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rouwenwu
初王岳那老匹夫欺上瞒下,朕放心不过才移交给你,如今何必要户部插手,难道刘瑾也信不过么?爱卿有所不知,朕一和韩文要银子,他就跟朕哭究,朕实在不想搭理他。”
这个时候还不是扳倒刘瑾的时机,从他对谷大用的处理就可以看出。谷大用造成的祸患可双罗祥大十倍,小皇上还不是想庇护他?这位皇帝重情胜于重理,除非伤害了他至亲至信的人,背叛了他的信任,否则以他的性子天大的罪过他也会替你扛下来。
杨凌深知这一点,于是正色说道:“臣不敢为以后打保票,可是现在刘公公肯定是忠心耿耿为皇上办差,臣有什么信不过呢?臣这是相互制衡、防患未来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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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国之本,在于用律之公、制度之严、用策之明、制衡之谨,臣希望皇上这么做,不是因为刘公公信不过,而是形成制度从长远打算,这样将来就不会因人废事,也不怕有人蒙蔽皇上,再出现像罗祥这样的人了。”
杨凌笑嘻嘻地道:“就拿臣来说,皇上吃肉,臣也是想捞点汤喝的,等臣辅佐皇上,一直到满头白发走不动路时,有了儿子、也有了孙子,说不定也就有了贪心,没准儿也会敲敲皇上的竹杠,从皇上身上揩揩油,可要是有另一帮子人虎视耽耽地盯着臣,随时准备向皇上打小报告,臣哪还敢呐?”
正德被他逗笑了,说道:“别和朕装可怜,你的儿子可是朕的干儿子,还会委屈了他不成?嗯……不过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外廷户部、内廷司礼监互相监督,天下税赋就不会揣到个人包囊里,这差使将来交给旁人、这江山交给朕的子孙时,也就不怕有人从中取利了。就这么办吧,明日交内阁议议,看看这权柄怎么个分法,只是……”
正德歉疚地看了杨凌一眼,拍拍他肩膀道:“只是爱卿替朕受过,唉!真是委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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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和焦芳同车驶往午门。
天色未明,春寒廖峭。车子保养得极好,车轴只是微微发出吱呀之声,行在宽敞平坦的京师大道上,车子丝毫不见颠簸。
焦芳一身朱红色官袍,坐在软垫上微捻胡须道:“大人,门下昨日也是一宿没有睡好啊,虽说很多事现在还只在筹议阶段,可是要做的事太多了,与朵颜三卫互市通商、养马,接待日本国使节、议商使节的人选,水师、市舶司、海关的筹建人选、章程,衙门设置,船厂的设置……大人交托下来。门下生怕哪里有所闪失,是一点不敢马虎啊。”
杨凌已看到他一脸倦意,眼中还布满血丝,闻言劝道:“阁老要懂重抓大放小,取重弃轻,事必躬亲是贤臣,但绝非能臣,咱们这政策要推行下去,别被地方官员唱迈出歪经。必须要依一批可信的官员。”
杨凌微微瞟了焦芳一眼,轻笑道:“严嵩政绩出色,早该予以迁升,此次上书言事又立下大功,可是阁老却仍不予重用,呵呵……是因为他是江西人吧?”
焦芳手一滞,老脸一红,吱唔道:“大人,门下……”
杨凌宽慰地拍拍他的手,温声说道:“阁老仕途沉浮,多年抑郁不得志的事,本官也听说过,南方多才子,做官的人也就多。恰巧碰上几个妒贤嫉能,喜欢取用同乡本土的大臣,也难怪阁老愤怒,可是阁老既深受其害,何以今日身居高位也像自己昔年深深痛恨一屑的人一般呢?”
杨凌笑道:“阁老是当朝宰相,该有宰相的胸怀。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别说严嵩咱们的人,哪怕他不是,只要他忠于国事,一心为民咱们的大计能够认真执行,阁老也该重用他。”
他沉吟一下,道:“我的意思,造船厂和水师建设可以大胆交给工部、后部和南镇抚司负责,只要取用一个信得过的人做兵部尚书,至于具体的选址、用人、设立有司衙门,制定章程规定这些事全部放下去,把握大局就可,否则把自己累得吐血,就算真制订出慎密的计划,没有精干之吏推行,也难行其志。”
杨凌自信十足地道:“松花江船厂近邻原始森林,金陵船厂有已植种百余年的千亩大树,都可以就地取材,泉州船厂大型的龙骨等物可能需要从北方运输,这些事交给工部去办,阁老也不要担心。”
杨凌如此胸有成竹
,是因为他已见过了刘大棒槌从兵部武库司搜出的郑和海图。
在他原来的印象中,以为郑和海图不过是区区几张纸,记载了行经西洋的海上路线而已,想不到刘大棒槌从兵部搜回的海图资料居然有九大口箱子。看了这些箱中的资料,杨凌才明白刘大棒槌给他掘了一座金山回来。
他原先对于水师建设想的过于简单了,而且简直是一腔热血地胡闹如果没有见到这些资料,没有见识到其中对于各功能舰只的组成介绍、战队配合,可以预见他的所谓水师一旦组成,将要付出多少次血的代价甚至全军覆没的危险才有可能成长、成熟起来。
九大口箱子中,除了海行路线图、沿途诸国的人土风情、政治、地域等珍贵资料,还有宝船、旗舰、马船、粮船、战船、警戒船、传令船,整个庞大舰队指挥、战斗、给养、运输各个方面的战舰制造和水战、陆战兵器配备的详细图纸,以及各种作战部队的组成和白天、夜晚水上作战的七大通信联络方式。
大明如今不但没有能制造整个舰队各种功能舰只的全能人才,而且没有一个合格的水师将领想得全大船队出海作战所需要的各种舰只的种类。而通过这些整只船队组种和配备的图纸,一个有经验的指挥将领却可以轻易揣测出它们的作用,能够迅速掌握远洋作战积累的丰富经验。如果这一切从无到有,从头学起,那要付出多少血的代价才能把这些经验和知识积累起来?
杨凌大喜过望,这些资料当中稍加改动就可以使用的技术实在是太多了,他原来低估了水师建设的复杂性,看了这些详尽的资料他才知道,如果没有这些海图,从新打造一支可出海作战的水师,训练相应的人员,在航海技术、通讯指挥以及船队的战术编队上达到科学的配备,至少也得摸索十年才能完善。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些技术在百年前就已领先世界七八十年,就是现在原封不动地拿来使用,不敢说更先进,但是也绝不落后,这些海图的得而复失,为大明至少节省下来数千万两白银。杨凌现在正集中工部、军器局,并要内厂的一些人员参予整理,分门别类造册登记并重新抄写。
因为有了这些详尽的资料,杨凌对焦芳说话才如此胸有成竹。
他想了想,又道:“阁老千万记住,你只须抓三件事,而且绝对不可放手:一是水师、市舶司、司税监、海关、互市衙门的人事,必须要有我们信得过、用得动、站得稳的人!
第二,就是司税监,制定税法、税律、税种、监察税收之责一定要交给户部、收税、缴税交给司礼监;互市诉讼、海市诉讼、税收诉讼交给刑部,三者相互制衡。
第三,交易税赋可按交易额、交易量和各地特有产品关乎国计民生的产品划分出一部分由当地官府直接收纳,无需上交朝廷再由朝廷拨返,一来省却了收缴运输的麻烦;二来可以使地方官员拥戴此略。不遗余力地推行,不致受阴于地方官府的阳奉阴违;三来通过税赋对不同商品的征收分成,引导地方官府发展相应的产品货物,再从而,对于当地的施政大略都会产生影响,这就叫以点带面了。
这三点做到了,也就把握住了全局,把握住了船舵,把住了舵,任他风浪再大,这方向也不致偏了。”
焦芳听得精神大振,心中为之大奇,这位杨大人有时在官场上幼稚得很,只要在宦海中混过几年就看得出的利弊得失、甚至明显的陷阱,这位大人却幼稚得很,若不是皇上宠信不减,早被人下绊子整得万劫不复。可是有时他随口说出的政见、打算,却前瞻远见、一针见血,顾及到诸多方面思虑缜密的针插不进、水泼不入,连他这样的老臣都要自叹弗如。
焦芳连连点头称是,不一时车到御道。杨凌下轿,换乘自己的马匹,一同到了午门前。
午门前已汇聚了不少等候上朝的官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薄熙初明,不知是谁耳目灵通,已经听说了昨日宫中皇后娘娘敲山震虎,指使八虎之一的罗祥制裁两位公主,杨凌反击剥了罗祥的职务,但自己也招架不住内外廷的同声指责,不得已交出了控制天下税赋大权的事。
消息很快在诸多官员中传播开来,杨凌和八虎内哄,弄得两败俱伤,被迫交出财赋大权的事,让那些因为两位尚书被免职、解海通商的国策也得以施行而被打击得无精打采的官员们精神为之一振,心中大是快意。
可是连刘大夏和马文升这样的四朝元老都被罢官免职,他们多少有了忌惮,瞧见杨凌的马来,焦阁老也从轿中走了出来,不觉笑意稍敛,谈话的声音也放轻了。
杨凌今日是来陪同礼部尚书王华出城迎接日本国王使臣的,所以来得也甚早。杨凌发现大明的士子官员有一种很奇怪的心态,一方面他们以天朝上国自居,四夷蛮狄皆是边荒之民,在天朝面前渺小卑微,似乎根本不值得重视。但是对于来使的番邦,他们却极尽礼仪,无论住处、饮食、馈赠的礼物,都数十倍于来使,以显示天朝的富庶、恩遇和礼仪之邦的大义。
他们肯为了番邦使节是双腿下跪还是单腿下跪争得面红耳赤、决不让步,可是对于来使反复讨价还价成倍增长讨要的回馈礼金却羞于和他们斤斤计较。
杨凌翻看礼部与安南、琉球、高丽等国来使交往成例时,对于大明如此“务实”的外交态度,真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出他们是怎么考虑的。于是借着今后诸国之间已允许百姓自由通商的理由,申明今后来访的使团必然多是为了商贸目的,如非大明规定的朝贡之期、朝贡规定的来使人数,一概不得再以国宾之礼接待。
王华倒不愚腐,他也知道杨凌这个建议呈上去皇上必然应允,所以便爽快答应了。不过为了有据可查,还是以礼部名义向皇上进了奏折。
杨凌走到宫门前,看到王华站在一角正和几位大臣聊天,刚想走过去,忽地察觉情形有异,四处散落的官员都感应到了突然静下来的气氛,目光向同一个方向望去。
杨凌定睛望去,只见一个布衣白发、身板硬朗的老人,昂然向午门走来。
旁边窃窃私议的官员中有人低声道:“是兵部尚书刘大人。”
“他还未离京?不是听说皇上下诏甚速,礼部拟了恩赐,昨天已着驿丞署送返家乡了么?”
“啐!就知道你没去相送,那是马大人,马大人八旬高龄,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几日抑郁成病,听说到了长亭都没下车,只和几位知交好友隔帘聊了几句,就杨长而去了。唉,六部之首第一尚书啊,啧啧啧。”
“还是的呢,就我这品秩职衔。而且还不是马大人简拔的官员,我去干吗呀,去了人家也不答理我,哎!这么说你去了?”
“我……虚,刘大人过来了,别吵,有好戏,没准老大人就得和杨大人……哼哼……”
群臣议论纷纷,杨凌注视着刘大夏,这位老人一身布衣,脚夫下一双千层底的圆头布鞋,须发如银,左右尽管有不少同僚好友点头致意,温言问候,却不目不斜视,不言不语。
他大步走到宫门前,微眯双眼抬头望去。殿宇巍峨,宫墙房栉比鳞次,一缕晨熙已破云而出,射在前方红色的宫墙和宫门檐顶上,黄琉璃瓦、罘罳、铜马兽头都映在初升的朝阳事,金灿灿明晃晃辉煌耀目。
刘大夏翻身跪倒,望阙而拜,头颅缓缓叩向尘埃……
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刘大夏忽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先皇……”
伏地啜泣良久,刘大夏才大声道:“先帝恩遇,曷其有极,老臣尽了性命也难报万一,奈何天不从人愿,先皇啊……”
他拭泪站起,抱拳说道:“诸位同僚,老夫窃窃孤忠,天人共鉴,奈何如今报国无门。老夫如今一介布衣耳,但一介布衣也可做到言有物、行有格、贫贱不移,荣辱不惊。诸位同僚好自为之,老夫去了!”
刘大夏团团一揖,目光闪向杨凌,卧蚕眉一拧,忽地厉声道:“祸国殃民,天地不容,善恶有报,因果循环,老夫会瞪大双眼,看天怎么收了你!”
杨凌听了一声苦笑,眼前这个老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真的叫人啼笑皆非,可是他的为人、品性,却又叫人十分的尊敬,自己的良苦用心,他能理解么?
自己在他眼中大逆不道、祸国殃民的政略,或许要许多年后,才能得到大明百姓的一致认同。也许,终刘大夏一生,在这个品德值得自己由衷尊敬、却不得不无奈地将他驱逐出朝廷,以制止他的愚蠢行径的老人眼中,自己都是一个权j竖佞吧。
阳光洒在了杨凌身上,他的脸色是恬淡的,但是心中却有些落寞,他眼帘微垂,并不直视老人,只是轻轻答道:“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天堂,不去也罢。刘大人,本官的一番良苦用心,实在难以剖白于大人面前……唉!大人一路保重。”
杨凌缓缓一揖,深深拜了下去,过了半晌直起腰,只见身前空空,中下百官寂寂,刘大夏布衣过市,已昂然去了。
清风徐送,景阳钟声悠悠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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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和王华坐在长亭中等候着特使团的来临,虽说接迎规格高了些,不过鉴于来使代表着彼国国王,同时此次朝贡意义十分重大,而且是正德继位以来,一个久已不臣的国家重新朝贡,承认天朝的宗主国地位,这属于正德的皇帝的重大政绩,也难怪他极为开心和重视。
控马回报,使团已经到了二十里外,杨凌挥手屏退,对王华笑道:“尚书大人,日本国特使就要到了,这次言开海解禁事,尚书大人鼎力支持,才有今日成果,杨某真是多谢了。”
王华笑道:“杨大人不必客气,老夫家在江南,深知朝廷虽禁海百年,但浙闽的大姓豪族皆与日本有着长期的生意往来。自官方勘合贸易中断以后,民间走私贸易更加猖獗,禁海早已成了一纸空文,反而使朝廷廷税赋大量留入士族手中。”
王华叹息一声道:“只是……王某自知孤掌难鸣、无力回天,只盼有朝一日大势所趋,超期能够响应民意,解除海禁。想不到大人却有如此魄力,我自然全力支持。”
杨凌知道这位王学士虽然博学多才,但性情淡泊,有些随遇而安,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如果不是自己使了诸多手段,让这么一个谦谦君子去倡议开海解禁,十九不得成果
,搞不好就得像当年的黄奇胤一样,被现在的统治阶层所抛弃。
王华微笑说道:“日本国所需物品大多产自我朝,诸如饶州之瓷器、湖州之丝绵、漳州之纱帽、松江之棉布,以及书籍、铜钱、字画等等,贩运日本国获利丰厚,比和吕宋交易要高出数倍,与国与民实是一件大好的事。”
杨凌为了筹划开海,不知做了多少调查准备,对这些事情知之甚详,闻言笑道:“正是,日本国只有刀、剑、硫磺、扇竺寥寥几种货物能在大明拿得出手,其余的只能用银子支付,我朝白银短缺,日本所产的黄金、白银可以因此大量流入我朝,缓解百姓用银的需要,而且真金白银自有其价值,可以通行于天下,对我朝积蓄国力益处多多呀。”
二人聊得甚是投机,又过了两柱香的工夫,才见远远有队人马姗姗而来,杨凌不由蹙起眉头道:“我的信使没有告诉他们礼部尚书和本官在些迎接?怎么如此怠慢。”
王华蹩了那支六十多人的马队,笑笑道:“倭人一向妄自尊大、自视甚高,古来如此。同时又极为贪利,心机狡猾,莫看他们有求于我朝,远来朝贡,到了天子脚下还是要扮扮矜持的。”
倭人托大,故意缓缓而行,杨凌和王华便也不起身安排仪仗,准备相迎,仍自坐着谈笑。王华轻蔑地瞟了马队一眼,说道:“想是我朝缺乏水师,倭寇横行海上我朝束手无策,才令这般倭人起了轻视之心。
昔年倭人遣隋使递交国书时,自称‘日出处天子’而称隋帝为‘日没处天子’,表面看来是以东西地域划分,尚算平等。可是下次再来就自称‘东天皇’而称隋帝为‘西皇帝’了。呵呵,一个天皇,一个皇帝,只改了一个字,就把自己压到了隋帝头上。
后来唐朝扶持新罗,倭国扶持百济,彼此打了一场大仗。倭国大小战船千艘,却被大唐水师一百七十艘战舰杀得大败,从此甘心称臣,大唐以上国自居,赐其国号‘日本’,也欣然接受。可见彼国人之欺弱怕强。”
杨凌听得失笑,原来彼此这脾气竟是由来以久,倒非近代才是。
这时马队已行至近前,内中还有几辆拉运礼物的马车。杨凌知道成绮韵在使团队中,张眼望去,只见头前几匹马上有两位礼部派出的官员,而旁边一位穿孔机着素白书生袍子的人身影极是熟悉,心中不由一阵喜悦。
使团诸人在两名礼部官员陪同下下马走来,离着还有十余丈远,杨凌和王华也起身出了长亭,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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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没有望向迎面而来的日本使节,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闪向随在后边的白袍书生。虽是一身男装,可是那对眸子脉脉柔柔的是那般熟悉。
杨凌忽然发觉她的眸中凝起两点盈盈的亮,是阳光正映在她的眼里么?
杨凌正待细看,成绮韵忽地低了下头,修长滑润的玉指拈着洁白的袖子自颊上一拂而守过,自然地停在了唇边。杨凌看不到她的唇,可是却能从她面部曲线的牵动清晰地感觉到她娇美的唇轻抿着,正向他嫣然一笑,一种触及心灵的惊艳就像投入湖水的一枚石子,攸地荡起层层涟漪。
第237章 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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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日本使团的人已经走到近前,杨凌的目光移回到走上前来的日本使节。头前一人身材较后边其他人要高出许多,只比杨凌矮了半头,容貌周正,气质沉凝。他穿着一峰质料华贵、以淡紫色为主的华丽正服,领口和袖口绣满了淡黄铯葵花纹,一头黑发束在脑后,只系了淡紫色的布条,一副标准的武士装束。
他的打扮虽然儒雅,可是一举一动,周身上下无不透出一股慑人的张力。杨凌眼睛一扫,注意到他腰间佩了一柄野太刀,能使得这种重型长剑,可见此人必定臂力不凡、武艺超群。
看那气势,此人应该就是使团首领了。但是却另有一个容貌清秀英俊的年青武士与他比肩而站,看样子地位并不弱于他。
这个青年一身纯白的罗绫夹衫,腰系缎带,上边斜插着一柄武士刀和胁差,身材虽然不高,但是因为四肢匀称、打扮合体,倒也显得修长挺拔。
离着大约一丈远,王华脚步一停,含笑站在了原地,既不怠慢,也不显得过分热络。杨凌对这种无言的外交辞令,在现代政治家的传记中也曾经了解过,不由得轻轻一笑,随着站住了身子。
他的爵位、官职已不在六部大员之下,可是王华掌礼部,毕竟是迎宾主官,他自然要表示出应有的尊重。那两个武士果然地位相当,二个同时举手,制止了身后侍卫,然后并肩走了过来,礼部的两名官员一左一右地陪同过来。
礼部郎中左大人赶上两步道:“这位是我大明礼部尚书王华大人,这位是柱国将军杨凌大人。”
两位日本使早已听说弘治皇帝喜用老臣,还不了解新帝的作风,一见杨凌年轻,站得又后半步,同时礼官说这人是礼部尚书,那是极大的官儿了,应该便于工作是今日迎使的头领了,连忙双手扶膝,深深一揖道:“见过尚书大人。”说得竟是一口道地的汉语。
这一揖还没抬起头来,忽听见杨凌二字,二人身子不由一震,僵了一下,然后才直起身来,惊讶地打量杨凌一眼,同时不失礼仪地再次鞠了一躬。
王华和杨凌也抱拳还礼,然后各自踏前一步,扶住二人手臂笑道:“来使少礼,快快请起。”
左大人指着那位三十多岁、方正脸,肌肉线条极其刚毅的紫服男子道:“这位是日本国永正国王殿下贡使大内义勇。”然后又指着那白袍青年道:“这位是贡使细川澄明。”
杨凌有些奇怪,成绮韵怎么搞来两位贡使,他一边和王华拱着手客套一番,一边看了成绮韵一眼。成绮韵似乎早知他会有所惑,见他目光瞧来,唇角一抿,笑眼微弯,似笑非笑的有种难以言喻的调皮,却又透着智珠在握的得意。
杨凌暗哼一声:“这个丫头,又要有所卖弄了。”成绮韵虽说年纪比他还大着几岁,可是他的实际年龄却比成绮韵大,再加上成绮韵乖巧活泼,毫无一个少妇的娴雅斯文,杨凌总是不自觉地暗叫她声丫头,却未察觉这语气已带了几分宠溺。
他知道成绮韵所谓卖弄,十之八九都带了几分讨好他的意味,所以也不以为忤,只想等回去后再问过她便是。不料目光收回时,从那些青色夹衫的武士身上掠过,忽地觉得有些眼熟。
那些武士都穿孔机着略显肥大的黑色夹衫,长发束成马尾,他们大多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个个俊美不凡。杨凌从内厂和锦衣卫送呈的资料中已经了解到,彼国男风之盛,远胜于中华,可谓菊花盛开、姹紫嫣红。
将军、大名和有地位的武士身边大多养鸡着许多十七八岁、甚至十五六岁的侍童,倭人称之为‘小姓’,实际上也就是娈童。这些娈童即是主公的男宠,同时也是主公的贴身死士,因此年轻俊俏并不出奇。
可是杨凌目光在“众菊花”们脸上不经意地扫过,忽地发现人群后站着一个少年,身着武士夹衫,腰肢略显臃肿,要是肌肤润玉、嫩脸如花,清而秀、魅且柔,虽只静静站在那儿,并不拿捏姿势,可是周身上下竟然洋溢着说不出的娇媚。
翩翩美少年,佳色世上稀?
杨凌一碰上那对炽热的明眸,忽地觉得阳光一灿,心头攸地一热……怜儿!那是怜儿!
成绮韵用了什么法子,怎么把她带出来了?一时间万种滋味涌上心头,杨凌的目光竟然舍不得移开了,怜儿的目光中溢出了喜悦的泪花。
杨凌一时间好像醉了酒,虽然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两位日本来使的身上,可是对他们恭维自己在钱塘潮下剿灭大批海盗的功绩时也只是嗯嗯哼哼,一副一屑多顾的样子,倒令不知就里的王尚书暗自惭愧:瞧这杨大人,比我还会摆谱儿,我刚才是不是对他们还是表现过于礼敬了?
一路乘马进城时,看见京师大埠的壮观豪华,贡使队伍中不时发出惊叹赞美之声。杨凌的目光只是放在后边,发现车队一行,马怜儿就坐进了马车,并未骑马而行,这才放下心来。
鸿胪寺早为日本国贡使准备了豪绰的住处,到了礼宾馆,王华和杨凌客客气气地将使臣们安排进去,成绮韵的公开身份是日本使团雇佣的通事(翻译)和向导,到了京师有鸿胪寺专门配备的通事,她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虽然一切联系事宜皆是成绮韵暗中安排接洽,可是大内义勇、细川澄明十分机警,并不说破成绮韵身份,还煞有介事地付了银子。成绮韵单独有一辆马车便离开贡使馆扬长而去,看模样好似自寻住处,要择日返回江南了。
看她车上驾车马夫以及随行的两个彪形大汉,一身的凶悍之气,杨凌也不知道是内厂番子还是成绮韵收服的江南海盗,众人面前不好显露声色,只得任由她离去。不过他也猜得出成绮韵必是先返回侯府去了。贡使远来,这接风宴还是要应酬的,杨凌耐着性子陪同两位贡使饮宴,一颗心却早插翅飞回了家中。
“前方就是……就是妹子的家了,威武侯府……唉!我离开京城时还伯爷,如今已经封了侯,称柱国上将军了。”成绮韵进了村子就下了车马,缓缓而行,走在春意渐生的村落之间,对马怜儿感慨地说道。
“姐姐是感慨呢,还是心满意足?”马怜儿款款而行,听了这话眸光一转,连促狭的笑容都带着几分飘逸妩媚。
“我……满足甚么?哦……呵呵,身为大人属下,我自然与有荣焉。”成绮韵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燥热,这个小狐狸精可不好对付呢。杨凌几个夫人,恐怕要以她最是聪明,那双慧眼……怎么连自己的心事都能看出几分来了?
马怜儿嫣然一笑,丽色生晖,说道:“今日贡使来朝,似如水到渠成,谁人知道姐姐在江南奔波劳累,付出多少辛苦?姐姐这般大才,世间男子又有几个比得?唉!他才多大年纪,可是官儿越做越高,这凶险也越来越大。
姐姐胸有甲兵、才智大谋,正是他的极大助力。若说绮韵姐姐只是为了内厂档头之位,此外别无所求,妹妹回头可要向他进上一言了。”
“妹妹要进什么言?”在这无论容颜、机智皆棋逢对手的怜儿姑娘面前,成绮韵越发有些心慌,较之自己,她欠缺的只是阅历和经验而已,实在小觑不得。
马怜儿伸出一只手掌,纤小的柔荑探出袍袖,被阳光照得略显透明,她把手掌轻轻握了起来,巧笑
俏兮地道:“我会告诉他,若是不能完全把握姐姐,那么第一不可与你结怨,第二决不可让你被对头所得,否则……只好除之而后快。”
成绮韵心中一惊,强笑道:“怜儿妹妹,你……实在是太高看我了。”
马怜儿轻轻拉住成绮韵的手,柔声道:“姊姊与我素昧平生,接我前来一路护送,还可说是受了他的命令,可是你沿途相守、曲意照拂,都是出自真心呵护,绝无半点虚假,既非彼此友情,那自然是爱屋及乌了,妹妹有什么看不懂的?
这一路上听多了他的事,哪一桩不叫人心惊肉跳?宦海浮沉、凶险重生,真不知他磕磕绊绊怎么闯过来的。既然他走上了这条路,身边若无姐姐这样的智囊,早晚为人所乘,你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她轻轻叹息一声,忽又展颜一笑道:“怜儿曾对姐姐说过和他的往事,这个人的性子你也该知道了。他是属倔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姐姐就算一天三柱香得拜,他还是尊泥胎木菩萨,永远不行显灵的,你不遮起羞来主动出手,那就有得等啦。”
成绮韵柳眉一挑,欲言又止,粉脸却刷地一下红了起来,恍若桃花浸染,绚丽芬芳。
杨凌出门上时曾说过今日成绮韵要返回杨府,成绮韵手腕何等高明,纵然不是有意施为,可是在杨府时也与阖府上下相处得一团和气,更何况她是为了自家相公的事奔波南北,操心劳力。
所以听说她来,韩幼娘和玉儿、雪儿、高文心等人都十分高兴,幼娘吩咐厨下备了酒菜,又命人候在门口等着,只有唐一仙不知来的是何人方神圣,心中十分的好奇。
幼娘听人传报成绮韵已经来了,急忙领着一家人迎了出来。成绮韵宜男宜女的装扮她们早看惯了,自然一眼认了出来。韩幼娘喜上眉梢,正欲张嘴招唤,忽地瞧见一旁那个少年,不由怔了怔,微一错愕后忽地惊喜道:“怜儿!”
马怜儿也急迎两步,和韩幼娘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道:“幼娘……”两人相拥片刻,马怜儿才擦了擦眼泪,含泪笑道:“啊!我……我怎么……我应该见过夫人。”
韩幼娘瞪了她一眼,嗔道:“这是说得甚么话,在鸡鸣时咱们如何相见,今后还是如何,你若见外,倒令我手足无措了。”
马怜儿浅浅一笑,唤道“:幼娘妹妹。”韩幼娘转嗔为喜,又上前与成绮韵牵手亲热。唐一仙眨着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看着这一幕情景,悄悄对玉堂春道:“怜儿?这位就是我在金陵的那位嫂嫂了?确实漂亮,若换上女装,实在是艳冠群芳,而且……嘿嘿……”
马怜儿和成绮韵都不曾见过唐一仙,杨凌千思万虑,独独忘了事先嘱咐她们一番,幸好成绮韵、马怜儿对杨凌的亲眷都不是很了解,听了她的身份全无什么异样。
韩幼娘吩咐高管家安置好随行的几个侍卫和侍女楚玲,自己挽着马怜儿和成绮韵的手兴冲溃地到了后宅花厅,喜气洋洋地对云儿道:“快去将内书房收拾出来给成姐姐,把我院中东山头的房子收拾出来给怜儿姐姐住。”
马怜儿拉着她的手,笑盈盈地道:“不忙不忙,这么久不见,想极了你,今晚我要和你同床共榻,秉烛长谈。”
韩幼娘喜道:“那自然好,可是这房间还是要收拾出来的。”她吩咐厨下烧水准备两人沐浴,然后一众人就在花厅坐下,谈着别后离情,杨家后宅里莺莺燕燕的,真是热闹非凡。
王华和杨凌在迎宾司款待了日本贡使,告辞出来后在鸿胪寺外匆匆商定,尽快安排礼仪司官员训练日本贡使有关拜谒皇帝、敬献礼物的礼仪,以及两国剿除海盗的军事合作以及通商事宜的具体谈判日程,便纵马如飞,急急赶回府去。
杨凌这顿酒宴吃得忒晚了些,赶回来时已红灯高挂,繁星烁烁。
杨凌匆匆赶回内宅,见花厅中只有云儿和另两个丫环在洒扫,急问道:“成姑娘可来了么?”
云儿是杨凌亲手买回来的小丫头,一直陪着幼娘,虽然年纪尚小,不算后房管事,可是有幼娘的宠爱,各房的丫头们平素是唯她马首是瞻的,见老爷急吼吼追问,其他两位姑娘都去瞧她。
云儿忙福了一福,笑嘻嘻地道:“成姑娘午后到的,怜儿夫人也一齐到了,她们和大夫人聊了半天,用过晚膳后都回房沐浴去了,刚刚我看到翠儿姐她们把沐桶抬了出来,想是已经更衣了。”
杨凌哦了一声,问道:“她们现在在自己住处了?都安排在什么地方?”
云儿道:“成姑娘还住在内书房,怜儿夫人安排在大夫人院中,东山墙的厢房,老爷要去见怜儿夫人么?”
杨凌迟疑了一下,摆手道:“不,我先去见见成姑娘,你忙你们的。”
虽说他心中极是牵挂马怜儿,尤其她现在又有了身孕,可是毕竟那是家事,成绮韵奔波往来,为了他的大事操劳,焉有先见娘子,却把完成这样重大事宜的心腹属下置于一边的。
杨凌来到内书房,掀开门帘儿,见成绮韵正坐在书案前,面前轻纱罩灯,光线|乳|晕,照着浴后容颜,明艳不可方物。
成绮韵见他进来,盈
盈起身,抱拳一礼,嫣然笑道:“卑职参见大人,料想大人也该到了。”
成绮韵穿件白绫对襟袄儿,浅紫色的衣领,下身是浅腰素色飘带襦裙,眼波流灿、容光焕发,清丽绝俗的脸蛋上一双小汪汪的杏眸娇美动人。
杨凌缓下心情,失笑道:“怎么?我的女诸葛又猜到了?呵呵,怜儿正在沐浴呢,要不然……本官就要明日再来了。”
成绮韵重又见他,满心的欢喜,那种莫名的满足感充溢着心灵,好舒坦好踏实的感觉。听了杨凌的诳语,她长长弯弯的睫毛眨都不眨,只是莞尔笑道:“江山易改,一两个月的时间,大人却不会变。啊!卑职说错了。”
成绮韵掩口笑道:“至少大人的官职又变了。恭喜大人晋升侯爵,荣膺柱国龙虎上将军。”
杨凌无奈地摇头笑道:“你这丫头……”
成绮韵秀气的眉毛微微蹙了蹙,奇怪地道:“大人何以……何以有时说话这般老气横秋?呵呵,丫头么?我可比……可比……”她咬了咬唇,比杨凌岁数大的话终究是不愿说出来。
杨凌嘿嘿一笑道:“我叫你丫头,自然是因为你比我小。你不要问我,我没有解释的,反正你就是比我小。”
平生想办的大事现在全都有眉目,一直牵挂在心的马怜儿也来到了府中,放下心来的杨凌又喝了些酒,此时望着宜喜宜嗔、别样动人的成绮韵,杨凌情不自禁地透露了一点她根本不可能听得懂的秘密。
成绮韵果然听不懂,可是却听歪了,她也不知道想到哪去,一时颊绽桃晕,心花荡漾,她急忙喘了口大所,款款坐回案后,手托香腮笑道:“大人要见我,自是有话要问,不知道大人是要先公事呢,还是先问私事?”
这个天生尤物若想媚人时,真的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风情皆有不同,这时的动作竟有一股少女般的娇憨。可是她袖管滑落,露出的一截手腕修长滑润细如鹤颈,玉指纤纤轻轻往小巧光滑的下颔一撑,既娴静又妩媚,却又有着成熟少妇的风情。
杨凌扫了一眼,移开目光道:“私事么……我可以问怜儿,问过她自然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从马家把她带出来的,先谈公事吧。”
杨凌回头望了一眼,悄然压低了嗓音道:“这些所谓贡使你从哪儿寻来的?我看他们行止气度确实不凡,有你操办,我想应该事无巨遗都已安排得极妥当了。可是……搞出两个贡使做甚么?不怕人多露了马脚么?”
成绮韵道:“大人,楚玲儿去见你时,不是说过卑职要送一件大大的礼物给你么?呵呵,看来这件礼物是太大了,大人是猜不到还是不敢猜?”
杨凌愕然道:“重大礼物,我猜到了呀,你不是把怜儿给带……你说的不是她?莫非和这贡使有关?”
成绮韵心里微有些泛酸,娇俏地哼了一声道:“要带怜儿姑娘出来有什么难的,倒是你现在要名正言顺地娶她过门儿有些犯难。我说的这件大事,是大人洪福齐天、吉星高照,你要做甚么,连老天都在帮你。”
成绮韵翻过一个茶杯,给杨凌斟了杯茶,这才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中原对日本国一向没甚么了解,昔年有倭寇作乱,朱元璋大怒,派大使赴日本痛斥日本国王,就把天皇封在管地的一个亲王当成了日本国主,彼此国书往来多次还不知就里。后来日本出现南北朝,这一来到底谁是国王,大明就更加得不清楚了,以至幕府将军足利以满遣使来朝时,大明又把他当成了日本的最高统治者。
到了现在,日本发生应仁之乱,不但天皇地位一落千丈,就连幕府将军也控制不了局面了。各地大名群起征战,已进入战国时代,大明搞得清谁是日本国主才怪。所以成绮韵大胆向杨凌进了‘李代桃僵’、‘瞒天过海’之计。
朝中可以用利益分化收买的力量,以解海开市产生的巨大效益,只要杨凌答应分一杯羹给他们,不难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助力,可是一班固守天朝上国唯我独尊,固守商贾低贱理念的腐儒们,却是实实地无欲则刚,根本没有办法打动他们。
他们要的只是一个‘朝贡上国’的名份,至于经济利益,那就吃再多的亏也不在乎了。所以成绮韵就决定给他们一个名份:日本战国之乱,搞得民不聊生,许多大名的统治地盘十分穷困,想和大明做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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