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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41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拿剪刀扯了一段,又在外头裹了层白布,折好。

    姨娘先时还想说不要紧,可是却张嘴说不出来,她是越发的珍惜与女儿在一起的每一句话,每一丁点时间。也许,到得天明,便再也见不到了。于是,只静静地在刚才女儿坐过的杌子上坐下来,似乎那上面还有女儿的余温,十分地暖和。

    文箐找出来药油,也不敢在她头上按揉,好象一按,她受的苦楚便会再重上几分。小手将药油轻轻涂抹好,十分认真地看着头上的瘀伤,生怕漏了哪处,然后用布在头上缠好。定定地看着,总觉得那里便是裹了自己与姨娘一辈子的秘密,娘俩所有的感情……

    姨娘说不出女儿那小手到底是十分火烫,还是十分冰凉,反正不敢哪样,她觉得自己的额头被熨得舒服了,冰得舒服了,绑好的伤口从来就没觉得疼过,如今只有女儿的体贴与关心,以前在归州,在成都府时,自己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与女儿贴近的一天,如今所有的都感受到了。她,不枉此生有此儿女……是的,一生无憾。

    文箐又问姨娘身上可有哪处痛得紧,一起抹了。姨娘却摆了摆手,这些让她见到了,只会更让女儿难过。痛处不要紧,女儿的关心就是世上的灵丹妙药,再重的伤,都医得。“不疼。时间不多,你且速速去换了衣来。”

    文箐穿了栓子的半新不旧的衫子出来时,姨娘已换得一件,看着女儿,故作轻松道:“如此,倒也好。只是衫子稍大了些。天气渐冷,你再着一个把夹衫……”

    文箐勉强挤出点笑,只是比哭还让人难受,道:“可能到了杭州,正好我长胖了些,刚好……”

    见外面月亮都下去了,想想白天即将来临,油灯的灯油也快耗尽了,文箐不得不收拾行礼。把床上散落的物事收拣了一下,只拿得几样,放进以前自己做的布背包里。

    姨娘却还是拎出一个包袱来,道:“如今马上就要到了冬天了,这一路程,少说也近一个月,天只怕也冷起来了。里面有毛靴子,还有你与弟弟的棉服,到时记得换上……今日天也冷了,便不要穿单鞋了,直接将你另一双靴子穿上吧。”

    文箐放了手中的背包,抱了姨娘的大包袱,沉沉的……那份沉重无法计量……

    文箐放下包来,抱着她道:“姨娘,我舍不得你啊……”

    姨娘半晌无声,最好憋出来一句亦是:“我亦舍不得你同文简……”

    二人说得此话,均觉极不吉利。姨娘怕她此时又反悔,不走了。只得安慰道:“此时舍不得亦要舍得才是。有舍才有得。你且带了弟弟,日后咱们……”

    日后,我们一家团聚,于苏州,于北京,于哪里都好。

    文箐懂得她的意思,央求道:“姨娘,你答应得我,定要好好的。我,也一定好好的,也把弟弟照顾得好好地,平平安安到杭州,等你们……”

    姨娘一边听,一边捂着自己的嘴,使劲控制自己别哭出声来,终于还是没忍了,哭道:“我晓得,我晓得……你能从荆州人贩子那里逃出来,一文钱也没有,还能顺利返家。我晓得,你定能把弟弟带到杭州。这一路便是长江坐船,我让吴七送到你船上,找个相熟的船家便是了。箐儿,好好的照顾自己同弟弟,这一路水程,不要惹事,不要管闲事,好好地……”

    文箐点点头。后来她想,那时如果她能找回理智,再想想有何万全之策,可能事情会不一样。至少,当时如果她有好好地叫她一声“姆妈”,是不是就算是少些遗憾?

    窗外发白。室内昏黄的灯光也慢慢映不出母女俩相拥的身影来,只是偶尔的几句低语,凝重,悲伤无限……

    生离,本来在周成来岳州时就带来了这个结果,不过那种生离,同如今急急而来的,又有所不同。不同在哪?文箐想:至少不会象现在这般仓猝,如今自己是逃,是“杀人犯”,这个烙印不管乐意不乐意,都将刻下来。

    听着外面鸡叫声,虽不清晰,可是天,似乎亮了,没有阳光的早晨,冷得紧。

    随着院门开启,吴七的车驾即将来到,生离,也接踵而至。

    正文 第一卷 孤女弱弟颠沛流离闯生活

    正文 第一章 仇人相见

    宣德八年九月,是金秋之末,天高气爽不再,凉意渐升。

    云溪码头,车夫吴七带着一头的伤跳下车辕来,掀起车帘,低声道:“周小姐,码头到了。”

    头上作男童打扮的文箐探出半个身子,提醒道:“吴七叔,这里人来人往,可别再叫我小姐了……”腿仍然有点发软,再加上这一路颠簸,一时便使不得劲儿,在吴七的搀扶下,方才下得车来。

    小弟文简一路紧紧地拽着她后衣襟,身子随她动作便往前倾,差点儿也被她带下车来。吴七见状,忙抱了他下来。文简经过一路的颠簸,很是不舒服,蔫蔫的,完全没了精神头。

    “是!小姐,哦,是小郎,在这等着,我且把骡车寄放了,这便送你们上船。”吴七见两人仍然心惊不已,其实他也是强作镇定。想着周小姐为了避人耳目,才作这装扮,自己说话老是大意,千万别因为自己而引起怀疑。

    “吴七叔,找个医生把伤瞧瞧吧。其他的再说。”文箐甩了甩腿,活动了几下胳膊后,见他额上的两层粗布似乎都快湿透了,显然血还没止住,再一次劝他去找医生看看身上的伤情。

    “无妨,且先送你们上船去,这点小伤不碍事。就咱这混街头行生的,哪里有不受伤的。只是那张三实实可恨,只怕又让他逃脱了。”吴七背过身子碰了下额头,痛得呲了下牙,却转脸过来故作轻松道。

    “你不会是没钱吧?那我同你一道去找大夫。”文箐坚持,牵起了弟弟的手,两眼只盯紧了他。

    吴七苦笑一下,想想周家大小姐总能让人感动,而且也真是有胆,不仅没吓坏,还能上前帮着打。要是自己这般年纪,遇到这些事,只怕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此事发生在一个多时辰前。

    当时吴七正大力挥着鞭子,使劲儿呦喝着骡子,恨不得把它当成千里马来赶,好尽快送了文箐姐弟俩到码头去。

    在路过云溪湖畔时,车轱辘陷进了农人因引水灌溉而挖的一个小坑道里,便停了下来。文箐已经由原来的六神无主,慢慢恢得了一些理智,正掀起旁边帘子往外看。

    对面走来一三十多岁的汉子,脸上有块胎记,很是吓人。

    那人与骡车错身而过之际,文箐却一眼便瞅到:这不正是徐姨娘说的那个张三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功夫”!忙叫着吴七先别管车了。

    吴七在前头一头雾水地问道:“小姐,可有哪里不适?”

    文箐钻出车厢,紧张地指着刚过去的那个背影道:“还记得我姨娘说的那个张三吗?便是他!我刚才有仔细看过,定是他!那脸上的胎记错不了。你且吼他一声,看他是不是有反应便知。”

    吴七当然不记得姨娘何时说过什么张三李四的,只是知道这周家小姐是个有主意的人,别看年纪小,却是连姨娘都对她言听计从的。当下也不怀疑,扯开了嗓子冲着那人影就叫吼了一声:“张三!且站住!”

    这一嗓子,果然大!

    那人走得才一丈远,听得喊声,且似是言语不太友善,当下脚下一窒,虽有犹豫,但仍然略转过身打量来人,一看:不太认识。便也停住了脚步,拱手回道:“兄台哪位?是叫我吗?可我却不是张三。想来兄台认错人了。”

    吴七听得他这番话,似乎不是张三,可是自己这一喊,为何是他停住了?显然有鬼。如若小姐没看错,自己要是没抓紧,只是怕逮不住他,便三步并作二步,大声道:“你自是不识得我,我就是看你象张三,你且转过那边脸来,便知我是哪个了。”

    文箐在车上听得吴七这番对话,心里恼他不懂得迂回,这般大大咧咧地,自然会让人给吓跑了,岂不又是要错过了。

    果然,那人一听,不是个善茬,便有些紧张,道:“兄台,我确不识得你,也不识得那张……”

    他话还没说了,吴七早就拉住他,看到了另半边脸上的胎记,挥过拳头就砸去。“你还说不是!这娘胎里的印记可是刻在你脸上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想耍我!”

    他这一动,那边张三也是一把好力气,便挣扎着,侧头躲过去,脚下就踢了出来!“休得胡来!我不是张三,便不能是李四?”

    “莫非你现在改名换姓了?川帮船上的那个张三难不成被人剥皮套你脸上了不成?!居然还装死,想瞒天过海!!”文箐边走过来,边怒喊。

    “呵呵,我家小姐说了,你家有张三,也有张四,就是没李四!好你个骗子,居然想蒙混过去!”

    吴七这性子粗,可是也知这时不能松手放了他走,否则自己对不起小姐了。挪了一下腿,却也没完全避过去,硬是挨了半只脚,手上却也不含糊,一拳又揍了过去。

    张三这次没躲过,狠狠地击在了肩上,便往后倒去。“你这汉子好不讲道理,我哪里晓得什么张三李四……”

    吴七手便只有撕下来的一截衣襟,急得忙扑过去,两人倒在地上扭作一团。“那你且说你又叫什么贱 名?!”说与爷爷听听!”

    文简一看人又打架,想起了从前,便紧张得不行,紧紧缩在文箐怀里,过一会儿又偷偷地看一眼,然后又胆怯地扭过头去。文箐只是安慰道:“别怕,有吴七叔帮忙,他只会怕,不敢打上来的。”

    文简得了安慰,稍微缓了点神。“可是又要杀人吗?”

    “不会!我们将他送官去,有了证词,姨娘便好了!”文箐一脸疼惜地摸着他的头道。

    “好!便送他去官!姐姐又要上公堂么?”文简一下子便有了勇气。

    “你也想与我一同去吗?”文箐柔声道,对于这个弟弟的胆量,她只能一点一点地给他培养,现在总算比以前好些了。

    文简认真地点点头,抬起那双黑溜溜地眼睛来,倒有几分坚定。

    文箐对他笑笑,道:“那你在车上,姐姐帮吴七叔去捉了那恶人,可好?”

    见文简点了头,她站在车辕上,想往下跳,又怕万一扭了脚,误了事,只得趴在车辕上,屁股朝后,双脚下探,方才跳至地上。

    却说那边吴七与张三扭作一团,二人皆有一把力气,你来我往,分不清输赢。只是吴七此前受过伤,只怕时间长了,反而会受制于张三。

    文箐抬眼四处,见得远方似有人,便大声喊起来:“来人啊!有强人!来人啊,抓强人啊!”文简听到了姐姐这般喊,也急得哭着喊道:“抓坏人了!有强人啊!”

    两人都是没有章法的一阵乱打。开始时,吴七是胜在有先手,所以尚能占上风,在上方压着张三。

    此时张三听得文箐姐弟的喊声,也情知不妙,急于脱身,他本是船上撑杆的,腿上有力,使足了劲儿一蹬,便把吴七压到了下方,一拳打将下去。

    吴七见得,只能强扭着身子,侧首一躲,却也被击到了左肩上,正是以前的旧伤地方。吴七胳膊一下子便受不了,松了手,另一只手马上使劲儿便拽了张三要爬起来的腿。

    远处开始有人听到喊声,开始往这边跑过来。

    张三眼偷眼见得,想着吴七可是“人多势众”,急了,使劲儿用脚踹吴七。

    可吴七却似蚂蝗一般,硬是不松手。

    张三拼命地往旁边爬,摸得有个石头,心下大喜,拿起来便往吴七头上砸去,吴七吃痛,手便松了。那张三便也爬起来,欲跑。

    文箐此时跑过来,趁他不注意,背过身子的档儿,抬起穿了靴子的脚,往他膝窝上就是一蹬。

    张三往前踉跄几步,没站稳,一下子便跌进水里了。这下他反而不急了,朝岸上看了看,只见一个小童正带着仇恨地眼光盯着自己,可不是正那个漂亮女人周家徐姨娘的女儿!心里吓得一哆嗦,也不管来人有几个了,心里想着逃命要紧。

    等到吴七从地上费力爬起来,赶到水边时,却是人不见了。

    正文 第二章 是走还是留

    吴七心想,那叫张三的八成是死了,便咧开嘴来,欢喜地道:“小姐,他被你踢下水去了!这下该淹死了他!活该!”

    文箐听了吴七的话,却是极其失望地对他道:“淹不死他!他这下是高兴来不及了。你不知他早就改吃水上饭了,现下正是如鱼得水呢,咱们可捉他不得了。”

    吴七听得此话,一下子没了言语。想想自己被那人打得一只胳膊抬不起来,现下也无能为力,看着河,直跺脚。这一跺,腿上生疼,额上血也震得掉落到身上。他心里暗骂了一声娘,疼得“嘶嘶”地呲着牙,拐了拐腿,右手捂住头。

    文箐见他血不停流下来,看来伤得很重,急急地道:“快,到车上去找个布条来绑住才是。”

    有两个路人跑过来,急喘着气道:“小郎君,可是哪里有强人?!”

    文箐满怀感激地向来人道:“那强人,见得两位要来相助,已经跳水跑了。多谢两位来拔刀相助。我家大叔受了伤,不知该如何办。”

    吴七一扬手,满意不在乎地道:“无事,且拿我裤腰带绑了便是。”

    路人觉得这小郎君脸上带点擦伤,可是却是个好看的,说话也斯文。只是再听得这汉子这般话,便觉这汉子真是一个没脑子的,一时觉得好笑,其中一个打趣道:“你裤腰带要是没了,可如何行得了路?”

    吴七向来是说惯了这般粗俗的话,往常不觉得,可是被人这么一玩笑,又意识到文箐可是小姐,自己作为长者,可真是没了脸子。看了看她,发现她没了刚才见张三的怒火,倒是抿着嘴笑,想来也是笑自己。这一下,脸上便似着了火,只恨地上没缝,又嫌那路人多嘴。

    另一个路人也不再笑话,径直从身上取下腰带来,道:“我家在湖那处,这位兄弟可先将血洗了,拿这个绑紧了,倒也不会再流多少血。”

    文箐忙道谢,接了过来,发现还不算脏,便到湖边搓揉了几把,拧好。吴七右手接过去,擦了擦血,费力要抬起左手往上绑,却发现疼得不行了。

    文箐看他抬不起手来,知必是伤得严重,也不多话,接了过去又重新洗净,便要给他绑上头去。

    吴七不好意思让她给自己来绑伤,可是碍于自己左手实在不能动,要强的汉子此时也顾不得了,蹲下来,眼眼直往地上瞧,再不敢看向别的地方,让她帮自己缠在头上,粗粗地打了个结。

    待绑好伤,吴七站起来,很是诚恳地向两位路人作揖道谢。

    过后,文箐把他叫到一旁,低声与他说了几句。吴七听得连连点对道:“是,是!还是小……小郎想得周到!”

    吴七转过身子来,再次拱手行礼道:“两位兄台,刚才那强人潜水跑了,可惜我没能逮住他。此歹人脸上一侧便是有一个暗红胎记,很是显眼,还望周知乡邻,要是遇到这厮,还烦派人报官。那厮犯了官司,诈死逃亡,如今被我等发现,又跑了。”

    那两人一听,原来是这样,忙应允,又见帮不上其他忙,便也都走了。

    吴七右手托着左胳膊,想想今天真是晦气。自己受徐姨娘之托,让他不要让人知晓,送周家小姐与少爷上船,去杭州找亲戚去。结果他去到周家,当时一好奇,想着进了院子去给周家小姐提行李,门是虚掩着的,推开后,却发现周家小姐正在烧一件带血的衫子。当时自己一愣,结果周家小姐凄然一笑,道:“吴七叔,我和我姨娘杀了人了……”

    吴七当时就顾不得别的了,直觉反应就说出来一句:“那快逃。”后来自己也糊里糊涂地便被徐姨娘托孤。徐姨娘是个美人,同周小姐一样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上次要不是她们出手搭救自己,只怕自己也没命在了,老娘去世便也只能流落野葬岗。于是觉得此时自己不回报,更待何时?一拍胸脯便道自己保证做到。

    等他在约定地点再次见到文箐时,却已是她化为男童模样了,于是一路奔到了这。只是那张三到底与周家有何渊源呢?他不敢承认自己真名实姓,且令周家小姐如此痛恨他,想来是犯了大罪了。

    吴七此时转过来道:“周小姐,我不管那张三是何许人。小姐说他犯事,诈死来蒙骗,想来必是罪大恶极。小姐要抓的敌人,便是我吴七要抓的,反正我吴七如今一个人了,也不怕官府来抓于我。”

    文箐一听,愣了。她本来对于拉了吴七下水,心里很是愧疚,如今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他是念及往日情谊,心里真是好生感动。一行泪便流了下来。

    吴七便慌了手脚,只想着自己说错话了,又想不出来是哪句说错了,引得周家小姐如此伤心。琢磨过来琢磨过去,只得道:“那个,那个,我是粗人,不会说话。其实,我是想问:那张三到底所犯何事?小姐让我抓,我自然抓。只是我刚才想到了,抓了他时,旁边有人问起,我怕说不清。我说他吃了官司在逃,那到时见了官,也得与官人说清才是。”

    文箐越听越感动,只是有些话哪里能与他说的?刚才她一时急切,把他当成李诚了,才道“姨娘提起过”,眼下也明白过来。自己虽然曾助过吴七,可毕竟他是一个外人,如今被自己母女俩拉下水来,却还瞒了他好多事。只是“家丑不可外扬”,且个中细情,哪里能一下子说清。

    想了一下,便道:“他便是害我姨娘的人。要不是张三他们一家,我们周家便不会这般境地。”

    过了一会儿,文箐又补充道:“只要抓了他,我爹的案子便可以说清是非黑白了,这样姨娘就不用每日里自责了。你回头等陈管事回来,也说与他听。”

    吴七听得这番回答,心情很是沉重。周家的往事他虽然没参与,可也约略听得一些,便是周大人本来是五品官,被人诬陷,结果客死他乡。其中又经历了不少事,难怪小姐年纪轻轻,便得思来想去考虑这许多。便是有好些,自己都不曾想过,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饭。

    “小姐,如你所说,张三既还在岳州出现,只怕是连家都搬过来了也说不准。我便留在这里追查这厮行踪,不活抓了他,便不罢休!只是小姐在此地却留不得。”吴七想来想去,也只想得这个是自己能干得了的。

    文箐却在想:这张三是识得自己,刚才这般近,只怕也是认出自己作男童打扮了。要是现在逃亡的事被他得知了,只怕他暗中搞鬼,使人揭发,那自己岂不是白跑了?只可恨刚才没抓住他,要不就万事大吉了。

    转念一想,自己太心急了,刚才就应该悄悄地地让吴七跟在他后面,查了他落脚点,再找向个人抓了他才是,而不是直接叫住他。只怕又是打草惊蛇了。

    适才看张三必然是害怕得紧,所以想改姓换名,连自己真名也不敢认,如此说来,也许他必然又会逃到别的地方。那自己的行踪他也就不会告于其他人了。

    这样一想,心里便又稍定。走到车边,尚未想好,是走还是留?

    吴七见文箐手扶在车辕上,也不准备上车,倒是蹙眉沉思状,自己便只好立在一旁,不敢惊扰了她。

    “吴七叔,这张三在这左近出现,必然是有事。肯定有人识得他,到时不妨先从这里查起。他未雇车马,步行来往,想来不远。便是要逃,只怕也是极其仓促的。”文箐半晌后,出声嘱咐于吴七。

    吴七“嗯”了一声。便想着回头送了文箐走后,自己便一定要仔细打听。又见她一脸犹豫不决,心想此时不作决定,只怕周小姐要留下来,反而有负姨娘之托,自己也不好安置她啊。不如去杭州投靠她亲戚。便再也忍不住道:“我看,小姐还是听姨娘之前的安排,先去杭州再说。再说苏州离杭州也近,我曾听说小姐祖籍是苏州的,想来还有别的亲人,便是去苏州也好。我送了小姐,便去找那张三。”

    文箐也不吭声,由吴七扶了上车,搂了文简,还沉浸在思索中。

    吴七见小姐也不反对,想着徐姨娘之托,觉得这个时候必须要听徐姨娘的话才是,只管盯紧了小姐上船便是。于是,挥了挥鞭子,驾了骡车继续往码头方向行进。

    文箐那边仍然在想来想去,也不知如何是好。刚才吴七的话她听得,心里却知道自己能逃的地方,现在想来有四个:一是可以去归州找小绿他们;二是投靠江陵陆家村。只是这样的话,只怕万一,岂不是连累了不相干的人?三便是杭州府母亲的娘家,最次才是苏州周府。真要是苏州,只怕是还不如流露异乡。毕竟去了苏州,只怕被杀的家人会找上门来算几点,自己岂不是被生吞活剥了?

    可要是自己也留下来,跟了吴七去抓张三。可自己能力有限,带了文简,加上有人命官司,根本不能出门,拖累吴七日夜不得安宁,只怕反而碍了手脚,图添两个累赘。

    可惜,自己穿越过来,现下年龄太小,对于眼前发生的相关律法条文所知也甚少,以后要找了书一定好好翻查翻查才是。

    天下之大,总能有自己藏身之处吧?

    “吴七叔,你杀过人吗?”

    过了一个村子以后,吴七以为车里姐弟俩都睡着了,却听得文箐突然出声问自己,吓了他一跳。一紧张,说话便也不利落了:“小,小姐,问这个作甚?”

    “无事。好奇而已。”

    “没有。打那次恨不得打杀了那人,幸亏得小姐与姨娘指点,方才有今日,要不俺也早就问刑了。”吴七想起这件事,不油然便将文箐摆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

    “我一年前见过三个恶贼,相互残杀,虽然觉得血腥,当时害怕得不行,有几回作梦都惊醒。其中一个他要死了我还想救他,另一个我觉得他死有余辜。可是后来,我觉得这三人都该死。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心肠歹毒?”文箐叹口气。

    “小姐说哪里话,小姐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人。便是那该死的人要死了,你还想救他,说明小姐心地再好不过了。”吴七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可是看别人杀人,只是害怕。但要是自己的亲人,或者自己亲手杀人,却……”

    吴七尖着耳朵听,却没听到下文,显然是文箐不愿意再说了。心里便想着要是当时自己在场,或者那人是自己杀的,那周家姨娘同儿女必然能团聚,哪里会象如此仓促奔逃?

    正文 第三章 臭柑子

    且说文箐姐弟俩同吴七在附近便找到家医馆,医生一见吴七这灰头土脸模样,想来是一个混混。可是有了文箐在那儿站着,只说了一句被强人打了,自然信了,以为吴七便是他下人。

    医生见文箐脸上有擦伤,道这伤需趁早治了才是,否则可是毁了容,取了一瓶药剂,交待了每日涂抹。其次才给吴七治疗,对他态度也较刚才好些,动作也轻了。

    吴七心里想:自己怎么就长得这副不讨人喜的模样?跟着周家小姐,连路人都要照顾自己三分。自己还要仰仗一个小孩,说出去真是丢死人了。

    文箐见吴七要解开了衫子治胳膊,想想自己在旁边,吴七必有不便,便带了文简站到门外廊下想事。

    文简却四处张望,能上街的机会少,所以每次出得门来都好奇不已。见得旁边有箩金黄金黄的大桔子的,便眼也不错地盯着,觉得这个真是好看得很,不知吃起来味道如何。

    文箐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那是一个年岁有五十多、头发已有好些发白的老汉,正仰头在喝水。旁边放着一个担子,一头是一箩筐大桔子,码得高高的,色泽金黄油亮,端的是好看;另一头则远看不出来装的是什么。也不知这人是要卖 的还是买回家在途中歇脚的。

    见得文简吞口水的模样,心里不落忍,想着买几个也能让他高兴一下,正好也可打消他心底里的不安,自己也好打发时间,调剂一下心情。便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老爹,您这是买的还是作卖 的?”

    那老汉本来也见着他们,生得真正是好相貌,所穿衫子布料虽然不是很华丽,却也是自家孩子没穿过的细布。又见一人背了一个包袱,显然是要出门行走的,且刚才还有车夫同他们一道。这心里寻思:兴许是大户人家里的孩子也说不准。

    于是便也拿出十二分热情来道:“老汉这柑子自然是卖 的。两位小郎可来几个如何?这柑子大,色也黄,保你吃了胃口大开。便是不吃,这冬日来了,擦手手不冻,擦脚脚不生疮,擦面脸不皴……”

    没看出来,这老汉还真能说几口广告词,且看他居然还有力气挑了两箩筐的大桔子,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也。

    文箐便欲问价格,吴七这时却赶了出来,一声吼道:“呔,你个老汉,休得欺两位小郎年少!便是一箩臭柑子,岂是你说的那般好!”

    文箐一听“臭柑子”,难道是臭的不成?便拿了一个仔细放在鼻头闻起来,倒也未尝闻得一丝一毫臭味,唯有浓郁的桔子香味。这个闻了,刚才的晕车感便好象减轻了不少,倒是很适合在船上用。只说既说是“臭”的,莫不是同榴莲一般?

    那卖 柑的老头一看吴七这势头,衣衫有些破损,且见他额上有伤在身,看来是刚打过架。面对一个经常打架的一身蛮力的人,虽心里有些怯意不愿与这人多话,却嘴上也不服输地道:“老汉我哪里曾胡说?你个外乡人,不识货也便罢了,怎说得我是欺了小郎!这话传出去,岂不是叫我那五棵树上的柑子都卖 不得了?!你也休得仗势欺人,不买便罢,哪里需得如此费话!”

    老汉作势便要挑担子要走,边挽箩筐上的绳子于扁担上,边对文箐两人道:“两位小郎,那一个便也不用付钱,送于你们尝尝,可是我老汉说得胡言?免得人传我邓大欺人!”

    文箐见得路上两旁有好几个人开始关注这边了,心里暗悔这吴七个性太莽撞了,自己不想被人看见,却没料到反而招了是非。便好言好语安慰道:“老爹休急。我便买些来尝尝。你且放下来,这里人多,来往不便,咱们且到那墙下。”

    吴七仍是阻止:“这个,小……小郎可便上当,这可不是甜橘,只是没人要的臭柑子……”

    文箐抬头对他一笑,安慰道:“无妨,我便要几个尝尝,我家小弟倒是喜欢上这个。且看邓老爹如何卖 ?”

    老汉邓大见吴七,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氏,怕是最近这两年来的流民泼皮类的,可是看这两个小人倒是象作主的人,也许这汉子也只是个下人,要不哪里来的马车?便卖 他几个,让他也见识见识自家的柑子,免得说欺了人。依言挑了担子到墙下,方才道:“我这个,一文铜钱便是两个。你要论斤买,便是四文可买两斤半。”

    文箐一听,这个价格可是眧|乳|僮右阋说枚嗔耍腋鲇执蟆d钦嫒缥馄咚裕蛘呤浅舨豢晌牛荒艹裕俊袄系愀詹潘嫡飧瞿苁谷宋缚诖罂墒撬嫡飧鏊岬貌怀桑课斡纸谐舾套樱钦媸浅簦俊?br /

    “小郎想来是大户人家,所以家里下人不曾买过这个。只是因为其价贱 如此,种上一棵树,几年才得结果,一百多斤,也只卖 了几十来文。便得此俗名。倒也不臭,相反,这个便是用来泡酒,香醇得很啦。小郎要是不信,我这瓮里便是今中秋前用青柑泡的,我且打开来与你一闻。”邓大见这小郎好相貌,虽然面上有擦伤,却也不显狼狈,而且说话也是中听,自己不懂,倒也知下问。心情一时便好转,为了应证自己所言非虚,便急急地打开酒来。

    文箐其实只想安慰住这老人,因走得急,只带了一套衫子换洗,别的什么也没带,买几个柑子满足了文简,再买点儿糖果,便上船去。可是见这老汉这般情切,只得对吴七点点头道:“我家小弟倒是挺想要的,便花上一刻钟,看看这柑子如何。”

    文简怕老汉被吴七吓走,买不成柑子,便也跟着点点头道:“嗯,这个看着便是好,想尝……”

    那边老汉一听最小的孩子夸这个好,便眉开眼笑地道:“这位小小郎倒是真识货。这乡里的土产,你这般贵人甚是好奇,便不是买,老汉也要让你们如愿,且见识见识这番不同。”

    原来另一个箩筐里装的是酒,且见他好不容易启了泥封,打开酒瓮一个角,作了一个“请”的姿态,便让出地方来。

    文箐前世也能喝酒,所以在他打开来那一瞬间,便早已闻得鼻头一阵不同于平常白酒的异香,果然是好酒!

    吴七早就使劲伸了伸鼻子,喉头上下滚动,终于不得不承认这老汉的酒果然香,嘴上却不服软地道:“你这酒如何卖 ?可能尝尝?”

    邓大有点不乐意与他打交道,装作没听见。

    文箐见此情此景,和言道:“老爹,您这酒可也是卖 的?”

    “小郎是个识货的,我便卖 于你。一瓮二十斤,只是我这价格不同于平常素酒,便是一斤需得付我十八文来。”邓大地着文箐倒是满脸地笑,酱色的脸上全是褶子。一边说,一边拿了一个小酒勺,便去瓮里舀了一勺上来,递了过来道:“小郎可喝得酒?可尝上一尝,便知老汉我绝非虚言。”

    吴七想着平常的酒也就是一斤十来文,算是不错的,他这个居然贵这么多?难道真是好吃不成?就是这香味儿,确实不同别的。不觉便吞了几口口水。

    文箐看着吴七都盯直了眼,心里好笑。接了过来,也不递于他,只放到自己鼻端面前,一吸鼻子道:“果然是香啊!好酒!”

    说完,又故意伸到文简面前:“弟弟,可是闻得香?”

    文简也跟着姐姐学,伸了伸鼻子道:“香!”然后一个手指头飞快地探进勺里,往嘴里一放:“啊……”皱着眉头,直往外吐:“辣……”

    文箐没想到他这会儿好奇心全激发了,真象一个馋嘴猫,实在忍不住了,也笑道:“谁叫你贪吃?这可是酒!”

    文简苦着脸道:“我便是闻着香,才……”看了一下姐姐笑得欢,明白过来,不好意思起来,“姐姐欺负我……”

    文箐不再笑话他,递于吴七道:“吴七叔帮我尝尝,这酒,香是香,不知味道如何?”

    吴七早就想伸手拦截了,闻言已急不可耐地接了去,脖子一仰,便猛灌几口,砸巴几下嘴,又慢点儿喝了最后一口,回味了一下。想刚才差点儿砸人家买卖 ,现在不好意思,所以嘴上仍然要硬着道:“香是香,味道还成。”

    文简这时也品过味来,插嘴道:“嗯,辣了,不过也甜。”

    邓大刚把酒瓮封上,初听得吴七的话有些恼,不过看这个也就是死鸭子嘴硬,自己何必同一个粗汉子计较。又见文简说甜,旁边那好象作主子的小郎倒是一脸兴味地看着那姓吴的汉子,于是也知买卖 还可能有得成。只得按捺住不快,没好气地夺了吴七手中的勺子。

    “这柑子除了泡酒,可真能擦手擦脸?”文箐心里琢磨着,这冬日要来了,却是手与脸上干得很。

    “老汉我绝无虚言,要是敢欺于小郎,叫我不得好死!这柑子虽皮是厚、硬,可是内里的汁水只要擦在手上,过得些时间再洗开了,这手便是冻了也不裂开。小郎看老汉这手,日日农活,虽有老茧,却无皴裂。”邓大又忙着伸出那双斑驳粗糙的大手来。

    文箐看着他手上粗粗的纹路,有些发黑,想来这便是劳作之人辛苦耕耘的印记。

    “那我要是买了这一担,如何个卖 法?”文箐这一开口,不仅是邓大一愣,便是吴七也是吓一跳,忙阻止:“小……小郎,这个,使不得。哪里需买这多,便挑几个熟的就是。这出行可不方便得紧。”

    那邓大却是眼睛骨碌一转,拍了一下手道:“小郎这是要搭船下行?那敢情好。这柑子,我本就是要卖 与这些人的,你只需在船上剥上一个,船上客人要有晕船的,自然闻着味儿便来了。”

    文箐刚才只是同情了一下老汉,还真没想到在船上卖 几个,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想到了可以拿这个与同船的船夫们打好关系,自己也能找到一个依靠。心里便有了主意,只是此时又多了一个心眼,问道:“你适才说这酒,是青柑泡的,那要是这熟柑泡的,可是一个味儿不是?”

    邓大一愣,道:“小郎还真是问准了。这青柑味有青柑味的,这熟柑味的有熟柑味的,却都是香。家中酒不足,也泡不了这多柑子,我家才将这些柑子卖 出来。小儿在码头近船处,也有熟柑泡的几个小坛子酒,另有未熟青柑,半青半黄,小郎要泡酒,拿那些个则最好。”

    吴七性子急,不想在这边耗太多时间,把周家姐弟送走,自己也好去给徐姨娘那边帮忙,或者马上去探听张三的行踪,尽快了结这些事。便催促道:“小郎,快买几个,便上船走吧。”

    文箐想了想,自己这一路往下行,不知具体要多久,不如索性就一路走走看,反正如今自己也是没办法了,且走一步再说。听得吴七之言,知道不能在此地久留,方道:“老爹,便挑了这些个,同我们一起到船家,我且买下来你们的柑子与酒。只是这酒,需得分几个小坛装于我才是。”

    老汉邓大狂喜,果然是个好说话的大主顾,今天真是行大运了,忙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到旁边店家处取几个小坛来,小郎先走,到船边有卖 柑的,便是我家小儿。我即刻就来。”也不顾担子,进了不远处的店子,果然一小会儿提了一串用绳儿牵的小坛子,放于担前,挑了起来。

    正文 第四章 遇贵人,搭船离开

    这季节下行的船倒是真多,只是吴七找来找去,都无直接去杭州的船了,很是失望。中途停靠的船,除了担心自己看走眼了,让文箐他们遇到一个不好的船主,又想着中途换别的船,两个小孩终是不便得很,要有个万一,只怕将来都不好查寻。有心想送了他们去杭州,奈何这边张三一事,刻不容缓。真正是好生为难。

    那头文箐与邓大父子俩已经交易完,买了一箩是半青的,一箩黄橙的,加上两坛大酒,和小坛子,凑成两大担。此外又买了些别的,花了足有七、八十贯钞。邓大好不容易见如此大方的主顾,当下便又介绍了好些柑子的保养法,泡酒法等等。

    文箐一一记在心头,心想这父子俩真是个实诚人,提供了自己大量的免费信息啊。又买了些其他糖果,面点,想来也能够两三日的吃食了。

    却看吴七头疼地在那边与船主交涉,显然是有诸多不满意的地方。那邓大见此情形,问得这小郎还未曾订好船,而是临时找船,便对文箐道:“小郎,我家小子对这一路船家也识得几个,要信得过俺邓大,我且让他去帮忙打听一下,可有合适的船家正好搭了小郎。”

    文箐一想,这样太好了,便道:只要下行的船就好,当然最好是能乘到杭州的,实在不行,到武昌便也好。

    一刻钟不到,果然就有了消息,说席家正好要去武昌府,原来订的船位有空余,船家同邓大相熟,能免费搭了他们。文箐听了大喜,觉得这席家听起来似是耳熟,便问了一声。

    那邓大父子便满口夸起席家来,道:“这席家可是岳州这里的大户,也是个大?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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