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rouwenwu
成绮韵笑吟吟地道:“事实上,你现在嫁的是一位公爵大人,比你预想的要好得多。不过遗憾的是你没把你的封地带来。我看,你找机会可以央求大人想办法让贵国国王赦免你家族的罪,讨回你的封地,把你的领地建造成一幢别院,以后闲来没事可以央求大人带你回去游玩”。
阿德妮听出她在调侃自己,她翻了翻眼睛,又拈起了小银刀,一边狠狠地割着羊肉,一边在心里恨恨地想:“就知道欺负我,回去的路上我还要夸红娘子,一天夸八遍!我夸!我切!”
成绮韵又对崔莺儿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银琦那小妮子正到适婚年龄,福余卫的白音一直软硬兼施地逼她嫁给自己的儿子,想来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吧。嗯!成亲是最快、也最容易获得双方信任的联盟方式,可惜,这种方式都是双方头领联姻,银琦是一位女王,你这里没有合适的人选。”
崔莺儿傲然道:“她称王,难道我不称王?我现在无论兵力、地盘,比起她银琦其其格女王直接控制的疆域和兵马可毫不逊色,普通的将领不行,难道封雷、荆佛儿也不行?他们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握有重兵的将领,论地位怎么也不会逊色于白音的儿子吧。”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侍女地禀报声:“禀报女王,荆佛儿将军求见”。
荆佛儿知道她是女儿身,不必有所避忌,崔莺儿扬声道:“请进!”
荆佛儿走进帐来,见成绮韵和阿德妮也在。忙抱拳施礼道:“见过王爷、见过阿夫人、崔姑娘!”
崔莺儿道:“荆将军请坐,你怎么回来了?”
荆佛儿现在镇守在克鲁伦河北岸的乔巴山。河南岸就是伯颜猛可的势力范围。崔莺儿放这员虎将在那里,就是提防伯颜猛可猝然北进。同时,现在正是春耕季节,乔巴山下克鲁伦河流域拥有大批肥沃的土地,适宜种植庄稼。
崔莺儿了解到蒙古部落完全天吃饭。放牧为生,一旦遇到雪灾旱灾虫灾,整个部群就会陷入生存困难的境地。同样面积的田地所出的粮食可比草场饲养的牛羊要多养活几倍的人口,因此她在翰难河流域和克鲁伦河流域都趁着春暖花开正在大量开拓田地。这种重要关头,荆佛儿赶来,自然当有大事才对。
荆佛儿此时留了极粗犷的大胡子,浓眉阔目,威风凛凛。他的穿着一如蒙古男儿,古铜色的皮肤如同铜铁铸就,单从外表已经很难让人分辨他是蒙古人还是汉人了。
荆佛儿自斟了一杯马奶酒,咕咚咚地灌了下去,原来要捏着鼻子才喝得下的东西,他现在喝着也很适应了。
荆佛儿喝完了抹抹嘴巴说道:“我送回来一批角、筋、骨、皮等物,同时还得再带批箭矢回去。大冬天的行动不便,属下很久没回大营了,所以这次就自己押运来了,对了,属下派往河南岸的探马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对我们大大有利”。
崔莺儿精神一振,忙道:“快说说,是什么消息?”
荆佛儿道:“朵颜三卫的银琦女王放出消息,说是六月初四开始,在朵颜卫的草原上召开那达慕,历时十天……”
成绮韵插嘴道:“银琦正是内忧外患焦头烂额的当口儿,她有心思召开这么大的那达慕?”
荆佛儿又是一杯酒下了肚,听了成绮韵的话,他咧嘴笑道:“成姑娘,这位女王公布消息说,那达慕盛会时能从男子三艺中夺冠者,将成为她的丈夫,这个消息传开,整个草原都沸腾了,各路英雄豪杰都在摩拳擦掌呢。”
阿德妮奇道:“什么男子三艺?”
“回夫人,就是摔跤、赛马、射箭。不过我的人听说,其实女王要嫁的人选早就定下来了,是福余卫首领白音之子。花当之子本就是朵颜三卫中极了得的武士,再加上白音的势力,这女王夫婿的人选还能跑得了么?银琦女王这么大张旗鼓,看来就是向火筛、瓦剌和伯颜示威:朵颜三卫谈和了!”
“不对!不可能!”成绮韵连连摇头:“白音的野心,已是路人皆知。银琦还需要借助白音的支持,不得不虚与委蛇,她岂甘被白音吞并?再说,泰宁卫甘心臣服于朵颜卫,却与福余卫一向不和,银琦女王一旦下嫁福余部落,泰宁卫的阿古达木必然倒向伯颜。朵颜三卫就此分崩离析,银琦岂甘父亲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那达慕招亲?那和比武招亲有什么区别?终身大事用这种草率的方法来决定,一旦有所关迟,那便后悔莫及。崔莺儿就曾深受其害,她决不相信一个部落之王,会用这种赌博似的方法来择婿。
崔莺儿想了想道:“我也甚是怀疑,婚姻大事何等重要。既然已经有了意中人,何必举办那达慕再搞什么公开招婿?直接在那达慕上宣布结亲,三卫首领往台上一站,不是更能证明朵颜三卫内部已经和好?
况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么做一旦有人胜过白音之子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各大部落全在看着,白音势力再大难道还能逆天?依我看,这是银琦不想嫁,又对付不了白音的再三逼迫,才搞出这么一出。至于她是另有意中人还是想拖得一时是一时,那就无从知道了”。
成绮韵眸波一转,微笑道:“朵颜三卫何去何从,对我们关系重大,我们不能置之不理,我们也派人参加怎么样?见机行事。想办法破坏这桩‘好事’,免致三卫分裂。当然,如能抱得美人归,那是最好”。
“那么……由谁去抱呢?”
崔莺儿、阿德妮与她三人互视一眼,目光一齐转向了荆佛儿。
荆佛儿按着大胡子正在牛饮,瞧见三个女人美目流盼。全在盯着他看,不禁有点儿发毛,他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不妥,荆佛儿正想发问。崔莺儿已点着头,笑吟吟地道:“嗯,不错,雄壮如狮、威风凛凛,这身子骨儿,象个草原上的英雄好汉”。
荆佛儿咧了咧嘴,怎么都觉得王爷象个牲口贩子,好象正对客人吹嘘着自家的耕牛如何的强壮有力、皮毛光鲜,又或者把自家的肥猪四蹄攒起,抬到集市上正在招揽顾客。
成绮韵脸上也是一副很‘慈祥’的笑容,连声道道:“嗯,草原上的女孩儿大多喜欢粗犷勇猛、虎背熊腰的男子,荆将军的相貌、武功、地位,倒也配得上她”。
阿德妮拎起锋利的银刀,刀尖儿摁着盘子,呲着白牙只说了三个字:“我看行!”
通冠三军的荆佛儿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吃吃地道:“王爷,你……你们说什么?”
崔莺儿道:“银琦女王公开选夫婿,荆佛儿,你有没有信心去夺个魁首,再讨房媳妇儿回来?”
“这个……,王爷,虽说那达慕大会不分种族、不分年龄,均可参加,可是那不包括敌对部落啊,咱们是伯颜的人,只要一露面,就得被人家追着砍啦”。
崔莺儿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同朵颜三部联系,当我们出现在那达慕大会上时,决不会是敌对者。你可有本事把那朵颜女王娶回来做咱白衣军的媳妇儿”
“嗯……”,荆佛儿捋着根根似铁的大胡子盘算起来:“听说银琪女王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渐渐长大,容颜越发美丽,不亚于原来的草原明珠塞里木卓尔,照理说娶了她也不冤枉……
可她官儿比我大呀,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要是娶个婆娘比自己职位还高,那他娘的怎么见人?这不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么?再说,她嫁过来,不是得把我那几房妾撵走吧?”
他们征战草原,已经征服、陷落了许多部落,那些部落中有些汉人女奴、有些部落贵族的女人,颇具几分姿色。荆佛儿身为主将近水楼台,现在收了五六个姿容俏丽、性情温婉的女人在房中,要他为了一棵大树放弃一片森林,痛苦啊。
这还八字没一撇呢,荆佛儿已经为了男人的尊严和是否枯守一棵大树的问题伤透了脑筋。
崔莺儿见他一直沉吟不语,脸上挂不住了,她还以为荆佛儿是不敢同蒙古最顶尖的勇士较量骑术、箭术和摔跤功夫。自己刚刚还对成绮韵夸耀自己的部下如何了得,这一下还不被成绮韵暗中耻笑?
崔莺儿把脸一沉,说道:“怎么?你是怕了朵颜三卫勇士的厉害,还是担心征服不了银琦女王啊?”
“嗯?”荆佛儿听到崔莺儿这么说,一股火气冲了上来,他把胡子一掀,牛眼一瞪,唾沫横飞地道:“怕?属下怎么会怕!他们的武士在我眼里,就是一群土鸡瓦狗!银琦女王了不起么?我征服得了草原上性子最烈的马,还征服不了她一个小娘们?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她敢不乖乖地当小媳妇儿,我一天打八遍!”[天堂之吻手打]
成绮韵的眼睛有点发直,她清了清嗓子,对崔莺儿干笑两声道:“呃……,莺儿妹妹,我觉得……封雷将军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
阿德妮忙不迭点头道:“我同意!”
杭州,孤山脚下,皇帝行在。
“今天游玩得真开心。啊,身子都走乏了。符宝,回去沐浴一下吧”,唐一仙笑盈盈地道。
“是,我想在林中走走,皇贵妃请先行”。张符宝忙打起精神说道。
“好,永福、永淳、湘儿,咱们走吧”,唐一仙微微颔着,领着三位公主向后苑去了。张符宝莫名地一叹,轻轻踏进了竹林。
园林中回廊九曲,鸟语花香,踏着软绵绵的草地。经过一处小桥流水,穿行在阳光疏朗、春风柔和、竹叶婆娑、清香一片的竹林中,耳边鸟鸣泉溅、眼前翠竹摇曳,气氛无比静雅。
衣也翩跹,人也翩跹,眼横秋水,眉如远山。修绣林中,身材颀长纤秀的符宝儿,如风拂杨柳般,娉娉婷婷地带上了几分清淡温婉。
符宝在清泉水边一块半截入水的倾斜怪石上轻轻坐了下来,托着下巴怅然望着湖水中摇曳的红莲,清秀的脸蛋儿隐隐露出一抹春愁。
小妮子有了心事了,在天师府的练丹房被杨凌强吻、在万松书院穿上他亲手为自己所买的衣裳,包括那贴身的小衣,朝夕相对,日久生情,曾经少不更事的小丫头现在情窦渐开,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也不知想过多少回了。
她难以自欺欺人地忽视那四句偈语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悄悄的看着杨凌,已经不自觉地用审视自己未来夫君的感情和眼光去看他,看着他和永福、湘儿谈笑,她在唐一仙身边,那笑会不自觉地发僵,那心会不自觉的发酸,她的心悄悄地沦陷了。
托着香腮,幽幽出神,水中摇曳的倒影,一如她挣扎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了什么而挣扎、而抗拒:“其实……那家伙根本不知道他是我命中的良人,怨他什么?我该怨命么?还是我不喜欢他?我为什么不喜欢他?我……到底喜不喜欢他?”
“唉!宝儿呀,你在自寻烦恼!”符宝儿捡起一粒石子掷入水中,忽然怨恨起自己来。
今天出行,她经过了一处地方,那里,现在是一位杭州豪绅的住处,然而两年前,那里却是杭州镇守太监莫清河的府邸。
看到了那里,曾经淡漠了的记忆忽地一下记了起来,曾经少女时候体会不到的感情现在却细细地咀嚼起来,如潺潺溪流,一涓一滴在心头汇聚成一泓翻滚难平的浪头。
……
“大人,这里没有座椅,大人便在这蒲团上歇息片刻吧”。
“何必一定要在佛前就坐?这蒲团难道还有什么门道不成?”
“哈哈,一个代椅的蒲团儿而已,能有什么门道?”
“你们在搞什么啊,一个蒲团也用来打机锋?”
“不要过去!”张符宝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杨凌那一声厉喝,身子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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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去了,莫清河扳动了机关,香案前裂开了,杨凌抓住了她,却被她带向了洞口,一条手臂被洞口生铁的棱角硬生生刮开了一个大口子。
……
“人家说,钝刀子割肉,那该是生疼的吧?他那是硬生生被折板棱角又硌又刮才撕的皮开肉绽,那该有多疼?”想到这儿,张符宝秀气的眉儿微微地蹙了起来。
鲜血如注,沿着自己的袖筒淌下来,莫公公的人要杀他,他的人挡在前面,而他,始终抓着自己,没有丢下自己去逃命。血,好多,顺着袖管儿流下来,流到颈上、流到胸上、流向大腿……。
符宝清晰地记起自己沐浴更衣时,看着那一身已结痂微黑的血迹,惊惧中还带着些爱洁的厌恶,当时只顾着跳进水里把它洗干净,却没有几分对人家的感激。
“宝儿,你好没良心!”符宝对着水中碧绿荷叶旁那张妩媚的脸庞挑了挑眉尖儿,红唇一动一动,无声地道。
一阵恼人的春风吹来,吹得发丝拂在脸上痒痒的,符宝忽尔想到:“爱,到底是什么滋味呢?我命中注定要是他的人么?男人……,我……我要不要搬回道观去住?”
又是一阵风来,红莲摇曳,绮罗袂起。西湖上的红舫花船上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豆蔻开花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
符宝儿脸蛋儿忽地红了,她啐了水中那比红莲花儿更形娇媚的玉人一口,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提裙欲走,绣鞋儿一滑,险险的就落进水里……
“我来他书房做什么呢?谢谢他两年前的救命之恩?”张符宝自己想想也觉好笑,也不知怎么迷迷糊糊地就奔了这里来。幸好他出去了,要不然问上一句,还不把自羞死。
张符宝坐在杨凌那把花梨木团花大椅上,使劲地墩了几个屁股,跳起身来绕过桌子转过屏风,正要推门出去,忽听院中传来说话声,那口音正是杨凌,这一下子慌了起来,心中那股觉醒的不安和莫名的情愫,让她梦游似的走了来,这一听杨凌的声音,却没有勇气见他了。
张符宝四下一打量,立即避到了屏风后边去,闪到古董花架后边蹲了下去,那颗心咚咚跳着,刚刚张开嘴喘了口大气,杨凌就推门走了进来,她忙又闭紧了嘴巴。
“皇上呢?”杨凌一回西跨院儿就问道。府中侍候的人忙答道:“皇上邀了天师来,正在后苑向天师请教打坐养生功夫呢”。
“喔!”杨凌领着两个人转身便往书房走,那侍卫又追喊道:“国公爷,方才小天师来过。”
“在哪里?”
“在书房!”
“唔!”
杨凌推门进了书房,见房中空空如野,张符宝并不在此,往书房里间的小卧室看了看也没有人,他便扬声喊了一句:“符宝,你在么?”
张符宝提着裙裾蹲在地上,一声儿不敢吭,杨凌自语道:“已经走了?这丫头有什么事?哦!算了,我们谈正事,你们两个坐吧。”
“是,谢大人座”。两个亲信各自就坐,杨凌先对一人道:“沙华,你这次带队远行,我本想带你见见皇上的,既然皇上正在入定打坐,那就算啦。你回去准备一下,佛郎机人马上就要回国了,现在的西方,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天下,你们随之回去,要详细了解那里的一切。
你们要注意了解方方面面的东西,并开立驻商局,长期派驻人手,搜集彼国的一切情报。但有所长,绝不放过,无论是贿赂、窃取,总之有任何高明地东西,都是想办法弄到它的制造秘密,弄不到技术,就把懂技术的人想办法给我弄回来。
比如咱们现在弄的这个‘千里眼’吧,用天然水晶太昂贵了,制造有限。据我所知,西方有玻璃器皿,物美价廉,其形其质有如透明水晶,这样的技术就要想办法弄到”。
“是!”
“嗯,好好干,你们每批人驻期三年,三年一换,凡是有所得而归国的,朝廷皆予封赏、重用”。
杨凌又转向另一人道:“你刚从塞外回来,那边情形怎么样?”
“回国公爷,现在关外情形尚好,这一个严冬各方无法大举行动,所以比较安份,杨英却趁这机会由我们提供物资补给。一味征战讨伐,这一个严冬下来,已经夺占了大片的土地。成大人有详细书柬呈送大人”。
“哦?”杨凌急忙接过,说道:“沙华,你先回去忙你的事情,等佛郎机国特使回国,咱们的回访使团便和他们一起走,切记沿途采风,一切民俗风情、海洋航图,都要详细记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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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对那关外来的探子微笑点头道:“叫我的侍卫给你安排住处,我看完了信还有些事要问你,另外,有两具‘千里眼’。你走时要捎带回去,先下去休息吧”。
二人拱手施礼,一一退下,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杨凌启开信封,静静地阅读起来。读完了信,杨凌悠悠一叹,犹自回味着最后一段说:“伯颜渐生忌惮,瓦剌更欲除之而后快,红娘子发展虽速,却危机四伏,妾深为忧虑。妾近日将启程与红娘子共商对策,待有详细计划,再禀与君知”。
杨凌心中忧虑不已,暗想:“由于莺儿崛起迅速,草原各部势力看来要提早进入决战了。可是莺儿现在发展之迅猛,连伯颜猛可都起了戒心,失去这份奥援,一旦瓦剌和火筛全力向她进攻,而伯颜袖手不顾,那她……她会不会……”。
崔莺儿的处境……,杨凌担心起来,他抬起头来,想着自己这几年来的风风雨雨,想起朝廷日新月异的全新局面,想着关外为了他无怨无悔地在苦寒之地征战沙场的莺儿,还有绮韵和阿德妮,苦恼地叹息道:“
我杨陵本不该生在这个世上,老天却让我享尽了尘世间的荣华富贵,造就了这一番轰轰烈烈的功名事业。现如今,我的两年之厄现在已经过了,想来我的一生不该再有什么大的沟沟坎坎了吧?!”
躲在柜后的张符宝心道:“你总算说出来了,‘本不该生在这世上’?你果然是经高人逆天改命的人。一生杀伐不断、夺人福禄的强横命格,这样还担心前途坎坷?那别人还要不要活?”
杨凌又道:“老天垂怜,让这许多兰心慧质地的女子对我倾心,她们对我情深意重,我也希望能与她们朝夕相守,白头携老。说起与我有缘的这些女子,我负之最多的就是她了,当初匆匆一面,随即劳燕纷飞,我在京师,她在千里之外,那时谁能想到我们有缘?”
张苻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身子禁不住想发抖:“他……他在说谁?他已经知道了?是那个给他续命的高人说给他听的么?他说的可是我么?”
杨凌想起他和红娘子相识以来的种种,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也柔和起来:“初识于京城,那时我可不曾动过你的一点念头,还是……还是我们同遭大难,险些丧命时,我才……才对你有了那么一份心动。”
张符宝的双膝抖了起来,自己的名字已呼之欲出,他说的不是自己还能是谁?
“原来……原来他对自己也并非没有情意,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毫无魅力的黄毛丫头,那时……那时他就对自己有了一份心动?呵呵……,那时人家才十二呢,这个老不修!”
张符宝知道现在不该笑,就算不生气也该表示一下矜持,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得这么好笑。不但心里好笑,就连嘴角也在笑,只好羞得拿袖子遮住了自己的脸蛋。
杨凌闭上了眼睛,幽幽地道:“若不是我们当时紧紧地拉在一起,现在……唉,现在我怕是早已摔死,变成洞岤中的一堆枯骨了。世事虽难料,老天却是眷顾我的,既然从此牵出了我们的宿世姻缘,那这就是天意!”
“天上地下,老天最大,老天要你做我的女人,那就谁也夺不走!”杨凌把双拳一握,心里又追了一句:“哪怕他是阎王爷!”
他霍地立起,急促地踱了几步,心道:“话虽如此,我可不能一味仰仗天命,我不能让她们几个女子在狼窝里孤军奋战,一定得想些办法!现在是出不得兵,可是这不代表我就无所作为,上战伐交、次伐谋、再伐战,只要运措得当,一谋一计也当得十万大军!”
想到这里,杨凌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张符宝儿又在架子后边蹲了好久,才心促急短地站了起来,扶着古薰架子喘气儿,本来就已心动,本来就已渐渐接受了天命,她怎么受得了杨凌这么霸道、这么男人的一句话?
小手、双腿都象睡麻了筋,血脉还没活络过来似的,她颤巍巍地扶着架子,发现手摁处正是一方红丝绸,不知盖着什么东西,顺手一扯再一瞧,张符宝不禁直了眼睛:“完蛋了,老君爷爷,小符宝要完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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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重新洗牌
【感谢诸友,月票破万鸟~,关关抱拳,郑重一揖,谢天谢地谢诸君~~~_】
张符宝满腹心事的向自己的住处行去。
张天师在苏州时住在玄妙观,但是这一路上皇帝好象忽然对道家学问和技艺有了极大兴趣,经常就近请教,所以到了杭州后,张天师也住在皇帝行在里。
杜公公给他在东跨院安排了一个独门院落,这一来张符宝就搬出公主居住的院落,回来与哥哥住在一起了。
张符宝怏怏地回了房间,脱鞋上床盘膝打坐片刻,却始终心绪不宁,她只好穿上鞋子出门拐向哥哥的房间。
张天师的住处是里外三间,最外间是书房兼客室,中间一间是卧室,用古色古香、图案优雅的屏风隔断出睡床、打坐室、漱洗间等各个小房间,最里边的一间充做临时丹房药室。
一进门儿,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药香芬芳并不难闻,看来是在炼制什么强身健体的丹药。张符宝拐进卧室,便看到了哥哥的身影。他身着一袭道袍,盘膝端坐在一个蒲团上,正在静静地打坐。
那间用屏风隔断的静室和卧床捱着,屏风上雕饰着梅花和松鹤图案,纹饰中间半透明的屏风透出了天师的背影。
张符宝本想走过去,走到一半却犹豫着停住了脚步。她闷闷不乐地拐到哥哥的卧床间。一屁股坐在榻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爹爹留给我的那四句偈语么?今天我告诉你好不好?”
张天师肩膀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张符宝知道他正在行功运气,静静打坐,半途不便说话,这样反而更好,尽管是从小便在一起的兄妹,可这事儿终究羞于出口。哥哥要是真的对答起来,她反而没有勇气说了。
静静地坐了片刻,张符宝幽幽地道:“‘半轮明月一江水,白骨山上绦红绡。兵戈起时春影动,老君像前许良人’,这就是爹爹给我批下的事关终身大事的四句偈语。哥,我千方百计去躲,最后还是走到了他的面前,现在连最后一句偈语也应验了。”
“……哥,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她咬了咬唇,飞快地道:“那个人就是杨凌”。
张天师身影又是一动,符宝轻叹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好。常言说‘姻缘天注定’,我是天师的女儿,可终究也逃不过这命的安排。躲来躲去的,谁知道宁王就反了,谁知道皇上会御驾亲征,最终又把他带到了我的面前。”
她幽怨地看了哥哥一眼,说道:“还有你亲自施法开光的那尊老君像,你不是说要敬献给皇上么?现在却莫名其妙摆到了杨凌的书房,完蛋了,连李老君都帮他,你要人家怎么办?”
张天师静静地坐着没有动静,张符宝嘟起嘴道:“他……他早就知道我和他有夫妻缘份了,两年前他就知道的,这个家伙真阴险,还一直装着没事人儿似的,现在我也知道啦,弄得人家都不好意思见他。”
她见哥哥还是不说话,不禁又恼又羞地跳下床来,跺跺脚道:“都怪你!非要带着人家出来,要是你不带我出来,会有这事么?那个家伙一定在心里得意地笑呢,笑我自己送上门去,该说的人家都和你说了,你是我大哥,你……你看着办吧”。
张符宝话中之意十分明显,她也知道大哥听得出来,所以话一出口脸就臊得通红,刚说完了就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侧廊下,两个侍卫转了出来,瞧着张符宝离去的身影道:“小天师走那么急干吗?”
另一个摇头道:“管那么多干吗?盯紧着点,别让闲杂人等进去惊扰了皇上就行”。
两个人慢悠悠的又溜到房山墙下去了,那有几个石凳,一丛鲜花,阳光正洒在那儿,温暖和煦,芬芳扑鼻。
丹房打开,张天师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这丹房是临时设置的,本来通风条件就不太好,皇上又在外室打坐,他怕气味太冲熏着了皇上,所以房门掩得结结实实的,只开着窗子通气,闷得满面通红。
“皇上,解丹毒的药,贫道已经炼出来了”。
“喔?”正德皇帝坐在那儿贼眉鼠眼的正消化着刚听来的奇闻,一听这话又惊又喜,连忙从蒲团上站起来迎上去,喜道:“已经炼制成功?”
“是,皇上,这十二丸药就是了。皇贵妃每日服下一颗,历十二日,就可以把昔日服食砒霜所遗的毒性袪出体外”。
正德又惊又喜,如捧珍璧地接过那个小小的匣子,激动地道:“只要解了这毒性,一仙就可以成孕了?”
道家高人大多精通医道,他替皇帝诊过脉相,观他气色面相,不象是无后之兆,不过张天师可不是送子观音,他自不会打过保票,于是只是微笑说道:“皇上莫急,待到京后,贫丹再炼制一炉龙凤丹敬献皇上,皇上福荫之厚无人能及,将来自然子孙成荫。”。
道家练丹,所用的不只是进补的仙芝妙药,对于汞银、砒霜等物皆有涉猎。正德皇帝原就有皇后、妃子多人,如今与唐一仙成亲,同房更为频繁,却始终没有子嗣。正德身为一国之君,子嗣继承已不只是一人一家之事,那是事关国家安稳的大事,怎能心中不急?
他既见识了张天师早看出永福公主与杨凌有夫妻之缘的本事,便私下向他求助。张天师既精于面相,又精擅医学,竟看出唐一仙身上遗有毒素未清。正德向唐一仙问起,唐一仙这才知道当初为了美肤而服的砒霜,竟然影响如此之大,如今思为人母,这才追悔莫及。
唐一仙体质如此,正德呢,张天师望闻问切一番,知道他是天生精稀阳薄之人。好在这位天子倒还节制,只需辅之固本培源的药物,那么要生儿育女当不致有碍。
正德皇帝听他话语虽含糊,语气却十分笃定,知道这是为人臣子者例来的毛病,谁对皇上说话也会预留几分退路的,他的语气如此沉稳,那么至少也该有八成把握才是。想到不久自己的爱妻就能怀上自己的孩子,正德顿时龙颜大悦,捧着那一匣宝贝都不舍得放下了。
正德恨不得马上就让唐一仙先服下一粒丹药,他转身欲走,忽地想起方才那件事来,不由又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慢悠悠地道:“天师,方才朕按你教的办法在此打坐入定,忽地心血来潮,朕掐指一算,算出一桩奇事来”。
“哦?皇上姿质果然非凡人所及,入定未几,便能天人感应了?不知皇上算出了什么?”
正德将方才张符宝误将他当作哥哥吐露出的秘密故弄玄虚地说了出来。张天师知道父亲曾为最宠爱的小女儿的终身卜过一卦,不过却始终不知具体卦辞,此时听正德说的有鼻子有眼,哪里还能不信以为真?
他惊讶地道:“竟有此事!原来妹妹的真命之人竟是威国公!”
他说到这儿,忽地省起皇上已将两个妹妹许给杨凌,这一来自己和皇帝还是结成了亲戚,只是不知自己的妹子也要嫁与杨凌,皇上会不会开心。
张天师正自心中忐忑,正德皇帝已呵呵笑道:“朕既闻此天机,就当为天师作主。此事就交给朕来办吧,只待朕的爱妃一有喜讯,朕便亲自为令妹主持大礼,可好?”
张天师松了一口气,忙道:“是,贫道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
正德点点头,忽地面容一肃,说道:“天师啊,咳咳,你能不能给朕算一算,我那妹夫倒底还要娶多少个女人?”
未几,正德皇帝一袭道袍,怀抱木匣,从张天师房中走了出来。张天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隐约听见正德皇帝嘟嘟囓囓地道:“朕得给他一道旨意,以后没有朕点头,可不能再收啦……”。
皇上离开杭州启驾回京了,此次出京,历时近半年之久,出京时北京城刚刚吹起朔风,回京时已是满城花开、绿柳成荫。
这一路正德皇帝没有再做停留,大军行程甚速,探马驿报不断往返京师与皇帝行驿所在,传递着各种消息。
大军在德州登岸,换走陆路,当北京城中都做好了欢迎天子大捷而归的准备时,皇帝却又突然放慢了行军速度,搞得京里晕头转向,根本无法揣测皇帝目前到了何方,就是知道他到了哪里,也没有一个平均的速度来计算他还有多久到达京城。
三月二十六日,正德皇帝抵达通州,然后传下旨意,大军驻扎通州,不再前行一步。正德皇帝不再跟着天师入定打坐了,杨凌也一脸肃杀不再风花雪月了。通州知府愕然发现,小小的通州不知突然间从哪儿冒出来那么多的厂卫番子、锦衣卫,他们进进出出皇帝行在,如蚁织行。
正德皇帝要进行大清理了。从宁王世子那里得到的名册上看,京中官员身居要职、手握重兵而死心踏地忠于宁王的并不多,但是正德皇帝并不知道这本册子是否记载全了所有与宁王有染的人。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中,有一些是平素在宫中当值的锦衣卫、有一些是司礼监的管事太监。那么有没有地位职务类似于他们,而且身份更隐蔽、更忠于宁王的人?这些人不需要手中握有千军万马,他们只要有三尺长绫、有一杯毒药,可能就会无声无息地置人于死地。
在京中展开大清洗太危险了,行动一展开,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杨凌的计划,就是让他在这个离北京城并不远的地方遥控政局。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来处理掉和宁王有勾结的人,并完成全国各府道军政要员的重新洗牌。
距宫禁还有一个时辰,中军都督府战鼓轰鸣,临时听到消息的左、右、前、后五军都督府的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们等皆匆匆赶来。
定国公徐光祚蟒袍玉带,端坐在中军大堂之上。徐国公面如重枣,一部黑须,脸上杀气腾腾,显得不怒自威。在他身左,一人手捧尚方宝剑;身右,一人手捧皇帝圣旨,身前公案上的朱漆木架里端端正正地插着一口金批令箭。
鸠占鹊巢,中军都督府的左右大都督也茫然地站在一边。很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验虎符金批令箭!”
五军都督府军中断事官立即上前勘验虎符令箭,确认无误,各自朗声道:“令箭相符无误!”
“宣上谕!”
大堂上忽拉拉跪倒一片,尽皆是一二三品的高级武官。
“奉上谕,五军都督府临时合并为大都督府,由定国公徐光祚坐镇指挥,五军都督府官长一律交出兵符印信,听候大都督徐光祚指挥调遣,不得有误!”
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佥事们尽皆失色,皇帝忽然剥夺调兵权,京中必有大事发生了。
四下里,徐国公的亲兵手按刀柄,杀气腾腾,但有一人出言反对,立即便是刀下之鬼。各路都督在徐国公的严密监视之下,乖乖地交出了兵符印信,随即徐国公便颁布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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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值宿卫立即换防出宫,由御马监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武骧右卫接掌宫城防务。奋武、耀武、练武、显武四大营进城与九门防军换防,敢勇、果勇、效勇、鼓勇四营立即与立威、伸威、扬威、振威四营换驻防地。令下即行,贻误战机者杀无赦!”[天堂之吻手打]
十六道签署各部都督印信的调兵勘合以及令箭发了下去,传令讯兵便在京师之中纵马狂驰,日色近暮,京师九城却陡然紧张起来,进出城门者大多骑马坐轿,行色匆匆。
与此同时,兵部陆完也突然擂鼓聚将,把京中诸将全部召集来宣读圣谕,然后选出二十余名散职功勋将领立即随张永去与十二团营各高级将佐移交兵权。武定侯郭勋直接掌管的神机营进驻京城,五千营、三千营移防京师左右。
已经秘密回京的司礼监首领杜甫在大将军许泰的武力配合下,把十二团营的监枪使太监全部撤换掉,司礼监、尚宝监等重要内司衙门皆由许泰的人马把守,同时外四家军做为唯一一支没有固定防务的机动力量,也移驻北京城下,刀出鞘、弓上弦,杀气凛然。
随着各个衙门一道道将令的下达,只见宫里宫外、城里城外,一路路兵马川流不息,人喊马嘶,灯笼火把串如长龙,满城百姓都惊惶失措,不知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发生了什么事情。
内厂吴杰、西厂苗逵派出大批的档头、千户,率领番子们光临司礼监、东厂、锦衣卫,逮捕了一批管事太监、锦衣卫同知、佥事和东厂的档头、千户,贴刑官等人,同时六部九卿等重要官员地门口都出现了番卫特务的身影,既是监视、也是保护,总之,不得进出。
第二日凌晨,东方第一线阳光照耀在紫禁城上时,又有一批以江西道巡察御使为首的朝中官员分别被勒令闲住、批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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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不安的文武官员被召集到皇宫前边,三大学士出面向惊惶不知所谓的大臣们宣读了一道奇怪的圣旨。当文武官员们看到站在最前的三大学士时,便知道杨廷和也受了牵连。恐怕是前途堪忧了。
内阁三大学士以焦芳资历最老,但是目前实际上的第一首辅已经变成了杨廷和,由于年纪太大,焦芳也已渐渐退居幕后。上一次皇帝施行新制改革,朝中由杨廷和主持,而焦芳做为资历最老的阁老却藉故安抚地方离开京师,就是树起杨廷和的风向。
然而现在却是由老焦芳来宣读这样重要的旨意,大学士梁储位列其后,而杨廷和居于末位。尽管这仅仅是一个公开场合的站位,但是在官场上却是一种很微妙的兆示,足以向这些官场中打滚多年的老油条提示许多人事变动的讯息了。
更令他们惊骇的却是旨意的内容令人匪夷所思,尽管早知道这位皇上平素的想法就是天马行空,也难以想象他会下达这样一道圣旨。焦芳一句一顿念的清清楚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令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鸿胪寺,锦衣卫,六科,十三道。每衙门止留佐贰官一员在京,其余并内阁,皇亲,公侯,驸马,伯爵,俱赴行在!”
这道旨意一下。北京城各个衙门口儿就只留一个?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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