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rouwenwu
钰贪脏枉法事、固安县诸生穆敬聚集众生员前去闹事,这才吸引了大批的刁民,以致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下官以为,应缉拿穆敬等人问罪,下以镇黎民,上也可对朝廷有个交待。”
固安县令乔语树插嘴道:“难!难啊!知州大人、诸位同僚,那推官华钰可没死呢,现如今正在家里养伤,据说张公公在固安横征暴敛、挤榨百姓的事他早已给巡察御使上了条陈,此事发生后他又越级给御使台呈报了条陈,如果朝廷真要严厉追查下来……固安县的诸生们因何闹事,便要真相大白了,那时候,只怕你我都要受到牵连”。
众官员一听顿时脸上变色,这些官就没有一个屁股干净的,上报朝廷说固安的秀才们闹事、这理由说得通吗?秀才们为什么娶众闹事,竟敢在官兵保护下袭击镇守太监,将他和他的从人全部打死?
本来霸州上下官员若是众口一辞,这事或可能能够瞒天过海,可是固安推官华钰还活着,而且越级上告,条陈都送到御使台了,这事儿还瞒得住吗?万一朝廷追查下来……
客厅中顿时肃静下来,压抑的气氛持续良久,霸州推官孙庭小心翼翼的道:“况且……况且穆生员被四妖僧谋财害命,是威国公爷给他昭雪陈冤的,他是认识国公爷的。有这层关系在,莫说他一个小小的生员担不起固安民变的责任,就算能,恐怕也不容易把这罪名栽到他的头上呢”。
他倒实在,直按用了栽字。反正厅中这些官儿有一个算一个,都有层层结结的利害关系,如何处理好霸州民变缮后事宜、如何向朝廷解释清楚镇守太监被人活活殴成一滩烂泥的事情,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这种关头也用不着遮遮掩掩了。
叶师爷沉吟道:“诸位大人似乎不必这么担心,如今的朝廷,谁人当家啊?内廷刘公公啊,张公公是刘公公的人,他被乱民活活打死了,朝廷耍派人追查。十有八九会是刘公公的人,他会自曝其丑,给刘公公找不痛快么?
再说,即便来人不是刘公公的人,只要咱们上下一心,他一个京官到了这地方能查出什么来?漫说那些百姓未必会相信朝廷向朝廷告状,就算是告了,咱们互通声气,彼此支援。无论他查什么,都休想找出凭实据。
毕竟咱们在这儿经营多年,上上下下各个关口、所有的官员几乎都可说是跟着咱们喝汤的人,谁在里边没点事情?朝廷什么也查不出,仅凭几个刁民的证言能定谁的罪?只要我们指说那人是暴民一党,就足以治他的罪了,他说的话自然也就无人敢信了”。
樊知州长脸色阴霾的道:“不不不,不是这么简单的,堂堂镇守太监被乱民活活打死,这是无法息事宁人的。不管来的是不是刘公公的人。总得对朝廷有个交待吧?说是因为暴民扰税,打死镇守?那朝廷势必调集大军,扫荡霸州。
诸位,这一回清剿的可不是山贼,而是百姓,而且其中还有本地的生员、诸生,和大量富绅。如果大肆剿杀,弄得霸州元气大伤,你我怎么在此为官?如果激起大规模民变,你我都是一方牧守,朝廷制度,要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胆敢弃城而逃必判斩刑呀,如果弄的烽烟四起,我们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樊知州阴森森的目光一扫,说道:“在座的没有外人,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蹦达不了你。老夫就直说了吧。就算咱们想把罪责全推到百姓头上去,有杨国公和华推官在,也不可能瞒天过海。如果说不是百姓的责任,那是谁的责任?总得有个人来背黑锅,而且得有资格来背黑锅的人,才能保住我们大家呀”。
出了事情,做官的考虑的第一件事不是如何查明真相、如何平息事端、如何安抚群众,而是急着去弄清楚是谁的责任、用不用自己负责任、如何摘清自己的责任,让自己置身事外,不受牵连。此乃古今通理。
樊知州一言说罢,众官僚立即面面相觑,目光惭渐集中在一尊佛似的乔知县身上,他前后左右的官儿们已悄然避开一步,好象他身染瘟疫似的。
乔语树知道今天来,十有八九要拿他垫背,所以早早准备了一套说辞,准备拼个鱼死网破,把别人的丑事抖出来做威胁。事情发生在他治下,黑锅是背定了,可是也不能全让自己背下来呀,那是要杀头的。
不过临行前,华推官给他出了个主意,乔语树越想越有道理,此刻已是成竹在胸,他见往日相见,打躬捉揖满面堆笑的同僚们,人人都是一脸“我要陷害你”的j笑,不由仰天打个哈哈,大步迈到前边,凛然说道:“樊大人,这口黑锅谁来背,那还用说吗?眼皮底下就有一个最最恰当的人选呐,大人您怎么忘了?”
樊知州大喜,急忙上前一把握住乔知县的双手,热泪盈眶的道:“语树兄、真是侠肝义胆、热血心肠、你放心、只要你把这口黑锅背下来,你就是咱们霸州上下所有官员的大恩人,你的父母妻小,我们会视作自己的父母妻小,善待他们,抚恤他……。”
乔知县猛的把自己胖胖的小手抽了回来,翻翻白眼,用鼻音儿道:“凭~~什么呀?张忠是在我的治下出的事,可他死在辛庄,那可出了我固安县啦。再~~说了,为什么发生民变呐?怎么算也不能把事儿都栽到我乔某人头上啊。
这黑锅干吗让别人背,张公公本来就该背呀。朝廷要查,咱把所有狗皮倒灶的事儿一股脑儿全推到张公公身上,张公公死得都七零八落了,还能上堂争辩不成?
朝廷不是随时都要考核政绩么?那好啊,籍这件素子,张公公的事解决了,咱们自己身上的事也全推给他,以后谁来查咱也不怕了,此举又能买好百姓、平息民怨,博得官声民望,可谓一举三得,各位大人怎么就想不到呢?”
众官员精神一振:对呀!一直追随张忠的尾骥,已经对他养成了习惯性的服从和维护了,怎么忘了张公公了,他造的孽、还有自己这些官员贪脏枉法的事,正可趁机全推给他、这口大黑锅往张公公的坟头儿上一盖,啧啧啧……
樊大人冷哼一声,泼冷水道:“别妄想了,就算咱们小心再小心,这事往深里一查,必定牵涉到京里刘公公,咱们告发张公公?把事儿都栽到他身上?刘公公看了会怎么想?你我的奏折一递进京去,诏狱里就得给咱们挂上一号,回头被人弄进锦衣卫的大狱,我还不如现在上吊痛快呢”。
众官员一听顿时冷了半截,木偶县令乔语树今日却福至心灵,颇有见地的道,“知州大人,刘公公咱们当然得罪不起,可是有人得罪得起呀。现在霸州谁的官儿最大?威国公呀!当今天下谁敢跟刘公公叫板?威国公呀!谁肯当又有替格当这个冤大头?威国公呀!
钦差是有奏事权的、咱们就说事态紧急、事关重大,无人能够担当如此重任,各自回去写份条陈,把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儿全推到张公公身上,然后往威国公那儿一送。刘公公必然以为是威国公有意和他为难,哪还有功夫搭理咱们这些小鱼小虾?”
叶师爷眼睛一亮、凑近樊知州耳朵道,“大人,乔知县此计可行。大人您再暗中派人密报刘公公,就说霸州官员受威国公逼使,被迫揭发张忠罪行。这样一来,不管威国公、刘公公谁得势,大人您都能左右逢源,屹立不倒了”。
樊陌离闻言大悦,欣然道:“好,就依乔县令的计策,你等各自回去书写条陈。明日一早,本官将恭请威国公爷继续查抄黯府家产,听我游息示意,你们一涌而入,请愿揭发、敬献条陈!”
众官闻言,各自欣喜,忙不迭拱手称是,然后纷纷赶回去把能想得起来的那些伤天害理事,千方百计编排到张忠身上,准备趁机漂白自己。
眼看着众官员一哄而散,樊大人拍拍乔知县肉乎乎的肩膀,感慨的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语树兄,一个小小的固安县,可真是屈了你的大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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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小人正当道
司库官念一样,旁边书记官记一样,今天查抄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越往后,查抄的珠宝也越昂贵,今天拿出来的珠宝好象都是黯府这么些年积攒下来的珍品,杨凌虽不懂珍宝,心中亦有所觉。
黯东辰掌管脏罚库,脏罚库是皇家查抄犯官家产时,将一些十分贵重、不易处理的珍贵物收藏管理的地方,黯东辰又以这些官员们视若至宝的珠宝首饰中再次挑选,把一些极品珠宝偷回家来,所以他的珠宝件件都是上品,在这些珠宝中尤称珍品的,已不下于皇家御用之物了。
杨凌面前是一套十二件的黄金饰品,分为金簪、掩鬓、挑心、分心、顶簪、头箍等等,上边又镶嵌有各色红、蓝宝石,色泽鲜明、熠熠生辉,做工极是精妙,堪称精品。
的确是精品,只是光黄金就净重两斤多,虽说贵妃们头上都带假发箍的,可是这么重的珍饰要是戴在头上……,杨凌轻轻摇了摇头。
霸州各县镇大大小小的官儿跪了一地,瞧见国公爷摇头,也不知是不答应樊知州的请求,还是不屑于这套贵妃佩上也不显寒酸的昂贵金饰,彼此悄悄递着眼色,微微漾起一阵马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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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是墙倒众人推,张忠这堵挡风的墙倒了,不但倒了,而且很可能会殃及别人,于是这些平时巴结他都来不及的官员们纷纷表明立场,争先恐后的上去踏一脚,以表自己的衷心。
他们的条陈写的声情并茂,对仗工整,选词造句极尽华丽:张忠是如何的丧心病狂,他们做为地方官又是如何以大局为重,委曲求全,写的是声泪俱下、呕心沥血,简直都可以做为后世清官忠臣们的座右铭了,可惜他们点灯熬油写出来的锦绣文章,这位国公爷似乎根本不感兴趣,那么厚厚的一摞奏陈,他连看都没看。
樊知州犹自慷慨激昂的道:“国公爷,您是皇上跟前的人,又是钦差,此事涉及霸州镇守张忠,我等唯有求助于您,才能向朝中反映呀”。
杨凌叹了口气,放下金凤钗道:“樊大人,这事儿你们可以直接向皇上进谏嘛,本国公此次赴霸州,并非考察吏治,如果出面管了此事,于理不合呀”。
樊陌离忙道:“国公爷,这事儿也就您能管得,张忠是司礼监出来的公公,位高权重,他在霸州作威作福,我等是敢怒不敢言呐。如今张忠虽然死了,可是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官儿还能做什么呢?国公爷若肯出面主持大局,才能褐发张忠的恶行,平息霸州民愤呐”。
杨凌吁了口气,笑道:“看佛面?是哪一尊佛呀?呵呵,你们不必遮遮掩掩,我知道你们怕的是什么人。嗯……本国公自然不怕他,可是既然张忠是他的人,那么就算是死了,也不是那么容易扳得到的,官场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都是明白的”。
“是是是,下官明白!”这句口头禅一出来,大家就知道是木偶知县乔大老爷开口了。
果然,乔语树肥胖的身子拱到前头,谄媚的笑道:“就因为这样,下官和一众同僚才想到了国公爷您呀。国公爷爱民如子、嫉恶如仇,国公爷就算不为我们想,为了霸州无数受苦受难的百姓,也不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的。我们坚信,只有在国公爷的关照下,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木偶知县乔语树一向将‘慎言、慎行’奉为座右铭,讲完“一言足伤天地之和,一事足折终身之福,一字之褒荣于华衰,一字之贬严于斧钺”,现在霸州民变的事和他关系最为密切,事关切身安危了,脑袋居然也开了窍。
众官员一听,齐声恭道:“对呀,对呀,国公爷是杨青天,天下皆知呀!”
“国公爷爱民如子、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忠贞不二……”。
“杨国公铮铮铁骨,心如明镜,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实乃大明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国公爷仰不愧于天,俯不祚于地,心怀坦荡、大义凛然,匡扶正义、除暴安良……”。
“停停停!”杨凌被这帮马屁精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吃不消了。
他拍拍那堆得半人高的条陈道:“不是本国公不肯为民请命,而是要有真凭实据,否则本国公揪住一个死了的镇守太监不放,难免要被人以为是罗织罪名,别有所图。
所以,你们写的这些东西,如何受逼不住,如何被张忠压迫,违心听命于他,如何心忧朝廷、心忧百姓地这些话就不必给本国公看了,我知道你们是受逼无奈,可是要呈给皇上,要让你们担心的那个人闭嘴,就得有确凿的证据。我要证据,懂么?
时辰、地点、哪些人?张忠下过什么样的命令,干过什么敲诈勒索、欺压良善的恶行,苦主是谁、现在何处,本国公要的就是这些罪状事实。
嗯……你们都是一方父母官,案子都审过、状子都看过吧?把这些表衷心的条陈都拿回去,你们就当是给本国公写状子好了,我要真凭实据!你们明白?”
“卑职明白!”众官员轰然应喏。
慢了半拍之后,只听单独有个声音道:“是是是,下官明白!”
“嗯!”杨凌满意的点点头,忽瞥见一对手镯十分醒目,顺手拿来一瞧,手镯是玛瑙所制,血红剔透,十分可爱。
樊陌离忙道:“国公爷,这对玛瑙手镯,也是一件极品。玛瑙又名红玉、琼玉、赤玉,以红色为正宗,珠宝行中有‘玛瑙无红一世穷’的说法,你看这对手镯,艳冶中复具清幽之致,质感温润,若和田美玉油润如脂,从里到外透绝艳,戴于皓胸上灵韵自然,大增丽色呀”。
杨凌心中一动。永福公主性喜恬静,虽贵为天子御妹,着装打扮也素不张扬,做了尼姑,虽是戴发修行,宫里的首饰却戴不得了。这件玛瑙手镯倒是挺合适她的相貌气质。此外,这串玛瑙珠圆玉润,若硬说它是念珠,倒也说得过去,把它送给永福公主,她一定喜欢,而且名正言顺。
杨凌想到这里,顺手将手镯揣进了袖中,向书记员点点头道:“这串珠子不用记了”。
樊陌离见国公当着他的面收了串珠子,虽说不是十分昂贵的物品,至少说明这是没把自己这些人当外人,樊知州心中欢喜,忙道:“一庭春色恼人来,满地落花红几片。呵呵,满地落红,春色恼人,海棠经雨胭脂透,便是赞誉这赤玉珠子了,国公爷好眼力”。
“落红满地?”这位樊知州怎么什么话儿都能扯到那些滛邪的事儿上?杨凌乜了他一眼,却见樊陌离一本正经,不禁暗叫一声惭愧:“这一回敢情是我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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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行辕杨凌住处。
杨凌的独院有左右厢房,以一道矮墙分隔,中间有个月亮门。左厢房是亲军侍卫统领宋小爱的卧室,因为她是女人,所以这处地方府中官兵都是避而远之的。杨凌回到行辕,没有进自己的主房,却向左一拐,走到宋小爱住处。
月亮门外有两个带刀侍卫把守,里面小院里空落无人。杨凌摆摆手,令几个亲兵候在外边,只带了大棒槌直走了进去。
一开门,原本应该女人天下的小楼内,赫然又是四个带刀侍卫,肃然立在廊柱下。
杨凌也不搭话,轻车熟路的直上二楼,走到一间卧室前轻轻一推,里边闻声立即迎上两个侍卫,见是杨凌到了忙拱手道:“国公”。
杨凌点点头,抬头向里看去,这是一间普通的起居室,分里外套间,只是现在窗户都已被人从里面钉死,里边房中静寂,榻上有一个人,正侧身向内睡倒。
这时后边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原来是宋小爱得报,匆匆赶了来。
杨凌向她微一颔首,然后放轻脚步走进房去,踱到床边静静站立片刻,“嗤”的一笑道:“公公从容淡定,颇有大将风度,居然吃得下,睡得香。”
床上那人呼的一下坐了起来,冷笑道:“进了国公爷的宅子,咱家还有什么好怕的,自然吃得下,睡得香。”
他挪到床边,愤愤然的站起身道:“国公爷,咱家在您面前虽然身份低微,不过如今可是霸州镇守,国公爷将咱家掳来,关押于此,到底有何用意?你虽是堂堂国公,擅动私刑,扣押钦差镇守,那是死罪难逃!”
杨凌微微一笑,返身走回桌旁坐下道:“把你在军营里关了两天,本以为这火气也该消了,想不到还是这般嚣张。不错,你是霸州镇守,霸州军政你手,可谓位高权重。不过若非如此,我还懒得动你呢。为什么抓你?呵呵,张公公不会一点都猜不出吧?”
张忠一听,脸皮子不由一紧。那日自称万人敌的江大游击初到门楼下时,气焰嚣张犹如横行的螃蟹,不料一块砖头仍出来,就吓得他落荒而逃,张忠骑在马上也气得直想骂娘。
好在江彬虽然逃了,却没把他丢下,带着他一路狂奔,总算摆脱了疯狂的百姓,张忠心中一宽,正想封官许诺的夸奖一番。可还没回头呢,后脑勺就挨了一下重的,再醒来时已被关在军营之中。
无论他如何询问叫骂,看守的官兵只是装聋作哑,一言不回。张忠吼了两天,也累得没了力气,可是心中却始终猜不透这个初来乍到的游击将军到底有何用意。直到昨夜又被人秘密转移到杨凌的住处,见到一直和杨凌形影不离的那位女将军,张忠才恍然大悟,知道是中了人家的计了。
他冷笑一声,也大摇大摆的走回桌前,在杨凌旁边坐了,大剌剌的拿起杯子,给自己斟了杯茶,笑吟吟的道:“国公爷,您不是为了对付刘公公吧?呵呵呵,要整治咱家来搞倒刘公公?啧啧啧,国公爷,就算是咱家竹筒倒豆子,有什么就说什么,您觉着可能吗?”
“自然不能!顶多算是用人不淑罢了,其他的事,刘瑾一推六二五。本国公也奈何不得他”。
“哈哈哈哈……”,张忠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国公爷,您说对了一半,您奈何不了刘公公,就能奈何得了我吗?要整治咱家,什么罪名呀?霸州民变那是刁民煽动,固安县令治下不严,本镇守奉旨收税,为朝廷鞠躬尽瘁,何罪之有?”
他摇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的道:“要办我这个镇守,总得有人证物证吧?国公爷,县官不如现管,有咱家在,霸州上下就找不到一个有隙可趁的机会,刘公公知道了,也会在京里保着咱。
嘿嘿……,现在朝廷缺什么?缺钱。威国公无缘无故整治一个奉公守法、为朝廷纳税不遗余力的镇守太监,只要刘公公示意一声,天下各地镇守人人畏惧怠工,朝廷的税赋收不上来,到那时,不知国公爷要如何收场?哎呀……那时就是国公爷您八抬大轿的请我出山,咱家还得考虑考虑呢”。
张忠越说越开心,二郎腿摇得越发有劲儿了。
“别摇了。”
“嗯?”
杨凌语重心长的道:“男摇穷,女摇贱,你这不男不女的,摇呀摇的岂不是成了穷犯贱?”
“噗哧”宋小爱忍俊不禁,急忙转过头去,双肩还在不断抖动。
“你……”,张忠脸如鸡血,霍的一下跳了起来。
杨凌淡淡的道:“张公公说的这些事,是不会发生的,因为霸州镇守太监张忠,已经死了!”
“甚么?”张忠的脸刷的一下,由血红变成了惨白,身子瑟缩一抖,忽然狂跳起来道:“你疯了?我和你可有私人恩怨?霸州游击知道我没死,他手下很多兵丁知道我没死,还有你、你、他们,好多好多人都知道我没死,你现在控制得了他们,你能保证他们一辈子和你一条心?只要有一个人走漏了消息,说堂堂威国公,暗害地方镇守,就要你吃不了抖着走”。
杨凌不理他,继续说道:“霸州镇守死了,是死在民变之中。霸州近京戍,此地竟发生民变,缘何?朝廷是一定要查的、也是一定要追究责任的。张公公不死,就可以只手遮天,然后找个可怜虫背黑锅,罪证一定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可惜啊,你已经死了,别人没有能遮天的巴掌,霸州的官员何以自保?”
张忠已经沉住了气,他冷笑归坐,满不在乎的道:“那又如何,谁敢落井下石?跟咱家作对,就是跟刘公公作对,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就算咱家死了,也不是那些废物招惹得起的。”
杨凌点点自己的鼻子尖道:“他们不敢,我敢啊。我不但敢打狗,我还敢打狗的主人呢。如果我威国公替他们出头,把一切招揽到自己身上,你说他们会不会收集你的种种罪状,报呈上来,以便把他们自己摘脱干净呢?
你活着,刘瑾为了收买人心,还得拼命保你,你死了,又有大堆的确凿罪状,你说刘瑾是忙着和你划清关系,往你的井里再丢两块大石头呢。还是不顾一切的维护你张剥皮的清誉?我当然不会真的动手杀了你,当天下人人认为你该死的时候,我再把你交出去。”
杨凌悠悠一笑道:“人人都知道现在你死了。其实你没死。人人都知道你没死的时候,其实你已经死了”。
张忠脸色蜡黄,汗珠一粒粒渗落下来。
杨凌见状,一边去斟茶,一边架起二郎腿愉快的摇起来。
“嗯……咳!”宋小爱一声清咳,杨凌抬头望去,只见宋小爱一双乌亮的眼波在他脸上一转,然后向二郎腿上一溜,脸上有种似笑非笑的神气。
杨凌会意,反瞪了她一眼,将腿放了下来。[天堂之吻手打]
过了许久,张忠怪笑一声,嘶声道:“你既然不是为了对付刘公公,为什么要和咱家过不去?为了百姓,百姓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般动用心思,再说……你以为咱家被杀了头,霸州的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你知道霸州上下的官员有多少人贪墨腐败么?”
杨凌微微笑道:“杀了你或许不会有这种作用,但是有你警示在前,后来者总会有所顾忌的。上位者能够有所警醒,百姓们的日子就不知好过多少”。
杨凌谓然一叹道:“其实百姓们要求的真的不多,真的不多。何况,霸州的贪官污吏,本国公也是要严加惩治的”。
杨凌一击掌,大棒槌捧着厚厚的一摞文书走了进来,轻轻放在桌上,杨凌笑吟吟的道:“这是官员们检举你镇守霸州时,敲诈勒索、坑害百姓的一桩桩罪行,血债累累、罄竹难书啊。这还只是今天收到的,估计明天、后天,会有更多的检举条陈呈送上来”。
杨凌拍拍那摞公文道:“张公公,这些罪行,有时间、有地点、有人证、有物证,本国公只消拿出三分之一送到皇上面前,就是把你千刀万剐也难消罪孽!”
张忠颊上一阵抽搐:“好一群狗辈,他们……他们把所有罪行统统栽到咱家身上?污水……有这么泼的?他们就没干过一点肮脏事么?”
杨凌随意翻开一份,说道:“j宦张忠,于正德元年六月,藉口督理商税,在水路阻截商船,陆路拦截商贩,敲诈勒索,所得尽数纳入私囊,商民怨声载道。此事下官赵一与所属役丁皆可作证,下官还可自商贩码头寻到受害商贩……”。
“放屁!放屁!”张忠气得直哆嗦:“赵一!赵一!这主意就是他出的,带头阻截水陆商贩的也是他,所征银两咱家只得了三分之一,他竟然……竟然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下官巡检司墨灵兴举报j宦张忠……”
“砰!”张忠的肺都快气炸了,厉声大吼道:“巡检司?小小巡检司,咱家根本不会看在眼里,他们就连到咱家大门口站一站的资格都没有,什么时候咱家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了?呸!真往脸上贴金!”
杨凌微笑道:“他们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张忠这层金现在官员们是避之唯恐不及,也没人乐意贴你这层金。他们只不过是趁机把自己干过的肮脏事,统统栽到你的头上而已”。
张忠一怔,狐疑的看了杨凌一眼,问道:“你……什么意思?”
杨凌淡淡一笑,说道:“这些罪状,哪些是你的,哪些是那些赃官自己的,你当然心知肚明,也一定提得出反证,所以我把这些案卷拿来,就是希望借你张公公一双慧眼,把忠j良莠分辨个清楚”。
张忠呆了一呆,眼中忽的放出兴奋的光芒,颤声说道:“我……我检举这些赃官,国公爷肯保我无事么?”
杨凌晒然一笑,说道:“如果说他们是危害霸州的一群豺狼,你张忠就是霸州之虎,最大的祸害,如果你都能免罪,还有何人不能免罪?”
“哈哈哈哈……”,张忠指着杨凌大笑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你要杀我头,还要我帮你清理霸州官吏。把贪官一个个揪出来,来成就你威国公的丰功伟绩?我呸!你真是疯了!”“我没有疯,你也没有!”杨凌站起身,沉声说道:“这世上有一种人,他的乐趣不在于能够帮助多少人、看到多少人快乐,而是能够害多少人,看到多少人痛苦,别人比他痛苦,他就感到快乐。
这种人就像躲在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蛆,窥到一点机会,就爬出来恶心别人一下。如果别人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更是要记恨一生,千百倍的讨回来。这种人,简称小人。你就是个小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你当然不愿帮我,但是你更不甘心自己承担所有的罪名,却让那些人锦衣玉食娇妻美妾。他们不会记你的好,以后提起你的时候还要唾上一口以示清白,继续心安理得的享受荣华富贵,张忠,象你这种小人,怎么可能忍受别人有这样的好事?恐怕做了鬼你也不会甘心吧?”
杨凌把那堆卷宗往他面前一推,淡淡一笑道:“你说的对,如果你不帮我,我是无法突破霸州官员编织多年的关系网。把这群贪官一网打尽的。他们将因此逍遥法外,荣华富贵。
这些公文我留在这里,你可以好好的看一看,然后……你自己决定:你下地狱,他们活在天堂,还是让他们陪你一起下地狱!”
杨凌走到门边,忽地回过头来又说了一句:“张公公,别忘了,你是一个小人。小人就要象个小人样子,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张忠气得抓起两本公文扔了出去,里边的页片是散的,顿时化作了满天飞舞的纸蝶。杨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张忠狂吼一声,返身抓起一片公文使劲的撕扯着,撕扯了几下他忽然喘息着停住了:“他们害我!他们让我背黑锅!让我替他们背黑锅,他们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凭什么?凭什么?”
张忠想到他的同路人仍然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而他可能被碎尸万段,连坟头都没有一个,心里顿时油煎猫挠一般难受。
“我是太监,我就一个人,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他们可都是有妻儿老小,如果罪行揭发,他们一定比我痛苦的多,哈哈哈,想害我背黑锅,还不知道谁害谁呢!我痛苦,就一定要让你们比我痛苦十倍!!!
张忠抓着两手公文跌坐在地上,匆匆翻看几行,就怒气勃发的大吼一声,再翻开一本看上几页,就咆哮着咒骂几句。茶壶茶杯、桌子椅子都被他摔得乱七八糟,两个内厂侍卫只是抱臂冷眼旁观,始终不发一语。
终于,张忠呼呼的喘息着抬起头来,两只眼睛血红,恶狠狠的对两个侍卫道:“给咱家找两个师爷来做笔录,咱家要一本本的看,一个个的告,让他们统统陪我下地狱”。
张忠呲着白森森的牙齿,已经陷入半疯狂状态:“来吧!来吧!咱家看看都有多少人告我!谁要告我,我就咬谁,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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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天下熙熙
霸州暂时进入了一片平静。百姓们正月里到处搜打神棍、按香贡簿向官府索回被骗取的财产,闹闹哄哄的刚消停下来,紧跟着胜芳镇抓了一百多号“大顺国官员”入狱,随后固安民变,打死了镇守太监张忠。现在官府方面没有任何反应,百姓们不知道朝廷将如何对待这次民变,市井间彻底安静了,没什么事的话都很少有人上街。
以致官府宣布胜芳镇乱民段长,又名赵万兴,妖言惑众,自立称帝,罪大恶极,判刑斩首,所谓六部尚书、左右丞相和大将军发配到哈密卫,余者盲从之辈予以释放后,无论是西市斩囚、还是一众囚车辘辘驶离霸州,都没有几个人敢出门观看,这倒避免了王满堂的尴尬,王家只派了个老家人,带了一顶小轿,悄然把女儿接回了家。
已经出了正月,可是周边县镇的大小官员跑霸州反而跑的更勤了。这些异动梁洪并非一无所知,何况霸州官员检举结发张忠罪行的事杨凌也根本没想瞒他,梁洪立即把有关情形详详细细记述下来,着信使赶赴京城飞报刘瑾。
刘瑾现在正为内厂烦心。刘瑾过了个朝里大权在握、家里日进斗金的正月,眉梢眼角的喜气儿还没下去呢,皇亲国戚们也喜气洋洋的登门了,只不过不是来送礼的,而是每人拿着一份和内厂签订的契约,兴高采烈的来领红利了。
刘瑾开始还没当回事,一脸微笑的打发了那些贵人,说是生意越做越大,盘账要费些日子,让他们过几天再来,然后遍吩咐人去内厂让罗祥赶紧清算账目。孰料内厂一结算,居然亏了大本,凭着那帮废物怎么查,帐务上都找不到一点毛病。
刘瑾气极败坏的赶去内厂亲自坐镇,紧急召见告病在家的吴杰,吴杰倒听话,一叫就来了。老家伙不到俩月,养的精神奕奕,满脸红润,好像还胖了一些,不过……人家说过,得的是风湿,就算气色好、长得胖,你还能说什么?
刘瑾率领内厂一帮新任档头向这位吴厂督诘问一番,吴杰不慌不忙,侃侃而谈。向他们谈了一通生意经,什么先期投入、中间产出、无形资产,有些词儿是于永说的,有些新名词全是杨凌当初教给玉堂春和雪里梅,又转教给内厂的帐房的。吴杰只是耳濡目染,虽然说得出来却不明白它的意思。
吴杰自己都不明白,却大言不惭的教训刘瑾等人,一通云山雾罩的胡扯,听得刘瑾和一群不学无术的内厂档头们晕头转向。本来是拉开了架势要好好教训吴杰的,这一下自己先露了怯。
刘瑾只好换上一副笑脸,奉上好茶,请他坐下,客客气气的问:“吴厂督,咱家可听说内厂成立之初,就日进斗金呐,怎么这差使接到了咱家手中,反而赔了呢?”
吴杰翘着二郎腿,神秘的左右看看,这才压低嗓门道:“公公,这里边是有门道的,我说出来,您可别对外边人说呀,要不然皇亲国戚们一抽资,咱们的生意就彻底的赔……啦!
刘瑾一听要赔钱,脸皮子不由一紧,连忙俯身过来,如同孺子求学一般,毕恭毕敬的道:“吴厂督请直言,你我现在是一家人嘛,咱们自己家里人说话,不会让外人听去”,一堆亲信档头也呼的一下围了上来,竖起耳朵静听。
吴杰这才诡秘的道:“公公知道为什么咱们内厂的生意刚开张就财源滚滚,投资入股的那些皇亲国戚,包括皇上、皇太后、几位公主、驸马,还有那些公爷、侯爷都大赚了一笔么?”
刘瑾跟拨浪鼓似的把头一摇,说道:“不知道啊,我要知道,干吗还问你呀?”
“嘿嘿嘿!”吴杰j笑三声,压低了嗓门儿道:“公公,你说咱们一不偷二不枪的,哪有上个月才开张,它下个月就招财进宝的?根本不可能嘛!”
刘瑾急了:“不可能?不可能怎么那些皇亲国戚马上就分着钱啦?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呐,这可假不了,你怎么说?”
吴杰翻了翻白眼道:“这还不简单,拆东墙补西墙啊”。
吴杰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道:“公公,做生意嘛,虽说有咱们内厂关照,可要打响招牌,招揽足够的、稳定的回头客,怎么着也得两年时间,到时候咱们就静坐家中,招财进宝了,可一开始不行呀,咱们资金不足需要钱,又需要让皇上、皇亲们开心、放心,怎么办呢?
杨厂督……啊!不不不,是杨国公,就用后来闻讯入股的皇亲国戚们的钱,去给一开始就入股的东家们发红利,而且对他们说,这是做生意赚来的,于是招牌就打响啦,就有更多的人急着给咱们送钱,咱们左手进来右手出,左手进来右手出,就这么着,愣是没一个看出来的,都觉着咱们内厂神通广大呢……”。
“哦……”众档头们眉开眼笑,齐齐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我们无能,而是杨凌太狡猾。
刘瑾一听却连脖子都粗了,蹭的一下站起来道:“这不是空手套白狼么?闹了半天是过路财神呐?现在肯入股的都入过了,能骗的也骗的差不多了,那我怎么办呐?”
“嘘~~,内厂机密!”
“喔喔,机密……”,刘瑾赶忙又坐下,压低嗓门儿道:“现在能骗的都骗得差不多了,如今皇亲国戚们找我要红利,我凭什么替他姓杨的付钱呐?不行!咱家不吃这哑巴亏,我得和东家们说明情况,叫他们和杨凌算帐去,咱家不替他顶缸!”
吴杰一拍大腿道:“公公,这缸您不顶不行啊!”
刘瑾瞪眼道:“怎么不行?谁敢逼我?”
吴杰抚须道:“首先,这不是杨国公欠的帐,而是内厂欠的帐。您让他们去找杨国公,挨不着啊。再说,咱们的生意马上就要开始赚钱了,我琢磨着开春就开始有进帐了,到年底就可以财源滚滚。
现在说明情况?说我们骗你们的,我们还没赚钱呢。以前那就是拿你们的钱糊弄你们呢,这些皇亲国戚一翻脸,肯定抽资走人,那样一来,公公刚接管内厂,名声就要受损了。别的不说,还有咱内厂上上下下几万口人呐,每月的薪水以后从哪儿来?这不是小鸡刚养到会下蛋,就被咱们给宰了吗?“
刘瑾一听很有道理,他摸摸光溜溜的下巴,问道:“那……杨凌原来打算怎么办?要是他还掌着内厂,也遇到这场面,总不成一点法子没有吧?”
吴杰一摊手道:“这个……卑职愚钝,公公知道,卑职原来只是个大档头。主要负责训练探马斥候,这方面实非卑职所长。当初卑职也问过杨国公,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你尽管放心,山人自有妙计’,卑职听了也就没有再追问,如今……如今怎么办,卑职也不知道了”。
刘瑾闻言发了会怔,忽问道:“于永呢,他不是一直负责生意么?咱家接掌内厂一个多月了,怎么他还没有回来拜见?”
“公公,您也知道,年底盘账嘛,咱们只懂得打打杀杀,?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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