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rouwenwu
,不过他对引出正德倒是信心十足。
弥勒教吸引了不少富绅豪门入教,聚敛了大量奇珍异宝,其中尽多古物。当今皇帝好音乐、尚武功,这样的一个年轻天子要是听说‘焦尾琴’、‘孟德剑’这样的宝物面世,绝不会有耐心等到他离去才来鉴赏。
只要正德真的在行辕里,听说了这两件宝物必定出来一见,而杨凌对他弥勒教主的真实身份是一无所知的,在一个朝廷的卫指挥使面前,掩饰必然不够周密。以有备算无备,只要天子出现,那就必定可以看出端倪。
一见杨凌出现。正举杯饮茶的李福达立即放下杯子,拱手笑道:“下官参见国公”。
杨凌目光一扫桌上放着的两个长包裹,微笑道:“呵呵,张大人,劳你久候了。张大人不在本阵守营,何以……?”
张寅陪笑道:“张寅与本国公在京师时便是旧识,此后因戎马倥偬,虽多次有机会相见,都因军务在身,不能详细攀谈。下官今日登门拜访,一则是探望大人,二则是从民间寻到两件稀罕物儿。这些玩赏之物,我们这些在外带兵打仗的人是不感什么兴趣的,下官想着国公爷博古通今、学识渊博,必是此道大家,所谓物赠行家,所以携来请国公鉴赏。”
杨凌哈哈一笑道:“过奖过奖,张大人文武全才。可不是一介武夫啊,在你面前,我岂敢自称行家?呵呵,是什么东西,让张大人也夸口称之为稀罕物儿呀?”
张寅自矜地一笑,走到那个比较臃肿的长包裹,里边露出一个长匣,杨凌大袖中握枪的手松开了来,笑道:“原来是一具古琴?”
张寅道:“正是,此琴琴色纯正,更难得的是,此琴出自一位名家呀,不知国公可能猜出这具古琴的来历?”
张寅说着,好象有意展示此琴似的,径自取琴出来置于桌上,然后移椅就坐,十指虚按琴弦,双眼眯起,微一沉吟,捻拨一声,一曲悠扬清和的《风入松》便如清风徐送、入林起涛一般,铮铮而起。
其实要从琴音听出古琴优劣对于行家来说的确容易,但是要听出优劣容易,要从琴音听出这琴来历如何悠久、质地如何昂贵,那就纯属故弄玄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张寅也并未希望奏这一曲便引出正德,这只是个引子罢了。
他弹奏琴曲正自流畅,忽地琴音一转,曲调变得古怪起来。杨凌已料到他是想引出好音乐的正德皇帝来,可是随随便便一首曲子便想引出皇帝那如何可能?要是这么就让皇帝出场可就太突兀了。
杨凌正为他出此拙计替他着急呢,忽听他奏起那首《沧海一声笑》,杨凌几乎大笑出声。张寅为了引出‘正德’,还真是煞费苦心,试想‘正德’听了他所谱的尚未公开的曲子忽然有人弹奏,怎么可能不出来瞧瞧?
杨凌绞尽脑汁想让‘正德’不着痕迹顺其自然的亮相,如今这首曲子奏出来,‘正德’就可以众望所归、闪亮登场了。李福达偷眼旁窥,瞧见杨凌神色异样,自以为得计,不禁暗暗得意起来,两人都在心中开始j笑。
苗逵虽没多少文化,可是人却机灵的很,没让杨凌费什么心思,他就领着十多个亲兵进了大厅,居然个个一身甲冑。瞧见张寅,苗逵不觉一怔,奇道:“张大人?你怎么会弹这首……啊,是国公爷告诉你的呀?”
张寅连忙按住琴弦,起身拱手道:“下官见过苗公公,这曲子么……是那日晋见国公爷时,偶听后宅有人弹起,张寅素喜音乐,是而记在心里,方才便顺手弹了出来。苗公公这是这是要出门儿?”
张寅说着眼睛一睃,飞快地从那十多个侍卫脸上掠过,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眉清目秀的青年便映入了眼帘。张寅攸地想起在大同时曾远远望过一面的那位少年天子形象。
事隔两年了,记忆有些模糊,而且少年人长的快,面目变化也大。可是这眉目俊郎的青年与脑海中那个印象还有着七分神似乎。更重要的是……李福达又轻扫一眼,发现那些侍卫按刀四望,与其说是跟在苗逵后边,不如说是拱卫在那个年轻人的四周。
这青年神情气度也与其他侍卫不同,腰板儿挺的直直的。神态平和,丝毫没有见到国公、追随在西厂厂督身后那种稍显谦卑、恭敬的意思,反倒是站在前边的苗逵,腰杆儿微微弯着,一副给人带路的模样。
而且站在后边的这个年轻校尉,更是根本不理会侍卫的职责,那双眼睛自一进门就很感兴趣地看着桌上地这具古琴。
苗逵啊啊两声,呵呵笑道:“张大人的记性倒好,偶闻一曲,便能过耳不忘。咱家正要去校场蹓蹓马,练练弓箭骑射,听到有人弹奏……弹奏咱家身边一位乐师所创的新曲,这就好奇进来瞧瞧了。”
李福达注意到,那些人一进门,杨凌就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虽然只是一扫就回过头来,但是他的目光明显在那个侍卫身上停顿了片刻,苗逵进门,杨凌却去看一名侍卫?
李福达的心跳了起来,他几乎想一跃而起,扑过去一掌击毙那个校尉。只是那些人站得较远,而且那些侍卫个个身手矫健、目蕴神光,估计都是身怀绝技的大内侍卫,一击未必能得手,脱身更是绝不可能。一念及此,李福达炽烈的杀意才冷却下来。
“唷,张大人这是从哪儿淘弄来的琴呐,尾部怎么被火烧过么?怪可惜了的”,苗公公走过来,遮住了他的视线,李福达忙垂下头来,掩饰着脸上的异色,笑道:“苗公公明见,这琴出名,就是因为这段焦尾呢,此琴乃是与“号钟”、“绕梁”、“绿绮”齐名的“焦尾琴”。传自东汉蔡邕,乃古时四大名琴之一”。
杨凌“啊”的一声叫,快步走上前去,讶声道:“此琴就是大名鼎鼎的焦尾琴么?”
焦尾琴,很有名的,想当年看《倚天屠龙记》时,昆仑三圣何足道挑战少林时,带的不就是这架焦尾琴嘛,博览群书的杨凌当然听说过。
他也一脸好奇地走近了去,手抚琴弦赞叹不已,随即便望向那较窄的长条包裹,说道:“想不到这琴居然如此珍贵,不知那里面又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杨凌快步上前,故意吸引李福达的注意,是担心他看出假皇帝的破绽。这个皇帝是个冒牌货,让他往那儿一站还能充充样子,如果多一些言行举止,以李福达的阅历,怕就会发现些蹊跷。
至少这位军中的鼓手好象压根儿不知道焦尾琴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李福达发现他听了此琴的名字后神色丝毫不变,定会有所疑虑,所以杨凌立即上前,使他不能分神去瞧‘正德’。
“国公,那匣中是一柄古剑,孟德剑。相传曹操曾于幽谷得到一柄剑,剑长三尺六寸,上有金字,铭曰‘孟德’,恰与曹操的字相和,曹操视之如宝,自此佩戴再不离身。这一柄剑便是‘孟德剑’了。”[天堂之吻手打]
“曹操的佩剑?”杨凌惊叹一声,急忙绕到桌子的另一边,这一来李福达也不得不跟着转过身来,就成了背对着那些侍卫了。
杨凌解开锦竹的包裹,里边是墨绿色鲨鱼皮鞘的剑匣,打开剑匣,里边盛放着一柄同色剑鞘的宝剑,剑镦与护手皆嵌银精铸,上刻金质篆字‘孟德’,吞口是紫铜的,剑式极古。
杨凌握剑于手,“嚓”地一声拔剑出鞘,那剑长三尺六寸,宽约一寸五分,重二斤一两,宝剑保养极好,雪亮森然,映得毫发毕现。
“好剑!好剑!”杨凌握剑在手,赞不绝口。
其实说好剑不如说是贵剑。杨凌是不相信上古的名剑会比今时的刀剑更加锋利的,冶炼技术、铸造技术总是不断进步的,古时最锋利、最有名的宝剑,若论坚硬柔韧的质地、锋利的剑锋,恐怕放到现在也只能沦为中下,不过谁又舍得用古之名剑劈砍厮杀?这种剑,它的价值已经不在兵器本身了。
杨凌还剑于鞘,微笑着将剑递与张寅,说道:“张大人如此贵重的礼品,我可不敢收啊,这‘焦尾琴’、‘孟德剑’任取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杨某无功不受禄,不能收,不能收啊”。
“喛!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国公爷琴心剑胆、朝之栋梁,这琴剑双宝,除了国公爷还有谁配拥有?此乃张寅一番心意,请国公切勿推辞”。
两人客客气气你推我让,正寒喧间,忽地杨凌越过张寅肩头向后边瞧了一眼,随即便改口笑道:“这个……,盛情难却,既然张大人一番美意,那……。我杨某就笑纳了,呵呵……”。
“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张寅连声说道,心中却在暗暗冷笑:想瞒过我李福达一双法眼么,哼!那个校尉……定是正德无疑了!”
夕阳西下,远处一座座山峰呈现出墨绿色,只有那峰尖儿上还有着一线光明。几只苍鹰呜叫着,张开羽翼划破黛蓝色的天空投向远方。
山下是弯曲的山路和丛丛荆棘,这片孤峰顶上被夕阳渲染的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红娘子和程老实坐在峰顶青石上,身子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你知道,叔不通水性。空有一身本事,一入了水全都使不上。当时只能抓着那块船板顺水而下,后来好不容易了岸爬上去,算是捡了一条命。官府搜查的紧呢,好在二叔年纪大了,相貌又不起眼,混在流民和乞丐里边,算是混了过去。我不敢往南京那边去,就一路东行,一直到了浙江……”。
他顿了顿道:“唉,里边打得天翻地覆,可是浙江那边倒是平静,村子里的百姓在收割、采茶、收茧、抽丝、制陶,进了城织布制纱、买卖兴隆。
还有许多番国的商贾,日本、朝鲜、琉球、吕宋,还有很远很远的地方赶来的,黄头发、蓝眼睛的番鬼,都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很多小户人家都挺富有的。男人在外边做生意,女人在家织布纺纱,每天都有几十文钱的收入呢”。
“在那待了段日子,等风声小了,我就渡江过河,打听到你们回了太行,我就取道山东往回赶。莺儿,那里的百姓现在也很安定,杨凌从陕西运了大批秋粮过去,又把一部分难民运到了辽东,那里百姓的日子比以前要好过多了。我一路走,一路看,我觉的这大明,说不定真的就要太平下来了”。
“嗯!”红娘子连连点头,一双眸子闪闪发亮,杨凌在她心里,无异是个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再了不起的女人,都巴不得她的男人是个令人望尘莫及的大英雄,红娘子何尝不是这样。
男女间的爱情,虽不是生命的全部,至少占了人生份量最重要的一部份。尤其是对一个长期压抑亦或根本就不曾尝过真正情爱滋味的女人来说更是这样。
玄门修真的人想白日飞升,他们清心寡欲修行炼丹,结果最高明的蝽药就出自他们的发明;僧侣们摒弃七情六欲,修因果修来,但是最高明的房中术、欢喜禅,同样出自僧人。欲望和情感压抑的越深,一旦释放,就暴发的逾加强烈。
放到饱受情感折磨的红娘子身上,这种心理,使终得甜蜜的她现在满心里都是杨凌的影子,那一言一笑,完全不同于自幼见惯的山寨男人说话的语气、思考事情的方法,都能令她深深为之着迷。
程老实描述的情景,已经自动自发地被红娘子完全当成杨凌的功劳,她开心的不得了,就连脸蛋儿都红润起来。程老实瞧见她这副模样,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悄悄转过头去,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杨虎杀害义弟的秘密,方才追问与杨凌结盟的事,崔莺儿对这位从小看顾她长大、对她最是慈祥的二叔也说了实话,程老实已经了解了一切。看现在这模样,莺儿这孩子分明是把一颗心全交给了那个杨凌,难得见到她有开心的时候,程老实又怎忍泼她冷水。
可是,杨凌是什么人?人家是身世清白的读书人出身。现在贵为国公,莺儿就算没许过人,一个不识字的江湖女子,给他做个妾都嫌身份低微,何况她不但嫁过人、而且还是山贼的身份。杨凌以后能善待她么?杨家光诰命夫人就有三个呀,这孩子自尊心又强,要是整天被人欺负、陪着小心……
想到这儿,程老实眉心紧锁,心里有点难过。崔莺儿察觉他的态度有点异样,正想开口询问,一个亲兵飞奔上来,远远的一抱拳道:“禀告大小姐、程二爷,有个老道闯山求见”。
“道士?”崔莺儿站起身,疑惑地与程老实对视一眼,说道:“带他上来”。
那亲兵一抱拳下去了。程老实疑惑地道:“道士?官军在四面重重包围,偷偷溜进来要冒着极大的危险,谁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见咱们?不会是……是他的人吧?”
崔莺儿脸一红,低声道:“不会的,他要约我相见时,会在约好的地点放置讯号,我会每天派亲信去查看的。再说就算有急事,也没必要扮成道人啊”。
程老实点了点头,就见两名亲兵押解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青袍老道走上峰来,瞧他步履轻盈,气定神闲,显然是个练家子,程老实不由微微向前站了一步,红娘子近了些。
红娘子上下打量,见这老道一身青袍,花白的长发披散,以一道箍勒住了额头,空着双手,大袖飘飘,脚下一双麻鞋,就象一个游方道人。瞧他模样,却有七十上下,一双吊客眉,满面皱纹,两只眼睛精光闪烁,显得既乖舛又凶恶。
“恕在下眼拙,这位道长是何方高人?”程老实一抱拳,依着江湖礼节问道。
老道大模大样的背手而立,呵呵一笑道:“这山上到底是谁当家?贫道此来,只与红娘子崔姑娘说话”。
“哼!好大的架子,这位是我二叔,有什么事我从不瞒他,道长有话请当面讲”,红娘子虽然好奇这道士的来历,对他这种狂妄的态度却很反感。
“这位就是崔姑娘吧?”老道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睛不由一亮,常听人言红娘子一身拳棒、武技过人,悍勇胜过其夫,偏又美丽妩媚,姿色不俗,想不到传言不虚,此女娇美动人,比我教中诸多姿色出众的圣女还要胜出几分,风情殊丽,确实令人一见动心。
他拱了拱手,桀骜神色稍敛,呵呵一笑道:“贫道非是对程二当家不恭,实是所议之事甚大,未曾谈妥之前不宜过多人知道。崔大当家,贫道冒险突破官兵重围而来,已足见诚意,还请屏退左右,贫道自会一一奉告”。
他见红娘子犹豫,便又补充道:“贫道此番前来,是为了姑娘麾下五千兵马的生死存亡,这可算得大事吧?这里四下都是姑娘的人马,难道还怕贫道怀有歹意不成?”
红娘子眉尖儿一挑,冷哼一声,侧首低声道:“二叔,你带他们先退下峰去,我看看这老道玩的什么玄虚”。
程老实点点头,带着几名亲兵退下了山峰,红娘子静静地道:“现在,道长可以说明身分来意了吧?”
老道笑吟吟地向上走了几步,踏在一方石上,山风呼啸,道袍飘飘,那神情颇有点‘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派:“贫道弥勒圣教教主李福达,崔姑娘可听说过么?”
红娘子一听脸色顿变,腰间短剑寒光一闪,已经飒然出鞘,直指李福达,厉声道:“是你?”
李大教主可不知道自己在大同杀的那个神秘高手就是崔家山寨的霍老五,他一再用计,蛊惑利用霸州绿林、太行群匪的事做得更是隐秘,红娘子不可能知道,在李福达想来,两人之间的唯一的过节就是当初在京师为了杀杨凌还是放杨凌闹的火并大战的事。
香堂护法刘半仙儿和京城的几个得力信徒在雪夜林中一战时,尽被红娘子杀死,说起来这事还是自己吃了亏,这些只是双方的小摩擦,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仇。
而红娘子现在是什么处境?她的父亲、丈夫,全死在官兵手中,这是和朝廷的不解之仇。白衣军现在生路尽绝,受困等死,自己是唯一能救他们离开的人。只要自己晓以利害,红娘子会如何选择,那还用说么?
所以李教主毫不在意指向自己的锋利短剑,只是淡淡一笑道:“崔姑娘,贫道费尽心机上来见你,是为了给你的白衣军指一条生路,昔年京郊的些许纠葛,只是一点小小摩擦,为了这点事,崔姑娘就拔剑相向?呵呵,崔姑娘身为一军首领,孰事轻孰事重,难道还分不清么?”
红娘子被他一语惊醒,不禁怵然心惊:“是啊,我差点误了大事。要是只杀李福达一人,杨凌早就可以下手了,现在迟迟不动他,不就是为了布局把弥勒教的根底一举拔掉么?五叔死在他手里,可他当时并未与五叔通名报姓,不知道五叔是崔家寨的人,我且忍耐片刻,看他李福达又使什么诡计”。
想到这里,红娘子咬一咬牙,“嚓”地一下还剑入鞘,冷冷地道:“李教主,昔年那点事,不提也罢。如今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就不信你弥勒教对我白衣军有什么好意,你辛苦上山,到底要玩什么鬼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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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达仰天打个哈哈,要鼓动如簧之舌,说服眼前这头美丽的雌虎为其所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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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1章 调虎
李福达听了红娘子的话哈哈大笑,说道:“崔姑娘,你的白衣军南征北战,久经沙场,战阵经验和武力自然不逊于任何一支军队,可是你们的优势在于流动作战,而非攻坚守坚。
如今白衣军被困在此处已有十日之久,箭尽粮绝,覆灭之期不远矣。试问,如果李某想害你们,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么?老夫只须一壶清茶,端坐府中,便可笑看尔等灰飞烟灭了”。
崔莺儿闻言,剑尖微微下指,似为所动。李福达见状微微一笑,神色极是坦然。
“大盗之女杨跨虎,目不识丁,美丽妩媚,精于拳脚枪棒,悍勇犹过其夫”。江湖上有关她的注解,不过就是这寥寥数字,任谁想来,红娘子都该是个有勇无谋的女强盗。
其实,大多数人、尤其是读过书的人,常常抱着一种优越感看待这种身世的人,自以为字认的多、知识学的多,智商和人家相比就一定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结果就是某某局长被农民诈骗、某某女研究生被农妇卖入深山的新闻也不免会见诸报端。
李福达虽然一向小心谨慎,可是也不能脱俗,他还是看轻了崔莺儿。绿林中人一向给人斗力不斗智的印象,其实绿林中尔虞我诈的情形照样存在,一个从小生长在绿林中,又身为绿林头领的之女的红娘子,又岂是完全拳头闯江湖?
红娘子‘半信半疑’地收了剑,向他问道:“李教主所言,倒有一定道理。我们的情形也不必瞒你,确实处境艰难。李教主此时上山寻我,到底意欲何为?”
李福达心中大定,慨然一叹道:“崔姑娘,昔年为了杨凌的事,贵山寨和我们弥勒教的确闹得不太愉快。可是,究其根源,不过是你们想立即处死杨凌,而我们是想引出他幕后的更大人物正德皇帝罢了。如今想来,你们是对的,如果早早处死这个祸害,现在不知少了多少事端”。
他走到崖边负手而立,山风吹到他的长发和青袍,倒有一股狷狂脱尘之感。望着天边黯红的夕阳,李福达道:“你看这绵绵江山,何等壮观美丽,可它掌握在谁的手里呢?掌握在大明手中,但是大明朝廷官吏腐败、鱼肉百姓,以致处处贫瘠、民不聊生。
令尊、尊夫还有张茂、刘六等诸位英雄前仆后继、揭竿而起,我李福达是深为佩服的。奈何时运不济。这许多英雄好汉却接连遇难,如日中天的白衣军落得如此下场,岂不令人扼腕叹息?
崔姑娘,其实,我与令尊神交已久,老夫在陕西传教。意欲发动兵变反抗朝廷时,就听说过北方绿林的头一条好汉崔英雄的大名,可惜那时忙于教务,不能北上请教。到后来,本教被朝廷追剿,被迫隐藏起来,而令尊又退出了江湖,这就更加无缘一见了。
虽说,本教与你们霸州山寨也有些恩怨,不过,那只是咱们江湖人之间的纷争,一旦与朝廷作对,本教还是完全站在你们一边的。”
“你……冒险入山,是为了帮我们?”红娘子诧异的问,她已听杨凌说过弥勒教主是山西太原卫指挥张寅,也知道杨凌正在设计捉他,实未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上山来找自己,这个老狐狸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错,老夫这次来,就是想给你们指一条明路,救你们脱困。你该知道,老夫是不可能帮着朝廷算计你们的,所以尽可相信我的话”。
“没有条件么?”红娘子目光一闪,立即追问道。
“条件,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我们反朝廷,你们也反朝廷,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你说是不是?当然,凭心而论,你们只有五千兵马,已经很难对朝廷构成威胁,我希望,你们脱困以后,能够与我们联手,咱们共谋江山,如何?”
崔莺儿晶亮的眸子盯着李老道身上唯一潇洒的地方:那一头飘扬的长发,冷冷地道:“你当然可以信得过我们,也可以确认我们的身份,但是我如何确定你的身份?怎样才能知道你不是朝廷派来的探子,是想诱我们进入陷阱?”
李福达豁然大笑:“这山现在就是一座最大的陷阱,还需要把你们引出山去再布陷阱?崔姑娘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任何人想算计你,现在都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他双掌一合,做了几个古怪的手势,漫声吟道:“白莲肇生,元尊始创,无生老母,真空家乡。释迦佛去,弥勒佛生,有难相死,有患相救”。
随即双掌合什拜了三拜,才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娇小的玉莲花,笑吟吟地道:“这是白莲教一脉相传的圣物,我弥勒教乃白莲真宗,这些事想必崔姑娘是知道的”。
他将玉莲摊于掌心,容红娘子看的真切,这才小心翼翼重新纳入怀中,说道:“当然,仅仅是一件信物,你也可以怀疑是朝廷伪造的,我要取信于你,自然还要拿出真凭实据。”
他缓缓转身,双目中精光四射,与那老迈的相貌全然不符:“你们困顿山中日久,存粮早该用尽,方才上山,我看你的兵马守山、走路尚有气力,可是迫不得已杀马求生?”
红娘子的心嗵地一跳,幸好这李福达已给她找好了借口,否则早该无粮的山寨人马如今仍体力充沛,可就难免招人怀疑了。
不过也怪不得李福达帮她找理由,虽然弥勒教整天讲神仙妖怪,但是要这位李大教主想象杨砍头、杨大扫把、杨杀星磨枪霍霍地跑到这儿来,居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给叛军送粮,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嫌太丰富了些。
红娘子点点头,黯然道:“不错,我们的战马……已杀了一半。”
李福达自得地一笑,说道:“要取信你,我自会拿出真凭实据,我会派人送粮给你,你若存疑,可以先用战马试粮,看看有无下毒。而且,我会在适当的时候,通知你们突围,我会安排你们从一个缺口冲出去……
“不必怀疑老夫的能力,我李福达说的出,就办得到。你要知道详细情形,待你答应我合作的条件之后,我自会和你详谈”。
李福达说罢,背负双手,笑吟吟地等着红娘子回答。白衣军已经走投无路,他笃定红娘子必会答应他的条件,所以神色极是从容。
红娘子一见了杨凌脑子就变成一团浆糊,可是在别的男人面前却狡诈如狐,迅猛如虎。当初雪夜林中独自歼灭刘老道率领的弥勒教精锐时就尽显她的智勇了。此时她处在生死两难的境地,要生要死看起来都掌控在李福达手中,李福达怎会想到她现在反而在想着如何套出他的全部底细?
只听红娘子幽幽一叹道:“李教主若能助我等脱困,红娘子自然感激不尽。可是我们的人马只有这些了,太行山中还有老少家眷无数。打江山夺天下我们还有可能么?这一次我们败于朝廷手上,我才知道朝廷的军队有多么强大。让我们助你牵制朝廷兵马或还做得到,重入疆场?唉!我一介女子,父夫皆死,打的什么江山……
听那口气,红娘子是答应接受他的帮助了,可是对打天下却心存疑虑,似乎想突围逃回太行山去,继续打家劫舍。李福达听了哈哈一笑道:“崔姑娘,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实话对你说吧,本教在朝廷中安插有我的眼线,对朝廷的一切老夫了如指掌。
大明朝廷虽然打败了你们,可是也耗尽了朝廷的钱粮,现在朝廷已是强弩之末,就连兵饷都发不出来了,无饷可发谁还会给他们卖命?我敢说,如果现在有人效仿杨虎和刘六刘七几位兄弟再举义旗,朝廷必定完蛋!”
夕阳的光晕变的柔和起来,映在红娘子娇美的脸庞上,犹如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异常妩媚。李福达看到她娇美妩媚的容颜,不由心中一动,又道:“崔姑娘年轻貌美,如今看起来不过二十许人,难道准备遁入深山就这样过一辈子,磋砣了青春年华?
李某与朝廷作对了一辈子,屡遭败绩而不气馁,红娘子女中豪杰,怎么反而消磨了斗志?大明马皇后一介弱女子,还不是一样戎马半生?女儿家打江山,虽然做不成皇帝,难道将来不能做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么?”
红娘子的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暗暗啐骂一声:“这个老不羞,居然打起我的主意了”。
其实李福达倒不是垂涎她的美色,李福达是想说他有儿子,红娘子若是愿意合作,就搓和她和儿子,这样就不是替别人打江山,而是为自己打江山了。
自古政治联姻大行其是,要想把白衣军和弥勒香军彻底整合在一起,这是最好的办法。刘六和杨虎若是有了适婚的子女,恐怕早就玩联姻的把戏变成亲家了,也不致于两路人马同路不同心,始终各怀异心。
可是李福达有三个儿子,总不成初次见面就对人家姑娘允喏让她在自己的儿子里随意挑选,所以这话说的含糊了点儿。他觉的自己扮的七老八十的,红娘子怎么听也不会想到他头上去,哪知道自己在这儿还扮慈祥长者呢,人家崔大美人儿心里已经把他骂得无比不堪。
眼见崔莺儿脸红红地低下头去,李大教主一厢情愿地以为人家动心了,不由老怀大畅,呵呵笑道:“崔姑娘,老夫如此诚意可够了么?现在,我们能否就合作一事,坐下详谈呢?”
“谈就谈,你别乱摸呀。你再摸,你再摸……人家就不说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胡闹,真是的”,红娘子钗横鬓乱,满脸红晕,羞涩地捉住杨凌在她身上游走的手,娇嗔地道。
这个坏蛋太过份了,刚刚跨进别墅的门儿,就先被他偷了个嘴儿。明明屋子里椅子七八张,偏要人家坐在他腿上。红娘子女中豪杰,从小象男孩子似的,哪见过这样的闺中手段?
她又羞又窘,小心翼翼地翘起圆臀跟蹲马步似的挨了上去,杨凌得寸进尺,那双手又不老实起来,害得红娘子一边说,一边还得防范杨凌的双手。
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手了,耳珠又被他啜在口中,这样上下齐攻,任是红娘子一身武艺也招架不住了,一双本来蹲上大半个时辰马步也绝不会酸的结实大腿早就没了力气,现在整个人都柔酥酥地偎进了他的怀里。
杨凌呵呵一笑道:“放心吧,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在耳朵里呢,板着脸听还是亲亲热热的听,结果有区别吗?”
红娘子含羞啐了一口,轻嗔道:“人家说不过你那张嘴,反正……反正你不许再动。要不人家说不出来话。”
“照这么说来,他该是化了妆的,和你说的模样可不大象,不过那枚玉莲花我仔细看过了,若是临时雕琢。他必然无处去寻这样质地的美玉和如此高明的雕匠,应该是李福达无疑。”红娘子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他说……今晚偷偷运粮上山,让我们休养体力,明晚二更十分开始行动,他会调开太原民团,从他们的防守营地放我们过去……”。
“原来如此”,杨凌身子一震,脱口说道。他飞快地思索着:“李福达一生都在利用别人,驱使别人为他卖命,这性子还真是永远不改。”他揽着红娘子的纤腰,一双手掌贴着她圆润的小腰和平坦的小腹上,灼得莺儿肌肤似乎都发烫了,他不动莺儿便也不敢动,静静地听他分析。
“行刺与用兵之间,显然他是决定孤注一掷,使用最冒险也最保险的方法:兵变了。只是我未想到,他居然会想起来利用你们。嗯,井径驿军镇屯兵甚多,你从此处是回不到太行的,他必然是为你出计,让你绕道攻打附近的小关隘逃回山去,是么?”
“不错,他对我说的就是这些,他还说,弥勒教另有一个大计划,我逃回山上时,他的计划也将得到执行,到那时天下必将大乱,然后要我依约出山,与他合作造大明的反”。
杨凌微微一笑,沉思道:“我已经明白了,你们只要突围成功,马上就会有人跑来向我禀报,说民团不敌白衣军,现在已被你们冲垮,白衣军正在攻取某某关隘意图逃回太行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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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鸟如此轻易逃脱,我为主帅罪责难逃。只要一闻警讯,必定想也不想,马上尽起兵马追击你们。当各路兵马听我调令赶去围堵你们的时候,那支已经‘溃散’了的民团,甚至包括太原卫的官兵,就会从天而降,出现在钦差行辕,剑锋直指‘天子’了”。[天堂之吻手打]
崔莺儿会意地道:“调虎离山?”
杨凌目光闪动,微微点头道:“不错,他想不费一兵一卒,以你这头雌虎为饵,钓我这头雄虎离山。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绝对想不到我们两个居然勾结在一起,他要调虎离山,我正要引虎入笼”。
崔莺儿俏脸一红,嗔道:“什么勾结在一起,说的那么难听”。
杨凌哈哈一笑,说道:“错了错了,不是勾结,而是你我夫妻同心、所向披靡、南征北战、东成西就”。
崔莺儿抿嘴一笑,关切地问道:“你可有了应对之策?”
杨凌颔首道:“放心吧,调来围困你们的各路将领,我已经做过详细调查,除了山西太原卫的兵和民团之外,其他各路将领与他从未有过交集。将领升迁的履历也都仔细盘查过了,绝对不会有问题。
他的唯一破绽是本来不该成为破绽的独门毒掌,任他如何了得,又怎会想得到这消息居然会被我知道?我们是以有备算无备,李福达明天一头扎进来,就休想再逃出去!他想利用你们引开我们,我现在倒想利用他们兵变掩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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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调开一路兵马,诡称你们突围的,现在……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把声势搞大,让你们出关出得合情合理、顺理成章。尽管关外三雄现在根本没空理会大明内部的事,但是你孤身出塞混迹狼群,实在太过危险,所以还是要做的尽量不留破绽才……”。
“嗯?什么时候又蹲上马步了?”杨凌说到一半儿,说得发觉莺儿的小腹坚硬如铁,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她又在自己怀里蹲起了马步。
崔莺儿从来没有和人用这样亲昵的方式坐在一块儿说话,被人这样揽在怀里,就觉得自己象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弄的她浑身不自在。所以只要杨凌不注意,她就扎起马步,虚坐怀中。
杨凌哼了一声,双手一按她的腰胯,让她又结结实实地坐下来,惬意地夹紧了她丰盈浑圆的美臀。笑道:“你的腰马功夫还真是了得,当初在京师你掳走我时,挟着我脚下如飞,当时我就纳闷儿,看你娇娇怯怯的身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力。”
红娘子不自在地移动了下身子,轻笑道:“你是读书人,当然不懂这些练武人的事情。我练的是内家功夫,所以这硬功气力还不算大呢,我四叔年轻的时候,腰马功夫是最硬的,他双臂各挂三个人能行百步,练的腰马合一拳出如雷,所以他的绰号叫甄金刚,在北绿林很有名气的。”
杨凌想起一本有关少林十虎之一铁桥三的传记中就提过他身具这样的功夫,想不到甄扬戈那老家伙居然也有如此硬功。轻抚着莺儿结实柔韧的大腿,杨凌一脸庆幸地道:“幸好你爹让你练的是内家功夫,要是当初跟着甄金刚练功夫,那就全毁了”。
“呃?毁什么?”崔莺儿不解地抬起头,青丝一缕掩妙眸,眸波潋滟。坐在心爱的男人怀里,那女人味儿自然毕露无遗。
杨凌瞧了她令人心动的少妇风情,不禁在她柔软的小嘴儿上轻轻一吻,低笑道:“跟你四叔练硬功?练的胸无臀瘦胳膊粗,大腿就象两只桶,哪有现在的小莺儿可爱?”
崔莺儿“噗哧”一笑,拍了他一下,嗔道:“你这人,老是没点正经”。
她幽幽叹息一声,说道:“我爹的功夫高明嘛,我当然练他的武学了。要是四叔武功更高明,那我就一定会拜他为师了。你练功夫还想着身体美不美,达官贵人练功夫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我们却是为了活命,功夫强一分,便多一分活着的机会,我们想的只是这些。”
杨凌深有所触,不由轻轻拥住了她的肩头,没有再说话,崔莺儿感受到了他的温情,也放松了娇躯,软绵绵地向后偎在他的怀里,享受着这种温存,两个人的心一下子贴近了好多。不谈情、不说爱,原来就这样相拥抱着,也叫人那样感动。
红娘子的心从未体会过这种奇妙的感受,那心就象刚刚破茧而出的蝶儿,小心翼翼地感受着从未见过的新鲜世界,清风、花香、飞翔、新奇的感觉……
爱情这方面,男人有点俗,女人喜欢浪漫的感觉,而男人欣赏漫妙的胴体。崔莺儿正荡漾在爱情的海洋里,杨凌忽然贴着她的耳朵,鬼鬼祟祟地道:“莺儿”。
“嗯?”
“不管怎样,你的腰马功夫都算是一流的了,那个……蹲坐起立一定又快又稳吧?”
“嗯??”
杨凌贴着她的耳朵窃窃私语起来,红娘子听了先是“吃”地一声笑,随即转身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怀里不依地扭起娇躯:“不听不听不听,好羞人呀你,什么花样你都想得出来,人家才不……
她的背忽然紧张地弓了起来,战战兢兢地道:“怎……怎么了?”
杨凌干笑道:“谁叫你扭来扭去的,看,把它惹火了吧?”
红娘子又羞又怕,再也不敢挪动一下。她以为杨凌又要和她效鱼水之欢,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盼,却不料杨凌在她丰臀上用力一拍,笑道:瞧你吓的,今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我先放过了你。”
崔莺儿松了口气,继而却又有点失落。女人之喜欢口是心非,同样是男人所不及。
“莺儿,你立即赶回山去,今晚不动声色先接收他送来的粮食,我马上安排调度军队,做好应变措施,明日把详细计划给你送去。关于如何利用李福达而出关,我今晚好好想想,明天一并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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