道:“怎的起来了?你且躺着,有事便叫我一声就成了。”只是那双红着的眼,透露了适才必有不痛快之事。

    裘讼师见赵氏出来,也没顾得上回应文箐问他关于马大郎一事,只急忙着往外走了。

    文箐看看他背影,又看看赵氏没好气地冲裘讼师背后哼了声,晓得这是吵过架后的不痛快,于是随意说了句出来散心的话,同赵氏搭讪两句,却也没心思再出去走了。

    赵氏关了自己的房门,随她走进房来,帮着她闭好门户。瞅见她开了窗户,便紧张地道:“唉呀,你这开了窗户,寒气还不涌进来?不是病着吗?再这一吹风,又哪里能好得了?你也不心疼心疼自己?再说,你弟可是睡着了,昨儿个才好了,要是吹了风,岂不又倒下来了?”又见她一脸没精神的样子,便有些不悦,总觉是她这一病,也实在太是时候了,自己又要照料文简的小伤寒,还要顾着她,难免忙得寝食难安。而她,却还开着窗户,莫不是嫌病情不重?

    文箐是真没精神,勉力道:“屋里病气也得散了,文简才好,再病了,就要累得嫂子也跟着病了。嫂子勿要紧张,窗户开了,文简我却给他捂得严实。嫂子穿得少,还是快回房加件外衫的好……”

    赵氏见她似乎有些爱搭不理的,虽然觉得病人确实是没精神,可是又觉自己好心一片,人家没怎么领情,还嫌烦似的要赶了自己走。总觉得自从烧香回来后,周家小姐便同自己生分好多。自己有心报答她当日在船上的照顾之情,于是也想在床前陪着他们姐弟,奈何却总是被赶将出去;想张罗着熬药的事,却是文箐交付于店家了,自己也插不上手。“那你有什么想吃没?我这也不懂医,也只能做点寻常吃食,你要是想吃个甚么,我想法子做做?”

    文箐懒懒地道:“我上午让店家这几日多熬些粥,加点咸菜便成了。别的,一时也吃不下。”

    赵氏不放心地道:“那哪里能成?我还是去做点吃食,端上来吧。”

    文箐不想再给人添麻烦,自是阻止道:“嫂子快别忙乎了,我真是吃粥便是极好的。你要再累坏身子,裘大哥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他?别提了,人家现在只一个心思扑在官司上,哪里还顾得上我?别人家的事,他可上心了……如今咱们这里一病两个,他倒是……唉……算了,不提了……”赵氏叹口气,委屈地抹了下泪,特别强调了一下“别人家的事”,又看一眼文箐,说完,见她并不接自己这个话茬,不免有些失望。

    文箐虽不明他们为何而争嘴,又不免疑心自己成了他们的负担,可是却又张不开嘴来说这事。既然打定主意是要置身事外,便不想去打听夫妻二人之间的事。本还想劝两句,最后想想,算了——人家“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自己何必去和稀泥。便也不吭声地闷坐那儿,陪着赵氏发呆。过一会儿,又想起文简的一件小衣裳有些开线,需得缝补一下,忙找出来,对了光,穿了针线。

    赵氏觉得这一屋子寂寞难熬,见她小小年纪,一针一线极是仔细。只是那针脚功夫实在差劲,自己这里闲坐着而让年纪小的忙这个,也说不过去,就抢着要帮她缝了。

    文箐叹口气,停了手里的活计,不免说出心里的话来:“嫂子,这事终究还需得我自己学会才是。今天是有嫂子照顾,来日还得靠我自己。当日我仗着有母亲有姨娘有一干亲人在身边,如今举目四望,当时所靠之人皆无。想来想去,靠人不如靠己,我现在看来,原来是哪个也靠不住,也只有自己会,才是个准。”

    赵氏先时听得明白,后来听得甚么“哪个也靠不住”,不免脸上难看,总觉这话里有刺,又觉自己多心了。见文箐又被针扎了一下,也不叫疼,仍是低头缝。可见自己并不是她的依靠。不过仍努力争取道:“如今我在你身边,且让我帮你一回。我坐着,见你忙,自不是滋味。这要让你大哥瞧见了,还不得说我几顿……”

    文箐看她脸色不自然,也不明原由,想着可能还是他们吵架所致,于是又担心她累病了,自己过意不去,便死活不肯。

    末了,赵氏亦长长叹口气道:“唉,你说的甚么靠得住靠不住的啊,如今看来,也象这么回事。我当日想靠父母,可哪里想到他们也把我……小秦氏被自家男人典卖 ,我自是觉得如见当日自己……难免同情得很。昨日一时说得话或不中听,勿要见怪……”

    文箐虽隐约晓得当初她娘家是为了钱财毁弃了与裘讼师的婚事,也差不多算是卖 于赖家为儿媳,听她又提秦氏,道甚么同病相怜,不免自动就想起章三,自己所背负的一条人命,控制不住地皱起眉头来,自己实在是不想听这个。昨日里她说了秦氏可怜的类似话,自己便不吭声了,如今又来了……

    于是放下手里针线,任由赵氏接了过去。

    坐了会儿,才觉察到窗外起风,越来越大。

    赵氏见自己低声下气道个歉,却不见她回话,一抬头只见文箐起身要关窗,忙站起来去帮忙,不想走得急了些,靠近时便撞了文箐一下。文箐受力,踮起的脚尖免不得落下来,只得松了扶着窗扇的左手好维持平衡。可是同时,二人都伸手去撤那个支架,自是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支架,谁也没扶稳上方的窗扇,结果那个支架一撤,窗扇便砸将下来,正砸在文箐放开支架落在窗沿的右手上。

    窗扇突然坠下,震得窗户都动了。这下,只怕伤得不轻。

    赵氏吓得,急着去察看伤情,伸手就去摸文箐受伤的手,文箐疼得一下子抽回手,甩开了去。

    赵氏被这一甩,面色发僵,脸上抽搐了一下。好一会儿,见文箐被窗户击得手背上发黑,可能是窗扇上的震下来的脏东西染的,手指头却似乎在滴血,紧张得哆嗦着道:“都怨我,我要不多事,你这手……”

    文箐右手除拇指外,四个指头关节疼得厉害,用左手才抹掉一些血水,又冒出来。眼看着伤处红色高涨,只怕一待血停,便会青肿起来。病未愈,又添新伤——真正是流年不利得很。

    此时左手托了右手掌,便往旁边水盆里放,一边注意洗净血,一边柔声哄道:“嫂子莫要如此自责,你是好心帮我,谁也不晓得会这般……还是我自己行事不稳妥,没扶好窗扇……”

    赵氏见她往冷水里放,盆里便扩散出一丝丝血水来,忙大叫道:“你怎么的把伤口往水里放啊?我就是不懂医,也晓得这受伤的手不要下水才是……你都懂得,怎么还这般啊……我去让小二给你提些热水过来那水凉着,你可还伤寒着呢……”

    文箐是苦于没有冰块进行冷敷,才用冷水来取代。看看文简好似翻了个身,生怕他惊醒过来,见得这血,别吓坏了。忙强笑着,打断赵氏大呼小叫,道:“多谢嫂子关切,只是这伤还是不能用热水。一旦用热水一激,只怕肿得更厉害。我且试着将伤处的灰尘去净。因脏物在,且这血正流着,此时也不便敷药。再者,也只有冷水才能让伤处好受些……也听有人说用盐清洗伤口的,那才叫疼……”

    赵氏听得这般话,更恨自己甚么也不懂,懊恼地道:“唉呀,我真是甚么都不晓得。老给你添事……想上次,寺里也多亏你,要不然……”

    赵氏打从庙里回来,便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愧疚的样子,好似自己便是讨债鬼一般,也实在是不想充当这个角色,颇有些烦她这样子,却又不能说将出来,憋在心里难受得很。有心躲她,避着她,可毕竟除了他们夫妇自己也举目无亲,真正是逃不过这种煎熬。赵氏这没完没、不顾他人情绪的这样宣泄她自己的烦恼,也太折磨人。

    文箐天天被她提这事,听得耳朵起茧,心也累,忙阻道:“嫂子,不是说那事不提了么?那也是我自作主张非走甚么小道去找裘大哥,我要不说,也自不会碰到那惊险的事。再者,也没出事,咱们都平平安安的……”

    赵氏说不出话来,只一句来回轱辘着:“都怨我,都怨我……我太没用了……适才我要是没碰着你就好了……我要是也会你这些,也能照料好你……我生来胆小又怕事,不敢……我太没用了……你大哥亦说我……”

    文箐累得厉害,将手从盆里提出来,看着手被打破了好些油皮,风一吹,就疼得紧。正在想着什么药敷一敷才好得快些,却听得赵氏在耳边不停说,实在嫌聒噪得紧,更不想接下来听他夫妻之间的闲话,如今这只言片语的听起来,自己似乎是他们这次争嘴的导火线,不免皱起眉头来,冷冷地叫了声:“嫂子……”

    赵氏十分会察颜观色,自己讨人嫌了,便住了嘴。心里却有几分不平:好心没好报。不过好人仍做到底,道:“可要请医生来瞧瞧?”

    文箐苦笑道:“不过小擦伤而已。嫂子勿要担心。我且让小二找一点草药敷了就成,拿布条一绑,两三天而已。”

    赵氏点点头,这点小伤在村里一般人自是不当回事,自己之所以重视,其实也是想着她年纪小,官家小姐出身没受过苦。如今她既然说了无事,便放宽了心。不过嘴上仍说:“你裘大哥要是晓得这事,只怕又要怪我了……”

    文箐越来越气闷,没找着一块自己觉得能作包扎用的洁净的布,缠不了手,看来只能让小二去布店扯一块新纱回来。虽耐着性子,也免不了有些急切,不大注意措辞,劝道:“这事不怪你,嫂子不要动不动就往自个身上揽责任,你这般,我亦不好受,难受得紧。再说,大哥亦不会问这事。便是真问起来,我自有理由。嫂子,你身子最近不也闹乏嘛,怕是那天风吹得有些多,或者染了我们的病气,不如还是回房好好歇息吧。最近几天,我与文简也让你操碎心了,真正过意不去……”

    赵氏被文箐推着出了门,进到自己房间,也躺下来,在床上思量着打从自己在武昌碰到周家姐弟开始的一系列事,越发觉得好似事情不断,而自己也越来越不晓得如何才能与他们二人相处,总觉得近了不好,远了亦不好,自家男人还老怨自己没多照顾好。越想越觉得自己够傻,可怜得很,不免自怜自艾起来。过一会儿,又想到前几天因章三一事,文箐冲自己怒喊的事,一时又觉得自己好心陪着她,人家可能并不领情……

    她翻来覆去,也没想到甚么好法子,反而觉得身体发沉,乏得厉害。索性关了门,脱了衫子,再补个觉。

    正文44 分道扬镳前

    赵氏这一睡却真睡过头了。

    到了日暮时分,裘讼师回来,推不开门,敲了会儿,也没动静。大惊,想着自己生气只怕赵氏亦会气堵,万一……不想还好,一想便急得要砸门进去。

    文箐闻得响动,牵了文简出来,见裘讼师急得脸红脖子粗,问道:“裘大哥,这是怎的了?何事这般……”

    裘讼师一脸紧张地道:“我今日一时脾气不好,冲你嫂子……现下叫她不应,便一时急了……”说着说着,想到自己同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一块儿,这要万一有个好歹,自己当初为她而惩治赖家婆子那番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文箐先时以为他是疼妻心切,觉得他也真是妻奴一个,差点儿失笑。可是再一琢磨,亦吓了一跳,后悔自己适才可能对赵氏冷淡了些,要是她真有个想不开,自己岂不又是多加一条人命了。急得差点儿找店小二去。“嫂子是不是累得太厉害了,睡过去了?”

    裘讼师神情十分颓丧,道:“她睡得向来惊醒,这般动静居然也没醒过来,我实在是……”想着临走前,那通吵架,也颇有些无奈。看着文箐跟着一起着急,一脸关心,也想不通自家娘子为何对她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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