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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26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给她换了个帕子,也不让小姐多瞧。

    周夫人此时方才慢慢地道:“多少与箐儿有一年师徒之谊。他既来了,李诚,就请进来吧。”陈嫂此时再不愿意,也只好随了夫人,万不分情愿地叫阿素去准备茶水来。

    李诚还要说句话,可是一想,又吞了回去,依言而去。

    文箐觉得似乎吴师傅并不是一个受欢迎的人,见夫人脸色这会儿已经看不出任何波澜来,便也不是特别好颜色,只是面上淡淡的,显然情绪波动正在控制中。

    一时,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重僵硬。文箐打破沉闷,问道:“是原来教我师傅的吴师傅?”

    陈嫂看看小姐一头雾水,便点了点头,也说不出更多的来。可怜的小姐,以前吴师傅走的时候,还哭过。可是吴师傅留在周家,只会给家里人带来麻烦。他这一来,不知又会不会带来什么事?周家可是再经不起折腾了。

    反而是周夫人冷静下来,道了句:“既然你师傅来了,你便见过他之后再回房吧。”

    文箐犹豫地道了句:“母亲,那个……我,不记得他了。”心想自己穿越过来几个月,也就是端午前后才听陈管事说及此人一次,后来也忘了问阿素了,眼下突然冒出来,他要是同自己打招呼,不就抓瞎吗?

    阿素闻言,心里一松。可是马上又紧张起来了,小姐不记得了,自是会好奇,只怕过会儿不会消停。

    陈嫂一想也是,吴师傅离开都一年半快两年了,小姐又是受过伤,早忘了以前的事了,便看向周夫人。

    周夫人也忘了这茬了,同陈嫂一对视,摇了摇头。转而对文箐慢慢道:“他,是一个好人,对你也算是极用心的,可是他毕竟不是周家的什么人。你见过他这一回,识得就行了。”

    文箐点点头,对这个吴师傅好奇不已。

    前传086 不速之客(二)

    等李诚引上来的时候,她定睛一看:吴师傅满脸风尘模样,着的浅蓝布袍,约摸二十七八岁光景,长得很是英俊,脸上神情十分凄楚不安,步子迈得很开,走得很慢,显然是心思凝重。

    吴师傅先是给周夫人请了安,问了个好,说话间也不知是避讳还是什么,并不抬头与夫人对视,反而是略倾首视下。直至看到文箐在一旁,便眼神一亮,欲笑,想伸手去摸她的头,又想起什么,终是没有其他过份亲近行动,便落了座。

    周夫人让文箐给他行了个礼,红了眼道:“箐儿上次落难,伤了头,已是记不得以前的事了,只怕……”

    吴师傅很是讶异地看着文箐,显然是对她的“记不得”感到痛心。又见她长高了许多,原来无比稚嫩单纯的一张胖乎乎的脸,如今已是瘦了好些,观其言行都是小大人模样,心里更是沉重。一时,便也是眼角发红。“我前一个半月方才听到大人船难的事,便急急赶了过来,不料……”话是越说模糊,可见已是十分的动情了。

    周夫人点点道,勉强地应付了一句:“难为你有心了。便是箐儿与简儿都未曾见到老爷最后一面……”

    吴师傅脸上神色极是愧疚,也不说话,茶水在几上,也不见他动一下,只是低了头,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可周夫人也不主动去搭理他,更不多看他一眼。

    文箐左右打量着周夫人同吴师傅,发现这二人之间情形说不出来什么诡异。周夫人对下人之好,那自是不说,为何独独对自己的一个武术老师会这样,好似很排斥,又不得不应付。

    她有心在旁边观望,奈何周夫人却不让她再听下去了。吩咐她快回房去同阿素学记帐去。

    吴师傅听得她这般小已经做这样的事了,更是惊讶,想说些话,又觉自己身份不合适,而且同文箐之间的师徒感情,自自己离去之时,便早就断了的。

    文箐步出厅堂,最后听到的是吴师傅好象在请罪,又听到好似“噗通”一声,可能是跪下来了。文箐再好奇,却被阿素强拉着进了后院,终也忍不住了,便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素咬紧了唇,也不吭声。半晌道:“小姐,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提?”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他跟着老爷到成都府,老爷一时好心,便让你认了他做师傅,方才教过你几招而已。”

    文箐见她说得好似有些咬切龄,又有些鄙视,显然这次同陈妈一样极反感吴师傅。可是这次是无论如何,阿素也不再说下去了。只拿了帐本与她看。文箐也一赌气,便道:“同我相关的你又不说与我听。得,这个帐本如今我已会看了,你便自去忙别的吧。”

    阿素见小姐有些小生气,又搞不清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来诈自己的话,被她推出房门来,叹口气。才走几步,见阿静在内院拐角处立着,显是在那等着自己了。

    阿静紧张地拉了她到一边,连声问道:“听小豆子说,那个男人来了?他怎的还有脸回来?不都是他惹的事,老爷和姨娘哪里会出这样的事来?他居然还敢再来惹夫人生气?……”

    她是越说越动气,阿素“嘘”了一声。阿静急着道:“左右都无人。姨娘刚躺下了,此刻是不会醒过来的。小豆子同栓子在外院呢。”

    阿素低声道:“小姐适才也问这事,我没说,现下她正生气着呢,你还要嚷嚷得她晓得?”

    阿静明白过来,自己太急切了,便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便是十分看不惯那人。谁知那人看起来长得人模狗 样,哪里知道心里真是污秽的狠?居然还敢打老爷的主意。老爷便是好心,同情于他,他便缠上了老爷,要不然,哪里有如今这样的事?这便都怪在他头上才是。”

    阿素听得她这般说,心里也是十二分地认可她说的,想想也生气。老爷善事做得多,没想到被下作之人惦记上了,好心没得好报,反而招来无妄之罪。真是没天理了。想附合她的话,张嘴的时候,只怕这是对阿静火上浇油,一时也没了语言。

    阿静见她十会赞同自己的看法,继续愤愤地道:“这华阳王到底是不是他爹?他们父子的事便自家解决便是,他何苦还投身到周家来,扯上老爷一家子。如今他是好好的,可是老爷却……”一时又恨不是去赶走那人,杀了那人才好,一时又想起老爷去世,姨娘疯魔,真是苦不堪言。

    她这边说边抹眼泪,同阿素一样伤情于往事,哪里还记得看周围有无人影。文箐此时走出来道:“好你个阿素!你不同我讲,却同阿静在这里说这些个,看我不说与母亲听!”

    阿静一听小姐的声音,手脚马上就慌了。阿素听了,脸色有些发白,自己这番行径确实太不光明了,只低头说道:“小姐,你既然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这又不是好事,何必非要晓得。再说,你现下还小,夫人不多讲,我们亦不好多嘴多舌……”

    文箐可是想想自己真是把她当姐姐看,推心置腹于她,以为她早把自己真的当个大人看了,没想到在她心底里,自己还一直是个小人,需得处处关照才是。想生气,可是自己内心又十分解她的不方便之处。可是自己确实不想当个糊涂蛋,便有心拿她的话,道:“你既说不多话,那怎的你二人在这里就不话不成?”

    阿素没了言语,反而是阿静看着小姐这模样,心想那人面兽心的人,如今还有脸上门来,自己恨不得在世人面前揭穿他的污秽下作心思,此时听小姐想知道这事,虽然理智上也明白小姐不便于晓得,想想姨娘五六天里有四天里神智不清的,便一时激愤上来,再也忍不住,打开了话闸。阿素作难,想阻止她说下去,可是奈何她失去了大半理智。

    有了她的讲解,文箐也明白这个吴师傅是何方高人了。

    早年华阳王看上了吴师傅之母,可是那时她是有妇之夫,便谋了去,后来生下了吴师傅,华阳王一直以来无子,自是十分高兴。但随着吴师傅渐长,观其外表,同自己是越看越不象,再联系到其出生的日子提前了一个多月,便认为那是野种,是前夫之子,一时生怒,便赶了母子二人出来,吴师傅便从了母姓。后来周大人在武冈救了他一次命,彼时他母亲已去世。不想周大人却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华阳王后来几年,再也无子,找了他去滴血认亲,便认定吴师傅是自己儿子了,可是奈何儿子跟着别人,绝不回来。再加上其他事项,便对周大人怀恨在心了。周大人迁至蜀地,吴师傅又跟了过来,后来夫人带小姐上成都是,他便偶尔教文箐几招,这才认了这个师傅。只是没想到,这吴师傅却是个好男色的人,认定了周大人为知己,青衫之交,慢慢便……

    阿静却将自己知道的同猜测的,一并说了出来,同为女子,有些话不方便说,阿素又是个未嫁女,更是阻止她说下去。

    可是文箐听得一鳞半爪地,已经早就明白了。难怪周家众人怨怪吴师傅,是他给周大人惹了祸,也难怪说华阳王绝嗣,后来认定吴师傅是儿子,又不认自己反而认为是周大人勾引带坏“儿子”,尤是对周大人极为怀恨,非得要“报仇”不可。以前从陈管事及李诚那里听来的华阳王的一点事儿,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原来另有原因在这里。

    阿素见文箐不说话,以为她伤心,责怪阿静多嘴,阿静图一时之快说完,此时也不安。文箐叹口气,心想世事变幻,谁能看清分明呢?便安慰二人道:“如今我是对他都记不得了,爹已去世,前程往事便过去了,想这些也没用。还不如想着如何落实了华阳王的罪,你们也说了不能让老爷这么白白的死去。”文箐此时也是十分恨华阳王,对吴师傅,她责怪不上来,现代的性取向自由,她向来是尊重的,只要不违犯到她头上来。

    她这番话,便是同厅上周夫人同吴师傅说的一般无二致。

    吴师傅临走时,很是沉痛地责怪自己给周大人惹来了祸事,又对夫人起誓道:“总是我让大人受了这无妄之灾。周大人的仇,我去报!我去查那伤大人的贼子,若是老贼所为,不杀老贼不罢休!”

    周夫人被他眼里的戾色也给吓住了,可是却不想承他这个情,道:“便是有祸了躲不过,这是命。如今只怕户部已下了文在途中,我就等在这儿接完,了了此事,我们都离了这是非之地,再无牵涉。”此语意思是与吴师傅也再无瓜葛,不希望再与他继续往来。

    吴师傅辞行,恳求去祭拜一次周大人。

    周夫人想想人已没了,过去的恩怨还计较那些作甚,老爷自始至终对他都是赤诚之心朋友之谊,自己要是将这一切劫难迁怒于他,倒是太过小人了。可是也实实不想再见他,便让李诚陪了他去。

    此人就如风一般来,风一般消失,其人至情至性。奈何,只能飘零寄于异乡。文箐日后对其评价如是。

    前传087 官非?(一)

    吴师傅离去后,无人再提及,似是从未有些人来过。有关于以前的故事,文箐发现太沉重了,也不再多想问。周夫人的病症不好不坏地拖了几天,可是不到四十人的,却看起来似乎几天里,甚是苍老了不少。陈嫂有次替她梳头,发现了拔了的白发处又冒出不少来,心里很是伤心,愁苦不已。只着意让阿素带了小姐,天天讲些高兴事与夫人听才是。

    中秋节前,想着郭医士在上京必是这几天的事,周夫人打起精神来,让李诚备了几样礼,去送于郭医士。陈嫂想着法子,想好好安排过节事宜,同她商量。

    周夫人只是对陈嫂苦笑道:“没想到,今年中秋居然是在归州过的。简儿又在苏州,便是一个节,也不是个团圆的了。”语气里的悲伤,甚是浓厚。

    陈嫂恻然。出门拭了泪,进了小姐房,道:“小姐,后日便是中秋,夫人让阿素陪了小姐去购些物事回来。”

    文箐喜不自胜,心想母亲可是真正通情达理,这个时候终于也想到让自己出去放风了。唯有陈嫂是十分不放心,将阿素千叮咛万嘱咐的。文箐见她这般罗嗦,忍耐着听完,并且打保票,绝不再惹是生非。

    花了一个多时辰,二人买得差不多,正准备要回去,路过馒头店时,发现店门关了。隔壁的米店,亦是关门。文箐虽是好奇,但仍是忍着没再打听。心却是噗通噗通狂跳不已。

    一扭头,却见前面一丈远处的铺子门边,站着的好似郑大婶,正同人说着什么事。文箐捅了一下阿素,道:“要绕过去吗?”

    阿素初次见郑大婶来串门时,嫌郑大婶是个走家串户的“包打听”,可是经过刘氏夫妻的事后,对她极是好感。便道:“只怕她已瞧见咱们了。那是个糖铺,咱们正要买,只怕是躲不过去了。”

    郑大婶此时也见她们,一待她们走近,便已转为满脸地笑:“两位小姐,这是要准备过节的物事了?”边说,边凑过头来偷眼瞧阿素篮里买的啥。

    阿素虽不喜她这行径,不过仍是包容地笑道:“便是为了过节供奉用的物事罢了。”说完,还揭开来给她看一眼。心里却想:幸亏定的东西是直接由店家送到家里的。

    文箐见她既不买物事,显然是同铺子里老板娘在这里闲扯,便也招呼一声:“婶子,这是要买糖过节么?”

    郑大婶作苦状,道:“唉呀,我的小姐,我们哪里能天天吃得起糖啊。这要买了,还不给臭小子偷吃没了,等不到过节那天了。”又见阿素正同店家说要买一斤红粮,说到后面时,言语里便是羡慕了。

    文箐暗自想自己刚才的那个话题真不好,忙又道:“那这是?”

    郑大婶晦气地道:“我这出来买点米面,却吃了个闭门羹。店家居然关门了。便来这里打听个情由罢了。”

    那店里同她闲话的娘子早打量完阿素同文箐,此时也插嘴过来道:“我看你还是到码头那家米店买吧,这米店娘子一大早上受了惊,产婆子请去几个,便是现在也没出来。”

    郑大婶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头胎,想来是难些罢了。只是旁边的馒头店为何也关了?适才想买个馒头给我家臭小子打打牙祭,结果……”

    文箐也正好奇此事,见店家正把用纸包好,递于阿素。她也不好吭声,只扯了一下阿素,睃了一眼郑大婶,阿素会过意来,又让店家再秤一斤饴糖。

    闲话娘子听得郑大嫂的问话,正是自己所知之事,便一时有了兴头。对着馒头铺子方向“啐”了一口道:“便是馒头铺子的事发了,才惊着了米店娘子……”

    郑大婶忍不住问道:“馒头铺子可是犯了何事不成?刘娘子,你且快快说与我听听。”

    阿素本来在数钱的手,也停了下来,尖着耳朵听那娘子的下文。

    “今天大清早地便拘了利嘴娘子翠嫂两口子去。利嘴娘子出门的时候,还大喊大叫,那动静啊……啧啧……你是没听到……”刘娘子说完,见阿素手上的宝钞,数了几次,心想这周家还是有钱啊,一下子又买一斤饴糖。

    店家正要给包起来,阿素抓出几颗,浅笑着递于刘娘子。她伸出双手,捧过去,粗粗数了一下,约摸有七八颗,连声道谢。

    郑大婶将目光从柜台那包饴糖上转开,落到刘娘子手上,吞了一下口水,问道:“你且别停啊,到底是何事有这般动静?”刘娘子正忙着把糖揣好。

    店家这时忍不住插话道:“能有何事,便是上次的‘牵羊婆子’的事罢了。可惜陈娘子上次救了她一命,终还是逃不过……唉……”说完便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包用草绳绑好,递于阿素。

    文箐一听,心一惊。阿素递了钱给他,手都有些发抖,惊道:“莫不是,杨氏出事了?”

    刘娘子此时再次坐定下来,一拍腿道:“可不是!上次‘牵羊婆子’在她店里做工,不是闹得满街满巷都晓得了,据说昨儿个死了,投江了,不巧的是尸体浮上来时,惊了上头来的巡按大人。这还了得?于是衙门里的差吏都开始查这事,今早便拘了利嘴婆子一家去衙门了。我看八成是有牵连,要不现在还没回来。”

    郑大婶见文箐与阿素都紧皱着眉头,便道:“‘牵羊婆子’不是早离了她家,在码头那个空屋子里过活吗?怎的又同她家扯回来了?”

    刘娘子撇嘴道:“那谁知道。翠嫂家的男人,本就是日日挑了馒头挑子在码头卖 ,谁晓得这里有个什么是非?”看了看店家,又见四个除了郑大婶,周家两位,四下里再无他人,便低声道:“上次翠嫂不是叫嚷着牵羊婆子同她家男人有那些个……我看,这事只怕也不定就真是有,要不怎么又会出这档子事来?”

    郑大婶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话,又见周家两位小姐现在在场,颇是说不出口,转口道:“若是这样,只怕馒头铺子这回怕是惹了官非,要吃官司了……”

    刘娘子直起身子,大声附合道:“寻思起来,只怕真是如此了。可怜我们今早都被吓一大跳,就听差役在拍门。想来那米店娘子同馒头铺子本来后院的墙也不高,隔得太近了,便是惊出问题来了。”

    阿素此时牵了文箐,便要走。郑大婶听得这般,忙也同刘娘子告辞。边走边对阿素道:“可惜小娘子上次还那般相助于杨氏,没想到她也是个不争气的,这便短命了……唉……”

    文箐想不明白杨氏为何好好的投河了,看来郑大婶也是同自己一样才知晓此事,此时从她嘴里也得不出答案。

    阿素神色很凝重,只勉强地应付了一句,问道:“初时不是让她去养济院了吗?难道官府没管这事?”

    郑大婶挑了一下眉,道:“唉呀,陈小娘子,你是不知道啊,归州的养济院早就不接这种事了,早过了灾月,她又不是本州人,只怕是管不上的。养济院的那帮人,唉……”

    文箐见她说话语气里也有些不满,便道:“我听这‘养济院’这个名儿,便是熟得很,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所在?”

    郑大婶见她问这事,心想她毕竟小,不知这个也是理所应当,一时便又激起了热情,道:“这养济院啊,便是收了那些鳏寡孤独废疾不能自养者,由官府来接济侍养,以免老死无人问津啊。听说太祖时,还是极好的,那时一日两升米,一年两身。只是如今,却是只收本地。”

    文箐了然,想来杨氏不是本地户藉人,便被拒收了,只得到码头那破房子营生。可是要是杨氏没了,那她家那儿子如今在哪里了?

    阿素心事重重,此时方想起篮子里的物事,忙取了那包饴糖,递于郑大婶:“婶子,这马上过节了,既是凑巧碰上了,便拿了这糖回去给府上小郎打打牙祭便是了。”

    郑大婶没想到是给自己买的,反而不好意思起来,略推了推,十分高兴地收下了。

    走得半程,郑大婶猛然想起一件事来,一拍自己脑门,懊恼道:“刚见到你姐俩,还想着件事要马上说与你听,被刘娘子说杨氏的事给耽搁了。看我这糊涂的。”

    阿素略停脚步,缓言道:“婶子也无需这般急切,现在说也无妨,并不耽误时间。”

    郑大婶却觉有几分过意不去,道:“适才是怕刘娘子在一旁,便不好说出来。眼下也无他人,倒是需得知会一下。方才我出门时,恰见归州衙门里的大人好象陪了一位大人,正去府上呢。”

    文箐见过新上任的知州大人,只是不明白为何他来周家,又是何事。便也急切地问道:“婶子,莫不得打听得些个事来?”

    郑大婶道:“门前有几个差役,我哪里进得去?方才来的路上,便寻思着。周大人是个五品官,既然你们现在客居归州,适才听刘娘子提到什么巡按大人,便想着你们家门上刚才的热闹动静,莫不是这位大人去你们府上了?你们快回去,看看便是了。”说完,又看了眼阿素,似得希望得到她肯定一般。

    阿素听得她这般说,也不管是与否,心里便着急了,步子便迈得更是快了,恨不是现在就跑回家去。

    文箐虽不懂这个巡按大人是什么人物,可是多少听过“巡抚大人”,虽不懂这些官职上有什么区别,但都是一个“巡”字,想来是上面派下来的巡查使了。周大人的事,莫不是有了盼头,或者有了结果。一时心里更是忐忑起来。

    前传088 官非(二)

    但愿周家别再出生事了!文箐在心里合十祈祷!

    郑大婶见她二人如此心慌,也意识到自己太多嘴了。便只好安慰道:“我见官差有几个都候在门口,同李小管事之间,甚是好态度,说不定,便是好事一件。两位小娘子也勿要忧心。”

    阿素谢了她的好意,问道:“婶子,这是多久前的事?”

    郑大婶看看太阳,紧赶着上前两步,道:“约一个时辰了吧。”

    文箐见阿素拉自己的手紧得发疼,便只好往小事里猜测道:“婶子,会不会是官差因为杨氏的事,所以找我们上堂问讯?”

    郑大婶见阿素走得汗都出来了,自己跟着这速度也走得甚是累,又见路上也无马车,喘着气道:“想来是不用上堂。便也可能是问一两句罢了。”

    文箐突然想到:杨氏一事陈嫂帮着给瞒了,周夫人还不知此事啊。要是突然从官差嘴里得到此事,会不会又添心事。不过她倒是宁愿因为此事而让周夫人说一顿,也好过传来是关于周大人案情的不好的消息。

    到得巷口,果然有官差牵了两匹马停在门口,郑大婶好奇周家的事,便同文箐他们一起走到门口。郑大婶便满脸笑着上前问:“差大哥,这周家有何事啊?”

    官差上下打量她,便要驱赶。阿素忙上前给了十来文铜钱,道:“一点酒钱。”

    郑大婶忙道:“这是周家的两位小姐。”

    差人略拱拱手道:“便是巡按大人来拜访罢了。”

    文箐有些想打听到底何事,却听到院里好似有送客声,被阿素急着拉往后门方向,郑大婶则在门口盘桓搭讪。

    两人敲了后门,栓子跑过来开门,文箐一把拽住他旁边的小豆子问道:“前面厅堂里可是来了大官?”

    豆子点点头,阿素放下手里的篮子,一边关了门,一边问弟弟道:“可是出了何事?”

    栓子摇摇头,文箐又追问道:“那可是好事?”

    栓子抓抓头,苦着脸道:“这个,我也说不清。那些官话,也听不太懂。”

    文箐听得这话,也不再管他们了,直接就往前厅跑过去。却见周夫人由陈嫂搀着,正从外院往厅堂走来,显然已经送走人了。

    只听周夫人正低声问陈嫂:“箐儿同阿素她们还未回来吧?不会又在外面惹事了吧?”

    陈嫂见她忧心忡忡,忙劝道:“小姐办事还是让人放心的,夫人也无需担忧。便是杨氏一事,想来便是她的命。”

    周夫人长叹一声,道:“今天那事便不要告诉她了吧。看一下历,找一天我们便早早出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文箐见她神色凝重,显然心情很不好,便有心要逗她,于是假做高兴状,蹦了出来,笑着问道:“母亲,何事不能告诉我啊?原来母亲同陈妈一伙的,还要瞒我。”

    她说这一句时,陈嫂正同时诧异地问周夫人道:“不等大人百日祭后?”

    周夫人没想到她在,一时倒是突然有些呆了。陈嫂拍了拍胸口,被吓了似的,道:“小姐,你可时回来的?这便让我们吃一吓。”

    文箐直挤眉弄眼道:“哼,陈妈也不告诉我,心里有事才发虚。”见周夫确实有点被吓的样子,便忙一本正经地道:“可是真吓着母亲了?真是对不起,我见前头有官差在,才从后门进来的。这才一进来,便是官差走的时候。”

    周夫人由陈嫂扶到座位上,方沉声道:“好啊,你现在大了,有主见了。便是在外面惹了事,都知道串了阿素,求了你陈妈,帮着你一起瞒着我啊。真是胆子大子,会当家了……”

    文箐一听,“东窗事发”了。忙跪下来求饶:“母亲,您……您晓得此事了?那日因为刘氏一事,便也顾不得将杨氏一事告知母亲了,次日又是阿素姐姐买房的事便将这事给忘了。也非是故意如此。母亲千万息怒。”

    周夫人手指轻扣在几上,道:“你不是想瞒着我吗?”

    文箐忙恳求自己无意之错,陈嫂也知自己不该瞒了周夫人,刚才大人们在堂上说了杨氏一事,自己也没想到这个事突然被周夫人知晓了。要是陈大福在归州的话,他必然会盯紧这人,杨氏一出事,自己也能知道。便也跟着要跪下来。阿素此时也过来,见得小姐跪下来又听夫人的这番话,便也跪下来道:“此事不干小姐的关系,是我……”

    周夫人本来也只是想敲打一下文箐的,没想到这三人都这副模样,一时便也恼了,道:“好啊,现在家里都不用我作主了,一个两个都能当家作主了!便是即日起,你便当了这个家吧。”

    这话有些严重了,文箐忙爬上去,抓紧周夫人的小腿,急道:“母亲,女儿再不敢了,再不敢了……”边说边流泪。

    陈嫂只求周夫人饶了小姐这一次,道是自己瞒的,看夫人生病,不能操这些闲心,只是事情没办好,杨氏出了这事,都是自己同大福的错。

    周夫人见三人都凄凄地哭成一片,心里又是气又是疼,便道:“起来吧,好好说将这事,休得再藏首尾。”

    文箐忙起来,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周夫人沉声道:“你知道错在哪里了?”

    文箐认错:“不该在外头家里惹来是非,更不该瞒了母亲。再无下次了。”

    周夫人道:“我气的不是你在外面管闲事,而是管了闲事,惹了是非,这一县之人都在说你二人,你们却独独瞒了我,今日官府不来说,我哪里晓得。人家一说,我还没话可接。实实可恼。”缓了缓口气,接着道,“你要是当日告知我,我也好安排杨氏母子二人,也许她便不是今是这般结局了。如今,你让那可怜的孤儿如何是好?还不知道哪里去了,现下整个归州都在找呢。”

    文箐听得那杨家小孩不见了,也是极吃惊地抬头看着周夫人道:“怎么就不见了?不会也出事了吧?”

    周夫人没好气地看她一眼,陈嫂忙给她端了杯水,道:“让李诚去找人打听吧。”

    周夫人喝了水,点点头,神色缓和些,语气也柔了:“也只得这么办了。真是可怜的人。”突然又想到文箐现在也是一个人在苏州老家,不知又是如何一个模样了,不免忧心。又想到万一自己不在了,留着这两姐弟,好在还有陈管事他们照料,比起杨氏来说,可怕还算好一些。只是心底更是凄楚。

    文箐此时也不好再问官人来家里的事了,只得再次认过错后,便扶了周夫人回房里。等得周夫人下午好不容易歇下了,方才委屈地找了陈嫂,问她今天官府何来事。

    陈嫂已得了周夫人交待,自是不说。文箐闷闷不乐地在后字里踢桩子出气。栓子拉了豆子,一脸紧地地看着她。

    文箐没好气地赶他们走:“去,去,一边去。烦着呢。”此时说不上迁怒,但就是觉得摸不着头绪,心里慌得很,直觉是官府这一趟来,虽不是特别坏事,但肯定不是好事。

    栓子没走,看了看四周,反而趁她停下来,低声道:“我虽没听懂,不过我记得那两个大人说的话,要不我说与小姐听?”

    文箐闻言大喜,只是故意恼他,适才瞒自己:“你方才如何不早点说与我听?”

    栓子嗫嚅道:“我爹说了,大人之间的话,不让我胡乱传。”

    文箐想着他确实向来嘴严得很,从不多嚼舌头,便理解他听从陈管事的吩咐,只哄着他讲出来。

    原来巡按大人先是问候周夫人,略表哀悼,后为就提到北京的一些事,栓子也听不懂这些官面文字。总之夫人刚开始也是应付性的,后来听那位大人说到什么周王爷府的什么继承问题,立为王子,可是后来被其他王爷讦举,说是娶的乐伎,所以生的儿子作不得王。这乐伎不能作王妃云云。

    文箐听栓子讲得断断续续,摸不清头脑,便一头雾水道:“这个事,同咱们家又无关系,那位大人怎的说起这事来了?”

    栓子恨不得以头磕柱子,只恨自己脑瓜不够使,他也不太明白其中原委,只是夫人听得这话时,突然就掉泪。后来听那位巡按大人安慰了一句:“周夫人的事,虽然可能受此事影响,但也许有个好结果说不准。”

    文箐听得这样,更是急了:“咱们家同那王爷家有什么可相似的不成?”

    栓子这半年来,未见她这般冲动了,好象突然又见着了在成都府的小姐经常着急的模样,他也是极怕这样的,便忙劝道:“那个,那个我也不晓。不过……”

    文箐见他话到嘴边,又不说了,便更是急了:“有什么要说的,你尽说便是了。怎的这般婆婆妈妈?!”

    栓子本来长得极壮实,哪里曾听过人说自己婆婆妈妈的,听小姐这般说自己,也是极委屈,便扭了头,道:“阿姆说有些话不能说的。”

    文箐也耍起小姐威风来:“你不是例来说要忠义的吗?如今便是有事,你也不说与我听,这般遮遮掩掩地,哪里是光明正大的行径?”

    栓子最怕说他不忠不义,便也顾不得母亲交待的,一古脑儿说出来:“因为姨娘的缘故。老爷便是因为娶了姨娘,所以才被人告发,停职,挨了棒子。”

    文箐早就听说这事,可不是说官员至少可以娶一房妾室吗?这不是正常得很吗?而且周夫人又是不孕,马上就四十了,被人检举,也轮不到这个事啊?只觉得头痛不已,便追问道:“你们都这般说。我就是不明白了,这到底关我姨娘什么事?”

    前传089 周大人之罪由

    且说文箐这听得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于是便不停地刨根究底,想着上次栓子堵香米的嘴,他也是个知情人,此时哪里还肯放过他。

    栓子见小姐揪着自己紧紧地,挣脱不开来,吞吞吐吐地道:“这个,这个……他们说姨娘不是良人……是……”

    文箐只记得上次小绿的时候担心“良贱不通婚”,难不成徐姨娘也是个丫环是贱籍?见栓子说话这般不利落,一句紧一句地催促道:“不是良人,还能是什么?是丫环?”

    栓子见小姐那双大眼睛盯得自己死死地,不敢与之对视,有话又不好说出口中。豆子在一旁见小姐这般情急,也有些怯了,便想往后退,没想到文箐早就注意到他,见他要躲,想必他也知道。大的对付不了,小的还不成吗?

    拉了他的手,追问道:“豆子,你是不是知道?你说我与听,否则我就把上次你同柱子打架的事告诉你母亲。”

    豆子委屈地看着小姐那副凶相,想向栓子求助。栓子往旁边一闪,道:“别看我,反正打架的不是我。”豆子见他不帮,只得道:“香米上次同栓子哥打架,就是外面的人说姨娘是……是那个……妓!”他打了半天磕巴,最后差点算是喊出来这个字眼,眼泪都快流出了。

    文箐听得,如同雷劈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这事。她后来得知自己为徐姨娘所生时,曾问过阿素,徐家是不是也是苏州人氏?阿素当时还低声说是个大户,宗族很大的。那怎么可能徐姨娘是娼妓呢?周大人难不成去妓院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栓子见小姐脸以苍白,神思不属,半天也不见动静,不免担心,便在旁边小声儿叫着:“小姐,小姐!”

    文箐这会儿嫌他聒噪,摆了摆手,便慢吞吞地往房里走去。刚迈开一步来,又转过身子,拽了栓子,张嘴想问,又不知算不算得上正确的求证结果。最后终于哑着嗓子问:“那个,姨娘真是?”

    栓子低头,脚在地上画圈,抿着嘴,过了片刻,在文箐放开手的时候,他似犯了错一般,小声道:“我阿姆说不是,都是外人在乱嚼舌头的……”

    文箐见也问不明白,只得打发他二人走。栓子见文箐走了,拧了豆子耳朵便骂起来:“你这嘴怎的就不会闭上啊!!”豆子不服气地道:“是你先说的!你要不说,小姐不会抓我问!”二人推推搡搡往外院走。

    文箐顾不得他二人会如何争吵,心里便是想不透。这徐姨娘到底身份为何?周大人按说进士出身,难不成真的知法犯法?古代爱情也这般不顾名誉前程家庭的?

    才走几步,发现阿素正倚在廊下,看着自己。想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楚了。心想她也是瞒着自己,不将事实说与她听,一时便也板了脸。

    阿素拉了拉她,见她不理睬自己,便跟在她身后进了房,关了门,方才道:“小姐,那些事都是外人道的,怎么能相信那没根底的话呢。你……”

    文箐白她一眼,坐下来道:“难不成空|岤来风?那你同我说说,我爹被人讦揭,到底是所犯何罪,才落到这般境地?”

    阿素被她这般抢白,心知小姐必是心里恼了自己,叹一口气,道:“小姐,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反而是多件事烦恼罢了。”

    文箐见她来安慰自己,这时也不给她好颜色,便又站起来,给她一个后背,道:“那你瞒着哄着我,我就是个傻子,是吧?栓子与豆子要不说这些事,我哪里晓得还有这些原委?亏你还说是我姐,我哪此信赖你,你却这般待我,真是……”越想就越觉得烦,越说便越觉得添堵。自己身在周家,总觉得看不透世情,摸不清头脑,好似外面的情况总是突然发生,常常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自己总是在应付一件又一件,真是疲累不堪。怎的自己穿越这般痛苦?

    阿素也僵了一会儿。平素小姐是极好说话的,不比成都的时候,彼时还偶尔闹个小性子,自众落难后,却是个大人同自己总是无话不说,只是却真个容不得自己骗她哄她的,每次只要没有痛快说与她听,她便要闹些小气儿,今儿个,看来还是生气了。可是,自己要是一早讲了,岂不是太多嘴了?

    阿素见她不坐,自己便也站着,两人都不吭声,一时屋子里便静悄悄地,只听院外秋风吹过叶儿发黄的枝梢,发现点儿细微的声响。

    文箐生了一下气,也觉得自己极没道理,总不能世界都围着自己转,阿素不说也是极对的,她本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对自己极好,自己还要给她看脸子,实在不应该。这样两刻钟后,她转过身来,拉了阿素的手,道:“对不住姐姐,我适才晓得那事,一时便急了些,姐姐别生气。”

    阿素摇摇头,小声道:“小姐……”

    文箐抬头见她抹着眼泪,自是十分愧疚于她,便软语道:“姐姐,我……”

    阿素拉她坐下来,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道:“小姐,你要知道这些个又有何用呢?”

    文箐道:“既然在归州,外面都议论这事,难不成,回了苏州,就没人说这事了?人家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还蒙在鼓里不知情由。姐姐,您说这个滋味好受吗?”

    阿素想了想,方道:“小姐,那你又想知哪些呢?”

    文箐自是想说什么都想知道,可是总得给阿素一个话题。便道:“你以前不是说姨娘是徐氏家的吗?为何又有那些个谣言了?……”说完,便把身子往后一靠,倚在阿素怀里。

    阿素见她此时还有条理,心想她现下是真冷静下来了,手里整着她发髹,道:“姨娘确?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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