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rouwenwu
捏着鼻子道:“好玄!好玄!幸好你没有放屁。不然我把你的屁股也掐烂”。
杨凌坐起身,干笑道:“那也没关系,要是熏着你了,你也放个屁给我闻闻好了”。
朱湘儿“嗤”地一声笑,晕着脸捶了他一拳,然后嘟起小嘴道:“我们的事还不知该怎么跟皇上说,现在你又答应了皇姐。那你准备怎么安排我?你长了几个脑袋呀,够砍的么?”
她一提这碴儿,杨凌呻吟一声,忽地又躺回枕上。
朱湘儿忙道:“喂喂,你做什么,我这里和你商量事情,你躺下干吗?”
杨凌用枕头掩住耳朵,有气无力地道:“等我病好了再想办法。现在我的头好疼,你再催我,就这一颗脑袋我都不想要了”。
朱湘儿嘟着小嘴儿,闷闷地又捶了他一下,独自坐了会儿,她忽地想到:“我现在和他同床并枕了,是不是就算成就夫妻了?要是成了亲,他就是这么躺在我身边的吧?嗯……听说好象是不穿这么多衣服的,要是穿得太少,那该多羞人?
想到这里,朱湘儿面红耳赤,一颗心又卟嗵卟嗵地跳了起来,想从他身边逃开,那双手脚却变得软软的,连从他身上爬出去的力气也没有了……
杨凌的病好了,办法还是没有想出来。正德也没容他多想,因为他们就要启程赴江西了。江西南昌府被湖广总兵李森率先攻破。占领了全城,剿获了宁王府大批未及销毁的重要文件。
宁王世子却逃了,没等李森的大军赶到,他就带着金银财宝和几个亲信逃之夭夭,一路向东南方走,看那样子,是要奔福建去,若不是想逃进武夷山去,就是想径直穿越闽地,效仿传说中的建文帝下南洋。
然而他没有建文那样好命,如今的南方都是忠于正德帝的官吏,福建三司集结一切人力物力堵死了可能出山的一切出口,宁王世子也知道难以突破,半途突然折向,逃到贵溪附近时,遁入山区就此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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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世子看似不成气候,但是宗室造反,后患无穷,那是必须要斩草除根的,所以正德按捺不住,要亲去南昌府处理削藩和重新安排江西军政问题,同时督促搜拿宁王世子。
大军在稍事整顿之后,浩浩荡荡向江西进发了。这些官兵刚刚打了胜仗、领了军饷和赏赐,伴的又是御驾,那股精气神儿实是与平日不同。
大军过处,军容严整,杀气冲宵,江南百姓眼见如此英武之师,因为连番战乱而动摇的民心顿时重新坚定归附于朝廷。这种政治影响,却是正德始料所未及。
“半轮明月一江水,白骨山上涤红绡,兵戈起时春影动……兵戈起时春影动……”,“哐啷”一声,一只乌龟被扔到地上,滴溜溜地打起转儿来。
随后,一只白袜青缎面的靴子踢了上去,乌龟咣当当地滚出老远,原来那只是个卜卦用的龟壳罢了。
靴子很秀气,靴口内外两侧各绣着一枚小小的阴阳鱼儿,一只衣袖凑了上去,殷勤地擦了擦靴尖,然后露出一张谄媚的笑脸:“大小姐,这是谁惹着您了,怎么这么大的火儿?”
青青的道袍、清秀的脸蛋、清澈地眸子,一头青丝披肩,无暇若水,纯净可人。张符宝儿象抽条的柳枝儿,身子窜高了许多,人却更瘦了,那瘦瘦高高的身段儿拢在肥大的道袍里,就象一杆修长的竹杆儿,瞧起来颇有几分脱俗的气质。
她哼了一声,反问道:“紫风,你说的是真的吗?”
紫风是缥缈观主的小徒弟,同时也是张符宝从小的玩伴。龙虎山上有九十一座道宫,八十一座道观,五十处道院,二十四殿、三十六院,缥缈观距离天师府最近,两家来往也最是密切。
“当然啦,我怎么敢骗你?听说宁王世子逃到这一带来啦,朝廷的锦衣卫、东西内厂的探子早就遍布此地了。皇上到了南昌,我师傅前些日子被困南昌城,湖广总兵李森将军攻下南昌后这才出来,他出来前亲眼看到朝廷的大军在威国公率领下正要出发呢”。
张符宝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说道:“行了,我知道啦,你出去吧,我要再卜上一卦”。
紫风小道士一听,连忙跑去把龟壳捡回来,用袖子擦干净了,小心地放在桌上,这才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张符宝睨了他一眼,走到宽大的太师椅旁,盘膝坐在上边,手托着下巴想起心事来:“兵戈起时春影动!兵戈起时春影动!”
小宝反复的嘟囔着:这句话不会印证在那个杨大扫把身上吧?这只大扫把从北扫到南,又从东扫到西,就是没挨江西的边儿,还以为当初只是这场误会,这辈子不会再和他搭上一点儿边呢,可谁知道……”。
气极败坏的张符宝又咒骂起宁王世子来:“这个白痴往哪儿逃不好?逃来龙虎山一带做什么?你是钦犯啊知不知道?还以为是来观里进香吗?刀兵……天呐!老爹这四句偈语那混蛋占了两条半了!”
她嘿嘿地j笑起来:“幸亏现在是初冬时节,你本事再大也应不了春影动这三个字。可是……他不会跑到这儿来却找不到宁王世子,一住住到开春吧?三清老祖在上,保佑你们最杰出、最有资质、最具道基禀赋的天才弟子张苻宝吧!”
她摸摸怀中片刻不离身的那本玉碟真经,暗暗定下心来:不会的,祖师爷既然保佑我在石岤洞府中发现了上古真人遗下的这本修仙秘籍《悟真诀》,说明我与三清有缘,我与仙道有缘。
我不要予人作妾、我不要嫁人为妻,就算我原来有些凡尘俗事的姻缘,也该早已了结才对,我要摒弃凡心,谨身修持,凭我的悟性,一定能成仙得道”。
“龟甲卜的不准,我用铜钱再算算,成亲哪有成仙好?我和杨大扫把一定无缘!”想到这里,她跳起身来,从袋囊里摸出几枚磨的发亮的铜钱,向桌上洒去。
“当啷啷……”三枚古铜钱在桌上滴溜溜打转,张符宝瞪圆了眼睛,挥舞着小拳头,一迭声地道:“成仙!成仙!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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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是福不是祸
铜钱在桌上停了下来,张符宝趴在桌前,聚精会神地看了半晌,郑重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得了《悟真诀》,我就得了修练成仙、得证大道的仙缘,怎么还会嫁人呢?
从这卦相上看,我若嫁给了他,必有血光之灾,此乃大不吉,说明我和他是一定没有缘份的,放心啦,这下可算是放心啦,呵呵,我选择修仙之路,看来是没错的了。”
背后重重地一哼,一个男人声音道:“成仙成仙,我看你快成魔症了。”
张符宝吓了一跳,她尖叫一声,跳起身来扭头一看,不由嗔道:“哥哥,你走路怎么跟个鬼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要吓死人啊?”
张天师摸了摸鼻子,很无辜地道:“没声音?我走路的声音重得快赶上牛了,还特意敲了敲门框,谁知道你这么入神啊?你又在研究那本不知传自何人的旁门左道功法?”
“什么旁门左道呀,这是悟道成仙的上乘功法”,张符宝不服气地道。
张天师嗤之以鼻:“你这丫头真是入了魔道了,龙虎山、茅山、阁皂山三山符箓并立,以我龙虎山之首。如果被人知道我张天师的妹子如此虔信丹鼎派的功法,岂不让天下人笑话?”
原来,道家修真有“三宗五秘”之说,含阴阳双修、性命双修、佛道双修三大法门,龙虎山是符箓派的代表,虽然也注重内炼金丹,外用符箓,但是毕竟有所侧重,认为修练道家符箓秘法,才是得证大道的不二法门。
而丹鼎派却更重视修练内丹,认为修练内丹、身育元婴,方是羽化飞仙的根本,这一派中又分清修、双修二派。
不同的道派自然对于自己祖师爷传下的本事奉为正宗,而视他人为歪门邪道,尤其是双修派,就是同为丹鼎派的清修一派对他们也是有些鄙视的。
张符宝在山中闲逛,无意中发现一个数百年前的古洞岤,内有玉碟真经一部。她当然不会瞒着哥哥,这玉碟还是小天师帮她从洞中取出来的,张天师随意翻了翻这部道典,却见里边所载修仙道法走的是丹鼎派的路数。
张天师是符箓派一脉相传的宗师,对此自然有所排斥,所以便弃之不顾了。不料张符宝却视若至宝,她本来就对学习画符感到苦恼得很,却对内丹修行功法十分有兴趣,竟然一心一意想学习真经,修练成仙。
哥哥泼她冷水,张符宝倒也不恼,她脸上挂着甜美无邪的笑容道:“哥哥不信就算了,我却觉得这部宝典博大精深之至呢,呵呵,那你就等着妹妹羽化成仙,再来点化你吧”。
张符宝身材纤细修长,气质清新隽永,一笑时,一双大大的眼睛,两个深深的酒窝,十分的惹人怜爱。张天师掌管龙虎山上的一切,地位极是尊崇,唯独拿这个妹妹毫无办法,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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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符宝问道:“哥哥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喔,没什么,我正要去上清宫,顺便看看你”,张天师随口签道。
“去吧去吧,我也回内房修练去了”,张符宝打开玉碟,一边向内室丹房走去,一边轻声吟道:“夫炼金液还丹者,则难遇易成,须要洞晓阴阳,深达造化,方能追二气于黄道,会三性于元宫,攒簇五行,和合四象,龙吟虎啸,夫唱妇随。”
“嗯,玉鼎汤煎,金炉火炽,始得玄珠成象,太乙归真,都来片饷工夫,永保无穷逸乐……,嗯,这一段还是不懂,得要细细参详、细细参详……”。
张天师苦笑着摇摇头,忽地想起方才还听到一句重要的话,忙兴致勃勃地追问道:“妹妹等等,你方才卜卦说要嫁谁?难道你已悟透爹爹给你批的四字偈语?我那妹夫将是何人啊?”
张符宝停住脚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说道:“人之命运,因时因势而化,断无一成不变之理,爹爹当年的批语也不见得一定灵验的。我刚刚卜了一卦,我和……那个人是决无可能的,妹妹道心坚定,是决心虔诚修仙啊,成亲成亲,不要再和我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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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师看着已经彻底陷入成仙梦魇的宝贝妹妹进了内室,无奈地摇头一叹道:“故弄玄虚!算了,人不能跟命争,由她去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也不必操之过急。”
想到这里,张天师拂了拂袖子扬长而去。
他急着去上清宫同道官们商议晋见正德的事情,皇帝到了南昌,他身为国师怎能不去拜见?
北孔南张,曲阜孔家是从宋朝开始受到朝廷追捧,地位才突然变的超然起来的,龙虎山张家也是如此,虽说龙虎山上清宫自东汉年间就建造了,但是是宋元时期受到皇帝的青睐,才在道家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
宋初鼎立的三山符箓,经过几百年发展,龙虎宗跃居领袖,与朝廷的支持是分不开的,然后现在曲阜孔家仍然圣宠隆盛,龙虎山只在新帝登基时进京晋见过一次。
而且正德皇帝现在对佛教更有兴趣,做为道教领袖、龙虎宗的正宗传人,他不能不居安思危,想办法扩大自己在朝廷和皇帝心中的影响。
一个传承千年的门派,绝不是一味只知闭门钻研学问的人能够维持下去的。人际关系至关重要,尤其是和朝廷的人际关系,小天师肩上的担子重啊!
“你们确定吗?他们真的逃到了金丹山去了?”
杨凌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向车前拱手而立的锦衣卫密探沉声问道。
正德的大军尚未至江西,三厂一卫的探子就已经撒了下去,布成一道严密的侦缉网,探察宁王世子的下落。据悉,宁王世子和几个亲信卷带了大批金珠玉宝潜逃,本来的路线是直奔武夷山去的,但是朝廷反应迅速,福建方面布下了天罗地网,宁王世子半途改道,就此消失了踪迹。
“国公爷,小的们人生地不熟,尤其无人通晓瑶语,所以不敢深入瑶区,那里和苗区的生苗、熟苗一样,近山外的部落已经接受朝廷教化,但是往山里去,许多部落刀耕火种,仍是不开化的蛮人。
而且他们所居住的地方险峻崎岖,有的地方需要攀援蔓藤才能过去,实在难以探听详细消息。不过我们向金丹山下的瑶人打听,他们几日前曾亲眼见到几个汉人从此经过,深入瑶区,从衣着打扮来看,应是宁王世子几人无疑了”。
杨凌点点头,说道:“好,前方将到鹰潭镇,大军先在此驻扎,然后再追索宁王世子下落”。
鹰潭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子,朝廷在此设下一个巡检司衙门管理地方。他们的巡检官连知府、通判一类的官儿也不曾见过,如今朝廷派了大军来,领兵的居然是一位国公,可把李巡检忙坏了,生怕有什么不中意的地方惹得国公不悦。
不过杨凌急于彻底解决宁王判乱一事早回北方,对于住处简陋、伙食不够精美根本无心在意,他在鹰潭只歇息了一天,然后就率领一队精兵亲往金丹山察看情形去了。
又是几十里的路程,前方路途难行,没有勘验明白,是不能把军队拉进这进退两难、供给难输的险地的。其实宁王世子已经没有军队,只需一个百户率上些许人马就能轻易把他擒下。若非他的身份重要、而且又深入官府没有实际控制的蛮地,根本无需堂堂的国公亲自出马。
金丹山下的瑶人,据说自汉魏时代就在此聚居了,山谷中有三个村寨,分别有蒋、何、黄、欧阳等十余个姓氏,仅从姓氏上看倒与汉人无疑,三座村寨约四千多人,历经数百上千年,村落始终没有什么大变化。
他们是按照姓氏集合聚居的,一个姓氏一个门楼,形成以血缘为主脉的居住格局。这三个村寨呈品字型,四周的高山形成一道防御外来入侵的天然屏障。他们在山与山之间的接口处修建了坚实的城门,城楼上有人把守站岗,并设有瞭望台与箭孔。坚固的城门上挂有数百斤重的大钟,如果有警,众钟齐鸣,响彻云霄。[天堂之吻手打]
山谷间有限的土地是用来种植庄稼的,瑶寨建在一个个山坡上,一排一排的村屋依山势逐级而上,往往是前面房子的屋顶与后面房子的地面平齐。临高远望,瑶寨的后面是一座座连绵不断的山峰峡谷,谷中群峰突兀,百峰争雄,仿如千军万马,汹涌而来。
锦衣卫的探子站在山坡上指点道:“国公,我们就是在谷中村寨打探到宁王世子下落的,这里几座山寨对朝廷是很恭顺的,但是再往深山里去,那些与外界交往不多的瑶人对我们汉人却没有什么好感,而且住处太过险要,想进去打探消息都难”。
杨凌点点头,说道:“走吧,去寨子里看看,多了解一些详情再做打算。”
这里虽然也有汉人往来,可是多是一些货郎,如今来了一支上千人的队伍,衣甲鲜明,显然是朝廷的大军,引起了瑶寨百姓的关注,杨凌等人刚刚进村,就吸引了许多瑶民围拢上观看。
这些瑶民纯朴的脸上满是好奇,对官兵倒没有惧色。一进村寨扑面而来就是一阵酒香,瑶寨家家会酿酒,家家都饮酒,这里款待客人没有茶,从来都是以酒代茶、代水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幢幢低矮的黄泥巴和石头垒的房子,杉树皮做的瓦,古朴的村庄、淳朴的村民和那和善的笑脸,让这些杀气冲天的官兵也不觉换上了和气的笑容,收起了刀枪。
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在别人搀扶下走来了,他睁着一双混浊的老眼,好奇地打量着这群远方来客。
杨凌由扮作货郎的探子口中,已经知道这些与汉人交往较多的瑶寨实行的是瑶老制,村寨中的首领是由各姓寨民中推举出来的年长者,他们分别担任天长公、头目公、管事头、掌庙公、烧香公、放水公,负责管理村寨的战争、纠纷、缉补人犯、耕田种山等等一切事务。
天长公权力最大,年纪也是最大,眼前这老头儿十有八九就是这座瑶寨的天长公,杨凌忙上前两步,谦和地和老人家打招呼,说明自己的身份。
老人拢着耳朵,听扶着他的人大声地向他喊完了话,咂巴咂巴掉光了牙齿的牙床,咧开嘴笑了,他咕哝了一句,那挟着他的壮年汉子向杨凌和气地道:“我是寨中的管事头。天长公说,他六十多年前去过南昌城,还见过汉人的知府老爷呢,听说你的官儿比知府还大?那可真是贵客到了,天长公很高兴。要请你到瑶王屋去喝酒”。
管事头负责瑶寨的战争、械斗,向来是由年轻力壮、勇武果敢的人担任的,这也是诸位长老中最年轻的一位。杨凌笑着点点头,示意手下的士卒暂且待在村寨口,然后只带了二十多个贴身侍卫,随在颤巍巍的老人身后,沿着石阶往上走。
杨凌注意到两侧低矮的瑶民住处有些正开着门,门旁边堆着一捆捆的松枝,房间里黑乎乎的,房子大多分两层,没有窗子,却有许多箭孔。偶尔能见到两户人家房梁上吊着腊肉,在风中轻轻摇荡,看来这里的百姓生活都十分清苦。
瑶王屋由于是用来处理公事的地方,所以并不是在太高的地方。寥寥几级长阶上就是一幢较宽大的房屋,前方有一块空旷的场地,正中是一个牛头造型的木架子。一根长竿上还高高插着象征瑶民的黄旗,边上架着一面由两端向中间变窄的柱状长鼓,周围还固定有一些长条木板凳,这是瑶老们集会商议村寨事务的地方。
瑶王屋正中间高大的木椅上,扶手上各雕一个虎头,旁边放着刀、叉、牛角。这里已经没有瑶王和瑶练,但是仍然有这样的座位设置,后边的案上,供奉着君临一切的盘王,开天辟地的盘古。
天长公一张黝黑的脸堆满了笑容,他热情地叫人给这位汉家的官老爷呈上了米酒,管事头捧杯劝酒,说道:“今年劝酒酒重重,为未劝上我师公,一劝玉皇尊大帝,二劝充元李老君……”。
他的话速飞快,杨凌听了几句就听不清了,不过这淳朴的乡风却很感人,他微笑着举杯应和,虽然公务在身不敢多饮,还是喝了几大口,那酒甜香醇浓,后劲绵足,倒真是极佳的口感。
老头儿挺能喝,杨凌抿了三口,他已经喝了三大碗,瑶家没有茶,从来都是以酒代茶,他们种地的时候喝酒,砍柴的时候喝酒,看戏的时候也喝酒,许多人每天都要喝上三四斤,这点酒自然不在话下。
杨凌饮了酒,便向管事头儿说明了来意,管事头儿忙向天长公转述。听了杨凌的话,老人快掉光了的白眉毛蹙了起来,他捋着长胡子对管事头说了几句,管事头翻译道:“天长公说,前两天进山探亲的人回来说,确实有你说的这么几个人进了山,现在是山里的瑶王盘乞食的座上客,听说瑶王还有意要招他入赘呢,想不到他居然是个逃犯”。
杨凌忙道:“是啊,朝廷本来是要动用大军征剿的,可是我经过这里,见这里民风纯朴,百姓安乐,天长公老爷子待客热情,实在不愿意让这里燃起战火,山里的生瑶与世隔绝,居处险峻,也只有和你们联系才多一些,天长公老人家德高望重,能否请他老人家派人和山里的瑶王沟通,交出那个人犯呢?”
管事头脸色慎重起来,他语音奇快地与白发老头儿讲了许久,才面有难色地道:“天长公说,他听懂你说的意思了。宁王想夺他侄子的财产嘛,现在他已经受到了惩处。他的儿子只领着几个人落难至此,大明的王为什么还要不依不饶呢?毕竟是叔伯兄弟,就放过了他,又有什么关系?”
杨凌啼笑皆非地回答道:“老人家心地善良,可是他不懂得,一个庞大的国家,可不能象一个村寨那样治理,宁王世子逃了,他不会甘心在山野中待上一辈子,早晚还会勾结一些野心家生事,如果闹起事来,那时战火燃起,死伤的百姓可就不计其数了。再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法度不能得到遵守,以后就会天下大乱了”。
管事头又和老人低语一番,说道:“盘乞食性情高傲,一向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如果要他交出自己的客人,那对他是极大的侮辱,虽然天长公辈份崇高,在瑶寨极受尊重,却也不好插手别人山寨的事。”
杨凌一叹,说道:“如果那样,我们只好直接向这位瑶王要人,他不给的话就只有刀兵相见了,到时,朝廷的大军可能要从你们这里借路上山,你们不要怕,只要不帮助那位瑶王同朝廷作对,朝廷对你们是秋毫无犯的”。
管事头更紧张了,他急忙问道:“要派很多兵么?”
杨凌一笑道:“也没有太多,随便派个两三万人进山便是了”。
管事头一双眼珠子都凸了出来,他结结巴巴地道:“几……几万人那么多?”
管事头和天长公又交头结耳起来,过了半晌他才说道:“天长公说,他可以派人去见盘乞食,但是却不敢保证盘乞食会屈服。天长公说,盘乞食崇尊道教,信巫敬神,对龙虎山张大天师是十分敬畏的,如果您能请得张大天师出面,相信盘乞食一定会知道畏惧天威”。
张天师?杨凌没想到这些世代居于山中的蛮人不畏惧千百倍强势于他的朝廷,却对佛道如此遵崇,方才听他们所唱的劝酒歌中,都提到先敬玉皇大帝、再敬太上老君,最后才是苗王师公,看来张天师在这些蛮夷眼中,确实有着百万大军也难企及的威慑作用。
瑶家不比都掌蛮,常言道岭南无山不是瑶,瑶民到处都是,当年广西大藤峡和广东罗帝的瑶民造反就曾震慑天下,如果妄自动兵,为了擒拿宁王世子大肆屠戳,引起瑶民同仇敌忾,那就得不偿失了,况且眼见这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又让人怎忍心使这里燃起战火?
杨凌点点头,欣然道:“甚好,那就多谢老人家了,还请老人家规劝山里的那位瑶王不要与朝廷为敌。张天师与本国公乃是故交好友,我这便上龙虎山去见见他,希望能化干戈与玉帛,和平解决此事”。
杨凌一见二人,就曾说出自己国公身份,可这天长公显然并没把国公当成什么了不起的官儿,现在一听说他和神通广大的张天师是好友,老头儿却顿现敬畏之色,再也不敢托大了。
杨凌这才了解张天师在当地蛮族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近乎神圣,那山中的瑶王盘乞食坐井观天,不知大明之强大,如果逼他放人,恐怕难免要兵戎相见祸及无辜,张天师说不定倒是奇军突出的一步好棋。
天师府的丹房内,小符宝儿忙得不可开交,丹炉下烈焰沸腾,丹鼎内正在练制她按照玉碟秘方所制的‘乾坤丹’。
身为道家弟子,小符宝自然懂得如何炼丹,但以往练丹都有小道童侍候,一些粗活儿不用她操心,现在练制这乾坤丹事情太过重大,再说有几味珍贵药材丹房没有,还是她趁哥哥不在家从他那儿偷的,自然不想让人知道。
小符宝亲自忙活,脸蛋儿被丹炉烤得通红,手上颊上蹭的到处都是一道道的黑灰,眼见火候已足,她兴致勃勃熄火取丹,拉动铁链吊起炉盖,打开丹炉一看,却见乾坤金丹已经成了两粒烧糊的黑球,根本不曾炼成,不觉有些泄气。
就在这时,紫风小道士兴冲冲地跑了来,在外边叫道:“大小姐,你在吗?快来看,快来看,好壮观啊!”
张符宝哐啷一声丢下两粒练的铁弹子一般的丹药,又惊又喜地向外喊道:“什么东西很壮观?可是发生什么异象了?”
她一边说一边急忙打开丹房的门,心道:“我家祖师爷在此山炼制‘九天神丹’发生异象,金丹练成时有龙虎现形朝拜,莫非我这乾坤神丹威力太大,丹还没练成就已经鬼哭神嚎、天现异象了不成?”
张符宝打开房门,紫风小道士见她雪嫩如玉的肌肤上黑一道白一道的,不觉一怔,张符宝已按捺不住道:“快说,你看到什么异象了,到底有何壮观?”
紫风道童忙道:“山下官兵上山呢,天师已经去迎接了,威国公杨凌上山朝拜三清祖师,大喜事啊。那官兵,旌旗招展、刀枪晃眼,浩浩荡荡的,好生壮观。”
张符宝大失所望:“原来不是我练丹有成出现了异象!”
她扁了扁嘴儿,忽地一蹦老高,大惊失色道:“停停停,你说谁上山啦?”
“威国公杨凌啊”,紫风小道僮莫名其妙地道。
张符宝咬牙切齿地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个大祸害终究还是上山了”。
她闭上眼睛,神神道道地掐指一算,然后很郑重地道:“据我掐算,今日出行利在东南,贫道避祸去了”,说罢扔下目瞪口呆的紫风道僮,慌里慌张扬长而去。
这张符宝已将杨凌视做她修行路上的魔障,尤其是那日卜卦,算出自己若与他成亲大不吉,将有血光之灾,所以对他更是排斥。
她却忘了,卦象所示虚虚实实、可大可小,可有可无,她自己心中先存了反对之意,卜出来的结果按照心中早有的意向去解释,如何能不谬之毫厘,失之千里。
与他成亲将有血光之灾也算什么大不吉的警示么,哪个黄花大闺女洞房花烛夜没有血光之灾啊,她张符宝又何独例外,这算什么卦示?
上周五感冒一直没好,周六周日带病码得太多,累伤着了,昨天熬到10点就头痛欲裂,现在只要一闭眼脑子就“呼悠”一下,眼药水单位家里各放一瓶,一个星期就用完,累了,真的好累好累。我这几天不能不缓速休息一下了,这几天得减量,不能天天过万了。另外明天晚上值夜班无法码字,所以后天无更,先此通知。
第436章 符宝炼丹
张天师和上清宫的道官们一番商议,刚刚决定带领大批道官赴南昌城参拜正德皇帝,就有人跑来传报,说威国公杨凌来了。
张天师一听大喜,他正苦思如何拉近龙虎山与当今天子的关系,却忘了天子身边第一近臣与自己也算是一场好友,有他从中斡旋,何愁天子不青睐龙虎宗?
张天师立即率领上清宫一众道官迎下山去,国师地位也是极尊崇的,杨凌未晋身国公前可当不得人家亲自相迎。
二人把臂上山,先赴上清宫朝拜三清祖师,然后再往天师府,张天师进了府门喜孜孜吩咐道:“来啊,京中故友到了,把大小姐请来一见”。
府中仆役忙道:“回禀天师,大小姐出府去了”。
张天师对杨凌歉然笑道:“这疯丫头整天还是调皮捣蛋,等她回来再让她来见过国公吧,国公,请书房上坐,咱们饮茶叙话”。
两人并肩向书房走去,张天师问道:“国公事务繁忙,还劳动您上山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贫道刚刚听说皇上和国公到了南昌,这里正准备打点下山,去拜见皇上和国公呢”。
“呵呵,拜见皇上是应该的,在下可不敢劳动法驾呀”,杨凌笑吟吟地说着,和张天师步入了书房。这书房布置典雅,古色古香,正中粉壁上一个斗大的‘道’字,也不知是哪一代天师的手笔。
二人就坐,杨凌开门见山地道:“天师,实不相瞒,我今日上山,一则是探望好友,二则也是有事向你求助呀”。
张天师一听,心中不禁打起鼓来:“他是国公,位高权重,御前第一红人,那是跺跺脚江山乱颤的人物,有什么事他办不成,还得求我出面的?这位国公可别是一时头脑发热,要让我表演些呼风唤雨、百凤朝阳一类的功夫吧?”
张天师心中惴惴地道:“不知国公有何要事,若是贫道力所能及,自无不允之理”。
杨凌忙把宁王世子逃进山去,托庇于瑶王座下,朝廷大军要进山围剿一则劳时费力多有死伤,二则也容易滋扰地方伤及无辜的顾虑说了一遍。
他说罢笑道:“我向金丹山下的熟瑶打听,得知那一带的瑶人皆尊崇佛道,信神信巫,龙虎宗天师一脉在此传承上千年,四夷百姓没有不敬若神明的,那瑶寨的天长公也向我建议,说是天师出马当能说服野蛮,为了此地免起刀兵,杨某便厚颜上山相求了”。
张天师松了口气,忽悠人可比呼风唤雨容易多了,他想了想问道:“不知宁王世子逃到了哪位苗王的寨中?”
杨凌一听诧然道:“这王……不是只应该有一个么?难道还有许多位不成?”
张天师笑道:“这瑶王,就象那苗家的苗王,一峒峒主便是一王,一寨之主也是一王,金丹山莽莽丛山中有许多瑶寨,近于山地之外与汉人交往密切的,大多以瑶老制管理村寨,而藏于深山的则相对权力集中,一寨之主便是一位瑶王,是故瑶王怎么也有十余位之多”。
杨凌恍然道:“原来如此,据金丹山下那位天长公所言,宁王世子是避入一位叫盘乞食的瑶王寨中,听说那位盘瑶王视其如上宾,而且还有意招其入赘”。
张天师沉思道:“盘乞食?这位瑶王曾携厚礼上山来参拜过,我还记得他,此人脾气暴燥,骁勇善战,在众瑶王中甚有威望。既如国公所言,事不宜迟,贫道得尽快赶去了,不然他若将宁王世子招赘为婿成了一家人,再想要他服软交出钦犯,那便难了”。
杨凌一听忙起身道:“既然如此,我马上陪天师赶往金丹山,为天师安全计,要不要我派遣些武艺高强的侍卫扮作道士护侍于左右?”
张天师微笑道:“一入瑶寨,那就是他们的地盘了,带上三五十个侍卫去,也休想出得了山,呵呵,不需带侍卫,纵然因为宁王世子贫道和他们交恶,他们也断然不敢伤害贫道的,这些蛮人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对于鬼神的畏惧却胜过畏惧生死,国公不必为贫道担心”。
他顿了顿道:“今日贫道为国公接风洗尘,然后国公且在贫道府上住下,贫道自带几位道官前往金丹山下探访那位天长公”。
杨凌奇道:“不是入山去见那位盘乞食么?”
张天师笑道:“贫道到了金丹山,那盘瑶王得了消息,自会出山前来迎我,若是主动前去,不免着了相了”。
杨凌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不禁也露出会心的微笑,主动上门哪有叫人主动上钩来得巧妙?盘乞食虔信神道,他能从深山里跑到龙虎山来朝拜,若是听说天师去了金丹山,焉有不出来拜见之理?
接下来想必这位国师就会突然发现这位瑶王眼角发黑、印堂发暗、两腮略凹,有血光之灾,随即就在这位瑶王战战兢兢、百般哀求之下才会勉为其难地指教点化一番,嗯……料来就是这般装神弄鬼了。
张天师忽想到自己要是一走,杨凌也下了山去,只怕宁王世子被带出来时,他就得押解重要钦犯返回南昌,难得他来一趟,自己正要借此关系扩大龙虎山的影响,怎么也得留他多住几日攀攀交情才是。
于是张天师笑道:“如此,国公也不必往返跋涉了,这龙虎山上风景还不错,且请国公在我这天师府中住下,贫道定不负使命,叫那瑶王亲自绑了宁王世子送上山来”。
“来人呀,马上在贵宾房给国公安置一间住处,吩咐厨上,今日我要为国公接风洗尘,让他们马上置办一桌酒宴”。
张天师说完,才想起父亲死得早,如今天师府的主人除了自己和孀居的母亲和几位姨娘,有资格操持掌控整个天师府的只有那个野丫头妹子。夫人们不便接迎贵客,自己不在家,就得这个妹子。
于是他连忙又唤进一个家仆,吩咐道:“快去,找找大小姐,叫她马上回府来!”
拱手送了张天师下山,杨凌侧首一望,只见张符宝也正扭着头向他望来,一双眼睛饱含着警惕的敌意,那模样儿就象一只趴在洞里向外看猫的小老鼠,瞧着十分的有趣,杨凌不由“噗哧”一声笑了:“
符宝儿,快两年不见了吧,我记得可从不曾得罪过你,怎么对我这副表情,我现在可是你天师府的贵客呀”。
“哼!”张符宝丝毫不给面子,把下巴一扬,扭头便走。杨凌笑吟吟地跟在后边,张符宝今天没穿道装,一套素青色的衣衫。秀发仍是不加拘束地披散着,修长的身材显得亭亭玉立,亮丽清美。
杨凌在后边啧啧连声地道:“唉,你不会每天吃的都是青菜豆腐吧?瞧你瘦得,我都怕风一吹就把你给吹走了”。
张符宝唬着脸扭头道:“要你管,我倒巴不得一阵大风把你给吹走了”。
杨凌始终搞不懂自己哪儿得罪她了,不过这小姑娘脸蛋甜秀动人,眉挺眼亮,十分的讨喜,虽是嗔怒无礼,看起来也不讨厌,瞧着令人颇有欣怡之色,所以杨凌心中并无恚怒。
张符宝瞄了他两眼,见他并不介意自己的无礼,忽想起当年在莫清河府上,自己险些坠入地洞被累累白骨刺死,全赖他舍命扯住自己身子。累得他手臂鲜血如注的情景,不由的心中一软,不再多说话了。
张符宝闷头前行,想想一切都是天缘注定,自己命中的郎君十有八九就是他,如今自己一心向道,说起来倒是自己抛弃了他,可怜他还浑浑噩噩毫不知情,自己还对他没点好脸色,这人也实在可怜,心中不觉又软了几分。
“罢了,看在我们有俗世夫妻之缘的份上,等我成仙得道之后,就大驾光临国公府一趟,点化点化他吧,如果他也是有仙缘的人,就引他成道,如果注定是个凡夫俗子,我也尽了心意”。
想到这里,捡了本不知哪个死鬼遗留下的道典就当成修仙宝贝的张符宝很是怜悯地看了眼杨凌,深深地被自己慷慨无私的伟大情操感动了。
杨凌回到天师府贵宾馆时,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小丫头不知道在搞什么,下山时还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好象他是个人见人嫌的麻疯人,可是上山上到一半就变得和颜悦色,还很热情地领着他在龙虎山上逛了逛风景,也太喜怒无常了些。
杨凌正在纳罕,手下侍卫匆匆赶进他的书房,禀报道:“国公,有军驿急报,是来自塞外的消息”。
杨凌矍然一惊,连忙起身道:“拿来我看!”
杨凌接过信来,见一个大大的牛皮信封,上边烙着军驿的火签封印,撕开信封,里边又是一个加盖了私衿小印的信封,他一看便知是阿德妮的来信。
他已经收过同样的信了,那次信里讲到了红娘子安然抵达塞外,并且准备向伯颜猛可发起挑衅的事,同时还以幸灾乐祸的口吻提到了红娘子和成绮韵的明争暗斗。
杨凌只想到了成绮韵和红娘子各具所长,正合互补的优点,却忘了由于他的关系,两个太过强势的女人一旦遭遇,有发展成醋娘子的趋向。幸好他深知这两人纵然私下斗气,也决不会因私废公,误了正事,所以倒还不置于牵肠挂肚,不过对于二人能否密切合作他可不敢再抱幻想了。
此刻又接了阿德妮的来信,杨凌急忙打开一口气看完,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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